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寧自泊去木木家
自上一次李道帶着寧自泊從天上回來,重明明顯感覺到李道心情不佳。
但寧自泊又仍舊是那個賤兮兮的樣子,叫他摸不着頭腦。
這兩個人到底是有事呢?還是沒事呢?
很快,電視櫃前的寧自泊傳來的一陣陣長籲短嘆,重明……
看來可能只有李道有點事情,寧自泊肯定是沒事的。
沒見他還在為別人傷春悲秋着嗎?
想到這裏,又有點幸災樂禍起來。
每次李道不高興就要狂怼寧自泊,真是想想未來幾天寧自泊吃癟的表情就夠他快樂的了。
家裏的電飯煲在稀飯煮好的時候會發出“滴滴滴”的響聲,那聲音一響起,寧自泊條件反射般的從沙發上跳起來,把電視關了。火速沖到門口,然後就是一陣飛奔着去買油條包子。
這景象,每天早上都要來一輪。
寧自泊對李道的恐懼,的确有,但是只在吃飯上,其他地方,……他全部忽視了。
碗筷碰.撞的聲音很有生活氣息,活着活着,只活了這幾個月,重明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有了點人的味道。
真是古怪,不過是短短數十天,他堂堂上古神獸重明鳥居然開始活的像個人了。
在他思索的當口,寧自泊已經買了早點回來,李道也從樓上下來。
重明默不作聲的坐在座位上,開始扒拉飯食。
李道注意到了重明的不對勁,剛看了他一眼,就被寧自泊的筷子擋住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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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寧自泊興致勃勃的拿起筷子在李道面前揮了揮,看李道視線轉向他,雖然不太友善,但是寧自泊主動忽略了。
他故作長籲短嘆的開始講,“我早上看法制頻道,那個村子裏的人因為拆遷家裏一夜暴富,結果家裏財産分配不均居然死人了。真是作孽啊。”
三言兩語講完故事,總算是說到重點,“你說說這世上,怎麽就有這麽多人作孽呢?”
李道沉默一會兒,告訴他,“如果可以的話,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願意善良,只是貧窮往往滋生求而不得的罪惡,于是這個世界就變得醜陋了。”
突然這麽高深,一下子升華了有木有?寧自泊都不知道怎麽回嘴了。他還想顯擺一下他深邃的思想呢。
李道說完不忘提醒寧自泊,“當你不明白人性的時候,不妨就往最醜惡的地方想吧。”
象牙碗筷碰撞的聲音叮叮當當的好聽得緊,可是寧自泊覺得這每一聲都敲在了他顫巍巍的心口上,聽得他心頭一震一震的。
他想到了什麽似的,鼓起勇氣問李道,“你是不是經歷過什麽啊?”
這番問話純屬大逆不道,寧自泊都已經做好了被胖揍一頓的準備了。
沒成想,李道竟然沒有激動,也沒動手,只是淡淡的說道:“我的情況不一樣。”
寧自泊豎起了耳朵認真聽。
“我習慣于,”說道這裏頓了頓,“在最早的時候鏟除幹淨一切對自己不利的東西。那剩下的,就都是對自己絕對有利的東西了。”
說的時候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好像在說,這菜味道不錯。
寧自泊聽的後背一涼,冷汗直流,細思恐極,但還是大着膽子嗫喏說了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錢不是最重要的。人生在世,何必委屈自己?只要金錢足夠維持生存,哪怕給我再多錢,我也不會卑躬屈膝的出賣自己。”
“随你便吧。”
寧自泊總覺得不對勁,還想争辯什麽,這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三個家夥互相看了一眼,寧自泊舉手,“是我的。”
然後登登登跑到櫃臺上,把他的電話接起來。
是蘇掩華。
“寧自泊,你要不要來我劇組一下啊?木木他們都會過來,”說到這裏壓低了聲音,“我好像遇到委蛇了。”
寧自泊明顯激動了,“是嗎?定位發給我,我吃完飯馬上就過去。”
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不一會兒,“作死小分隊”裏“宇宙第一星”發來了定位。
寧自泊拿着手機,好一會兒回不過神,李道冷眼看他,囑咐了一句,“帶好東西。還有,記得刷完碗再走。”
放下碗筷,李道就回了樓上。
重明神色怏怏的,為自己不能見到寧自泊被李道怼而感傷懷。同時想到,李道的心情不佳,那口氣寧自泊不給出完,那豈不是要出在他身上?
這個想法太過危險,重明霎時間有了打暈寧自泊留在家裏不讓他出門的沖動。
經歷過上一次出門,寧自泊有了經驗,這一次出門他的行動堪稱火速。
收碗擦桌子拿錢裝衣服,一氣呵成。等到李道再下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站在門口的寧自泊,笑着對她揮手,帶着一股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氣勢,道:
“我走了,別想我。”
差點沒讓李道從樓梯上跌下來。
寧自泊就這麽走去找木木結伴而行了,當真是揮一揮衣袖,帶走了緣來館大筆的錢財。
另一頭的木木家,木木打開門,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門口站着的,是她的外婆。
木木家的事情很複雜。
簡單的概括,就是一個嫁入豪門的女人,身後拖着一群死皮賴臉的親戚,偏生這些親戚連帶着她的母親一樣拎不清。
每次回到家裏 ,木木都覺得頭痛。
木木還在讀高中的時候,木媽媽就把娘家弟弟的孩子接到了木家來養。
因為木媽媽的弟妹是個鄉下人,木媽媽覺得一個鄉下人養不好孩子,又總希望娘家能發揚光大,加之表弟是一個兒子,所以木媽媽作為家裏的長女,責任重大。
還有一個原因,雖然木媽媽不說,但是木木能感覺到。
許是木媽媽年輕的時候被重男輕女觀念荼毒太深,以至于過了大半輩子一直晃不過神。
她只給木爸爸生了木木一個孩子,這讓她覺得自己在木家一直擡不起頭。
木爸爸又是一個成功的生意人,木媽媽心裏就更加愧疚,覺得她讓老木家絕後了。萬貫家財最後很可能無人繼承。
想生兒子的心随着年齡的增長仿佛一根刺紮在心頭,越紮越深。
直到木木高中的時候,總算是瘋狂了。
她把娘家的小侄子,也就是木木舅舅的兒子接到了木家來養。
把他疼的如珠如寶,連帶木木和木爸爸都輕視了幾分。
這讓木木極為惱火,尤其是那個表弟,不講衛生,吃完東西從不洗手。每次家裏的零食放着,第二天早上木木起床的時候就全不見了。木木覺得自己在家裏活的像一個外人,仿佛她才是被收養的那個孩子。
而且表弟不夠聰明,每次考試總是考個三四十分,木媽媽就會大聲責罵他。家裏的謾罵聲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從早到晚根本不停。
多少次木木都想聯合木爸爸抗議,可每次木爸爸都只跟木木說,“你媽媽她是個可憐人。”
高三的那段時間,簡直就是木木的噩夢。學校的事情一堆忙完之後還要回到家裏受氣,要不是木爸爸一直偷偷摸摸的支持她,木木當年可能真會在家裏來一個自由落體運動。
也正是木媽媽當年在木木高三時候留下的陰影,現在木木性格裏帶着一點偏激,說起話來傷人的時候,那是真的叫做一個傷人。極為刻薄自私冷漠無情。
木木還極愛安靜,因為高三那個躁動不安的年歲裏,家裏每天都是大吵大鬧的的聲音,所以現在木木一聽見人大聲,幾乎是條件發射的心頭火起,恨不得把手頭的東西全部摔過去摔死他。
往日裏外婆對她疼寵的情分,随着表弟在木木家越住越久,被磨的越發幹淨。
木爸爸說木媽媽是個可憐人,這句話實在不錯。
木媽媽來自一個很偏僻的鄉下,當年是自己憋足了氣吃盡了苦頭才考上了大學,遇到了木爸爸。
可木家,屬于陰門九家之一,木家的老宅機關精巧,這些外來人間的媳婦兒,是絕對沒有進入木家本家的資格的。
所有木家分支出去的人家都一樣,沒什麽特例。但在木媽媽看來,這就是她沒生出兒子進不了祖宅的原因。
于是乎,木爸爸每次讓木木回老宅修煉的時候,木媽媽還會争寵似的讓木木到外婆家去。
好在木爸爸雖為人寬容忍讓,唯獨這一件事不依着木媽媽,這才讓木木在孩提時代就樹立起了一個正确的三觀,沒有長成一個天下唯我獨尊的小霸王。
看看木木的表弟吧,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小皇帝啊。
随着木木年紀越來越大 ,看舅舅家裏的那個表弟就越發的不順眼。
好幾次她都會責怪自己,為什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會跟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孩子計較?
但每次責怪完自己之後,又開始繼續對表弟惡言惡語,緊接着又是愧疚……這是一個死循環。
現在木木都不愛待在家裏,也有能力掙錢,在外頭買了房子,住的跟個豬窩一樣沒人打掃也樂呵。
一回家就開始要聽到各種大呼小叫,還有木爸爸一整天無可奈何的嘆息。
不過這次,木爸爸不知道和木媽媽說了什麽,木媽媽居然會想要放表弟回家了?
簡直叫木木不要太高興,家裏常年住着一個外人,而且還是一個比你還像這個家裏人的外人,任誰都會不高興。
這不,木外婆今天着急忙慌的趕過來,想必就是為了表弟的事情。
在木外婆看來,自己的女兒嫁入豪門之後還不忘幫襯着家裏,根本就是舉家飛升的事情,平日裏沒少在街頭巷尾大吹牛皮,要是表弟被趕回了家,她非得被臊死不可。
打開了門,木木的表現極為冷淡,近乎刻薄無理,道了聲,“外婆,你來啦。”
就再沒說話,汲着拖鞋“啪嗒啪嗒”往裏頭走。
木外婆倒是一臉笑意走了進來,一進門,木媽媽立刻誇張的大喊,“哎喲,媽,你怎麽來了?看孫子是不是?”
木外婆趕緊接話,“我來給他送點下半年的衣服,不然下半年都沒有衣服穿了。”
木木在一旁冷眼旁觀。
木媽媽罕見的沒有直接把衣服接過來,反而是說了句,“媽,下半年我不帶他了,你別拿衣服過來了,不然你也不好往回收啊。”
木木覺得,這句話是木媽媽自她高中以來,說的第一句人話。
她還記起了當初的一件往事,家裏有一次保姆放假回家,木媽媽也不在,家裏的衣服沒人洗,木媽媽居然叫木木給她表弟洗。木木當時氣得直接就在電話裏和木媽媽大吵了一架,木媽媽還要哭哭啼啼的說木木不懂事不會做人。
最後的解決辦法是,木爸爸把衣服全部拿到洗衣店去,順便給了木木兩萬塊錢,叫她自己買點衣服穿,穿完就扔,一次性的,叫她高興高興。
真是越想腦殼越疼,往事不堪回首。
木媽媽這句話直接把木外婆說的愣住了,她渾身無力身體一下子佝偻了下來,坐在沙發上,啞着嗓子說,“你說接回去,叫你那個弟媳婦怎麽帶啊?你叫弟弟怎麽辦啊?你弟弟一生下來就是吃苦,吃了半輩子的苦,還娶了個那樣子的老婆,真的将來都不知道怎麽過了。”
眼見着就要抹上淚,木媽媽又要心軟一起抹淚了,木木心裏的火“蹭”的一下子就沖到了腦門上。
木外婆還在說話,“一大家子,就你日子過的最好,你再不幫弟弟一把,我和你爸将來一走啊,你弟都不知道要把日子過成什麽樣。家裏好不容易養了你一個大學生,結果還是沒有出頭啊。”
木媽媽擦了一下眼角,木木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本來木家人真的不願意多管老宅以外的事情,可是木木家這一筆爛賬,實在是太令人惱火。
木媽媽本來只是被木家老宅隔離,像所有的外來媳婦兒一樣,可自從表弟來了之後,木媽媽開始被其他木家的媳婦兒聯合孤立了。
木家,哪怕是一個分支,也是絕對不窮的。就算沒錢,那也有點勢,怎麽着也得是一個小.領.導。可還真沒見過誰家裏像木木媽一樣,天天放着家裏正經的兩個不管,去管娘家的破事。
她們都看不上木媽媽。
所以木媽媽就越發偏激,簡直就是将一腔心血全部放到了小表弟身上,還要天天抱怨木木在家裏讓她太辛苦。
木木真想怼她一句,“你辛苦全是自找的,沒人讓你辛苦。”
到底看在是她.媽.的份上,沒說出口。
木媽媽松口已成定局,這次木木到底還是沒忍住,她輕輕的冷哼了一聲,對着木外婆說的清楚大聲,“你能不能不要總想着你兒子有多辛苦多辛苦,想想你的女兒行不行啊?”
說完又氣急敗壞的給木媽媽留下一句話,“你能不能先把家裏這一堆破爛事管好了再管別人家裏的事情啊?還嫌家裏不夠亂是不是啊?你是覺着你弟弟的兒子養着養着,就能成你的兒子了?”
說完不再多看他們一眼,“登登登”跑上了樓,一腳大力踹開木爸爸的書房。
此時的木爸爸正挂斷了電話,看了木木一眼,估計那個電話是老宅打過來的。
木爸爸長得溫和,笑着問木木,“小公主,怎麽啦?”
他在沙發上找了個位置窩下去,開始翻茶幾上的報紙,想挑一張來看。
木木後腳一提,大力關門,問,“爸,你是怎麽忍得了我媽他們一家的?你們這樣,搞的我都不敢結婚了,将來我要是找了個這樣的親家,直接吊死自己算了。”
說完重重的坐在木爸爸的對面,氣呼呼的。
木爸爸頭都沒擡,淡淡的,“這麽多年都過去了,這婚還能離不成?”
木木翹起二郎腿,身子徹底往後靠,姿勢很是嚣張不雅,“爸,你真沒想過離婚再娶嗎?”
她眉頭一挑,“你再娶一個,怎麽着也不比我媽差。而且現在的小姑娘們,有錢的老男人對她們吸引力很大的。”
木爸爸本不想理會木木,聽完這話,報紙一合,啧啧笑着打趣道,“哇偶,木木,現在我終于知道爺爺為什麽這麽喜歡你了。”
木木楞了一下,“為什麽?”
木爸爸看木木看的認真,“你比我更像一個木家人,更像一個木家繼承人,一直這麽清醒,這麽理智,這麽傷人。”
木爸爸刮了刮木木的鼻子,道,“你媽媽呀,除了腦子偶爾不清醒之外,其他還真沒什麽缺點。而且看看你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媽媽可沒少出力啊。看在這個份上,你就原諒媽媽吧。”
“再說了,”木爸爸手一攤,“爸爸這麽一個有錢人,家裏房子這麽大,你不想見到弟弟,不見不就好了?你們也遇不上啊。實在不行,爸爸再給你找幾個保姆,天天把飯菜端到你房間裏去,出門的時候叫阿姨把弟弟清理開,這不就好了?”
最後一句話尾音拖得長長的,帶着一絲絲調侃。
木木長嘆一口氣,癱倒在沙發上,顯然還在生氣。
“叮咚”一聲門鈴響,木爸爸好奇道:“今天還有誰來嗎?”
木木本來一動不動,猛地一骨碌爬起身來,沖出書房,“我朋友來找我啦。”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大長更,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