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穿上女裝的東堂确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一時掀起了不小的話題熱度,但作為當事人的東堂在注意到卷島對此并沒有産生奇怪的誤解之後也就把這件事抛在了腦後。因為太過于喜歡卷島,所以格外注意戀人的看法,不希望留下不好的印象,想要把自己最帥氣的一面呈現出來,大多數人都是這麽想的,東堂也是如此。

不過回過頭來想了一下,如果沒有真波惡作劇似的行為,也就不會有那麽甜蜜的情人節。那之後過去了一個月,東堂都一直在回想在狹窄的沙發上兩人纏綿的溫度與熱度,有的時候還會突然臉紅或者傻笑。在工作間隙突然像個笨蛋一樣笑開來,怎麽看都很毀形象,為此真波提醒了很多次,但是東堂屢教不改,而且一點都不在意。

由于工作太忙,回家之後很容易變成只想睡覺的狀态,而且卷島不答應同居,所以見面的機會不多,更不要說是做愛了。

嘗到甜頭的東堂在擺脫童貞身份的那一刻起就恢複了本性,不管怎麽說他都是絕對正常的男性,這個年紀本就很有需求,以前是因為工作忙也沒有遇到讓他心動的人,現在當然是只想和卷島膩在一起。

可惜事與願違。

那種從一大早就要趕去化妝做造型直到深夜才能結束工作的暗無天日的日子,以前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作為一個有戀人的人,怎麽說都有點想要抱怨。欲求不滿的東堂在床上滾來滾去得不到解脫,好幾次都是半夜跑到卷島家。拿他沒辦法的卷島就把備份鑰匙扔給了他,雖然也想過是不是太寵他了,但是每次看到東堂委屈得像小狗似的表情就不自覺的心軟。

所以睡到一半忽然發現有人鑽進了他的被窩這種事,他都習慣了。

兌現和卷島一起去爬坡的約定是在三月底,櫻花綻放的時候。為了籌備電影拍攝,之前也有老師教過騎車的技巧,所以兩人對于公路車并不陌生。東堂和卷島比想象中的有天賦,爬坡很辛苦,對于新手來說還要擔心受傷的問題。

但是兩人在東京郊區爬坡的時候沒有比賽的意思,反而有一點悠閑自得地放松身心的感覺。一路上卷島的話很少,只是耐心地聽着東堂碎碎念。自從交往之後,東堂的唠叨水平日漸增長,大概是那種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送給卷島的心情太強烈,誰都沒辦法阻止他。

「小卷心情不好嗎?」說十句話也得不到一句應答,東堂察覺到卷島的不對勁。平時就算是不想搭理他,也會敷衍地應付幾句。明明天氣那麽好,陽光使空氣都變得蓬松柔軟起來,放眼望起路旁的櫻花層層疊疊,不同程度的粉紅色交織着,是很有生氣适合談戀愛的季節。

「嗯,稍微有點咻。」卷島很直接地承認了。

東堂靠近了卷島一些,兩人并肩騎着車往山頂爬去。車輪一圈一圈碾過平坦的公路,不小的坡度很考驗腳力和毅力,但是東堂卻一點都不覺得累,能夠和喜歡的人一起運動、感受自然真的是一件能夠讓人打心底裏感到幸福的事。

在路過自動販賣機的時候,東堂決定停下來稍作休息。買了兩瓶寶礦力,還特意從随身的包裏拿出了吸管給卷島。

卷島沒辦法一邊走路一邊喝水所以習慣用吸管,而在東堂眼裏,含着吸管微微蹙眉的卷島絕對是超級可愛的級別。

「後天是哥哥的婚禮,我可能要回去一次咻。」

「啊。」東堂點點頭表示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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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島很苦惱地咬住了吸管,坐在自動販賣機旁的臺階上,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本該是最親近的家人,現在卻從心底裏感到不安。就算是自己付出的努力他們看不到,也不希望被他們否定。

「小卷要回去哦!」将喝完的空罐子扔進回收箱,東堂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雖然很想跟着小卷一起回去,但是不行呢,明天安排了新單曲的舞蹈練習,抱歉。」

「嗯。」卷島沒想過要讓東堂陪他,他不是一個習慣依賴別人的人。

東堂又笑着說道,「但是,如果小卷邀請我的話,我會在結束之後趕過去哦。」

「沒必要咻。」擡頭看向東堂,視線裏是他線條流暢的腰,很性感的地帶,很多次在床上,卷島用雙手摟着那裏。

「我說過的吧,如果小卷想我了、需要我了,我就會出現。」東堂把手遞給卷島,「不是一直都在逞強嗎?逞強的小卷雖然也很可愛,但是我更希望小卷能夠輕松一些。所以覺得勉強的時候,打電話給我,偶爾也依靠我一下嘛。」

卷島拉着他的手站了起來,有點不爽,「不明白你要說什麽咻。」

「是嗎?哈哈哈我也不明白。」東堂笑得很沒有防備,甚至還帶着一絲傻氣,「只是那麽想着就那麽說了,因為我覺得在小卷面前不需要顧慮太多。」

卷島怔楞地看着眼前的東堂,那個笑容耀眼得蓋過了盛放的櫻花。那麽多人喜歡着的、長相帥氣工作認真的東堂,作為自己的戀人,是比任何美景都要吸引人的存在。心跳聲被無限放大,整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他,看着他的時候,就能夠放下所有困擾。

戀愛或許有痛苦艱辛的部分,但從東堂身上,卷島更多地感受到的還是溫馨。

看到卷島發呆的樣子,東堂就得寸進尺地說道,「是不是被我帥到了呢?小卷喜歡的話,我可以讓小卷拍照哦。」

卷島忍住踹他一腳的沖動,剛剛冒出來的感動也全部煙消雲散,他走到自己的公路車旁,先東堂一步出發,「看誰先到山頂咻。」

「诶?」東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這是犯規啊!再說為什麽嫌棄我?我的日常照片可是很難得的哦!小卷不喜歡嗎?!」

「不想要,我又不是你的粉絲咻……」邊說邊加快了速度。

「我好受傷!小卷這個大笨蛋!我的心在淌血哦!很嚴重的!說不定會死掉的!」東堂誇張地嚷嚷着追在卷島身後。

公路車能夠達到的速度比普通人所能想象的要快得多,沖上山頂的過程就像是乘着風一般,困擾與煩惱仿佛因為跟不上這速度被暫且遺留在了原地,

說別人是笨蛋的人才是笨蛋咻。卷島難得小孩子氣地在心裏嘀咕着。

結果不知為什麽,最後還是東堂贏了。卷島有些不服氣,托這種不服氣的福,第二天卷島回家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無論發生什麽都要自己面對,絕對不向東堂表現出一點需要他的痕跡。

回到位于千葉的老家是在下午三點,哥哥的婚禮在次日舉行,雖然儀式在教堂舉辦,結婚派對也預約好了場地,但是需要做準備的事還是很多。卷島到家的時候,母親正在和哥哥商量着最後的婚禮細節,父親不在家。似乎是現場的布置出了問題,所以忙得有些焦頭爛額。

卷島家裏很大,是占地面積不小還帶了庭院的獨幢別墅。因為父親常年忙于工作,所以小時候家裏時常只有母親、兄長還有他三個人。稍微大一些之後,哥哥上了大學就搬出去一個人住。

直到兩年半以前他也搬出去住,這兩年也很少回家,只要一想到這麽大的房子裏常常只有母親一個人就會覺得有些寂寞。

父親并不是那麽善解人意的人,甚至還有些獨斷專行。卷島從小就沉默寡言,雖然從心底裏敬重着父親,但是表面上的關系不是那麽親近。

和家裏關系會鬧僵,卷島認為自己也有責任,無法好好的溝通,當然也就沒有辦法互相理解。可是要将心裏所想的全部說出來,似乎又太為難他了。

卷島的母親是個很有氣質的人,即使上了年紀也很注意保養,所以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看到卷島回家,立刻就拿了點心和茶水,不過卻沒有聊天的時間。卷島有些尴尬地在他們身邊坐下,不太明白母親和兄長在商量的事,反正是和婚禮相關的。

有些茫然地想着,自己大概不會有這麽一天了。無論如何,他和東堂都不會有結婚這一個選擇,哪怕在一起幾十年,能夠認同彼此關系的可能也只有他們自己,像是守護秘密一樣守護着戀愛。

「裕介。」母親接連叫了他好幾聲才喚回他的思緒,卷島有點茫然地看向她。

「可以替爸爸送一份文件去事務所嗎?他急着要用。抱歉呢,裕介,你剛回家就讓你出門。」

「嗯。」卷島沒有拒絕的理由,哪怕和父親關系不好,也遠沒有到互不相認的地步,說到底只不過是父親不認可他選擇的未來,而他想要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所以暫時地逃避着,等待着能夠自信地站在父母面前的時機。

即便是想要幫忙也完全插不上手,就只好被派出去送文件,并沒有什麽不合理的地方。而且哥哥第二天就要結婚,父親卻還在忙着工作,大有要忙到很晚的趨勢。從小就是這樣,家境殷實卻少了一份溫馨,卷島早就明白了這一點。沒有責怪努力工作的父親的意思,只是心裏有那麽一絲遺憾而已。

急用的文件所在的父親專用書房,在二樓走廊的盡頭。因為住宅夠大,所以家裏人的私人領域劃分得很清晰。卷島不太進入那裏,在他的印象裏,那間書房是擺滿各類專業書籍以及圖紙模型的工作室。

沿着樓梯上去穿過走廊,還沒有到傍晚,陽光洋洋灑灑地從窗戶照入鋪滿了地板,穿過靜谧的過道,有一種穿過時光的錯覺。打開書房的門,房間的布置與卷島印象中的差不多,靠着牆壁的大書架上整齊地擺放着書籍,特制的工作用的書桌上除了電腦還有從小就能夠看到的圖紙。

急用的文件在書桌旁的櫃子的第二個抽屜裏,卷島并沒有多做停留的打算,就直奔目的拿到了要送去的裝在文件袋裏的文件。然而卻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到了書架的角落處的書。只是因為本能所以多看了幾眼,然後才發現那裏放着的除了雜志還有錄像帶。

除了建築類的雜志,父親是不會有時間也沒有興趣看其他的,所以卷島忍不住伸手抽了幾本出來。

當發現這是時尚類的雜志的時候,卷島大吃一驚,在他的認識中,在這裏是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雜志。随手翻了兩眼,卷島就明白了,內頁有他的照片。再去看那些錄像帶,全部都是卷島出演過的劇集。由于不是什麽人氣很高的男演員,所以既不可能登上封面,也沒有主演過。這個角落裏堆放着的關于他的物品,雖然不全,但是零零碎碎加起來也不少。

從來沒有支持過他踏入演藝圈的父親,居然會有這些。

卷島站在原地,睜大眼睛看着這些,無法說出任何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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