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哭訴

雨洗春濃人淡。

薄霧,陰雨,微風。

徐碧琛倚着欄杆,愁上眉頭。她不笑時,一雙眼眸如有千萬星辰劃過,時亮時暗。

“主子怎麽了?”小貴子用手肘碰了碰旁邊人,奇怪地說。方才還在歡天喜地揪貓兒,才過了半個時辰不到,已經眉頭緊鎖了。

小福子也鬧不明白,撓了撓頭,道:“大概是因為那些流言蜚語?”

誰被人罵都會不開心的,何況娘娘還是個嬌滴滴的弱女子。

唉!

小貴子憤憤不平,道:“主子這麽好,那些人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要亂傳?娘娘就該把亂說話的人抓起來,狠狠責罰!”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咱們主子哪裏都好,就是太忍讓,誰都敢來踩一腳。”

“皇上這麽寵娘娘,等他曉得這事兒,幕後黑手就死定了!”小貴子義憤填膺道。

他倆的竊竊私語,盡數入了彤雲耳朵。

“娘娘,奴婢們都曉得您敦厚,別為嘴碎的小人傷神…”她溫柔地勸慰道。

徐碧琛兩道柳眉擰得更緊,她伸手捂住彤雲的嘴。

“別吵!”

“嗚嗚?”娘娘在幹嘛?彤雲不解。

愁心欲訴垂楊。奈飛紅正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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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窗外略顯蕭瑟的景象,少女悲從中來,霎時淚光點點,花容憔悴。

眼淚還未墜下,她嘴唇微張,劃出一個大大的弧度,帶着幾分藏頭露尾的興奮。

“好了!”

彤雲眨眼,道:“什麽好了?”

淚珠子挂在睫毛上,她一晃動,就若有若無地搔着眼皮。徐碧琛沒管它,退了兩步進屋,道:“情緒醞釀好了呀!”

回頭看了眼彤雲,說:“來,給本宮上妝。”

馬上便是向皇後問安的時辰。彤雲引着主子到梳妝臺前,擺出一桌化妝品,問到:“娘娘想用何種唇脂?眉是用柳枝還是螺子黛?”

徐碧琛卻說:“不用唇脂,你去把妝粉拿出來。”

彤雲感到驚訝,主子皮膚白皙嬌嫩,素來是不用那妝粉的,這次怎麽…

不過她沒問那麽多,而是聽話的從抽屜下方取出個脂粉奁。

“兩頰都要傅粉嗎?”

少女坐在鏡前,搖頭,道:“不搽臉。”

她纖長的手指從唇面掠過,于唇間落下,點了點,說:“敷這裏。”

銅鏡澤漆光明,邊上一圈刻着栩栩如生的青鳥,花紋明麗。

鏡中,美人如花隔雲端,秀眸惺忪,淚未出,愁緒已生,一副哀戚到極點的樣子。

她用與表情截然不同的歡快聲音說到:“有多白,敷多白!”

“等會兒咱們吶,登臺唱出大戲。”

皇後被琛妃哭得腦仁疼。

她揉揉眉心,道:“琛兒莫哭了…”

少女捏着手帕,擦拭眼角的濕潤。可那淚珠兒一顆接一顆的湧出來,一張巴掌大的布,如何擦得幹淨?

“妾身委屈啊!”徐碧琛聲淚俱下,哭得我見猶憐。

面比紙白,唇泛着青灰色,可憐兮兮。

她旁邊的賢妃一臉關切,撫着她的背,道:“想來是宮中流言傷人,琛兒受不了這個委屈,但你也不應為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傷心過度,否則豈不是如了歹人的意?”

琛妃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啜泣聲漸小。

“多謝娴姐姐關心,琛兒也不想每日這般哭哭啼啼,像怨婦一樣糾纏不休。”她恨聲道,“我只是想不通,終日相處的宮女為何要陷我于不義?琴芝不過賤婢一名,本宮用得着為她大動幹戈嗎?”

皇後點頭,道:“定是那宮女搞鬼,可恨本宮之前還沒弄明白她的詭計,竟輕易放過她,将她安置到了尚寝局。”

徐碧琛搖頭,為皇後辯解:“姐姐無錯,是琛兒求您安排的。要怪只怪我心太軟,還以為她會迷途知返,天真地以為只要放她離開就兩不相欠。誰知最近流言愈發過分,簡直…難以入耳。”

想到宮人們在背後如何編排她,琛兒又悲從中來,抽抽噎噎。

窗外淫雨霏霏,屋裏卻還沉浸在悶熱中。

僖嫔悠悠搖着扇,笑着說:“青天白日的,哪兒來這麽多肮髒事?要我說,給那丫頭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造次。這恐怕不是她本人的意思吧…”

皇後瞋她:“你是說有人授意?”

僖嫔掩嘴,道:“嫔妾不敢妄言。”

賢妃旁邊的空位已經填上。顧雁沉發出嘲諷的笑聲:“說都說完了,還裝什麽蒜?”

她冷哼道:“皇後、賢妃、本宮都在,你說宮裏有人存心攪弄是非,是想指責我們治宮不嚴,還是要挑撥姐妹們的關系?”

僖嫔致歉道:“嫔妾惶恐…”

徐碧琛卻覺得僖嫔說得很有道理,她恍然大悟,憤怒地說:“她沒胡說!”

“本宮早覺着不對勁,琴芝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給我潑髒水有什麽意義?難道皇上還能看上她不成?聽了僖嫔一番話,本宮才醒悟過來,她一定是受人指使的!”

琛妃起身,朝皇後盈盈一拜,凄涼道:“妾身舍了家人進宮,滿心歡喜,想好生伺候皇上,好生與姐妹們相處。從不敢恃寵生嬌,數月來如履薄冰,小心翼翼…沒料到委曲求全的忍讓,竟換來惡人中傷!妾…求姐姐徹查此事!還我一個清白!”

她疾聲厲色,悲憤交加。

皇後趕緊扶起她,鄭重許諾:“徐家滿門忠良,你不滿十五就入了宮,盡心侍奉皇上。就算是為了徐大人的顏面,本宮也絕對不會讓你蒙冤。”

虞貞廣袖一揮,鳳顏威儀:

“六宮聽令,即日起,徹查琛妃遭陷一事!”

《貞女錄》記載,遙村有嬌婦,十七孀居,為夫守節八年。亡夫有寡母,眼盲腿疾,婦殷勤侍母,不見怨言。忽有謠言起,謗其與鄰茍合,村人盡辱之。婦不堪其辱,憤而投河,以示忠貞。

婦人的名字早已無從考證,但從這個故事中不難看出,流言可以殺人。

琛妃好像就快被盛傳的謠言殺死了。

今日皇上又沒有踏足披花宮,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雖然他沉迷政務,經常十天半個月不進後宮,區區三天算不得什麽,可這也要分人啊。

對尋常妃嫔來說,皇上三天不寵幸,再正常不過。

可對之前獨占恩寵的琛妃而言,就顯得有些意味深長了。

悲傷只屬于她一個人,其他諸宮,早就躍躍欲試、蓄勢待發,只待皇上出現,便要使盡渾身解數把他勾到自己身邊。

桃月很擔心主子,怕她受不了落差。

見宮人們總是小心翼翼地哄着自己,徐碧琛也不點破,該吃吃該喝喝,胃口反倒更好了,一下午連着吃了十幾個枇杷。

“娘娘不是已經知道了是賢妃鬧鬼?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去皇後面前鬧一通呢。”桃月問道。

徐碧晨舌尖一卷,把果肉納入口中。

待果肉下腹,她一臉滿足,道:“本宮沒有三頭六臂,就算不怕她們使陰招,還是想盡量避免出現腹背受敵的窘況。皇後總盼我把後宮的水攪渾,好叫她找到珍妃的錯處。我鬧到她面前,一來不會引賢妃警惕,二來也全了皇後的心思。她心裏只怕深深懷疑着顧雁沉,恨不得自己提出幫本宮查,我給她個由頭,讓她去找顧雁沉把柄…”

“她不就沒功夫給我使絆子了?”何止不會使絆子,還會千方百計幫她查明真相。

“貞兒姐姐想拿我當槍使,殊不知,誰才是那柄任人玩弄的武器呀。”

少女淺淺笑起來。

頰邊兩個梨渦若隐若現。

叮——

雪域的聲音響起:“恭喜宿主達成坐山觀虎鬥的第二環任務,成功抹黑徐碧琛,獲得20積分。”

“恭喜宿主達成坐山觀虎鬥的第三環任務,攪起後宮風雲,獲得15積分。”

瞬間,35積分到手。

目前獲得的積分已經遠遠超過系統估計的20,可以說是收獲頗豐。

季寶兒昨天還是只有3積分的窮光蛋,這下突然獲得這麽多積分,非常意外。但她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沒有被喜悅沖昏頭腦。

“我要一顆玉顏丹。”她輕聲說。

雪域問道:“您的積分足夠購買三顆,是否要一起購買呢?三顆就能讓您脫胎換骨了。”

季寶兒搖頭,一次性變化這麽大,容易惹人注意。

她不貪功,反正積分捏在手裏不會自己飛走。只要她耐得住性子,遲早有一天會完成蛻變,何須急這一會兒?

急功近利使用三顆丹藥,只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徒增煩惱。

“購買成功。”

它話音剛落,季寶兒手裏已經出現了一枚月白色的丹藥,狀如珍珠,晶瑩剔透。

她把它送入嘴裏,咽下。

幾息後,身體內部似有河浪翻滾,席卷污漬滌蕩。

一股黑煙從她腹部鑽出,剛與空氣接觸,就消散在了空中。

季寶兒呼出一口濁氣,覺得渾身舒暢,是前所未有過的輕盈。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背。

冰肌玉骨,凝脂點漆。

“如此神術,果然玄妙至極!這就是仙人的本領嗎?”她不由贊道。

雪域說:“宿主,我不是神仙,而是一個以精神力為食的系統。”

季寶兒笑道:“不是神仙,勝似神仙。”

說罷,她迫不及待地出了系統,回到無人的寝宮。

鏡子在哪兒…

在那兒!

她幾步沖到妝臺前,将臉湊近。

凝視許久,半晌,暢快大笑。

有此物在手,天下誰人是敵手?

作者有話要說:  天下無敵個屁咧,看女主吊打你。

抱歉呀小天使們!因為我沒有存稿,今天又很忙,現在才更新。周末我會存點稿的,争取早點更新。

有木有小天使出來交流下呀,我自己寫好寂寞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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