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了一下,她稍微的移開了他的唇,面對這突來的主動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蘇若傾看着她,他忘了自己在做什麽,忘了心中恪守着天下之規,忘了自己身負戒律。是什麽時候,他又開始專注着眼前的事物,那個讓他心亂煩悶不安的人。
他閉上了眼,深呼了一口氣,盡量的不去看她。
起伏的頻率帶動着念戈,念戈看着他閉上的雙眼,以及那久久不散的愁眉。他像是做錯了什麽在心中忏悔着。然而她內心卻是泛着一層一層的失落,他連一個吻都需要去忏悔。
一場大雨滂沱。念戈倚靠在門欄邊上,就連她自己也發現,只要離開了蘇若傾,就一定會有人來追殺她,然而只要當她留在他這裏,那些人就像是被堵絕在外。她似乎并不知道那是蘇若傾為她求的生存的機會,那妄言答應了他,而他也答應了妄言,若只要她殺了任何一人,他便親手毀了她妖魂,讓她永不超生。
念戈起身走向雨中,身後撐起的紙扇為她遮擋了這冰冷的雨水。
“是你讓他們不追我的嗎?”她回身問道。
蘇若傾“嗯。”了一聲。他不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些什麽,在她的眼神裏比以往多了很多的暗沉,多了很多的顧忌,多了很多看不清的思緒。而他的心思像是要被她牽引着去往某個地方。
“了孤師父。”她叫了叫,輕輕的抱住了他。只有在這裏,她才能悠閑的像是在迷魍林一樣,只有在這裏,她才能将一切緊張卸下來。
蘇若傾微微一顫。他開始忌諱這樣的擁抱,心中的戒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看着貼在他胸膛的人,在此之前,他明明不會慌亂,明明不會不安。然而當他的在意越來越濃的時候,那所謂的心法已不再起任何作用。他握緊了拳,想将她推開,終究還是放松了手,将她摟在懷中。
他是動心了嗎?
紫色的身影在密林間游晃,讓蘇若傾動心,仿佛是在逼着她的狐媚之術更上一層。虞子歸笑了笑,心想着,她若是那藍魔之魂轉世那該多好。愛上她不過是一眨眼的事,何須如此費力。如今也算是,完成了任務。她拍了拍手,從樹上跳了下去,索性離開也不再監視着他們。
雨絲蔓延了幾天,又洗淨了這沾滿塵埃的樹葉。
念戈端着一盆水,也想着擦擦桌子櫃子什麽的,替它們洗洗塵埃,這裏就是她人間的家,她不希望這裏長滿灰塵。哪知,桌角突出來的木屑勾住了她的衣服,一個踉跄,整一盆水倒在了藥臺上,那可是蘇若傾曬了一個月的藥材,準備給曲崖送去的。
蘇若傾聞聲走了過來,看着滿地狼藉,深呼了一口氣,“一邊站着去。”
“哦。”念戈愣愣的點了點頭,小眼神時刻關注着他将要爆發的表情。雙腳小碎步的挪動着。剛挪動一步,那腳卻不争氣的踩在了自己的衣擺上,直接向前傾了去,好在蘇若傾及時的将她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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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的貼近讓蘇若傾有些慌亂。他太在意了,以至于現在就連見到她,他的心就莫名的亂起來。
而念戈卻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這種見到他滿世界就開花的感覺。她突然的明白了此前那個店小二說的那句話,就算被騙,也是心甘情願被騙。她不管此後了孤師父會如何對她,至少現在她依賴着他。
“你喜歡我嗎?”念戈突然問道。桓瑤說過,只有相互喜歡的人才會相互親吻對方,而那天她吻上她的時候,他的舌尖突然的探了過來,似乎在回饋她的吻。第一次讓她手足無措。
蘇若傾一怔,突然有些難以開口,他的喜歡本應是大愛無疆,可面對她的問題,竟然不敢回答。
“問這個做什麽?”他回答的有些尴尬。
“因為你那天……”念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她清楚的記得那種感覺,像是要整一個把她占有一樣。
他被她的話定在了那裏,他破了多少戒,似乎連自己都數不過來了。而她的眼神卻無時無地都在擾亂他的心智。蘇若傾将她推開,轉身向外走去,可那小小的身體卻突然的從他背後摟緊了他。
“我喜歡了孤師父,無論你待我如何,或是以後你要殺了我,可在這一刻我就是喜歡你。”念戈死死的摟着他,沒人告訴過她愛是什麽,她只知道喜歡的東西就該留住。
“……念戈。”他怔怔的叫着她的名字。他一早就知道了,從他看見她的無念書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了。可他要如何毀掉她這樣的心思,連他自己都動心了。
“不要喜歡我。”他淡淡的開口,拿開了她摟着的雙手。
“為什麽?”
“不值得。”他回道,明知日後還是會分開,還不如不開始。前一世如此,來世也一樣。前一世讓她成魔,來世又怎能繼續這樣。而他這一世的存在不就是為了斷了她的思緒麽。
念戈又看着他那決絕的背影消失于眼前,心口像是被什麽緊緊的抓住了一樣,讓她痛的無法呼吸。她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上。那陣痛已遍布到全身。
另一雙手突然伸了過來将她扶起身。
蘇衍還是有些忌憚這一襲藍衣的她,但師父将一些事情告訴他以後,慢慢地,嘗試着用常人的眼光看待她。
“蘇衍?”念戈見到他也有些驚訝。原以為他們一輩子就要勢不兩立了,可他的面目卻是如此的平靜。
“我來替師父拿藥材。”他自顧的說道。
“被我打濕了。”念戈順了一口氣,眉宇間藏不住的難受。
“你怎麽了?”蘇衍也注意到了。
念戈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每次想到了孤師父心就會隐隐作痛,而這一次卻像是要了她的性命。她喜歡了孤師父有錯嗎?只是心口又是一陣疼痛。
“他人呢?”蘇衍看了看周圍,一直沒見蘇若傾的人影。
念戈搖着頭,不說話。
“他又生氣了?”他故意問道,原想着緩解一下氣氛,但見念戈沉着臉依舊不說話。便不再開口多問。
“我去找他回來給你看看。”他說道。
“不要了。”念戈無力的拉了拉他。“讓我靠一靠。”她說着。突然倒着了他的肩頭。
蘇衍一怔,“念……戈。你怎麽了?”
“我的心好痛。”她說道,“每次只要想到了孤師父,我的心就好痛。”
“傻鳥。”蘇衍有些語頓,藍魔與佛陀的一段前緣續到了今世。沒人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師父說,她不能動心。“你是不是愛上 了。”他說道,她一開始的表現都像是愛上了他。
“愛上?”念戈搖了搖頭。“那是什麽?”
“那是……”蘇衍似乎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釋了。“一種毒藥吧。”他說道。“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的喜怒哀樂,一言一語都會讓你很在乎,有時候會讓你很開心,但有時候又會讓你很心痛。”他回想着素蘿,她的一言一行就如他說的那樣,讓他開心,讓他心痛。“
“那我是愛上了孤師父了嗎?”念戈問道。“有時候我想天天都見到他,見不到他時,我會覺得我是一只無家的鳥,見到他時,我就覺得那是我的歸宿。只是他總是對我忽冷忽熱,那種感覺像風一樣,好難抓住……”
“也許吧。”蘇衍說着,将念戈扶到了一旁。
蘇若傾在這不經意間突然的遣返了回來,念戈欣喜的擡起頭看着他,只是他卻暗沉着臉,沒等念戈開口,也沒管一旁的蘇衍,直接摟起她飛往了密林深處。
她怎麽也沒想到,在她被帶走以後,真正的蘇若傾才反了回來。
038【還俗】
念戈被帶往某個花海處,他輕輕的将她放在花叢中。幹裂的唇猛地貼了過來允吸着她,她的鼻子,她的嘴,她的脖子。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了孤師父,他不說話,只是這樣吻着她。他也是喜歡的嗎?所以才對她這樣做。一定是這樣的。念戈心中閃過一陣欣喜。
一層層的逾越,似要超出某個界線。念戈慌亂的想要将他推開,卻發現是徒勞。可她又無法拒絕這突來的幸福。
“了孤師父。”她在他耳邊喊了一聲。
他依然不說話,猛地放開了她,起身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她不理解他的反應為什麽會這樣。前一刻還是如此溫柔,而現在卻将她丢棄于這山野花海?為什麽親密過後卻只是一記冷眼,讓她跌入冰川。這種感覺就如同被踩踏完的花瓣,被人随手丢棄于此。她想要去追他,無奈身體一陣癱軟,像是被吸走了精氣一般。
念戈獨自将衣衫拉緊,心又開始痛了。他為什麽要對她這樣?看着衣服上猩紅的血跡,那撕裂的疼痛似乎還停留在那。
蘇衍與蘇若傾尋了過來。那一幕讓他們為之一怔。不整的衣衫以及肌膚上的印記像是某種炫耀。他不過是離開了一小會兒,去追尋着邪妖的蹤跡,然而當他發現那不過是調虎離山之計時,又重新返了回來。只是沒想到是這番情形。
蘇衍同樣難掩他的自責,她是在他眼皮下被帶走了。他後悔當時沒拉住他。
念戈看向他們,剛剛還給她冷眼的那個人現在卻在心疼的看着他,好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為什麽他還是如此的淡然?為什麽他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念戈,你……”蘇衍不知怎麽開口。這一切足以證明她被那個假的蘇若傾占據了她的身體。
蘇若傾忙的将衣服蓋住她的身體,卻被念戈一把推開。
“念戈,不是他……”
“蘇衍。”蘇衍的話被蘇若傾直接打斷。他知道蘇衍要告訴她,剛才的那個人不是他。可若她知道不是他的話,他仿佛能聽見她碎心的聲音。這一切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他将念戈抱了起來,任憑她怎麽掙紮,他死死不放。
浴盆裏放好了熱水。蘇若傾掩門走了出去。那盆水洗淨了她身上的塵土,卻怎麽也洗不淨那些印記。
只是在那一晚,念戈又爬上了蘇若傾的床。她找尋着她的依靠。
蘇若傾背着她。“我娶你。”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只是有些事因他而起,那就也因結束吧。
這三個字,深深回蕩在念戈的腦海。如同繁華世間的一場幻夢。他說要娶她。
空桑寺的浮沉大殿,莊嚴的大佛依舊是微眯着雙眼,依舊帶着那和藹的笑意。他似乎在笑看世間,笑看衆生,笑看一切枉法之徒。用它那雙眼睛洗淨這些人類心理的污濁。蘇若傾跪在它面前。周圍是那些執法僧。妄言住持永遠是沉着臉。
“我想毀掉戒身尺。”蘇若傾說道。一切受戒的僧人都會有一把戒身尺,時時刻刻提醒着他們清規戒律,時時刻刻提醒着恪守門規。而他現在要褪掉這一身的束縛。
妄言花了千年才尋得他的蹤跡,尋得這佛陀的影子。如今他卻要毀掉這一佛身,歸回俗家。“你真要這樣做?”
蘇若傾緩慢的點着頭,他明白自己做了什麽。他不只是動心這麽簡單,他也是不想因此毀掉一個人。人活一世,七情六欲至關重要。若一出生就被斷了這些情感,日後的修行還完整嗎?即便他愛過素蘿,懂得那份自私的愛。而這一次他只想将某個人從邊緣帶回來。
“施以杖刑。”妄言平淡的開口。執法僧領命,嘴裏念着咒語,他們一人一杖,狠狠的落在蘇若傾的身上,震着他的全身,多少條戒律,就有多少杖。他強忍着疼痛不言不語,不出一聲,直到嘴角的血溢了出來,知道他的某個光圈被打散,執法僧才停下手。
妄言在大殿中央的水池中舀起了瓢水,将它放在蘇若傾的面前。他靜靜的看着那瓢中的水,一層一層的波浪,從緩慢到急速。無論如何再也停不下來。
“你的心竟然如此的躁亂。也罷,這一百零八法杖你已受完,從此衆法僧界內再無了孤此人。你且回歸未陽蘇氏門下。”妄言說着,伸手舉向頭頂。那佛光之處落下來的戒尺被握在他的手中。這一切加持在他身上的戒規被他焚燒于掌心。
既有未斷的緣分,留下也是孽債,還不如由他去了。
“但是我要提醒你。”妄言再三說道。“我可以不去追殺藍魔,給你時間。但若起劫變藍,定要誅之。”
“若傾謝過妄言住持。”他說着,艱難的扣了首。
夜空中閃過一道光影,落入白於山。乾坤殿內,曲崖來回的跺着腳。
“都是活了幾百年的人。還這麽急躁。”白衣河神撫了撫胡須說道。
“你說那妄言怎麽就毀了他的戒身尺呢?”曲崖一見河神就說道,不奉茶,不上座。
“還記得此前我說的嗎?那佛陀要求六道使者引藍魔之魂落入我這迷魍林。怕是真的想續前緣。”
“這佛陀本是衆法僧之端。難道也有看不穿,看不明的事?”曲崖就不明了。
河神笑了笑。“無量法書上說,佛乃過來人,人乃未來佛。這蘇若傾雖說是轉世佛陀,畢竟是以人之初本。經世未熟,過早的加持,反而适得其反。那妄言至今未能成佛,怕也是栽在了這些事上。如今他定是看到了其中的緣故,才會毀掉那把戒身尺的。”
“話說回來,這妄言又為何那麽早的給他加持了?”曲崖繼續問道。
河神嘆了一口氣。“那蘇若傾在此之前還有一段情史。與雪妖神的煉冰女弟子相戀了一段時間。妄言只算到他有這一劫。此情劫過後就給他加持了。可他沒算到的是,前一世的佛陀給這一世的自己留了一劫。那妄言在意的不是藍魔之魂,而是情牽兩世的命運線。而藍魔之魂恰巧就是那條線的牽引,也恰巧就是佛陀自己留的。”
聽罷,曲崖也是搖了搖頭。“想那世人愛去極樂之都,恐是怕了這輪回的痛楚。佛陀普法度人入極樂。奈曾想自己要先輪回個幾世。”
河神認同的點了點頭。世間事幾人能看懂,幾人又能看透。命理造化皆有定數。
039【成親】
石洞內,一陣笑語。心魔從秋千上落了下來。
“以蘇若傾的性格,遇到了就是遇到了,反正他是不會逃開的。若有事因他而起,他定會負責到底。即便不是他,他也會将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心腸看似冷漠,無動于衷。沒想到卻是柔軟細膩。”
“或許是優柔寡斷吧。”虞子歸回道。她冷冷的看着一旁倚靠在石凳上戴着人皮面具的人,那張容顏模仿的蘇若傾怕是誰都會看走眼,沒想到他還真下得了手。
心魔也看了看,如同一陣風吹去過撕下了那人的面具。“你不配有這張容顏。”
被撕下面具的人少了定型,面部變幻着各種各樣的容顏。“我替你做了這麽大的事。你得替我把身體找回來。”那人有些生氣。
“你說你毀了多少個身體,先是蕭府的少爺,後來是蘇若傾的哥哥。好在我留了你三魂和元靈。不然連輪回道裏都找不到你的身影。”心魔冷哼一聲說道。“你這樣也挺好的。”
“你想讓我成鬼妖?”
“鬼妖有什麽不好。”心魔故意說道。
虞子歸笑了笑,“他是怕被六道使者抓了去吧。”
心魔附和的笑了笑。“你傀煉子堂堂的妖王。沒想到也會被蘇若傾弄得如此下場,還得借助他人身體躲藏。”她倜傥着。傀煉子的臉色因變幻無常,顯得猙獰,心中的氣焰倒是增加了不少。
“有人會把你的身體送過來的。”心魔繼續說道。“不過我得提醒你。你這可是最後一魂了,到時可是誰都救不了你了。”
“沒有下次了。”傀煉子冷冷的說道,事不過三,他總得讓蘇若傾吃點苦。
蘇若傾托着負傷的身子,那一百零八法杖似乎要打散他的佛身。他推開了門,直接倒在了念戈的懷中。
“了孤師父。”念戈驚恐的扶住他。“出什麽事了?為什麽這麽多傷?”
“念戈。”蘇若傾蒼白着臉,微微一笑。“從此以後,再無了孤師父了。”他說道。
“你在說什麽?”她看着那些傷痕手足無措。
“我沒事。”他說着,伸手撥開潛入她嘴角的發絲。着看着她。“我要娶你,就只能用蘇若傾的名字來娶你。”
念戈一愣,這些突來的讓她許久說不了話。“你為什麽要娶我?”她小心的問道。
“因為念戈喜歡我。”他簡單的回道。話語開始回蕩在她的腦海裏,如同幻覺一樣。可偏偏他就是說了這樣的話。
“那你也喜歡我嗎?”念戈反問。
“念戈喜歡我,我也喜歡念戈。”蘇若傾回道。他又怎能辜負她的喜歡。
小木屋被披上了一層層大紅色的帷幔。蘇若傾親自為她脂粉裝戴。念戈安靜的就像是他捧在手中的寵物一樣。她望着蘇若傾,在心中輕叫着他的名字,輕叫着丈夫,夫君。同時也想着,他會不會叫她娘子或者夫人。
紅燭被風吹的搖擺不定。沒有掀蓋頭的俗套禮儀,只是一杯交杯酒,見證了這一世的情誼。熄了紅燭,放下了床頭的帷幔。蘇若傾第一次将她狠狠地摟近自己的身體。那種沒有束縛的擁抱,那種肆意妄為的擁抱。念戈想起了花海的那一幕,那一記冷眼依舊讓她心痛。她在蘇若傾的脖子處蹭了蹭。
“那天你為什麽要将我棄于花叢,卻又和蘇衍過來找過?”她想弄明白,為什麽他會反複無常,一下子如此的溫柔,一下子又如此的冷漠,她摸不透。即便現在娶了她,他們真正的捆在了一起。可她總是在擔心,在黎明前他是否又是那樣了。
蘇若傾壓低了嗓子稍微的咳嗽了一下,他無法回答,只能将她摟的更緊。
心魔懂得換魂之術,即便是他殺了蕭禹,那心魔手中若有殘魂,定能幫他重生。是他大意了,他分明在鏡花城就見過那個殘魂,他不是蕭禹,而是傀煉子,也許一直占據他大哥身體的就是傀煉子。一想到他易成他的容顏,對念戈做出了這樣的事,心中像是被什麽猛刺了一下,他翻身将念戈壓與身下。許久,也只是用輕柔的吻附了上去。
已經沒有了戒律束身,本該是肆無忌憚,然而當他看到念戈的玉體時,心中的戒律自己跑了出來。他的動作遲疑了,卻是念戈主動了起來,她挽上了他的脖子,而他的那陣反複又出現了。
蘇若傾躲開了念戈的雙眼,拿開了她的手,将被子把她的身體蓋好。他想着,摟着她就好了。他心中的戒律怎麽樣都破不了。
念戈不懂他為何總是這種反應,他在怕什麽?他的怕,讓她心中滿是失落。所有的情感被挑撥到最高處時,像是有一道鴻溝,阻擋了他們。而那道鴻溝裏的冰水将她所有的火熱澆熄。
天亮的有些晚,是陰雲遮蓋了天際的光芒,天空中飄落了一些雪花。
密林處的虞子歸看着這裏,這兩人如此的安逸,有何不可?就好似神仙眷侶一樣。可她也想和青狐安逸的回到青丘啊,也想過着神仙眷侶的生活。趁念戈一個人的時候,虞子歸捧着一大束七彩的捧花出現在念戈的面前。
“新娘子。送給你。”
“謝謝。”念戈接了過來。雖說虞子歸總是神出鬼沒的,但也沒因為她是藍魔之魂轉世,對她做什麽,反而還幫過她。在這人類世間本就沒幾個認識的人,權當是交了個朋友。
“我聽說人類成親以後都會生小孩的。會惡心,嘔吐什麽的。”虞子歸湊到念戈耳旁說道。
“那妖呢?”念戈對于這些東西完全沒有概念。
虞子歸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會生個半妖。”
“半妖!!”念戈驚叫道,半妖無論是在妖界,還是在人界,通常都會被遭受唾棄。“我才不要。”念戈搖頭。
“那能怎麽辦?你是妖,他是人。”虞子歸把完着自己的頭發。那蘇若傾是斷然不會讓她懷上一個半妖的。“除非你成為人類。”她故意說道。
“成為人類……”念戈小聲的自語道。對于這些,她總是可望而不可即,那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太陽,看的着,卻怎麽也夠不着。可她前世就是人類啊。
“怎麽才能成為人類?”她問道。她是有多麽的渴望成為人類,特別是遇到蘇若傾以後。
“聽說,成為人類,要吸食人類的精血。”虞子歸附上了她的耳邊,她像是下了某種狠心。不曾想,自己有一天為了愛人也會犯下這些罪孽。
念戈一驚,看了看虞子歸,陷入了沉思。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方法,可以成為人類,也沒有人說不可以,如同某種誘惑。
040【素蘿的妒忌】
須彌之巅的北冥神柱下冰封着雪女的元靈。素蘿看着那通透且散着靈光的北冥珠。她手指只是稍微的碰了碰,玄冰如同快速游走的銀蛇,瞬間冰凍住她的手臂。即便是有着冰骨的她,也不幸免被這寒冰所傷。她慌忙的縮了回來,甩開那陣殘冰。
“想要拿到這顆珠子,恐怕沒那麽簡單。”心魔一身紅衣在這雪白的山巅顯得無比的鮮豔,只是那張容貌,卻讓素蘿的雙眼再次泛紅。她捧起地上的一把雪在手中幻化成鋒利的冰劍,向她刺了過去。他們成親了,那身紅衣在她看來就是她的嫁衣。她盼了多久的嫁衣,居然穿在了別的女子的身上。她不甘心。
心魔笑看着她的動作,她沒動,只是在劍刺過來的時候,她化成一縷紅煙消失,然後又出現在她另一邊。素蘿回身又是一劍,可怎麽也刺不到她。
“我不是她。”心魔停在她面前淡淡的開口。“可我也是她。”
“你們是一起的。是你們一起迷惑了若傾。”素蘿狠狠的舉劍指向她。
“不是我們,是她。”心魔撇開自己,看着她,孤獨的人總是最容易拉過來。而那種被心愛的人抛棄,眼中散發的怒意,她是在熟悉不過了。“我可以幫你拿到北冥珠。有了雪女的力量,你便是這世間萬座雪山之主了,到時候,你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她暗示着素蘿。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素蘿冷哼道。
“何不嘗試着相信一下。”心魔笑道。手中拿出一雙金色的絲絨手套。“這是我從紅獄找回的夜炎手套,聽說可以阻擋冰雪的侵襲。我将她送給你。”她說着将手套扔了過去。
素蘿一把接住,那灼人的感覺讓她手一怔。她認識這個手套,雪女曾說,紅獄裏封鎖的一切東西,都能融化世間的冰雪。那是火妖神掌管的地方,所以他們盡量的不與往來。而她現在急需要紅獄的東西将這神柱融化,取出北冥珠。
心魔猜的一點都沒錯,她想取出雪山妖神的元靈為自己所用,急切的想要得到她的力量。但卻不是做這萬座雪山之主,她不過是想毀掉那個妖,那個擁有藍魔之魂的妖。
“你為什麽要幫我?”她問。
“我只是不忍你被抛棄。”心魔故意說道。“聽說她懷了孩子。”
素蘿的瞳孔一陣縮緊。“不可能。”才成親多久,她就有了孩子。還是說他之前就破了戒。
“信不信,等你取了北冥珠,自己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紅衣女子說道。
素蘿将手套套在了手上,她像是把所有的怒氣集中在手中,如一把利箭沖破那根神柱,徒手取出北冥珠。紅衣女子的笑容不曾變過。眼見她吸入北冥珠,入魔的身子慢慢的變成了透明的,透的如一塊水晶。若不是她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恐怕沒人看得到她的身子。
冬雪讓這人世間異常的寒冷,念戈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莫名的有些惡心,時而手腳無力總是犯困。她撿起蘇若傾遺落在地上的一束藥草,想要辨別它的味道,然而那味道驅使她幹嘔不止。
“把手給我。”蘇若傾走了過來,他已經猜想到會有什麽可能了。
念戈莫名的伸出一只手,她看着蘇若傾如同診治山村下的病人一樣按着她的脈搏。那多出來的脈搏跳動,已經證明她肚子裏孕育了一條生命。成親以來他沒有碰過她,讓她如此的唯是那一次,那個虛假的蘇若傾。
“我怎麽了?”她問道。
“沒事。”蘇若傾微笑着撫了撫她的頭,“好好休息就可以了。”他的微笑掩蓋了一切。
念戈早就明白自己肚子裏就如虞子歸所說的,存在一個半妖。她不想要這個半妖的孩子,她想在成為人類以後,有一個人類的孩子。
“我是不是有了孩子。”她問道。普通人家對于有了孩子,自然是滿心歡喜。而她卻是恐慌與不安。“我不想要。他是半妖。”
“他也是一條生命。”
“我不要。”
“聽話,念戈。”他将她摟在懷裏。他的懷抱可以給她所有的安穩,唯獨這一次。她恐慌就是恐慌,不想要就是不想要。因為她終究是只妖。
虞子歸的話在她耳邊響起,若要成為人類,那就要吸食人類的精血。只有靠人類的精血來改變妖的血氣,才能慢慢的變成人類。
念戈偷偷離開木屋,她太想成為人類了,也許虞子歸說的對,或許成為人類也只能是那個辦法了。
山谷間,狂風夾雜着飛雪,吹開念戈的鬥篷,透明的人帶着她烏黑的發攔在了念戈的面前,念戈認出了她,她停住腳步。
素蘿每見她一次就要置她于死地,這次恐怕也不例外。她的氣焰也有些外露,在素蘿甩出冰錐前,她全身已變成了藍色。念戈躍身躲過飛來的冰錐,只是當她要再次運行法術時,腹中的陣痛讓她虛軟在地。素蘿也注意到她微起的小腹,果真如心魔說的那樣,她有了他的孩子。眼中的怒意不曾熄滅過,心中的痛楚使她将滿天的飛雪化成無數把冰劍,狠狠的在念戈上空落下。
念戈奮力的推出一張屏障,阻擋着落下來的冰劍。越來越低,法力卻一點也使不上來,像是腹中的胎兒吸取了她所有的力量。突來的一股力量,幫她推開了這層層的冰劍。素蘿瞬間收回手,那灼熱幾乎要将她融化。
火焰發簪的男子,身穿着金色的豔服,他所走過的地方,那些積雪以化成了雨水。他與素蘿對峙着。“我就說春天怎麽遲遲不到,原來是你。”
“焱軻。”素蘿皺了皺眉。“紅獄的人居然也會出來這人間?”
“紅獄的有東西被盜了,自然要出來尋找。”焱軻說道。
素蘿明白她說的什麽。既然北冥珠已經到手,那夜炎手套對她來說也沒什麽用。索性還了給他。冰與火對立,永遠都是火略勝一籌。素蘿不是那水人,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他們最好是沒有任何交集。
“還給你。”她說着,将手套扔了過去。
焱軻接過,轉身離開。念戈慌忙拉住他的衣角,想求他幫忙。只是那如火燒般的疼痛讓她放了手。
焱軻看了她一眼。“我不參與這些糾紛。”
素蘿一陣嘲笑。“不是所有人都是蘇若傾。”她依舊起雪成劍,朝念戈腹部狠狠的刺去。鮮血瞬間染紅了這片雪地。那緩慢的動作早已來不及阻擋。
“沒想到聖潔的雪女也會變得這麽殘忍?”焱軻回頭,淡淡的掃過一眼。
“該殘忍時就殘忍,該心軟時再心軟。”素蘿看着念戈得意的笑道。“被搶走的東西,自然要搶回來。”
041【紅獄】
念戈躺在血泊中,全身覆蓋着冰冷,一寸一寸的被周遭的寒冷所侵襲。似有更多的血液從她雙腿間留了出來,深染這藍色的衣擺。越來越冷,冷得讓她忘記了疼痛。冷得讓她呼吸都開始困難。她看見素蘿的笑容,笑的那麽開心,笑的那麽的解氣。似乎像是把她所有的怨恨的發洩了出來,她聽得見她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山谷間,随着她的離開漸漸的遠去。
冰霜開始覆上了念戈的肌膚,在她的睫毛眉眼處結上了好看的霜花。一些青色的羽毛也開始出現在她的耳旁處,她的手背上。焱軻往前走去,卻突然的停住了腳步,他掃過她看過來的眼神,青澀裏帶着疼痛。他遲疑了一會,最終退了回來,俯身将那股暖流吹入了她的嘴裏,送入到她的身體裏。他把她抱了起來,孵化了她身體裏的冰晶。
蘇若傾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他放下手中正在診治的病人,急忙的回到了木屋。
素蘿将裏面的一切重新整理好,她穿上了紅紅的嫁衣,在蘇若傾到來時,走到了他的面前。“你也娶我好不好。”她放下了一切高貴的身段。
而蘇若傾開口第一句便問。“念戈呢?”
“你娶我好不好。”素蘿沒有理會,只是重複的問道。
“她在哪?”蘇若傾同樣也沒有理會她的話語。
“你心中就只有那只鳥嗎?”素蘿轉換了她的語氣,狠狠的說道,手中不知何時又舉起了那把冰劍,她指着蘇若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