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樊澄立刻給央影黃建華黃總去了一個電話,這件事讓她感覺很不妙,她必須第一時間确認消息的真實性。

黃建華很快接了電話:

“喂,小樊?”

“黃叔叔晚上好,抱歉打擾您了。”樊澄打招呼道。

“沒事沒事,給我打電話是出什麽事了嗎?”

“片場這邊沒什麽事,就是我在網上看到了點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想問問您這裏是不是清楚情況。”

“啊,你是要問趙梓彤的事吧。”黃建華立刻就明白了樊澄的意思,他道,“這件事确實很糟糕,光靠岚皇的力量壓不住,岚皇老總今天還給我打過電話,想問我有沒有門路可以讓官方不發聲,但是官方那邊有明确的意思下來,不會包容劣跡藝人。所以,官方很快應該就會向社會通告這件事。”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樊澄蹙眉。

“趙梓彤昨晚在杭州一家夜店,被人拿彈簧/刀給捅了,捅在側腹上,傷了脾髒,現在躺在醫院裏呢。捅她的人是她的前助理,名叫李袁,現在被拘留了。大概是感情糾紛吧,那個李袁精神好像也不大正常。本來這個傷人事件性質還不算複雜,也不大會給趙梓彤帶來麻煩。但問題是趙梓彤昨晚實際上是在陪酒,陪的是杭州一家大型網絡公司的周姓老總,那老總也被殃及池魚,手臂上給劃了兩道,受了傷,一樣被警方協同到了警局接受調查。事發當時這老總在包廂裏和趙梓彤倆人衣衫不整單獨相處,而且基本上已經确認發生了實際關系,現在已被警方定了違反治安管理處罰法,并且警方還要查是否有淫/穢交易的嫌疑。”

樊澄無言以對,她印象中的趙梓彤,形象素來很好,看上去好像與圈內的那些腌臜事聯系不到一起去。但樊澄也明白圈裏有多混亂,如今看來,這位視後也是潛規則的遵守者和利用者之一,不能幸免。

“您知道李袁關在哪個派出所嗎?”樊澄問。

“怎麽,小樊,你打算去看李袁?”黃建華詫異問道。

“黃叔叔,前段時間我們劇組替換李東亮的事情您也知道,我總覺得李袁突然發瘋傷人,似乎和我們替換李東亮有關。李東亮和李袁雖然是叔姪,但是一直生活在一起,感情很好,或許李東亮會影響到她。”樊澄解釋道。

“所以你覺得有負罪感。”黃建華指出樊澄的心思。

樊澄否認道:“我至少需要确認一下這事兒是不是我們連帶造成的,才能決定自己是不是該負罪。”

“那你不該去找李袁,你該去找李東亮,問他為什麽李袁會突然發瘋傷了趙梓彤。李東亮現在肯定在杭州,現在這個情況,我猜他也很難見到李袁。你是個無關的外人,還是別摻和進去了。”黃建華勸說道。

Advertisement

“我明白,您放心,我有分寸。我本就是要去找李東亮,我猜他可能不會接我電話,所以接下來我可能得親自去一趟杭州。而他肯定就在李袁被拘留的派出所附近居住,這樣我更方便查找。”樊澄相當冷靜地分析道。

黃建華沉默了片刻道:“我也沒打聽那麽清楚。這樣吧,你等我消息,我一旦打聽到了,會立刻聯系你。”

“好的,多謝黃叔叔。”

黃建華有些擔心道:“小樊,一切小心,李東亮現在可能情緒也不穩定,你現在去見他也是很冒險的。我還是勸你,別摻和進去,如果你非要知道原因,你可以等風頭過去再去找李東亮問,沒必要現在就去問。”

“我是怕會來不及,會真的負罪。”樊澄最後說道,她頓了頓,向黃建華道了晚安,便挂了電話。

這一夜甚是難熬,樊澄一邊等黃建華的消息,一邊和藍依依用微信保持聯系,知曉謝韻之的動态。她沒有主動聯系謝韻之,且謝韻之一直在忙,也并沒有時間可以回她消息。大約熬到11月12日将近淩晨三點,謝韻之入住杭州那邊的酒店了,樊澄這才發了個晚安消息過去。

謝韻之卻直接回了個電話給她:

“還沒睡?”樊澄一接電話,就聽到謝韻之問道。

“沒有呢。”樊澄淡笑道。

“這不像你啊老幹部,你不是素來早睡早起的嗎?這麽不養生?”謝韻之調侃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一切都好,我才安心。”樊澄輕聲道。

電話那頭頓了頓,樊澄聽到謝韻之略有些詫異地問道:“怎麽了?”

“嗯,我剛剛得知趙梓彤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心裏有些悶。”樊澄随即将趙梓彤的事向謝韻之解釋了一遍,包括她懷疑是替換李東亮這件事間接刺激到了李袁,致使李袁傷人的猜測。

“怎麽會這樣……”謝韻之的聲音聽上去非常懊惱。

二人沉默了片刻,謝韻之問道:

“你打算怎麽做?是要來杭州嗎?”

“嗯,等打聽到李袁被關在哪裏,我應該就能找到李東亮。”

“然後呢?”

“了解李袁的狀況,我得知道她是不是因為李東亮的刺激而傷人。如果是的話,我想我得盡一份力幫一下這叔姪倆。”

“樊澄,這件事和你沒關系。李東亮被替換下來,是因為他心術不正,他沒有職業操守。你換下他又有什麽錯?李袁與你素昧平生,她犯了罪,刺傷了人,也是她的錯,和你完全沒關系。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他們。”謝韻之情緒漸漸焦躁起來,對樊澄說話的語氣第一次顯露出了急切。

李東亮暗中挑唆張子明利用拍戲報複謝韻之的事兒,樊澄本來瞞着謝韻之,替換李東亮的理由,謝韻之一直都以為是央影綜合考慮後的結果。但是剛才,為了解釋李東亮被替換下來的原因,樊澄把所有事情都告訴謝韻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謝韻之起了怒氣。她最是不能忍受不遵守職業操守的人,無端遷怒他人,挾私報公,李東亮的每一條行為都觸了她的逆鱗,她不追究已是寬宏大量,更別提要她幫忙。

“我幫的不是他們,我幫的是被社會不公正對待的那一方。”樊澄道。

“什麽?”謝韻之沒聽明白。

“李袁是被圈內潛規則害到如今這步田地的,這件事,岚皇乃至銀承都有責任,趙梓彤也有責任。幾方合力,強加于她的迫害,致使她精神失常,患上了抑郁症,情緒極不穩定。如今,她終于走上了犯罪的道路,這件事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而我很有可能是點燃悲劇發生的導火/索的火星之一,我覺得我沒辦法坐視不理。”樊澄努力地思索着措辭,解釋道。

她聽到謝韻之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嘆出:

“樊澄,我不知道你打算怎麽幫他們,但我猜最終的結果是無能為力。你真的是個局外人,是完全無關的人,你給自己太大的負擔了,這個圈子早就爛了,你一個人堅持的正義,不過是場獨角戲。有正義心是很好,但……面對這樣的現實,我們又能做什麽呢?除了管好我們自己之外,無能為力。”

“如果能有所改變,自然是好的。如果不能,至少我曾經付出過努力,我求的是自己的心安理得,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樊澄輕聲道。

謝韻之不說話了。

二人沉默以對,樊澄最終道了聲:“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嗯。”謝韻之回道。

“那……晚安。”

“晚安。”

樊澄将手機拿離耳畔,一直望着通話界面挂斷,心中像是被巨石壓着,喘不上氣來。和謝韻之起了争執,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此時此刻她內心深處的惶恐無以言表,是不是她就此讨了她的厭,留了個多管閑事的白蓮花印象?

即便如此,樊澄仍舊不曾改變自己的決定。罷了罷了,這次她氣便氣吧,大不了再花十倍的功夫哄回來好了。她相信謝韻之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不會因為這樣一件事就再也不理她了。

【對不起韻之,別生氣。】然而樊澄臨睡前還是發了個消息給謝韻之保平安。

謝韻之最終也沒有回她消息,她只能忐忑不安,輾轉反側到天亮。

第二日大概早間九點多,正在片場準備拍片的樊澄接到了黃建華發來的微信消息:

【李袁現在被拘留在杭州***看守所,之前逮捕她的是***派出所,現在案件已經轉到區公安分局進行調查了,一切小心。】

樊澄迅速回道:【多謝黃叔叔。】

随即她退出微信,立刻定了最近往杭州的高鐵票,很幸運,今天下午三點多的一班高鐵有空座。搶到票後,她便立刻和張子明、李子宛打了招呼,準備離組。李子宛問她什麽時候回來,她說不确定,自己不在期間,監督拍攝的事兒就交給李子宛了,如果有事及時聯系她。李子宛都應下了,最後讓樊澄自己注意安全,別勉強。

樊澄回了酒店,迅速收拾了一下行李,便立刻趕往火車站。她在火車站簡單吃了午餐,然後在等車期間用surface大致寫了約一千字的提綱文稿,這是她昨晚受到李袁事件的啓發,一夜未眠思考後得來的一些想法,主要是想用在新作上。

就在她等車的這段時間,趙梓彤的消息已經開始在網上大面積發酵,各大媒體争相轉發報道此事,網友們也開始紛紛關注讨論。由于一早就有非正式消息傳出,說趙梓彤在杭州出事了,到現在,網上已經出現了大批量的轉發,并且開始傳謠,有些謠言已經到了相當離譜的程度。所以大約今天上午十一點,杭州警方在微博官方賬號發布了警情通報,宣布了初步的案情調查情況,以達到控制輿情的目的。通報雖然并未直接公布姓名,但“趙某彤”這種隐去姓名的方式也基本坐實了趙梓彤确實出了事。而趙梓彤的公司岚皇暫時未發聲,趙梓彤本人、經紀人與助理微博賬號已被攻陷,被迫關評。網上已經徹底炸了鍋,微博熱搜第一條“趙梓彤夜店被刺”後,已經跟了個紫紅紫紅的“爆”字。樊澄看得腦殼痛,幹脆關了微博。

上海往杭州高鐵時間不長,也就50分鐘左右,樊澄是下午四點多抵達的杭州東。出站後她打了一輛車,趕赴派出所所在地。在出租車上,她聯系了一下藍依依,得知謝韻之現在已經抵達廈門。她是今天一早七點多離開杭州的,因為早就訂好了上海往廈門的機票,不好改,她得回上海登機。11月12日到11月15日這四天的時間,她先後要在廈門、福州、廣州、深圳四地參加《啓明》宣傳。這一波結束後,《啓明》前期宣傳就徹底告一段落,只等明年一月份開播前,可能還會有一波宣發,只是那時便也不會與《追影者》的拍攝沖突了。

藍依依說謝韻之昨晚可能一夜未眠,因為是臨時訂的房,她們合住一間标間。她說一直到将近淩晨四點,自己快要睡着時,還能聽到謝韻之翻身的聲音。早上五點多她被鬧鐘叫醒時,謝韻之已經起床了。在車上和飛機上倒是悶頭睡了會兒,抵達廈門後整個人暈沉沉的,很不舒服。樊澄心中隐隐作痛,卻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讓藍依依好好照顧謝韻之。

【大神,你和韻之姐吵架了嗎?我昨晚聽到你和韻之姐打電話了。】藍依依沒忍住,還是問了。

【沒事,就是有些分歧。】樊澄安慰道。

【需不需要我幫你勸勸韻之姐?】

【沒關系的,你放心,我能處理好。】樊澄道。

藍依依心想也是,這是兩個人之間的事,她插手也不好,于是便作罷。

【她今天情緒怎麽樣?是不是生氣了。】

【看上去好像也不是生氣,就是很累的樣子。】

【好,謝謝你小藍,辛苦了。】

談話間,出租車已将樊澄送到了派出所門口。樊澄下了車,站在派出所門前,看了看門口藍色警務标示板上的內容,找到了這家派出所的固定電話。她直接打了電話進去,接電話的是個很年輕的男警官的聲音:

“你好,我是李東亮的朋友,我姓樊。我想問一下你們知不知道李東亮現在在哪裏,我聯系不上他。”樊澄特意用滬普說道。

“李東亮?”那警員反應了一下,随即下意識回絕道,“哪個李東亮,我們轄區的嗎?”

“不是你們轄區的,他外地人,北京人啊。”

“那我們哪裏知道,又不歸我們管,你聯系別人問問。”

“問題是現在誰也聯系不上他,他侄女,就是那個李袁啊,刺傷了人被你們抓了,就前天晚上的事。他現在肯定人在杭州啊,你們都不知道那我去找誰呢?”

“哦!你是那個嫌疑人家屬的朋友?”那警員終于反應過來。

“對對對,我聽說他家出事了,特意從上海趕到杭州來看他的,現在又聯系不上他,都着急死了。”

“這樣,你稍等一下。”電話那頭傳來了窸窸窣窣翻動紙張的聲音,還有人小聲交談的聲音,随即那個警員重新回了電話:

“你去***酒店問問看,他留的地址,最近應該都在那裏。”

“好,謝謝。”

“你留下身份證號和電話號碼給我。”那警員道。

樊澄知道這是正常程序,于是報了自己的身份證號和電話號碼,随即挂斷了電話,轉身往那家酒店行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