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對岸水潭

代漱雲那個樣子,要不是木木摁住了寧自泊,寧自泊當真會跳起來,到時候有事的就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的腦袋了。

他失聲尖叫,木木給了他一掌,“幹嘛呢!”

寧自泊嗚咽控訴道:“沒見她要來砸我了嗎?還抱個那麽大的石頭!”

代漱雲無奈,“這池沼裏的石頭縫裏,長着一種想面粉一樣的黃色細粉藥物,可以止血。我就是抱起來,想讓你們一起來幫我挖出來。”

原來如此。

謝尋問道:“是‘太乙餘糧’嗎?”

代漱雲點頭,“是的。”

寧自泊忘記了疼痛,一下被這種神奇的草藥吸引,心裏盤算着,該怎麽把它寫進小說裏。感覺這個腦洞還是可以的。

代漱雲給他包紮的細心,看的蘇掩華酸溜溜,“我感覺你不是一個溫柔的人啊,為什麽今天對寧自泊這麽好?”

當着人面揭人短處,到底會不會說話。

代漱雲頭都沒擡,淡淡的回嘴,聽出了她的不高興,“沒有啊,我覺得我是一個挺溫柔的人啊。我只是對你不溫柔而已。”

蘇掩華問:“為什麽?”

代漱雲回答的輕飄飄的,“沒有為什麽,我也不太搭理別人。沒有必要把時間放在不重要的事情上。”

蘇掩華傷心了,“你是說我不夠重要對嗎?”

木木替代漱雲回答了,“她指的應該是溫柔。”

對所有人都不溫柔,偏偏寧自泊搞特殊,蘇掩華更氣憤,“那憑什麽對寧自泊這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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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漱雲哼哼一聲,“我将來打算和寧自泊一起去旅行,這可是我的驢友,我當然要悉心關愛。你們過了這一程,誰還跟我一起走?”

見衆人都不回話,代漱雲也沒理他們,繼續給寧自泊包紮。

寧自泊試探的問,“你将來打算和我一起去旅行啊?”他剛才沒聽明白代漱雲的話。

代漱雲對他就好聲好氣多了,“對啊,我将來打算和你一起走天涯。”

大手一揮,做出一個豪邁無比的姿勢。

寧自泊讷讷的,深覺自己不堪重任,擔不起代漱雲如此重托,“可我都不知道我會不會走天涯啊。”

代漱雲摟過寧自泊,問:“那你想不想旅行?”

想不想旅行?

當然想啊,奈何囊中羞澀,奈何武力值太低,奈何世道太過混亂……

他不敢出門啊。

下意識的,點點頭。

代漱雲松開了手,笑道:“那不就行了。姐姐有錢有顏,又能打架,你跟着我,不好嗎?”

挺好的,寧自泊的頭點的像小雞啄米。

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對旅行搭檔确立了。蘇掩華那尚未萌芽的戀情,就這麽被寧自泊斬斷。

太陽出來的時候,所有人幾乎是同時張開眼睛。

夜晚倒還不覺得,早上了才發現,這地方空曠也有空曠的壞處。

太陽一出來,對着眼睛照,想不醒都難。

胡亂的往臉上抹了兩把,權且當做已經洗過臉了。

一睡醒,就忘了昨晚手指的慘狀,寧自泊悲劇了。本來手指就脆弱,還被他來了個大力揉搓,差點沒生生搓下一層肉。

倒吸涼氣在地上哼哼幾聲,也沒人理他。不就是疼嘛,沒出大事,他們都不想理。

謝尋起身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火滅了,在森林裏,留火是很危險的事情,一不小心,可能真就要火燒山。

木木前去打量昨晚寧自泊走過的水沼,站在蘆葦叢邊往遠處看,發現,在他們這頭,這是一個泥沼地,可若是到了泥沼地的對面,這就是一個清水潭。

這一片都空曠的很,也不知道山裏是怎麽長出這樣一塊平地來的。

木木招呼他們收拾東西,然後走到泥沼地對面去,那裏離得不遠,還能洗洗臉,喝點水。

蘇掩華作為一個愛豆,對外在形象的愛護是藏在潛意識裏的,一聽木木說能拾掇自己,歡呼一聲,往木木那個方向看過去,一下子發現了水潭。

他是最先跑開的,撒開丫子,歡脫的不行。

這個水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走過去用不了多久,等到站在這頭了,再往那頭望過去,衆人心裏都毛毛的。

試想一下,水潭這頭一片平坦,舒爽幹燥,石頭泥沙地面幹淨得很,對面泥濘不堪蘆葦密布。放在平時,對面的泥沼地,他們連走都不會走進去。

真不知道他們昨晚是怎麽忍下來的。

寧自泊把整個腦袋埋到了水裏,“呼啦啦”的在水裏吐氣泡,潭水冰涼,徹底讓他混沌的腦子清醒。

他試着把手伸到譚水裏,手指也冰涼的,舒服極了。

把額間掉落下來的頭發随意往上一扒拉,潇灑至極的離開水潭邊。尋了個好位置,往地上一躺。

說實在的,昨天晚上他真心沒睡好。

首先是冷,然後他手指還被燒糊了,最主要的,對面的那塊地,濕濕的,躺的不舒服。要不是那地方又陰又冷,他也不至于會把自己努力往火堆裏送啊。

寧自泊把腦袋枕在手上,給自己尋了個舒服的姿态,靜靜等待他們全都收拾好後,再繼續出發。

恍恍惚惚之中,閉上了眼睛,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态。

他的耳邊聽到了鎖鏈的響聲,“沙拉沙拉”,是鎖鏈之間互相磨蹭的聲音。緊接着,仿佛再次置身水中,他把臉又一次放到了水裏洗漱。那種冰涼的感覺……

寧自泊猛地睜開眼睛,一下子從地上坐起來。

看着對面的潭水,冷汗水洗般流下。

那潭水的感覺,就和昨晚夢裏的感覺一樣。一樣的冰涼徹骨,而且,水裏幹淨到詭異。

他吞了一口唾沫,擦擦手臂上的汗水,發覺,手臂已經濕透。

一步步試探的走過去,每走一步,心懸越高。

蘇掩華覺得這水冰涼涼的,舒服的很,還掬了一捧,往寧自泊身上灑,想要惹他生氣。可寧自泊沒有理他。

只是蹲下,再一次的把手伸進水裏,試探性的,一伸,馬上又縮了回來,像燙手般。

對了,就是這種感覺,涼到骨頭裏的感覺。

他張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水面,試圖從水裏找出一絲雜質,眼睛都不敢眨,可什麽都沒有發現。

潭水清澈到極致,往下望去,只是黝黑一片,清澈,卻不見底。

這才是最為可怕的,不知這潭水究竟有多深。

寧自泊再一次的擦了擦臉,滿臉是汗,是怕的。

蘇掩華注意到了寧自泊的不對勁,順着他的視線同樣往水下看過去,看着看着,擰起了眉頭,也發現了異常。

見寧自泊和蘇掩華都呆在了原地,他們幾個也湊了過來,謝尋問道:“怎麽了?”

蘇掩華擰眉道:“這水,太幹淨了。”

謝尋這才仔細的打量潭水,幹淨的跟過濾了似的。

代漱雲同樣看了過去,同時,手掌一翻,手心朝上,慢慢的往上擡。

第一次擡的時候,沒擡太高,“咦”了一聲,又繼續了一次。

這一次,手掌越擡越高,越擡越高,代漱雲後來開始慢慢踮起腳尖,整個人像深吸一口氣憋住再也吸不進氣似的,臉漲得通紅。

最後一下子松口,氣息喘出,手掌放下,渾身大汗淋漓,疲憊道:“這底下,竟然沒有泥巴。不知道接到哪裏去了,沒有大山的痕跡。”

木木沉聲道:“不止沒有大山的痕跡,它還有很強的猛獸的氣息。”

謝尋問;“你感受到了什麽是嗎?”

木木點頭,“對,很強的氣息。它……”木木閉上了眼睛,仔細感受,“它好像有很強的生命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又像是死了一樣。”

代漱雲問,“有很強生命力的死獸?”

木木搖頭,“再多的我也感知不到了,但水下的這個東西一定很強大。這種又死又活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蘇掩華掬起一捧水,遞給他們看,“還有更古怪的呢。看,這水夠清澈吧?”

他擡頭,示意他們看看天空,“可這天是藍的,水卻是綠的。四周的大山離這裏很遠,根本映不到水面,你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寧自泊想到了昨夜的夢境,那個墨綠色的龐然大物,帶着犄角,漸漸浮沉。

他試探性的說道;“難道是……水下的映襯?水底的東西,是綠的?”

木木沖到了水邊,往水下看,想要看出點什麽。

一看,倒更是叫她毛骨悚然,“你們看!從水潭的這個邊緣開始,底下就已經深不見底了。”

無論是潭水、溪水、河水,還是海水,但凡水岸邊,總有一個過渡的地方,也就是水面,從陸地上開始一點點往.下深入,是漸漸變深的一個過程。

可這個水潭,像是被一刀切開,從離岸的地方開始,就已經深不見底。

在站在水潭邊,五人沒了洗漱的心思,如臨絕壁。

細思恐極,若是方才一不小心栽到水裏,那豈不是跟掉進了萬丈深淵一般可怖。

而且水下還有不知道是什麽的怪獸。

這麽一想,真叫他們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仿佛下一秒水潭裏就有什麽東西破水而出,将他們全部帶進去,一個不留。

謝尋當機立斷,“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說着便轉了身。

只見寧自泊一人依舊留在原地,渾身顫抖,手握成拳。

寧自泊想起了昨夜夢中那個慢慢上浮的犄角,還有那張巨大的嘴巴,把他咬了一口的……龍的嘴巴。

他看着平靜無波的水面,想象着,水面上逐漸上浮出一個巨大的犄角,然後出現龍的頭顱。夢裏的那條龍,剛好是墨綠色的。

他在等待,等待着,看看,是不是真的會有龍的犄角浮現上來。

可過了良久,什麽都沒有。

水面上傳來的,是恐懼、不甘、憤怒,還有一絲孤寂的蒼涼之感。不知道為什麽,寧自泊想要哭。

這種感覺,也許就是水下的那條龍的感覺,它把自己的感受,經過這深不見底的水淵,傳到岸上,訴與人聽。

謝尋他們看到寧自泊在原地哆嗦,只當他是被吓得走不動道,謝尋趕快過去,想要把他拉回來。

他要是哆嗦着哆嗦着,一個不小心哆嗦進水潭裏了,他們還得想辦法救他。

蘇掩華還打趣兩句,緩解了一下氣氛,“你說說你,也不用吓得腿軟吧?實在不行我們還能救你的。”

就在謝尋的手剛剛搭上寧自泊的手臂時,寧自泊猛地把謝尋一推,謝尋往後趔趄了幾步。

他不解的看着寧自泊,其他人同樣不解。

就聽到寧自泊顫抖着聲音,聲音堅定,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不準走!”

“我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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