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嘴唇被狠狠堵住的時候,東堂一瞬間清醒了不少,可随即又變得茫然不知所措。他花了一點時間才搞清楚現在的處境。

雖然自認為酒量不錯,但是和卷島一人一杯的過程中還是不知不覺變得有些迷糊了。兩個人從餐桌轉移到了客廳的地板上,小野田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最後真波決定把他帶走。因為留在這裏的話,只有東堂和卷島兩個醉鬼,肯定沒辦法照顧小野田。真波有點放心不下喝了一杯半就倒下的小野田,剩下兩個人會怎麽樣他卻完全不想管。

東堂纏着卷島繼續喝,他能夠看得出來卷島醉了,臉頰都染上了薄薄的紅暈,但是卷島既沒有耍酒瘋也沒有亂說話,大部分時間還是在聽東堂說,每喝一口臉上都會露出滿足的神情。

一時的貪心,因為更喜歡這樣的卷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可愛,所以東堂繼續灌着卷島,結果一不小心自己也喝得差不多了。

事情的起因就是這樣,對于兩個醉鬼來說,發生什麽都是不足為奇的。東堂抱着酒瓶盤腿坐在地板上,空出一只手晃了晃卷島的肩膀。

「卷……小卷你這家夥,憑什麽會有那麽好的演技啊?!」

卷島搖搖腦袋,想要讓眼前的三個東堂重新變成一個,大腦已經遲鈍得無法運轉,他瞪着東堂大半天也只吐出了一句「咻。」

「我真的超羨慕你的……」東堂又伸手戳了戳卷島的臉頰,盡管沒什麽肉,但還是軟軟的,戳起來很舒服。

卷島不舒服地抓住東堂不安分的手,一把往旁邊甩開。

「我前幾天拍攝的時候被導演訓了好久,就因為不會接吻。可惡,接吻不就是兩個人把嘴唇湊到一起嗎,說什麽沒有流露感情,對着一個只是在工作上有合作關系的女人本來就不會有感情!」

「嗯。」卷島低聲應道,像是聽懂了東堂說的,又像是什麽都沒有聽進去。

「吶,吻戲你會嗎?你會的話教教我啊。」

就因為不知輕重地說了這種話,本來只是抱怨工作,結果事情突然就一發不可收拾了。卷島柔軟又溫暖的嘴唇逐漸靠近東堂的時候,由于醉意而滞延的思維沒能讓東堂做出什麽反應,以至于卷島輕而易舉地就吻了上去。

每到深秋就略微幹燥的唇瓣含住了東堂的上唇,濃濃的燒酒氣息過溢滿了彼此的口腔。卷島上半身靠着東堂傾斜着,腦袋微側,比一般短發稍長的玉蟲色發絲掃到東堂的臉頰,癢癢的。

距離直接變為負值,視線一片模糊,東堂的身體一動不動地僵硬着。

像是混沌之中突然出現了一道亮光,震醒了東堂,可下一秒,卷島纖細的右手臂環住了東堂的腰,左手手指從他的腰部慢慢向上游移,白皙又骨節分明的手指仿佛帶了火星,所觸之處,隔着襯衫都能讓東堂的皮膚燒起來。

Advertisement

于是東堂再一次跌入了無邊的深淵,渾身像是被濃稠的粘液包裹,他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卷島的舌頭靈巧地撬開了他的牙關,鑽入了他的口腔,濕潤中帶着微醺的氣息,翻攪着、吮吸着,有那麽一瞬間,東堂甚至都不會呼吸。

他半迷糊半清醒地任由卷島動作,卷島熱情得如同熱戀中的戀人一般,自然又火辣的深吻讓東堂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最後一根弦緊緊繃着,只要稍一動作就會砰地一聲斷裂。

東堂其實還是個處男。

少年時期就涉足了演藝圈,當然學校也要兼顧。從十四歲第一次出現在劇中,他就開始了忙碌的工作,盡管大部分都是女性粉絲,但其實他根本沒有時間談戀愛。只要一有空閑時間就會用來睡覺的東堂,将這份童貞維持了整整二十年。而且事務所是規定藝人不能談戀愛的,先不說這種規定有多麽不講人情,東堂本身能夠看得上的女性就很少。

很享受被人簇擁着喜歡着的場面,可是東堂卻無法想象被人用戀人的心情去喜歡會是怎樣的光景。前不久替ANAN拍攝的那套大膽性感的雜志照,其實花了很長的時間。畢竟為了表現出那份性感,東堂找了很久的感覺,極盡所能地去體會香豔的引誘該是什麽樣子,實在是很為難人。

被卷島吻着的時候,東堂像是被火灼燒着,只是這把火是從身體深處燒起來的,誰也解救不了他。燥熱難耐到最後,他還是依靠本能地回應了這個吻。

期間分開過一次,看着卷島緊閉着雙眸,睫毛輕顫的樣子,東堂忍不住含住了卷島薄薄的雙唇,再一次吻上了。舌尖掃過整齊堅硬的牙齒,笨拙地滑入溫潤潮濕的口腔。

這不是東堂的初吻,卻是最美妙的一次接吻,美妙到他無法去形容,甚至根本無法去回想,只要一想到那個畫面,臉就會不自覺地泛起潮紅,這種狀态維持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直到幾個月後他和卷島真正在一起都沒有改變。

本以為卷島是個冷漠的人,至少和他說話的過程中他都回不了幾句話,可是在接吻這件事上,他的熱情和娴熟令東堂震驚,震驚之餘他只有被卷島帶着在不知名的空間裏沉沉浮浮,彼此交換着擁抱與溫度,空氣中是迷人的酒香與醉人的水聲。

如果前一個吻是卷島在教東堂如何拍吻戲的話,後一個東堂主動的吻則體現了他的身體本能。

不知過了多久,東堂戀戀不舍地松開卷島的嘴唇,失去了東堂的懷抱,卷島就軟軟地滑了下去,倒在東堂懷裏一動不動,嘴唇還有明顯可見的紅腫,襯得整張臉在燈光下更顯瑩白白,像是化了妝一樣。

東堂大口喘着氣,耳邊只有放大了無數倍的心跳聲,他的臉紅得幾乎要滴血,褲裆也很不争氣地支起了一個小帳篷。

用了五分鐘,他理清了思路,終于徹底清醒。他伸出手背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慌亂得想要失聲尖叫,他以為小野田和真波還在,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響,萬一被發現他和卷島接吻的事那就糟糕了。

等到想到他們已經離開的時候,東堂忽然安心了不少。

輕手輕腳地将卷島抱起來,比想象中的重,畢竟是個成年男人。東堂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卷島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後狼狽地拿了換洗衣物去洗澡,在浴室用手洩了火。

東堂意識到完全是自己惹禍上身,之後也不敢再去卧室,他怕看到卷島的樣子再一次起反應,他縮在客廳的沙發上幾乎一夜沒睡。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對男人也會起反應,難道是隐形的gay?

可是除了卷島之外,似乎也沒有對同性産生過什麽奇怪的反應。

到底是怎麽回事……東堂揪着自己的被子,蜷在沙發上有種想哭的沖動。活到二十歲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性向,任誰都會感到害怕。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起來去泡了咖啡喝,這回總算漸漸鎮定下來。

「東堂……」卷島趿拉着拖鞋,站在廚房門口揉着眼睛叫着他的名字。

「啊?!」東堂差點沒把手裏的杯子摔了,他還沒想好要怎麽去面對卷島,接吻的事,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可是真要說發生了什麽,也不過接吻而已,反應特別大的是他,并不是卷島。

而且最主要的是,為了男人的尊嚴他也不能說自己還是個童貞。

東堂臉色慘白地看着睡眼惺忪的卷島,心裏哀嚎一聲,總覺得這種狀态的卷島更可愛了。

不行啊!東堂盡八振作一點!只是接吻不是上床!

是卷島在教自己!只是在演戲!

「可以喝水嗎?我頭好疼,昨晚喝太多了。」卷島自顧自地詢問着,一點都沒發現東堂的異常。

「啊……?」東堂還回不過神,好半天才拿了個幹淨的杯子倒了水給卷島,心虛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吧?」

卷島抿了一口水,舒了一口氣,「給你添麻煩了,坂道是已經回去了嗎?我記得真波君帶走了他……之後我就不太記得了……」

「嗯。」東堂心不在焉,躲閃着卷島的目光。

「怎麽了?」卷島疑惑地看着東堂的反應,前一晚不是還很自來熟嗎?

「是我……做了什麽嗎?」卷島一邊猜測一邊問道,「喝醉了之後……?」

「沒有,你什麽都沒做,就是睡着了。」東堂趕緊解釋,強扯出一個微笑,「我從來沒見過喝醉還這麽乖的人哈哈。」

原來不記得了啊……

面對卷島若無其事的樣子,東堂以為自己會覺得輕松一些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并沒有松一口氣,反而隐隐生出了一種失落感。

不希望他記得,又希望他記得。

「真的嗎?」卷島皺起眉頭,伸手按了按太陽穴,看樣子宿醉造成的頭疼相當厲害。

東堂矛盾地笑笑,燒了熱水打算泡濃茶給卷島醒酒,他盯着燒水的茶壺,不敢轉身看卷島。

「你其實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什麽?」

東堂的身影隐在毛茸茸的晨光之中,卷島不自覺地眯起眼睛看着他。

「我還以為你是一個很糟糕的人咻。」卷島習慣性地用手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對不起,之前對你有誤解咻。」

「沒有誤解啊!」東堂刻意提高了音量,盡量表現得和平時沒有區別,「第一次和小卷見面的時候,是真的很生氣,心裏想着什麽啊這家夥憑什麽忽略本大爺的臉……所以要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

「我多少有點明白了,那麽多人喜歡你的原因。」

「啊?」沒想到會得到這樣回答的東堂驚訝地回頭看向卷島。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卷島露出微笑,嘴角微微上揚着,眼睛也彎彎的,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平時的卷島絕對不會有這樣的神情。

東堂第一次知道,卷島笑起來是這麽好看的,算不上耀眼,卻足夠融化人心。

「盡八你,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咻。」

他聽到卷島因為宿醉而沙啞的聲音。

糟糕,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