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晚飯的時候,雲端收到韓風的短信:“是油性皮膚嗎?”

雲端順手回過去:“不是。”回完之後才覺得不對勁,為什麽要告訴他?

看見她對着手機發呆,葉柔拿筷子敲她腦袋:“看什麽呢!”

“沒什麽。”

櫻子看一眼雲端,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小心翼翼地說:“慶生集團的新産品設計涉嫌被抄襲,他們要進行維權訴訟,今天上午,慶生集團的總經理周密來過我們事務所,說是受董事長指示,想和我們建立長久的合作關系。”

雲端手裏的筷子頓了幾秒,然後送了筷子米飯進嘴裏,頭沒擡,也沒說話。

葉柔心裏暗自思忖一番,還是開口:“慶生集團是國內五十強的企業,在國外也有一定的市場,這種大公司都有強大的律師團隊,他們放棄多年合作的律所,由總經理親自來找我們,很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

櫻子看着葉柔微微笑着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對着雲端說:“我回絕了。”

雲端驚訝地擡起頭看她,說:“櫻子,我知道慶生是多麽大的一個案子,很抱歉因為我的私人原因讓律所丢了這麽大的案子。”

葉柔笑:“得了吧,幹嘛這麽認真,別人不知道我們還能不清楚?要不是因為你,慶生能找我們?這件事應該讓媒體大肆報道一下,标題為‘慶生遇難求救泰美斯慘被拒’,從此泰美斯就聞名于上海政法線。”

櫻子接到:“不夠不夠,你要是覺得對不住我們,應該再加上幕後爆料‘慶生被拒真相:泰美斯合夥人系慶生董事長與前妻之女’。豪門恩怨的戲碼多吸引人啊!從此泰美斯的生意就源源不斷了。”

知曉雲端是慶生集團董事長周慶生的親生女兒這件事的,除了母親許連真,就只有葉柔和櫻子了。雲端不願提起這件事,覺得從周慶生和母親離婚開始,他就抛棄了她們母女,除了血緣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以外,他們是再無瓜葛的兩路人。

周慶生曾在兩年前出現過,派了秘書來宿舍樓下接她。秘書只說:“董事長一直很思念小姐,近年來董事長身體愈發不好,三天後董事長就要動身去美國進行治療,可能要進行開顱手術,手術風險很大,董事長不知道自己能否平安歸來,想在臨行之前見小姐一面,特地派我來接小姐。”

那時雲端看着西裝革履的秘書和秘書身邊的法拉利,腦子裏過電影一般浮現出這些年來母親所受的欺淩,酸澀頓時湧上心頭,冷着聲音回道:“先生請回去轉告你們董事長,我與他并不相識,勞他老人家如此挂心實在不知道是為的哪般,見面什麽的,恐怕沒什麽必要吧。”

雲端八歲的時候,父親周慶生有了外遇,這個外遇是他年少時傾心過的女子,彼時,即使自己已經八歲,那女子也成為一名男孩子的母親,周慶生還是堅持要與母親離婚,而那個男孩子,就是如今的慶生集團總經理周密。

許連真并不是一個慣于糾纏不清的女子,她不願意和一個心裏沒有自己的人互相折磨一輩子。她同意離婚的唯一要求就是女兒要跟着自己。她對周慶生說:“我知道那個女人有一個兒子,我不願意我的女兒在後母和她的兒子的欺淩下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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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來,許連真一人帶着雲端生活,期間也遇到過優秀的追求者,但她始終一個人撫養雲端,而周慶生除了每個月會寄來豐厚的生活費,再也沒有出現過。而周慶生寄來的每一筆錢,許連真一分都沒有動過。

周慶生的秘書走後,雲端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電話那端,許連真沉默了好久,平靜地開口:“其實,你該去看看他的。”

“你不恨他嗎?”

“愛,比恨多一點。”過了這麽些年,一些舊事,她終究是看得清明透徹,“雲端,上一輩的愛恨,不該連累到你。血濃于水,畢竟他是你爸爸。”

這些話,雲端記在了心裏,但要想要像母親那樣徹底放下,是需要時間的。時至今日,聽說周密是受了董事長的指示,看來周慶生在美國治療得還是不錯的。

最後,雲端說:“為了補償你們,這頓我買單。”葉柔和櫻子也不再提此事。

一夜的大雨之後,霧霾都少了很多,上海難得看到湛藍的天。雲頓端正坐在椅子上,喝着一杯錫蘭紅茶,看着一起離婚案件的材料時,接到助理菁菁的電話,說有一個朋友找她,那個朋友執意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

雲端想着,或許是誰想給他一個驚喜也未可知,便說:“帶他進來吧。”

驚喜倒确實是驚喜,但于雲端來說,看着小資提着兩大包護膚品進來,驚自然是大于喜的。

小資咧嘴笑:“這些是昨天韓風哥拖朋友從法國帶回來的,一共兩套。哥說讓你試試,大的這一套是日常護膚的,小盒這一套是改善敏感膚質,可以改善皮膚過敏。”

皮膚過敏……

小資說完就跑了,恰巧葉柔踩着高跟鞋走進來,看到飛奔出去的小資,一臉疑惑:“誰啊?怎麽以前沒見過。”

雲端看她一眼,伸手去拿包裝盒:“送快遞的。”

葉柔站在離雲端五步遠的地方看到雲端手裏的包裝盒,先是尖叫一聲,然後沖過去奪過盒子仔細研究:“這是你的快遞?許雲端,你發財了啊!最近你都接了什麽案子,肯這麽下血本買這個牌子的護膚品。”

作為富家太太,葉柔理所當然了解衆多奢侈品品牌,看到葉柔的反應,雲端便知道,這種牌子的東西,一定不在她的消費水平之內,于是讪讪地收起兩只袋子,讪讪地說:“韓風派人送來的……”

葉柔果然立馬一副有□□的樣子湊過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雲端端起桌子上紅茶,倒吸一口涼氣,把昨天電視臺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葉柔。

“啧啧,不簡單啊!都家屬了,八成是看上你了。”

對于這個結論,雲端十二分的不贊成。誠然,她是一個标準的外貌協會,在與韓風本尊接觸之前,還做過一陣的腦殘粉,呃,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被他□□了,但接觸了韓風本尊之後,她認定自己與韓風八字不合,毅然決然地跳出了腦殘粉行列。

電視臺事件,或許是他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律師有口才上的優勢,可以幫他打發走一直糾纏他的孟瑤,而護膚品事件,僅僅是對自己成功打發走孟瑤的一種答謝。

葉柔聽了她的想法後,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許雲端,你是怎麽憑借你抽象的邏輯打贏這麽多官司的?”

“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的邏輯上,鐘太太,楊氏這次的知識産權糾紛可是個大案子,打輸了對我們的影響很大的,你還不去跟進。我記得鐘離他們公司遇到過類似的案子,你可以找他問一下,看看他們公司是怎麽解決的。”說完又接着問:“哦對了,他出差回來了嗎?”

“回來了,昨天晚上到的。”葉柔端起她的杯子,喝她的紅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但是他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女人?”律師總是可以很敏銳地抓住關鍵詞,櫻子大步流星地從門口走進來,臉湊到葉柔面前,一臉八卦的樣子,“去杭州出個差還能帶個蘇杭美女回來啊?那個女人和他什麽關系?”

葉柔把她的臉推開,想了一下,說:“嗯……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她叫秦蕊,鐘離說,是他們分公司調到上海來的,暫時沒有找到房子,就在我們家住了一晚。”

看她猶猶豫豫的樣子,雲端問:“你是不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櫻子一拍桌子:“我都覺得不對勁了!首先,能夠從耀華集團分公司調到上海總部的人,一定不是個普通職員,這個秦蕊的職位一定不低。其次,耀華集團又是房地産大亨,如果職員提出申請,公司會為身處要職的職員提供住所,秦蕊如果是調職到總部,不可能不提前向公司申請。鐘離作為耀華集團的總經理,出差一定不是只身一人,就算秦蕊真的沒有住處,也應該由助理安排住酒店,直接住進總經理家這種事情是不是太逾越了。”

“對!”雲端點頭表示贊同,然後又問葉柔:“你呢?怎麽想?”

葉柔點頭:“其實我和櫻子想的一樣,但是我相信鐘離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他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你是對的,這年頭像鐘離這樣的好男人,恐怕已經絕種了。”

“你先別擔心葉姑娘了,先想想你自己吧!”櫻子接下雲端的話,“慶生集團的總經理又來了,堅持要見你,一定要和你親自談談,我擅自幫你約了時間,下午四點,樓下咖啡廳。”

“櫻子……”雲端微微有些無奈,更多一點的是頭疼。

櫻子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又有些心疼地嘆了口氣,然後對她說:“雲端,你知道的,我在乎的從來都不是慶生的案子,只是,有些事情,遲早都要面對,我不想看你一直這樣逃避。”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有更多的人可以看到這篇文,感謝願意來看文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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