第25章
回到家,我煮了兩碗面,一人一碗,吃完我們各自回屋,我剛要睡着時,于明生打來了電話。
“筱小姐,你趕緊過來,連小姐出事了!”
我嗓子眼兒一緊,披上衣服下樓攔車就往連洛英家趕,晚上我還納悶兒她怎麽這麽安靜的就把這茬給過去了呢,搞了半天,她是留着後勁兒晚上使呢吧。
我找到連洛英家,她就在自己三層別墅的屋頂上背對着我們坐着,手裏握着一瓶還剩一半的紅葡萄酒,身後亂七八糟的滾了一地的紅酒瓶子,風呼呼的刮着,連洛英單薄的衣服咧咧作響。
于明生緊張的站在不遠處,我走到他旁邊,看着連洛英的半邊屁股,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連洛英,你回頭看看,筱小姐也來了,你千萬不能做傻事啊,你還那麽年輕,你長得也漂亮,腦袋又聰明,如果你繼續活下去,将來一定前途無量的,而且生活不止愛情,還有親情友情和你熱愛的工作,你不能因噎廢食啊。”
于明生跟個老學究似的一通亂勸,連洛英紋絲不動的繼續喝酒。
我喝了口風,灌足底氣:“連洛英,不甘心是正常的,矯情一下也情有可原,但凡你愛過他,今天見到那一幕,你肯定傷心,可你是誰啊,你是連洛英,如果你因為這點兒破事兒就從這兒跳下去了,你頭半輩子辛苦奮鬥來的女王頭銜可是瞬間就破碎了,往後大家再提起你,只會可憐你,不會仰慕你,再說了,就你那脾氣,讓你規規矩矩的在豪門裏當木偶,你受的了啊,你還不得把人家牆給拆了,你雖然丢了一個尹雪涯,但是你遇到了于明生啊。”
我一把抓過于明生:“你看這大叔器宇軒昂,顏值高屁股翹的,哪裏比尹雪涯差了,你要是願意,這大叔随時都能掏戒指跟你求婚。”
于明生一聽說要求婚,特着急的看了我一眼。
不會吧,難道他不願意?這可不行啊,我話都放出去了,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我可從來說到做到的。
于明生悄悄拉拉我的胳膊:“我沒來得及買戒指啊。”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掉頭沖連洛英的背影喊:”連洛英,這大叔說沒來得及買戒指,要不你下來,你們倆好好約個時間改天去挑訂婚戒指?”
可能是我的話真管用了,連洛英爽快的從天臺上下來,把酒瓶子往于明生懷裏一塞:“你們倆煩不煩啊,我回去睡覺了,誰都別跟過來。”
喝了這麽多酒,還不知道半夜又得哭成什麽樣兒呢,我不放心的跟上去,于明生拉住我。
我回頭一看,這時候好像于明生去比我去更合适,我心領神會的側身一讓:“對對對,應該你去,回去後先給她把臉上的妝卸了,免得待會兒又哭又吐的成了女鬼,吐完給她多喝點兒水,記得要溫水,她一點兒冷水都不能沾,只要喝冷水第二天嗓子一準兒變聲兒,對,還有睡衣,她的睡衣都在衣櫃最左邊一排,今天周、、、、四,給她穿fuck me的那套。”
于明生不耐煩的把酒瓶子遞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
“你別光謝我啊,我這都是經驗之談,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小心伺候的不專業她拿高跟鞋抽你。”
我恨鐵不成鋼的舉起酒,咕咚喝了一口,怎麽回事兒,這麽甜,而且還有氣泡,這不是可樂嗎!
于明生早已了然的沖我笑一笑:“你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吧?”
我跟傻瓜似的抱着酒瓶:“你什麽時候知道這不是酒是可樂的?”
“一開始就知道,今天咱們站在順風處,她身後的那堆紅酒瓶子都開着,可從我們上來起,就沒聞到過一絲的酒味兒,所以我想,可能那只是可樂。”
“那你瞎緊張什麽?”
“我緊張的不是她喝酒,而是她心情不好。”于明生擡手看看時間:“我先去照顧她,你路上小心。”
于明生走了,我把滿地的酒瓶子捎到垃圾桶,搭車回家,折騰了一個晚上,我已經筋疲力盡,回到家,吳安泰正在客廳對着液晶屏殺的人仰馬翻,看來他也是沒睡着。
我在他旁邊坐下,腦袋往吳安泰肩膀上一靠,閉眼就睡:“剛才連洛英差點兒跳樓,幸好有于明生在一邊照顧,我覺得也挺好的,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于明生比尹雪涯靠譜兒多了。”
“你說什麽?我沒聽明白。”
這貨正跟游戲殺的眼紅,根本不聽我的話。
我捂住他的眼睛,不想讓他玩游戲。
“別鬧,我正忙着呢。”
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他還有臉說自己打游戲很忙?
“別用那種眼神兒看我,我打游戲不代表我心裏就好受啊,我也難受,可難受能怎麽樣,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你們女人天生就矯情,一失戀就感覺不會再愛了,一失眠就全世界都得陪着你不睡,一失敗就覺得這輩子完蛋了,神經病啊,對我們男人來說,天大的挫敗,只要打上兩天兩夜的小怪獸就都好了。”
我迎着刺眼的燈光,把毛毯裹緊,行吧,你厲害,你繼續打怪獸,反正我矯情,我接着做夢矯情去了、、、、、、。
“待會兒我想去找吳凱風喝酒。”
“行啊,去吧。”
去找吳凱風喝酒總比打怪獸強,看到吳凱風過成這樣兒,說實話我很開心,可這種幸災樂禍的開心持續不了多久後我又心酸,這個時候吳安泰去看看他,我心裏多多少少也踏實。
第二天下午,我放心不下連洛英,于是帶着咖啡去雜志社找她,一推開門進到攝影棚,她正在罵現場的一個攝影師,現場一個長得像小胖墩兒似的女孩兒在給大家分水,我拉住她問:“這是怎麽了?”
小胖墩兒扶了扶掉到鼻梁下邊兒的眼睛,打量了我一遍:“原本兩個小時前就要拍完的硬廣,結果模特到現在還沒到,”
小胖墩兒塞給我一瓶水,接着幹活兒去了。
我拉了張凳子坐下,連洛英看了看表,沖小胖墩兒招招手,把小胖墩兒喊道跟前:“模特怎麽還不來?”
小胖墩兒摸了摸額頭上的汗:“說是片場要臨時補拍幾個鏡頭,正忙着呢。”
“他說大概幾點完事兒了嗎?”
“沒說。”
連洛英拍了一下小胖墩兒的腦門兒:“你傻了啊,連這個都不問,十幾口子都在這兒耗着呢.”
小胖墩兒急忙抱着手機跑到一邊兒打電話,沒一會兒,小胖墩兒折返回來。
“那邊兒電話一直是忙音,打不通。”
連洛英一個頭兩個大,看了看已經布置好的現場,拍拍手,叫停了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停一下。”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連洛英袖管半卷,兩手叉腰站直了:“模特臨時有事兒,一時半會兒來不了,咱們得改一下計劃,改拍細節圖和靜物圖,把場景都撤了吧,重新布置。”
她話音一落,在場的職員又開始了各種忙活,現場一片嘈雜,跟個菜市場似的,連洛英帶上眼鏡,嗷嗷亂叫的指揮現場調燈光、換背景,這時,一個穿着紅馬甲的外賣小弟亂入進來。
“外賣到了,請用餐!”
我搭眼一看,那不是馬大奔嗎?他又開始打零工了?
我一把扯住紅馬甲:“馬大奔!”
馬大奔應聲回頭一看,也吃了一驚,我倆跟分別了20多年的姐弟似的,那叫一個激動啊,其實2天前才見過。
“筱雅晴!”
“你不是醫院實習嗎?怎麽還要打零工?”
“我替一個學弟來的,他今天拉肚子,反正我也是閑着沒事兒,就幫幫忙了,你怎麽會在這兒?”
“哦,我來看個朋友。”
我倆聊得起勁兒,連洛英在一邊對着馬大奔各種比劃,在舉着照相機前前後後圍着我們轉了一圈後,連洛英把相機往脖子上一挂,走過來把我忘旁邊兒一推,直勾勾的看着馬大奔。
“多大了?”
馬大奔看看我,不好意思的摸摸後腦勺:“20。”
“幹什麽的?”
“醫學院研究生二年級。”
“才20就讀研究生了?”
“哦,我跳級了。”
“抽煙喝酒溜冰嗎?”
馬大奔的小腦袋搖的跟個鈴铛似的:“不抽煙,會喝點兒酒,溜冰?是滑冰嗎?我平衡感不好,沒學會。”
連洛英的兩只眼睛都要放綠光了:“有什麽不良嗜好沒?”
馬大奔想了半天:“有、、、、、、、。”
連洛英一下子鼓得跟個氣球似的:“什麽嗜好?”
“我、、、、經常、、、隔三差五的、、、、熬夜,算不算啊。”
我吐了口氣,不就是熬個夜嗎,現在正常點兒的人誰12點前睡過覺啊,不熬夜才算不良嗜好吧。
連洛英兩手一拍,把小胖墩兒助理喊了過來:“那當紅的那什麽偶像,拍攝合同簽沒簽?”
小胖墩兒搖搖頭:“沒,沒簽呢,前些天一直催他簽,他說忙,等到現場一邊拍一邊簽也來得及,人家是爺,我又不敢說什麽。”
連洛英打了個響指:“OK!合同不用簽了,咱們換人。”
小胖墩愣了一下:“換誰?”
連洛英把馬大奔往自己身邊兒一拉:“就他了,天生的模特。”
我和馬大奔都被連洛英吓得說不出話來,臨場換模特,而且還是換了個名不見經傳的說不定連鏡頭在哪兒都不知道的新人,這合理嗎?
小胖墩兒看了一眼馬大奔:“總編,這、、、、、要不要和客戶商量一下?”
“客戶那邊我來搞定,你們趕緊給他上妝換衣服。。”
連洛英掉過頭看着馬大奔:“怎麽樣,給我們當模特吧。”
馬大奔特沒底氣的直搖頭:“我沒幹過這活兒,不行啊,我幹不了。”
“我說你幹得了你就幹得了。”連洛英把原定的模特照片塞給你,“你跟他比一點兒都不差,怎麽就幹不了了。”
馬大奔接過照片看了一眼:“你們原定的模特是他?”
“對啊。”
“那我幹。”
喲,這主意改的夠快的,這次倒換我納悶兒了:“你認識他啊?”
“不認識,前些天有個女孩兒來我們醫院做人流,差點沒命,就是他搞出來的好事兒,像這種人渣,我絕對不會跟他客氣,既然機會來了,那我就上吧,再怎麽着,我也不能把世界拱手讓給這麽無恥的人啊。”
“好。”
連洛英拍拍手,就是熱乎勁兒跟他談報酬簽合同,生怕他一會兒又反悔。
看她幹的熱火朝天的,我在場也顯得挺多餘的,于是我喝完水,靜悄悄的溜回了公司。
下午程雪兒來找我,我扔下手頭的文件,與那張讓人生厭的臉比,我更想看看她身後那片亮的眨眼的藍天。
“有家娛樂公司看上了我,我要去做藝人了,要是混得好,說不定還能當主演拍拍電視劇,這是我的離職申請書,麻煩簽個字兒。”
“好啊,哪天辦手續?”
“今天可以嗎?”
“可以。”
我抽出一張壓了好幾天的離職申請書,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名字:“在申請人那欄簽上自己的名字,把資料交到人事部,然後出門兒左轉。”
程雪兒吐了口氣:“你什麽都不問嗎?”
“問什麽?”
“很多啊,比如我走了,吳凱風怎麽辦?比如,既然徐一諾都和吳凱風離婚了,我為什麽不趁機上位還要在這個時候撤退?比如、、、、。”
“行了,你不用比如了,我對你和吳凱風的事情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你可以不用解釋,我也不想聽,聽了還心煩。”
程雪兒迷惑的看着我:“看您現在這副事不關己的神情,我真懷疑當初你們倆是不是真的相愛過,如果你愛過他,不管是幸災樂禍還是感同身受,起碼得有點兒反應吧?”
“然後呢?這和你有關系嗎?”我冷冷的看着程雪兒,“你到底在糾結什麽?”
“我只是,只是覺得我們曾經都喜歡過同一個男人,相比外人,你更能懂我。”
“不好意思,我還真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和吳凱風之間的那點兒友情早就折騰完了,他跟誰好跟誰散都和我沒關系,你就不用在這兒找存在感了,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你無非就是想來我這兒讨個同情分,例如其他人都不理解你也無所謂,至少作為過來人我還理解你,對不起,你想要的那種理解,我這兒真沒有,自己的事情自己擔,別指望誰會幫你,尤其還是做壞事兒的時候。”
程雪兒抿住嘴,沉默了兩秒後,不甘心的吐了一句:“那麽、、、、再見。”
“不見。”
我低頭開始簽文件,程雪兒黯然離開。
我在辦公室待到快淩晨,剛要回家,吳安泰打來電話,說吳凱風酒精中毒進了醫院,于是我掉頭改去醫院,趕到醫院時,吳安泰正在病床前守着吳凱風。
我挨着他坐下:“情況怎麽樣?”
“醫生剛來過,應該沒什麽大事兒。”
“你呢?”
“我?我挺好的,我幾乎沒喝。”
我湊上去聞了聞,還說沒喝,身上的酒氣重的像剛從酒缸裏爬出來似的。
“行了,你去車上睡會兒,我在這看着。”
吳安泰的頭一歪,靠着我的肩膀打了個哈欠:“那、、、、我先去睡半個小時。”
“好,去吧。”
“萬一他醒了,我是說萬一,趕緊叫我,別吵架。”
“放心吧,我會讓着他的。”
吳安泰把外套給我披上,去車上休息,我坐在病床前翻雜志,剛放了兩頁,馬大奔來了。
“雅晴?”
“你值班兒?”
“對啊,你怎麽來了?”
“哦,我一朋友酒精中毒,我來看看他。”
馬大奔朝我身後看了看:“那位是你朋友?”
“對的。”
馬大奔點點頭:“哦、、、、他怎麽了?怎麽喝這麽多酒啊?”
“嗯、、、、、、最近出了點兒事兒,他是徐一諾的男朋友,徐一諾你還有印象吧。”
馬大奔停頓了一下,神情怪怪的:“原來他是徐一諾的男朋友。”
“現在已經是前任了。”
“她們、、、、離婚了?”
“沒錯。”
馬大奔默然的點點頭,急診室打來電話,說有病號送過來,馬大奔扣掉電話,跟我道別,轉身小跑着奔急診室。
吳安泰睡了幾個小時後,從車上回來接我的班兒,因為明天要出飛達的貨,我下午必須得去公司看現場,所以大概淩晨4點時我就回了家。
到家後我沾床就睡,一覺到了太陽老高,吳安泰也從醫院回來了,他從隔壁把窗戶撬開跳進來,掀開被子,彎腰捏住我的腮:“起來吃飯。”
我從床上爬起來,腰酸背痛,兩個眼圈烏黑:“吳凱風怎麽樣了?”
“已經回家了,今天再休息一天就沒事兒了,只是我得替他去杭州出趟差,後天回來,你一個人在家好好看門兒。”
“好。”
“還有。”他捏住我的臉,“恪守婦道,三從四德,不準亂招惹不三不四的男人。”
“為什麽?你不是不讓我喜歡你嗎?我勾搭別的男人不行啊?”
“行,但不能在我出差的時候跟別的男人勾搭,萬一那小子心術不正把你拐跑了呢?”
“大哥你想象力真夠豐富的。”
“少轉移話題,我剛才說的話都記住了沒?”
我不耐煩的回答他:“記住了!”
我們正說着話,有人在敲門,吳安泰兩步跨過去打開,馬大奔背着個斜跨的單肩包站在門口。
吳安泰回頭,跟好不容易養了18年的閨女一朝被小痞子拐走了似的:“剛剛才說讓你恪守婦道!就有男人找上門兒來了,筱雅晴!”
我穿上鞋把他推出家門兒:“這是馬大奔,就一普通朋友,你別瞎琢磨了,你不是去杭州嗎,趕緊走吧。”
吳安泰不情願的被我從家裏推出來:“三從四德啊,五講四美,八要八不要,不準亂勾搭男人!”
“我知道了,知道了、、、、、、。”
好不容易把吳安泰打發走,我把馬大奔帶到客廳,遞給他一罐酸奶:“怎麽突然來我這兒了?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
“你、、、、、你認識尹雪涯嗎?
不會吧,他也知道尹雪涯?
“認識,見過三次面。”
“他是我哥。”
“什麽?什麽哥?”
“親哥,我們倆同父異母,他是親生的,我是私生的,他随我爸姓,我跟我媽姓,我從小跟着我媽長大,我17歲的時候,媽媽死了,我就一個人打工賺錢上學,我本來以為你只是徐一諾的朋友,可是昨天在醫院的時候,你說你和徐一諾的前男友也是朋友,我想了一下,還是得來跟你解釋清楚,免得後面誤會。”
我倒了杯水,腦子跟石磨似的,又重又笨。
馬大奔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雅晴,雖然,出了這麽多的事兒,我們以後還會是朋友吧?”
“當然了,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我咕咚喝了一口水,心裏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