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雖然HN事務所是不允許東堂談戀愛的,但是身為東堂助理的真波和同樣是卷島助理的小野田開始了戀愛,東堂就變得有恃無恐起來。不管怎麽看,如果他和卷島被迫分手的話,小野田和真波的關系也會變得很微妙。盡管這種說法很奇怪,事實卻是如此。如果東堂是卷島後援會的會長的話,小野田差不多就是副會長級別的,對于卷島的喜愛一點都不比東堂少,一直都是「前輩」「前輩」地叫着、跟在卷島身邊。
不否認有嫉妒的因素存在,東堂非常希望真波能徹底把小野田拐走,并不是讨厭他,相反也承認了他可愛的一面,只是處于熱戀期的人獨占欲膨脹而已。由于卷島的不同意,東堂想要進行兩人約會的願望一直沒能實現。這個說法也許并不确切,東堂是想要和卷島一起出門進行約會,做些普通情侶都會做的事,但是礙于東堂的人氣實在太高,不管怎麽變裝都會被認出。而且對于卷島來說,比起被不認識的人指責,他更害怕因為兩人關系的曝光而給東堂帶來的負面影響。
不是沒有去承擔後果的覺悟,但是只要仔細想一想就能明白,這麽年輕的他們并不适合這麽做。如果兩個人都過了四十歲,變成了大叔級別的年紀,還能夠在一起的話再考慮這個問題也不遲。不過那又實在是太過遙遠,二十年後的未來是不可捉摸的,就連想象都變得很虛無缥缈。
出于種種考慮,難得的假期,兩個人就躲在東堂的公寓裏度過了。卷島本身對于做愛這件事就很放得開,只是一開始的時候太過于遷就東堂,就像是寵過了頭一樣,導致他只能接受被東堂壓在身下的事實。作為新手,其實東堂還算挺有天賦,除了最初的疼痛之外,似乎都能夠讓卷島感到享受。
有的時候卷島自己都不明白,究竟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才會産生如此沉醉的心情還是東堂本身就擁有如此巨大的魅力呢?
互相喜歡着的人哪怕只是看着對方的臉、握着對方的手什麽都不做也會産生幸福感,第一次談戀愛的東堂尤其如此。假期結束開始工作的第一天去事務所報道了一次,碰到S.A的新開與荒北的時候就被毫不留情地吐槽了「啊啊,戀愛中的人果真不一樣!」
「诶?哪裏不一樣?是變得更帥了嗎?」東堂一如既往地将自戀發揮到極致。
「看上去就很沒智商,像個笨蛋一樣。」荒北啧了一聲,很不屑地指出了事實,「你那個笑容是什麽啊,超惡心的。」
「惡心?你在說我嗎?在演唱會上突然把上衣脫了的人才叫惡心吧!暴露狂!」
「哈?你想打架嗎?對着粉絲笑得那麽假,一個勁地誇他們可愛,明明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吧!你這混蛋……」
眼見兩人又要開始互揭傷疤,新開一把拖着荒北走了。東堂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回過頭瞪了身邊的真波一眼,發現這家夥居然事不關己地拿着手機發郵件。瞬間玻璃心碎了一地,想着回家要怎麽抱着卷島哭訴自己的委屈。
在看到了自己接下去三個月的工作行程之後,東堂更加地失落,不管怎麽看那麽滿的工作表都是在壓榨人,只能想着晚上要做些什麽好吃的來安慰自己。不過回到家的時候才想起來,卷島暫時搬回自己的公寓去住了,因為共同生活了差不多十天的時間,所以會産生「已經和小卷同居了」的錯覺。
「诶……好寂寞啊……」看着空蕩蕩的屋子,東堂無意識地嘟哝着。
明明這就是之前生活的日常,為什麽現在卻無法接受了呢?只是一瞬間抓住了幸福,就會貪心地覺得永遠都會幸福,這種想法未免也太可笑。
卷島并沒有将放在東堂公寓的生活用品收走,只是暫時性地回家一陣,畢竟那是東堂的高級公寓,而且離自己的事務所很遠,并不方便。因為東堂說過覺得一個人的生活很孤單,就算空調的溫度設定得再高,暖桌再溫暖,還是會覺得冷冰冰,出于這一點,卷島才一時心軟答應住一陣的。
剛從電梯出來,就看到走廊上站着一個人。卷島停住了腳步沒有動,下意識地攥緊了手裏裝有便當的塑料袋。即便沒有看到男人的五官,只要看到他的背影卷島就能夠明白他是誰。像是注意到卷島的視線,他轉過頭看向電梯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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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結束了嗎?」他随口這麽問道。
是個個子比卷島還高一點的年輕男人,五官和卷島有着說不出的相似,穿着很成熟,但是看得出很有品味。
「你怎麽來了咻。」卷島用鑰匙開了門,「等了很久嗎?」
「給你電話留言了,你大概沒有聽到吧。」他進了卷島的公寓,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頭,像是在嫌棄這處的單身公寓太小太過于簡陋了,「為什麽就連過年也不回家?平時都以工作為由拒絕了,但是過年的話有休息的時間吧?這裏離千葉也不遠。」
「你誤會了,藝人的工作時間很不穩定,就算是年末年初也會有各種工作咻。」卷島倒了水遞給他,「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裕介,你真的非要這麽執着嗎?」
「嗯,我做的決定并不會輕易改變,你應該很了解我咻。」
「我要結婚了。」因為不想吵起來,所以只好轉變了話題,「婚禮,你會來參加的吧?」
大概是有點吃驚,對于眼前這個需要稱呼他為「哥哥」的人,卷島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小時候。從記事起,卷島就是個有些孤僻的小孩,沒有朋友好像也不需要朋友,但是哥哥總是人緣很好,學習成績也十分優秀。家裏的父親是創立了設計事務所的高級建築師,而眼前的這個兄長也是照着父母的期望長大成人的,現在也是設計師的哥哥在自家的事務所幫忙。
說起來,哥哥确實比自己大了八歲,如果要結婚的話也不稀奇。可能是年齡差距的關系,作為兄長雖然會體貼關心卷島,但是兩個人的關系并不親密,也沒有太多的共同話題。選擇了成為藝人這一條路,一方面确實是因為喜歡表演,另一方面則是卷島從來沒有對別人承認過的。家裏的父親與哥哥都太過于優秀了,就算自己也成為設計師,并不能有什麽好的成就。
哪怕生活很辛苦,他也想要做自己喜歡的事,不想被家裏束縛。這些不善言辭的卷島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對于他來說這是很痛苦也很煩惱的事。因為自己一意孤行做了藝人,所以和家裏的關系也鬧僵了,父親很嚴厲,對于這樣的兒子并不接受。
卷島接過哥哥遞過來的邀請函,「是高橋小姐咻?」
高橋是卷島哥哥從高中開始就交往的對象,後來出國留學那幾年也一直維持着關系沒有分手,卷島見過她幾次,是個長相可愛的女孩子。
「不是的,結婚對象你還沒有見過。」
卷島很吃驚地看向他,「诶?你們……分手了咻?」
「裕介,談戀愛和結婚是兩回事,雖然我很喜歡高橋,但是因為種種原因我們沒有辦法結婚。」
「那算什麽咻?不喜歡的就能結婚了嗎?」卷島忍不住反問。
「我并沒有說我不喜歡現在的交往對象,但是确實沒有喜歡高橋那樣的喜歡。人的感情可以分很多種,我對高橋付出了太多感情,在一起了很多年,分手的時候當然會難受,但是更多的是覺得很累。而且我,可能以後都沒有辦法付出那麽深的感情了。」
卷島不能認同地搖搖頭,「我不懂你說的咻。」
「沒關系,等你到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會明白了。我會對我的行為負責,我也很喜歡現在的女朋友,我想和她結婚。」
卷島像是在一個人自言自語一般,「因為不能結婚,所以就要分手嗎?」
「明明知道無法結婚,還要繼續交往,難道不是一件很殘酷的事嗎?高橋是個很好的人,早一些分手,讓她有機會找到更合适的人難道不對嗎?自私地拖着不分手,才是在耽誤她吧?」卷島哥哥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不說這個話題了,婚禮,你會來的吧?在三月底,櫻花開的時候。」
卷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到哥哥說了還有事要離開,他才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拿了剛買的便當出來。便當不好吃,一邊吃一邊引起了胃疼。
卷島忽然有點想哭,哥哥說的話或許是對的,既然無法結婚,再互相綁着對方也沒有意思。但是如果兩個人真的相愛,分手就是那麽簡單的事嗎?人為什麽要活得那麽現實呢?那麽他和東堂之間又該怎麽辦?也許時間長了,這份感情是會變淡,但是明明還互相喜歡,卻要彼此和不同的人結婚,不會太殘酷嗎?
東堂打來電話的時候,手機震動了好久才被卷島接起,努力調整情緒,不希望對方發現一點痕跡。
「小卷——!」
卷島下意識地将手機拿得遠了一些,「咻。」
「小卷在做什麽呢?有沒有想我啊?我啊,非常非常地想念小卷哦,早上醒來的時候小卷還躺在我的身邊,晚上回到家就不得不面對一個人的房間了。晚飯吃了最喜歡的鲷魚茶泡飯,但是情緒也沒能高漲起來。明天有一個節目番組的拍攝,是關于情人節約會聖地的介紹。很讨厭吧?怎麽想都很讨厭啊,不讓我談戀愛卻又讓我參與這種工作……」
還是像以前一樣,只要一有機會就會說個不停,對于這樣的戀人,卷島感到束手無策。
「盡八,我們去約會吧?」卷島猶豫了很久才說出了這個提議,「像是其他戀人那樣的約會咻。」
「诶?诶诶?!」東堂發出了一連串誇張的語氣詞。
「等你下次休假的時候咻。」
「為什麽突然之間……」
「上次真波不是也帶着坂道去約會了嗎?坂道好像很開心的樣子,雖然他們是去游樂園這種地方咻,像高中生一樣。」卷島下意識地選擇了隐瞞自己想要約會的真正理由,「那個,雖然我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但是現在,想要和盡八進行約會咻。」
「吶?小卷?你在哭嗎?」東堂很快意識到了卷島言語間的不對勁,「說的話很不像小卷的風格啊,小卷的話,應該會說,我才不想和你這種笨蛋約會咻。」
臉頰上确實淌下了溫熱的淚水,已經很久沒有想哭的心情了。因為真的很喜歡這個叫做東堂盡八的人,所以才會想哭,很沒用,但是這份心情如實地由身體反應了出來。鹹鹹的液體令人生厭,卷島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小卷想要見我嗎?」東堂壓低了聲音,語氣中透着十足的溫柔。
「咻。」
「想我的話就去陽臺上打開窗戶哦。」
卷島吃驚地拿着手機走到陽臺上,照着東堂所說的打開了窗戶。樓下有人正在路燈下向他揮着手,裹着厚厚的圍巾,戴着卷島送他的誇張的桃紅色絨線帽。
「小卷只要想我了,我就會出現,來到你的身邊。」東堂一邊仰着腦袋一邊對着手機大言不慚地這麽說道。
「為什麽咻……」卷島更想哭了。
「因為我是東堂盡八啊。」他如此自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