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報應不爽
陸安平把行李包随手一放, 彎腰把兒子抱了起來。
“楊楊,爸爸回來了。”陸安平扭頭對姚志華強笑了下, 抱着孩子,“志華, 謝謝你們啊。”
“謝什麽”姚志華有點莫名其妙, 幫他把行李拎進來,一邊笑道, “他媽媽幹活還沒回來,放暑假了幼兒園又不上學, 他正好來我們家跟暢暢玩兒。”
暢暢坐在涼席上玩一堆紅紅綠綠的小球,給它們按顏色分類排隊,玩得專心致志的,看見有客人進來,還抱着她的楊楊哥哥,便擡頭看看媽媽。
“叫伯伯。”江滿指着說。
暢暢叫了聲伯伯,就低頭繼續給球們排隊去了,一個紅的一個綠的, 再來一個黃的,也不知姚志華哪兒買的這種小球,買了一網兜子,比乒乓球稍大一點兒, 倆小孩都非常喜歡。
陸安平放下小陸楊就去掏行李包, 掏出一大堆零食糖果給兩個小孩, 大人就在樹蔭下坐下說話。
江滿見陸安平一身臭汗的樣子, 這天氣擠火車可不會舒坦,那個味兒呀,便進屋把茶壺拿來,給他倒了一大碗涼白開。
“你現在怎麽有時間回來,這趟回來能呆多久”姚志華問道。
“能呆到明天,明天就得去永城趕車。”陸安平苦笑,“我是去羊城出差,中間擠出來兩天行程,回來看看。”
“主要是太遠了。”姚志華慨嘆一聲,這年代有些事情你想趕都沒法子,比如當地連個機場都沒有,陸安平從首都到羊城,直接乘飛機小半天工夫,坐綠皮火車再拐個大三角,拐到并不算順路的永城,完了再去羊城,算算得好幾天。
姚志華心裏一琢磨,這麽擠時間跑來一趟,怕不光是想大人孩子了,就給江滿示意了一下:“媳婦兒,他們今天去幹啥活了要不你幫喊一聲呗。”
“去村西水庫邊的那塊地給玉米間苗打杈。”江滿說,“那你們坐,我去跟秀玲姐說一聲”
“辛苦弟妹了。”陸安平忙說。等江滿一走,趕緊領着兒子回他們那邊院子,回去先洗個澡。
江滿騎上自行車,去村西田裏找到肖秀玲,玉米苗及着小腿肚子深,江滿沒進去,就站在田頭喊肖秀玲。
“咋地了暢暢媽,是不是楊楊咋地了”肖大嬸離田頭近,趕緊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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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滿忙說是陸安平來了。
“今天來到了”肖秀玲走出玉米田。
“你知道啊”
“上次寫信說月初可能回來一趟,也沒一定,誰知道他哪天來啊。”肖秀玲口中說着,就放下鋤頭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屑,跟肖大嬸說,“娘,那我先回去看看。”
“你先回去,讓暢暢媽騎車帶你先走,我跟你爹随後就到。”肖大嬸說。
田間的小路實在糟糕,高高低低還長着雜草,江滿騎車不太敢帶人,肖秀玲也不敢,兩個女人只好結伴一路走回來。
回來一看,陸安平沖完澡,跟姚志華坐在梧桐樹下說話。等她們到家還沒說兩句話,肖大叔、肖大嬸和肖餘糧也都跟着到家了。
“爹,娘。”陸安平忙站起來,“這大熱天,你們怎麽還下田可別中暑了,別種那麽多地了,家裏錢要不夠我還有。”
“不是錢的事兒,我們老公母倆才不到五十歲,就不幹活不種地了那不不成廢物了。”肖大嬸說,“你寄回來的錢,其實也用不着,家裏不缺糧食不缺菜的,都存着留給楊楊将來上學娶媳婦呢。”
“娘,楊楊才多大呀,您這盤算得也太遠了。” 陸安平有點哭笑不得。
兩家都沒外人,肖大嬸他們剛從田裏回來,江滿忙着給他們倒涼白開,喝口水,也就沒急着回肖秀玲那邊去,坐板凳的坐板凳,板凳不夠坐涼席,都在梧桐樹下坐着說話。
就只有肖餘糧站在一邊,也不多話。這麽長時間過去,肖大叔、肖大嬸對陸安平的态度明顯改變,算是重新認回這個女婿了,只除了肖餘糧對這個姐夫還心有戒備,進來看見陸安平,都沒正經開口喊姐夫。
“我去羊城出差,時間寬松些,就順路回來一趟。”陸安平說,“爹,娘,我這次可能要在南邊呆上一段時間,少說也得三五個月,有個特別大的工程,我們幹這行的,可能大部分時間在工地上,地址也随時變動,不過家裏寫信我肯定能收到,就是不一定及時。我給你們留個朋友的地址,他人在羊城,有啥急事兒就給他拍個電報,他應該能及時找到我。”
“家裏能有什麽急事兒,你放心去工作好了。”肖大嬸說。
“這次工作結束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我打算調動一下工作。”陸安平說着轉向肖餘糧,“餘糧,春節前我估計才能再回來,有個事兒,你想不想當兵”
“我”肖餘糧頓了頓,擡眼看看陸安平,“我都過了十九周歲了,去年征兵報了名,沒成,咱整個鎮統共才兩個名額。”
“你先別管這個。”陸安平說,“你就先想清楚,想不想當兵,當兵可苦,當兵一走幾年,可能還耽誤你這幾年找對象結婚。不當兵你就去招工吧,願意的話我明天帶你一起去羊城,正好缺人。你這麽大小夥子,總得有個出路吧”
肖餘糧看看他,半天說了一句:“你把我弄走了,那我姐、我爹娘她們呢”
“我說你這孩子是不是傻呀!”姚志華伸手就往肖餘糧腿肚子上拍了一巴掌。他坐的近,肖餘糧木着臉站在陸安平對面,正好站在姚志華身後了。
姚志華笑道,“你小子也不想想,你姐夫這是為的誰呀,你立得起來,你有出息了,才能給你姐撐腰。就你現在這慫樣,你能幫你姐什麽呀。”姚志華扭頭看看他,“你以為你姐夫為的誰呀,沒有你姐,他管你幹嗎”
“……”肖餘糧猶豫了一下,看看肖秀玲,又看看他爹娘,“那我……我想當兵。”
江滿:……這孩子知道自己選了什麽嗎……
八零年啊,陸安平作為高層次、有背景的工程技術管理人員,要是帶他一起去羊城,哪怕先當個普通工人,修鐵路,将來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弄不好未來的工程大咖、地産大鱷,就這麽冉冉升起了。
然而人各有志,這年代的年輕人,大約對綠軍裝都無比向往。所以江滿也不多插話。
“那好。”陸安平笑道,“秋天吧,元旦節前後,你該報名參軍就正常去報名。”
“爹,娘,我尋思,餘糧參軍走了,你們把家裏的地也減一減,不然就分給堂叔他們種。”陸安平道。
“那不行。”肖大叔立刻說,“而今誰家不想多要幾畝地呀,大包幹了,種的都是自家的糧,別說我們還正當年,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家裏也養了牲口,我們幹活累不着。”肖大叔揮揮手,“你們該咋安排咋安排,就別管我們了。”
“就是就是,我跟你爹,我們現在還嫌種地少了呢。”肖大嬸說。他們家除了自家五口人的田地,還多了江滿家兩口人的呢,實在幹不過來,農忙時還可以請本家近房幫工。
“這下可好了,餘糧啊,去了部隊好好幹,你有出息了比什麽都強。”姚志華拍拍肖餘糧,吩咐道:“去去,騎車去鎮上跑一趟,有啥好吃的好喝的多買點兒,今天中午咱們兩家搭個酒夥兒。”
然後沖陸安平眨眨眼:“慶祝一下,我請你喝酒。你要是過意不去你出錢。”
一圈人哄堂大笑,陸安平忍俊不禁地指指姚志華:“你呀你,我可看好了,不愧是中文系的大作家,你就是個賣嘴的。”轉臉向江滿笑道,“弟妹,他是不是都這麽哄你的”
“是夠貧的。”江滿也 笑起來,叫肖大嬸,“嬸子,那你看着倆小孩玩,我跟秀玲姐我們倆去做飯。”
這邊肖秀玲已經随手塞給肖餘糧一卷錢,叫他上街買菜。院裏小菜園青菜蘿蔔都有,雞蛋不缺,肖大嬸給的鹹鴨蛋,江滿家裏還有早晨買的一塊五花肉,于是囑咐肖餘糧去老楊家飯店買幾樣鹵味,豬肉就不用買了,再買兩瓶酒。
“暢暢,楊楊,你倆還想吃什麽舅舅去買來。”肖餘糧問。
“西瓜。”小陸楊想了想又問暢暢,“暢暢,你想吃什麽”
兩歲的暢暢手裏抱着球,停下來想了想,小嘴巴吐出兩個字:“小雞。”
“這小孩怎麽尋思的呀。”江滿不禁好笑地看看姚志華,再看看院子裏當年養的一群小雛雞,才拳頭那麽大呢,跟在老母雞後邊溜達,“她怎麽突然想起來吃小雞了”
姚志華忒的一笑:“我剛才跟她說,小雞養大了殺了吃,炒雞肉,噴噴香。”
江滿:“……”
這爹還能不能教點兒別的了
結果因為倆小孩一句話,肖餘糧跑到鎮上滿大街轉悠找西瓜。
姚志華爬起來就去抓雞了,當爹的說話算話,要給閨女殺雞吃。當然小雛雞沒法殺,他把家裏的一只老母雞殺了。
“這只雞怕得有五六年了吧,你這會兒再殺雞,收拾好,還得炖老半天,等吃上飯都該下午了。”江滿看着他殺雞,幫他舀熱水燙雞拔毛,這只雞還是當初分家,她從老宅帶來的,老母雞年齡太長,夏天一熱都不肯下蛋了。
“那就晚一會兒吃呗,反正就是吃飯的活兒。說話算話,小孩要飛機咱買不起,要吃個雞肉還不能滿足了”姚志華一邊拔毛一邊得瑟,“曾子殺豬懂不懂”
農村有個說法,十年老雞賽砒霜,說的是老雞頭不能吃,姚志華把雞頭剁下來丢了,雞肉架上柴火炖。
一口氣炖了兩個多小時,滿院子雞湯的濃香,用筷子插進去,肉都爛了才作罷。倆小孩一人啃了一條雞腿,再吃點瓜果,別的飯也不用吃了。
結果兩個大男人還差點喝高了。
男人喝高了是不是都一個德性,坐在樹蔭下侃了一下午的大山,又相約一起去西邊水庫洗澡游泳。
江滿真心怕兩個醉鬼淹死算了,雖然沒到醉酒的程度,畢竟也都有些過頭了,只好叫肖餘糧跟着去照應。
陸安平在家裏過了一夜,第二天上午趕車去永城,再坐火車大老遠去羊城。肖秀玲在家給他準備路上吃的喝的,陸安平則使喚姚志華送他。
“怎麽不叫他小舅子送啊。”江滿說,“正好還聯絡聯絡感情。”
“他說我閑人一個,餘糧不是要下田幹活嗎。”
姚志華推了自行車走了。一回來江滿就問:“說啥了你們”
“人說猴精猴精,我媳婦比猴還精。”姚志華道,陸安平路上跟他聊了,說江滿住得近,請她幫着留個心,提防一下吳萍。肖家一家子老實巴交,又擔心肖餘糧沒城府。
“我也沒好跟秀玲姐多問,他跟吳萍那邊到底怎麽解決的還拖着呢”江滿忍不住抱怨道,“這人跟你也有得一拼了,怎麽這麽磨叽呀,腳踩兩只船呢,還是憐香惜玉呢他”
“說他就說他,你扯我幹什麽呀”姚志華白了她一眼抗議,“人家兩口子什麽話還不說呀,肖秀玲肯定都清楚。他從最開始就跟吳萍也說過的,兩家老爺子在當時的情況下做主給他們訂婚,卻又沒逼着他結婚,怕也是心裏有數,陸安平那個人,回去後一天天長了羽毛,也不是面捏紙糊的。”
可是這樁婚約吳萍同意的,就弄得只有陸安平一個人反對。吳萍大約是覺得,男人對糟糠妻的感情到底能有幾分,覺得早晚有一天陸安平會投入她的懷抱吧
所以現在,吳萍大約就剩下不甘心了。那種不甘心大約就是,憑什麽呀!我怎麽就輸給一個鄉野村婦了
這之前吳家小輩出了點不大不小的事情,陸安平出手幫了吳家的忙,給了吳家一個人情,實則也亮了一回手腕,然後陸安平這次出差之前,又擺出一副“自我流放”的姿态,就此讓陸吳兩家沒動幹戈地解除了這樁婚約。
兩家的老爺子都是人精,年紀也大了,歲月裏必然有足夠的明智,有些事情懂得審時度勢,适可而止。現在形勢都穩定了,陸安平在下一輩之中算是佼佼者,越發出色,既然做到這一步,再折騰下去搞不好把他推到吳家對立面,對誰都沒好處。
其他人能明白,到了吳萍那兒大概有點難,情不情愛不愛的不知道,反正就是不甘,心裏大約別不過那個勁兒來吧。
那種感覺大概就是,我這樣一個有地位、有身分、有文化的,到底哪兒入不了你陸安平的眼了,到底哪一點不如你那個鄉下女人了
這一口窩囊氣憋得難受,輸得實在是委屈不甘。
“所以他這次才專門跑來,給肖餘糧找個去處,也省的他身上出漏子,親自帶在身邊或者送他去部隊,有他盯着,沒人敢在部隊給肖餘糧動手腳。頂多再年把半年吧,他把肖秀玲和楊楊接到身邊,這事情大約也就結了。”
想一想,肖家最容易下手的的确就是肖餘糧了。肖大叔、肖大嬸整天下田幹活,也沒什麽能坑的,肖秀玲那個性子,想給她挖坑也沒機會。
至于小陸楊,怎麽說也是陸家的孫子,吳萍上次來要小陸楊,打的無非就是讓老爺子安心、斷陸安平後路的主意,逼着肖秀玲沒了依仗嫁人。然而她要是敢給小陸楊使壞,恐怕陸老爺子先跟她急。
像吳萍這種女人,越是自視甚高,越是驕傲,這事情她就越憋屈難受,首都偌大的圈子裏着實沒臉。可她又不敢再輕易伸爪子了,吳家老爺子不會無限縱容她不說,陸安平畢竟今非昔比,已經自己立了起來,也不會給她伸爪子的機會了。
“不過你也別太擔心。陸安平說,他走之前也敲打過吳萍了,也做了些防備,只要她不蠢就不該再折騰,跟我透漏呢就是個預防。”姚志華笑道,“你想想,他要是敢給我媳婦添煩,讓你有什麽危險隐患,我肯定第一個不答應。”
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啊,合着在他陸安平眼裏,他媳婦善良柔弱好欺負,沒心機,肖家一家子忠厚老實,肖餘糧呢又沒有城府,容易沖動,而她江滿就是心機深重兇婆子,就可以扮演惡女護法的角色了
江滿嘁了一聲,撇撇嘴:“他也太高看我了吧。”素手托腮,做了個顧影自憐的姿勢,還抛了個媚眼給姚志華,“你自己說,你媳婦這麽溫柔善良,單純柔弱,他當我是誰呀。”
“噗……”姚志華憋笑,被江滿眼睛一瞪,索性哈哈哈放聲大笑起來。
“對呀,我媳婦柔弱善良,最最柔弱善良了。不過你別太擔心,我估計吧,聽你說那個吳萍也不像沒腦子的,事已至此,應該也不至于這麽犯蠢。真要是下手使壞讓陸安平抓住把柄,得罪陸家不說,吳家恐怕也不會縱容她。這些人,哪個不是人精”
“希望吧,最好大家都安安生生的,別讓我一個農村家庭婦女不得安生。”
結果倒也一直安生,肖家人本來就老實巴交,肖餘糧在肖秀玲和江滿雙重監控下也謹慎小心,每天幹活下田,頂多去鎮上買個東西,門都很少出,周圍都是熟悉的村民鄰居,想惹事都難。
除了中間有一次,有人來給肖餘糧介紹對象,條件哪哪都挺好的,鄰鎮的,她爹在縣城當電工,據說人長得十分漂亮,還讀過初中,家裏親戚介紹的。
肖秀玲和江滿讨論起來,說真不知道這姑娘趕着往他們家說媒,圖的個什麽。外 人看來肖家畢竟是普通農村人家,肖餘糧還退過兩次婚,對于肖餘糧打算當兵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肖家也沒人往外瞎透漏。
肖秀玲自己就留了心眼了。
“圖的什麽,可能有問題,可也不一定就是有問題的。”江滿分析了一下,既然是親戚介紹,也有可能親戚知道肖家的情況,肖餘糧人長得不差,家庭父母不錯,關鍵是陸安平回來過年之後,村裏對肖秀玲“棄婦”的言論随之改變。跟肖家做親,眼看着能攀上陸家的關系,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有沒有問題先不管,你弟現在找對象不劃算吧”江滿說,“他秋天就去參軍了,到了部隊再找也不遲。”
“我也是這麽想的。”肖秀玲點點頭,“我也跟餘糧商量了,明天給媒人回個話,就說覺得配不上女方的條件,門不當戶不對,就算了。”想了想問,“這個理由是不是有點太那什麽了”
“理由還要怎麽樣的。”江滿笑道,“随便什麽理由,對方就該知道你們家對這樁婚事的态度了,正常人就該算了,她要是還上趕着,那八成就有問題。”
肖秀玲一琢磨,回去跟媒人說,正在接觸另一家的媒,總不能一下子看兩家吧,就把這事推脫了過去。
這麽一推,三個月後,秋季征兵肖餘糧報名應征,順利參軍去了部隊。
嚯,那風光!這年代參軍入伍,大隊幹部都要組織歡送,村裏專門找來了鎮農機站的拖拉機,肖餘糧穿上軍裝,帥氣地站在拖拉機上,胸前的大紅花幾乎遮住整個胸膛,全村男女老少齊出動,夾道歡送。
鑼鼓隊在拖拉機後邊跟着,還放了鞭炮,一直把肖餘糧送出了村,送到鎮上,再由鎮上相關部門送去縣裏集中,送上接新兵的火車。肖家老宅随後就有村幹部來挂上了“軍屬光榮戶”的牌子。
肖秀玲和她爹娘自然要送到鎮上的,回來後免不了有點擔心,有點傷別離,自家人各種不放心,村裏人呢反倒是各種羨慕。
其實肖餘糧參軍入伍的消息一傳出去,加上陸安平來來回回,是個人心裏也有數了,肖餘糧趕明兒這前程就差不了啊。
從征兵名單下來,到歡送新兵,中間有十來天的空擋,據說這十來天中間,光找到肖家說媒的就好幾個,說的還都是條件不錯、上過學的姑娘。
然而眼下,肖家反而不敢倉促給他找對象了,橫豎也不愁媳婦,打不了光棍的,幹脆等等再說吧。
這麽一來,弄得之前退婚的兩家面上就無光了。尤其趙家村那胡家,胡雙稭坑了一回人,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幾個月前就匆匆遠嫁外地了。
老陳嬸子也不知哪兒打聽來的,說胡雙稭嫁的不怎麽樣,公婆刻薄厲害,男人窩囊,啥都聽他娘的,胡雙稭稈本來就是遠嫁,娘家指望不上,嫁過去經常受欺負。
她爹娘現在再聽說肖餘糧參軍入伍,真真悔青了腸子。
結果她爹娘也是有趣,本身就一肚子怨恨懊悔,再被有心人一撺掇,就跑去縣城找當初拉皮條搞事情的趙幹部了,就是當初姚家村駐隊那個老趙,揪着他罵他坑人。
鄉下老年人潑皮起來,各種不講究,各種死難纏,搞得趙幹部丢足了人,弄得人前人後灰頭土臉。都不用陸安平去報複他了。
所以這人吶,多幹點好事,不然早報晚報,早晚落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