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找爸爸
“秀玲姐, 你的信,郵遞員來時你不在家, 就交給我了。”江滿推門進了肖秀玲那邊的院子。
“你家姚志華又寄東西來了”肖秀玲接過信來,随口問了一句。
“寄了幾塊布來。”江滿說, “滬城那邊不是有不要布票的嗎。等會兒給你挑一塊, 給楊楊做件衣服。”
“楊楊也不缺衣服。人家姚志華就是個有心的,喜歡往家裏寄東西, 寄布料挺好。陸安平上次寄來兩套成衣,給楊楊的有點小了, 估計明年就不能穿了。”肖秀玲拆開信來看,江滿就先回去了。
不多會兒肖秀玲過來閑坐,說陸安平來信,說肖餘糧在部隊一切都好。新兵三個月不能跟家裏通信,肖餘糧自己沒能給家裏來信,這陣子可把一家人擔心壞了,肖大嬸整天沒事就念叨。
“這下子放心了吧”江滿笑道,“陸安平既然把他弄出去了, 還能甩手不管”
“這不就是不放心嗎,我弟從小沒離開過家。”肖秀玲笑道,“不過我也跟安平說了,他私底下知道情況就行了, 可不許插手多管, 更不能照顧他, 既然是他自己想當兵, 就該比別的人要求更嚴才對。”
“你就放心吧,農村出來的孩子,沒那種嬌氣的,我看餘糧肯定差不了。”
然後肖秀玲跟她透漏,說陸安平過了年想接他們娘兒倆過去。
“去首都”江滿問。
“不去。”肖秀玲說,“我有毛病呢,我才不帶着楊楊去首都,他們那一窩子都在那邊,想想都心裏不舒坦。”
“去南方陸安平能調動過去”
調動不難,關鍵是他要調動不簡單是他自己的事情,他父親未必肯同意的,他打一百個申請都沒用。
“他說他都安排差不多了。”肖秀玲道,“我早就跟他明講了,我反正不會帶着楊楊去他們老陸家屋檐底下讨生活,老爺子年紀大了我不說,尤其他那個姐,本身也沒別的能耐了,整天就在娘家轉悠。”
這也是當初肖秀玲不願意跟陸安平複合的原因,她相信陸安平,可不想過兩個人都為難的日子。
結果陸安平自己也是有見識,說一直呆在首都,可能會順水順風,可別人眼裏他就是個幹部子女,某二代,靠的父族庇佑,離開首都,他說不定發展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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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非洲他都闖過了,順順當當工作生活了一年,離開首都有什麽好擔心的。
“哎,合着你就快要走了啊。”江滿撇撇嘴,“還說咱們老公母倆作伴呢,合着我還是搶不過他陸安平。”
“你行了啊,你這話去說給你家姚志華聽聽。”肖秀玲笑着給她個白眼,“我前腳走,你還不是後腳就得走,說得好像你自己不走似的。”
“說真話,江滿,要不是看他一個人在南邊可憐,我還真不想去。跟你咱們倆這麽住着,養雞種菜,搭夥吃飯,沒事逗逗孩子,日子多舒服呀。”肖秀玲看看自己院子裏的大榆樹,一住幾年,這樹都長高了,“真要走了,這小院子還挺舍不得的。”
“這沒辦法。”江滿笑,“人家這是生産隊的房子,都白給咱倆住了這好幾年了。對了,秀玲姐,你可記住一件事,”她指指肖秀玲,“你可記住喽,不管去了什麽地方,往後能自己買房子你就自己買,有錢買你就不要往外賣。”
“我跟安平過去”肖秀玲想了想,“反正都是公家分房子吧,用不着自己買啊。”
“怎麽跟你說呢。”江滿一臉誘哄地忽悠道,“這不一樣,你自己想想,房子總是自己的好,就像你我吧,住了人家生産隊這麽長時間房子,這是老隊長照顧,村裏人也厚道,一直讓我們安心住着,可萬一哪天人家需要收回房子呢你就得立馬收拾東西走人。”
“說的也是。”肖秀玲笑, “這房子咱倆安生住着,可得多謝謝隊長叔。”
“橫豎陸安平也養得起你們娘兒倆,”江滿正色道,“男人掙錢女人管錢,你管錢你幹嗎呀存銀行存銀行你還得擔心錢越來越軟,越不當錢了,指不定今天張三來借,明天李四來要。所以你買房子呀,房子又不會跑,也沒人能搶能偷。”
兩人聊了會兒自家的事,肖秀玲又提起老姚家的新動向,心比天高一直沒嫁出去的姚香香,跑去羊城打工了。
“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婆婆跑來找我娘,問陸安平是不是現在在羊城,說不放心她閨女,人生地不熟的,想讓安平給關照一下。我娘就說,安平不是在羊城市內,他平常要跑工地,聽說在海邊,還不定在哪兒呢。”
“要說老姚家對這個老閨女還真挺上心,這都能找上你們家,也難怪養歪了。”江滿啧了一聲,“去羊城打工不錯啊,姚香香還有這個行動力”
“說是奔同學去的,她中學同學有去那邊打工的,寫信回來說,都是外國人來開的廠,只要勤快肯吃苦,一個月幹得好能拿到一兩百塊,在廠裏吃,在廠裏住,不出去也不花什麽錢,都能攢下來。”
可想而知,姚香香二十一了沒婆家,名聲又臭,在村裏人眼中就是個沒人要的老姑娘了,妥妥砸手裏了。一聽一個月能拿到一兩百塊,趕緊地就投奔同學當打工妹去了。
隔天姚二嫂抱着老三姚琳琳來串門子,江滿看着孩子身上灰突突補丁摞補丁的舊衣服,估摸着招娣、領娣穿了多少年的,就把暢暢穿小的衣服挑了幾件,送給了她。
“這衣服還大半新呢,都是好布料,你接上一截還能穿。”姚二嫂說,理着衣服看了看又笑道,“瞧我,你家暢暢啥時候穿過打補丁的衣服了,都是好衣服,給我們家三丫穿正好,就能當走親戚做客的衣服了。”
完了又跟江滿說起姚香香打工的事情“臨走的前一天老太婆來我們家,說她要出去打工了,我們當哥嫂的不該給點錢帶着嗎,我就奇了怪了,她去打工掙錢,怎麽還得我們給錢帶着,招娣他爸還說給兩塊吧,我氣不過,吵了幾句,我就偏不給。”
完了問江滿“沒來你們家吧”
“她敢來跟我要錢”江滿笑笑,心說現在姚香香躲她還來不及呢,“二嫂你做得對,我算是看透了,老宅那一窩子,你越軟他們越欺負你。”
暢暢對姚琳琳這個小堂妹挺感興趣,比爸爸買給她的洋娃娃有趣啊,慢慢悠悠走過去,扶着姚二嫂的膝頭,研究她懷裏的姚琳琳。
姚琳琳走路還不太穩當,姚二嫂扶着她站在地上,暢暢就好奇地拉拉她的小手,見姚琳琳沒反應,幹脆又伸出一根小手指,戳戳人家的腮幫子。
“暢暢,不能弄小妹妹的臉。”江滿忙哄暢暢,“小堂妹管你叫姐姐呢,跟你玩,去看看你有啥好吃的,分給小妹妹吃。”
暢暢果然去轉了一圈,小胖手拿了半盒動物餅幹來,姚琳琳接過來就拿在手裏看,暢暢忙告訴她“好吃。”然後幹脆拿起她的手,幫她塞到嘴裏。
姚琳琳嘗到味道,才趕緊吃了起來。
“你們家暢暢真聰明,說話也清楚。”姚二嫂發愁道,“她三嬸你看,我們家三丫是不是有點呆呀,算算這都一歲半還多了,走路走不穩當,一走就摔,還得人領着,說話也就會叫爹娘,叫姐叫不清楚,別的都不會說。”
“一歲半的小孩,說話不清楚不是太正常了嗎。”江滿伸手把姚琳琳抱過來,小孩是不太活潑,有點黃瘦,個子也小,從小缺奶,吃米湯長大的孩子,看着有點叫人心疼。
江滿想了想說“二嫂,這麽大小孩就算走不穩當,應該也能自己走了,你要不要帶她去醫院看看,我擔心她缺鈣。”
“缺鈣”姚二嫂忙問,“缺 鈣是啥
“缺鈣就是”江滿費了下腦筋,幹脆告訴她,“就是小孩從小沒吃奶,缺了長身體的營養,骨頭容易軟,發育慢。其實我也說不好,二嫂你不如帶她去醫院給醫生看看,人家醫生最懂了。”
想想農村孩子也沒少曬太陽,就建議道,“平時你多給她吃骨頭湯,吃蝦皮、豆腐、雞蛋,再不然你讓二哥去水庫捉鲫魚,給她炖湯下面條、炖雞蛋。”
“怪不得你經常給暢暢做魚湯炖雞蛋呢,看你們暢暢養得多好。”姚二嫂嘆氣,“她三嬸,不怕你笑話,家裏精窮精窮的,哪來的閑錢給她買骨頭、吃雞蛋呀,大包幹以後我們孩子多,孩子又小,兩個大人種地都忙不過來,這孩子從小命不好,沒吃多少奶,要不是你給了一包奶粉,月子裏就該餓死了。”
江滿一聽忍不住嗔怪“二嫂你瞎說什麽呀,這麽點小孩,哪來的命不命的,我看這孩子将來命好着呢。”
“倒是希望她将來命好呢,我跟他爸都商量了,她們姐妹三個,再窮也給她們上學,就是我看我們家招娣,上學不太靈光,動不動這個不會那個不懂的。我們窮是窮,還算好的呢,橫豎都能吃飽飯,怎麽也把她們養活大。”
完了又跟江滿八卦,村後姚其嶺家,新生的第六胎送人了,還接了人家兩百塊錢。
“這樣的爹媽也是少找。”江滿驚訝,“他家小孩又送人了”
“又送人了,剛滿月人家抱走的,因為男孩,要了兩百塊,人家也沒跟他們講價,外地來的,沒讓他們見到面就讓中間人抱走了。”姚二嫂說,“他家這不都第六個孩子了嗎,前邊生的老五是女孩,也送人了,兩年前的事,那個沒給錢。”
“我看呀,這樣的爹媽,送人說不定還是那孩子的福氣呢。”江滿說。
這姚其嶺家也是奇葩,眼下計劃生育管的不嚴也不能讓他家生六個啊,管了人家也不理,這兩口子,孩子卻一個一個地生,也不做措施,養不起送人。
江滿抱了抱姚琳琳,小孩身體軟又瘦,一邊心疼,一邊催着姚二嫂帶孩子去醫院。
幾天後姚二嫂來,說還真是缺鈣,醫生給開了補鈣的藥片。
江滿看着她懷裏軟嘟嘟沒精神的姚琳琳,心說幸虧這爹媽還不是太糟糕,還來得及。
姚二哥和二嫂養孩子倒也不是不盡心,大包幹以後,別人家日子都見好,他們家因為三個孩子都小,老大招娣也剛上小學,要養活一家子五張嘴,日子反而不如大集體時候了,這兩年也夠不容易的。
一聊孩子,順帶就聊到姚老大家的姚高興,比姚琳琳小了三個月,聽說是夠皮的,老大家讓姚青葉退了學帶孩子,小孩倒顯得聰明活潑。
姚二嫂走了以後,江滿一時唏噓感慨起來,這樣鄉村裏柴米油鹽、雞鴨豬狗的日子,她居然就這麽過了這兩三年,暢暢都兩歲半了。
真有點懷疑自己還是不是前世的那個江滿,瞧瞧,連姚香香都跑出去打工了。
過了冬至,陽歷已經是一九八一了,給姚志華發了個電報,一句話,十四個字
11日晨五點半火車到滬接我暢
姚志華在傳達室取到電報,哎了一聲,針紮屁股一樣,差點就跳起來了。
“怎麽了,志華”跟他一起來的同學問了一句。
“”姚志華定定神,笑道,“我媳婦要來了。”
“你媳婦要來了”那個同學奇怪地看看他,“這不再有二十來天就放寒假了嗎,你媳婦跑來啥事啊”
“沒啥事。”姚志華把電報折疊好放進兜裏,笑道,“我讓她帶着孩子來玩幾天呢,正好放寒假我們一起回老家過年。”
嘴裏說着,心裏頭貓爪子撓似的,各種擔心各種念頭,這娘兒倆惰性大,都不大愛 出門,喜歡在家宅着,怎麽冷不丁突然地要來滬城之前也沒寫信說一聲,都沒聽她提一句半句的。
在家裏受啥委屈了他爹娘又作妖了出了啥事了還是不會是,孩子生病還是怎麽了吧
回到宿舍,把那張電報翻來覆去,仔仔細細看了又看,十四個字來回看好幾遍,也沒看出個頭緒來。算算電報應該是出發前拍的,這個時候都該上車了,他再打電報回去也收不到,也只能幹等着了。
這邊姚志華心神不寧地等,那邊江滿帶着暢暢,興致勃勃出發了。
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這個年代還真是不容易。盡管她耳聞目睹早就知道,也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可顯然還是低估了出遠門的難度。
“姐,要不還是叫小劉把你送到滬城吧,這麽大老遠,你一個女人家還帶着個孩子,千裏迢迢的”縣城汽車站,送行的江谷雨一臉不放心。
“上了火車一路到站,有什麽呀。你呀淨說些不着邊的,小劉他還得上班呢,怎麽送我你姐又不是三歲小孩,出個門還得別人送去。”江滿揮揮手,“行了,你回去吧,讓小劉送我到永城上火車就行了。”
“可是你這帶着個小孩子呢,”江谷雨一咬牙,“要不,你把暢暢留下吧,我給你帶,你自己去吧”
“這話肖秀玲早說過了。我還不就是想帶着暢暢一起出去開開眼界。”江滿笑起來,“谷雨啊,你姐到底是有多笨,去一趟滬城,還能把你大外甥女弄丢了你就放心吧,趕緊回去帶你家浩浩去。”
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不敢去的地兒。
劉江東幹警察的,動身前又問了一遍,戶口本帶好了嗎,介紹信帶好了嗎,錢都帶足了嗎,車票可別丢了,然後一直拎着行李把娘兒倆送上火車。
他倒是各種不放心呢,人家娘兒倆上了車,坐在鋪位上一臉輕松。
卧鋪車廂四個鋪位,其他三個都已經有人了,一個戴眼鏡的男青年,一對中年夫妻模樣的,三人看樣子都是前邊的站點就上來了的,劉江東故意大剌剌把其他三個乘客都打量了一遍,點頭致意笑笑,拜托他們多關照一下,才在發車的催促聲中下了車。
為了送行,他今天還特意穿了警服。怎麽說也有點震懾作用啊。
其實這年代軟卧是相對最安全的,卧鋪車票很難買,姚志華每次放假都是買的硬座,累上好幾天,江滿還念叨他買卧鋪吧,姚志華說卧鋪不好買她還不太相信,總覺得他還是想省錢。
結果等她想買時才知道真不好買,沒買到,別人都是拿着介紹信和“條子”買,能坐卧鋪的都是多少有點身份的。
這個經驗江滿還真沒有。之後劉江東找了關系,才買到一張軟卧下鋪。
“姐,到了給我個電報。”劉江東隔着車窗揮手,“不然谷雨大概睡不着覺了。”
“知道了,你放心回去吧。”江滿揮揮手,指着車窗外叫暢暢,“暢暢,跟小姨夫再見。”
頭一次出遠門的小姑娘一臉新奇興奮,扒着車窗跟劉江東揮揮小胖手,就從鋪位上滑下來,興致勃勃走到卧鋪門邊,扶着門往兩邊張望,看見經過的列車員,黑溜溜的眼睛也不怯生,反而好奇地仰頭打量她。
年輕的列車員腳步停了停,看着暢暢不禁回以微笑。白嫩漂亮的小姑娘,小胖臉上倆酒窩,穿着粉黃色棉襖,蔥綠的燈芯絨背帶棉褲,戴一頂鵝黃色絨線帽子,帽子頂上兩個絨球晃來晃去。
一眼看見就讓人喜歡。年輕的列車員蹲下身子,軟聲叮囑道“小朋友,不要亂跑哦。”
兩歲半的暢暢歪着小腦袋,笑眯眯指着江滿,慢聲慢氣地“不亂跑,媽媽。”
我有媽媽帶着呢,我不亂跑。
“這孩子真可愛。”列車 員對着江滿笑了笑,依舊蹲着逗她“小朋友,你幾歲了,你去哪裏呀”
“找爸爸。”小姑娘大概覺得表達的還不夠明白,咧開小嘴笑了下,露出幾顆小白牙,小手做了個往前的動作,嘴裏學着火車的鳴笛聲“嗚去找爸爸。”
我坐大火車,去滬城,找我爸爸。
江滿帶着孩子爬上火車的時候,其實也有那麽一絲絲的擔心。
她雖然久不出門,可每天也會聽收音機聽廣播,大隊部的報紙其實也就她經常看,郵遞員甚至在大隊部沒人時,直接就送她們家來了。
所以江滿很清楚,這個年代的綠皮火車普通時速只有四十到六十公裏,最高時速也就八十公裏。
火車緩緩啓動,西邊的太陽已經落下了,她們要在車上晃悠兩天三夜。沒有空調,天冷,車上也冷,車廂裏充斥着某種空氣不流通的味道。
江滿前世這樣一個孤兒,什麽苦沒吃過在家千日好,她別的不怕,怕這麽小的孩子坐這麽長時間火車不能适應,受委屈。
軟卧車廂裏還算安靜,男青年一直呆在上鋪看書,那對中年夫妻小聲聊着些家常。江滿就坐在鋪位上跟暢暢玩手指操,怕孩子冷,她用毛毯把暢暢小腳丫包起來,再圍上鋪位的被子。
天黑下來,江滿去倒了開水沖奶粉,煮雞蛋也用熱水溫熱了,盡量讓小孩在車上吃熱食。
她給暢暢圍上小圍嘴,幫她把面包撕成小塊泡牛奶,暢暢就自己抓着小勺,坐在鋪位上,趴在小桌子上專心一意地吃東西。
“這麽小的孩子自己吃飯啦。”對面鋪位的阿姨笑道,“瞧瞧,自己吃得還挺好的,都沒有弄得灑出來。”
“會拿勺子就自己吃飯了。”江滿也笑道。
會拿勺子就自己吃飯,當然她都在一旁看着,現在兩歲半的小姑娘不光自己用勺子吃飯,拿筷子都已經拿好樣的了,自己吃餃子夾得穩穩當當。
簡單聊了幾句,老阿姨又友善地問江滿去哪兒,自己介紹說他們去更遠的杭城。
喂飽暢暢,等小孩玩了一會兒,又給她吃了半個用熱水溫過的蘋果,江滿自己吃了一塊蔥油餅和煮雞蛋,剩下半個蘋果吃了,便領着暢暢沿着車廂過道溜達了兩趟,消消食活動一下,然後回去哄着小孩睡覺。
小姑娘居然安之若素,很快就睡熟了,小腦袋拱媽媽懷裏,枕着鐵軌哐哧哐哧的起伏,居然睡得十分香甜。
江滿知道火車會晚點,也估計會晚點,可沒想到它能晚了兩個多小時,按列車時刻表應該五點四十到站的,發電報時她就寫了五點半,結果五點剛過醒來,車窗外依舊黑咕隆咚的,看不到窗外景色。問了列車員,說可能得晚上一個多小時。
似乎火車晚點就是個慣例,她曾經生活的一百多年後,火車也晚點,不過那個時候火車已經基本上只用來貨運了,人們出行都是高鐵和飛機,都習慣了高鐵的準時準點。
江滿心說,反正不趕時間不着急,就讓姚志華多等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