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收服相柳
那張人臉自帶一股子陰寒氣質,仿佛是活生生的往一條蛇的身上嵌上去的,詭異的很。
上頭籠罩着絲絲黑氣,陰沉的像是能滴出水。嘴角一直微微上鈎,寧自泊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邪魅狂娟。
他手指顫抖,連一張符咒的重量都要不能承受,他能感受到脊背後的汗珠一滴滴往下落,心裏緊張到了極點。
他吞了一口唾沫,想到李道曾經給他說過的話。
當時他正在看打仗的片子,兩軍對壘,開始叫罵,罵的人熱血澎湃。
李道那時候是這麽給他說的,“兩軍對壘,渾身都是破綻一動不動的敵人才最為可怖,那些叫嚣的厲害的,往往沒什麽真本事,不值一提。”
彼時的寧自泊不解其意,還大聲的叱責了李道,說她胡說八道,可此情此景,真正感受到了當初那幾句話的分量。
一動不動的敵人,果真可怕。
這片水沼本就沒有活物,一直死寂,如今敵不動,他們更是不敢動。
只有那八個頭顱在慢慢的往符咒裏收,漸漸隐散。
終于,這一份平靜随着一張符咒收完,回歸到寧自泊手上的時候被打破。
“cua”一聲,是酥.酥.的符紙被捏在手心的聲音。
相柳的頭臉一瞬間沖至寧自泊身前,可怖的是他明明已經化作了人臉了,可是臉上的嘴巴卻依舊能夠張到一百八十度,那張臉上,除了嘴,什麽都見不着。
寧自泊覺得有什麽東西在瘋狂扯着他的頭皮,好像要把他整個頭皮全部拔起。但他知道,這只是因為害怕而出現的條件反射。
相柳沖過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開始了行動,木木依舊是她那根鐵棒,謝尋四個鬼魂一同行動,尖利的指甲劃破血肉的聲音聽的人覺得疼的緊,蘇掩華身周環繞的那一圈水刃狠狠的紮進了相柳身上,代漱雲的泥箭“chuachuachua”的往上紮。
若是他們能找到七寸,可能還能管點用,只可惜相柳的身體太過.巨大,七寸無處可找。
再說,就算找到了七寸,憑借着這麽厚重的身軀,他們真的能紮進去,找到蛇膽,把它一舉擊潰嗎?
且這樣的上古神獸,要是直接殺了,誰知道會不會帶起什麽連帶的反應?将來問責起來,那可真真是承擔不起。
寧自泊被吓到失聲,幾乎是出于本能的把符咒往它臉上貼過去,可是只是迎來了短暫的停頓,一點用都沒有。
他被吓得到處亂跑,各種尖叫,聽的人耳朵疼。
這個頭顱只追着他一人,木木看的心驚動魄,想幫忙也不知道怎麽幫。
再一次祭出血鎖鏈的時候,對于相柳的大力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目光沉沉,手下的攻擊沒停,猛地想到一個事情。
然後看向寧自泊貼在相柳頭臉上的符咒,再一次用力的給自己劃了一道口子,把手掌摁到那張符咒上去。
果然,沾了血的符文像活了似的鑽進相柳的身體裏。
相柳一下子停住了動作,就見它身上開始像其他八個頭顱一樣,泛起了金色的光芒,金光之中帶着一點點血色,慢慢的覆蓋了它的身軀,叫它逐漸隐匿。
它痛苦的在地上打滾,沼澤地裏的黑水污泥四濺,濺的五人一身黑漆漆的。
木木大喘着氣,冷眼看着相柳。
果然,她賭對了。
木家人的血液能夠制服上古的妖獸,雖然對于這樣純.種的神獸作用不大,但肯定能有一點作用。
把血灑在符咒上,能夠加強符咒的效力。
沒有等待多久,九張符紙全部都回到了寧自泊的手裏。
寧自泊從脖子上拉出一根紅繩,紅繩上挂着一個小小的罐子。
他珍而重之的把符咒團成一團,卷進那個小罐子裏,塞上木塞子蓋好。
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之後,才松了一口氣,釋然一笑。
道:“結束了。”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确實,結束了。
“不,還沒有結束。”謝尋淡淡說道。
衆人擡頭,俱是不解。
謝尋推了推他厚重的眼睛,“看看這水澤,我們現在在正中間,首先要想的是走出去。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
“這裏沒吃沒喝,還有苦辣交織的毒氣,再繼續呆下去,只怕我們全都要不好。”
“再來,看看我們的樣子,渾身邋裏邋遢的,不成人樣。再不趕緊找到一處幹淨的地方洗洗,整個人都要被黏在一起了。”
謝尋說得有理,他們無從反駁。
但身體的疲倦并不是像人家說的,能夠靠頑強的意志力抵抗的。
蘇掩華都想直接躺在地上睡過去,可是無法。
衆人檢查了身上的傷口,發現只有木木一人帶了傷。
謝尋拿出濕巾給他淨了淨手,再拿消毒酒精消毒他的手,開始給木木處理傷口。
所有人從頭到腳都是黑泥黑水,這一股消毒酒精的味道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變得分外好聞。
代漱雲感慨,“從前一進到醫院就嫌棄個沒完,誰能想到現在居然會渴望醫院的消毒水味。”
木木的傷口雖深,萬幸的是沒有傷到骨頭。不然就憑這裏的醫療條件,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處置。
冰涼的消毒水倒在傷口上,痛的木木龇牙咧嘴的。
剛才神經一直緊繃着,所以也沒太在意。
眼下只關注着手上的傷口了才真正感覺到疼痛。
随着心髒沒供血一次,血液開始在周身流轉,她手上的傷口就劇烈地跳動着疼痛一次。
她都沒敢看手上的那道傷痕,觸目驚心,看得人心都揪起來。
越看越痛。
好歹草草包紮了傷口,一行五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水澤深處走去。
早先站在山頭的時候就看過,這裏是一個碗狀,筆直的往前走,總歸是能走到頭的。只要見到了樹木,他們就算是找到出路了。
他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見到活物就行。
這裏的氛圍古怪,搞的他們都差點沒以為自己在走黃泉路了。
及至見到前方的黑木林時,蘇掩護忍不住驚叫出聲,這次是喜悅的驚叫。
“天哪,我們終于走出來了。啊!!!”
他飛奔上前,往枯枯的樹林裏跑去,快樂的要飛出去。
這裏一片昏暗,天地陰暗,不見天日,亦不知曉究竟是何時。灰蒙蒙的天空給人的心情蒙上一層陰翳,縱使是再高興,見到這樣的景狀也會很快意志消沉。
蘇掩華高興了沒一小會,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了。
寧自泊和他一樣,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往前走,頭都不擡。
木木一見他們那個死樣子就生氣,忍不住罵,“能不能把頭擡起來啊?眼見着就要走出去了,垂頭喪氣的幹嘛啊?”
寧自泊回了句嘴,長嘆一聲,“走出去也是在深山老林裏當野人,有什麽好的啊。”
謝尋回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寧自泊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繼續說區別。
謝尋道:“林子雖密,還可透光。我們能從透出的光線知道白天黑夜,而且林子裏走獸衆多,我們并不孤獨。你不是想要體驗一把隐居山野的生活嗎?這裏挺合适的。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經歷這樣的事情了。”
寧自泊反問,“我什麽時候說過我要體驗隐居山野的生活了?”
他記得自己沒說過這樣的話啊。
謝尋笑笑沒回答,任何人在他面前走上一圈,這心思就透了。他要是沒有學民宿,轉而去學心理學,只怕成就更明顯些。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等到他們真的再也走不動的時候,總算是在前頭見到了綠色的樹林。
寧自泊激動的都要哭出來了,蘇掩華抱住寧自泊,傻兄傻弟在一起快樂的轉圈圈。
他們看見了一汪淺淺的細流,就要撲通一聲往下跳,木木止住了他們。
“沒見到天黑了嗎?還記得我們在蓮池邊上說過的話嗎?晚上這水流裏不知道有什麽東西,再忍耐一下吧,等到天亮了,見到了太陽,再下水。”
他們之後垂頭喪氣的坐在一棵大樹下。
這大樹枝繁葉茂,長出了一個巨大的頂,像帳篷一樣覆蓋在頭上。
他們躺在地上仰望疏漏的星光,想到了華生和夏洛克的故事。他們也曾在野地裏仰望星空,他們的帳篷被偷走了,但是寧自泊他們卻沒有力氣搭帳篷。
寧自泊喃喃道:“也不知道出來了多久了。”
這時代漱雲語氣篤定的告訴他,“我們出來十六天了。”
寧自泊轉了下腦袋,“憑什麽這麽說啊?”聲音虛弱無力。
代漱雲拿出一根……皂莢?
指着皂莢告訴他,“這裏只有十四個了,所以是十六天。”
什麽鬼?什麽十四個?什麽十六天?到底在說什麽啊?要不是實在沒力氣,寧自泊都想起來和她拌兩句嘴。
好在謝尋給了他解釋,“這叫‘歷莢’。”
“顧名思義,是古代人用來記錄時間的植物。每個月初一到十五每天長一個,十六開始每天掉一個。我們是初一出門的,現在歷莢掉了一個,所以是十六了。你還可以看看月亮,是不是特別的圓?”
手指了指天,透過婆娑的樹影,寧自泊往上一看,果然月亮分外的圓。
就在寧自泊和蘇掩華兩人活的像兩條沒有夢想的鹹魚在地上挺屍的時候,他們三人開始準備起今夜露宿事宜。
一向不吭聲默默的嫌這嫌那嬌滴滴的代漱雲,找到了木頭擦亮火種,生起一個火堆。
木木真是身殘志堅代表人物,左手都不能動彈了,右手還能叉到獵物回來。
看着謝尋在那條小溪裏剝皮,寧自泊不知道自己明天到底還有沒有勇氣跳下去洗澡。
夜深了,五人圍在火堆旁,聽着火堆裏柴火噼裏啪啦的響,鼻尖不時地飄來一陣烤肉的香氣,寧自泊不由得出了神。
要是在緣來館,這個時候自己該是在做些什麽呢?
李道可能會在她的搖椅上睡着,重明風.騷.的撚着咖啡杯在喝咖啡。而他,或許是在看電視吧。
冷不防的,謝尋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們現在,是不是有時間來重新介紹一下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覺得恐怖嗎?我覺得還行,是不是快要變成一個恐怖小說了?是不是不太沙雕了,會不會不太好?(好奇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