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四)辭鴿的秘密
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個世界了,在這裏,買一只鴿子都不行?難道這裏也有什麽野生動物保護法?鴿子是受保護動物?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際,莊琳給了我确切的答案。
“身份。”琳補充道:“辭鴿是統治者的信使,普通人是無權享有的。”我斟酌着她的話,辭鴿,大概就是那鳥的名字。信使,這不稀奇。中國人古時也用飛鴿傳書嘛。
是了,身份,這是個關鍵問題。無論哪個世界都是有尊卑之分的,不然我還真想不出什麽豐富生活、豐富閱歷的方式。世界的迷人在于它的多彩,沒有平均,只有随機。看似不公平,其實很公平,因為都是随機的嘛。人有高矮胖瘦,有容貌差異,有地位差別,才顯得人類這個種群多姿多彩。即使是一個人,一個個體,也是有差異的。人體之美源自不對稱,看似左右相同,但細微之處總有差別。
我掏出我的手機,說:“據我所知,這個東西已經很普遍了啊,為什麽統治者還要用那個叫什麽辭鴿的笨鳥送信?”說起來,手機的普遍還是我這星星之火造成的燎原之勢呢。當年,我我帶着這個高科技物件闖入這個世界,我的手機引起了當地人的極大關注,随機便有複制品誕生。掀起這一場電子浪潮,我可是功不可沒呢。
琳又笑了,奇怪,她的笑點真是低得不可救藥。她說:“誰說信使就是送信者了?”
她這一問,我徹底撲街。這樣看來,倒是我見識短淺了。我甚是疑惑:“不送信又是什麽?”
“是信使,早就告訴你了。”我暈,這和沒說有什麽區別?我眨着充滿求知欲的大眼睛望着她,她說:“信使可以做很多事情,甚至可以化成人形。它的天職,就是效忠于它的主人。”好偉大的感腳。
“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還是問點實際問題吧。我真是佩服自己的求知欲,竟被這樣一個無聊的問題糾結了這麽久。
“你對心界不熟悉,需要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莊琳的回答合情合理。
我接着追問:“為什麽要安頓在這裏?”
她坦然回答:“因為這裏合适啦。”怎麽聽怎麽像是搪塞。
“為什麽?”我繼續窮追猛打。
“聽我的準沒錯了,我還能害你不成?”看得出,她被我問得有點不耐煩了。
“你就告訴我嘛,‘有什麽問題盡管問’,這是你說的。”哼,我算是抓住你的小辮子了,看你怎麽抵賴。
“在這裏住不需要花錢,還可以等着謀個職業賺錢,不是很好嗎?”
我沉吟着:“……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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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說:“宛習,你真是個十萬個為什麽。別胡思亂想了。洗洗睡吧,我也困了。”
我望着她搖搖晃晃地離開,悶悶地說:“可我不想睡覺。”
有朦胧的微光從窗口射入,我拉開窗簾,便看到了那一角星空,漫天的星鬥如鑽石般耀眼。一如我離開的那個世界,那裏有我愛的人。我然想起那條發送失敗的短信讓我糊裏糊塗地與過去告別,來到了嶄新的世界。我又翻出一條彩信,光彩奪目的鑽戒,下面标注:“只送給愛情,不屬于婚姻。”是他發給我的。話說的很清楚,他叫我“老婆”,并不能代表什麽,我本來也知道,他是每周都換女友的花心大蘿蔔。我從沒想過和他有什麽結局。可沒想到我們是以這樣的方式分開。
顧安銘,我們還能不能再次見到呢?試想數年以後,我們得以重逢,卻都已不在年輕,你是否還會記得,你曾有一個經常範小迷糊的女朋友。那個女朋友後來無緣無故地從你的生命裏消失?不會的,對你來說,我只是過客。是風一樣的影子,不留一絲痕跡。
我在幽靜中陶醉片刻,覺得內心飽滿清明,便把窗子關閉。腳下是又厚又軟的地毯,我走在上面悄無聲息。我脫下鞋子,赤腳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觸感很好。我像個沒見過新鮮事物的小女孩,在厚厚的地毯上盡情撒歡。就差就地打滾了。如是折騰了約半個小時,頓覺無聊透頂,我把自己泡在沙發裏胡思亂想。
我想,五年過去了,男友一定另有所愛,甚至有可能結婚生子過上幸福的小日子也未可知。就算那樣也好,我一無所獲,但他至少生活圓滿,能遠遠地看着他的幸福也好,關鍵問題是我回不去。天花板上的浮雕在吊燈的投射下顯出斑駁的陰影,構成我看不懂的圖案,突然發現我在一個四周都是浮雕的屋子裏。棱角分明、線條生動地雕刻着人、鳥和各式各樣的花。
我盯着這些光怪陸離的浮雕看了半天,只得出一個結論,這個屋子的主人真是夠變态的。
我突發奇想,不曉得這地面是否也雕刻了什麽。我的好奇心被激發,只想撩開地毯一探究竟,可這地毯似乎是和地面長在一起的,竟然沒能掀開它的邊緣。
我在這個浮體逗留五年不是混日子的,也學了點粗淺的異能。于是我化指為刀,在沙發附近的地毯上切開一個直徑約為40厘米的洞。我掀開它,驚奇地發現裏面果然藏着浮雕,雕刻着一張猙獰的人臉,吓得我險些尖叫出來,我下意識捂住嘴。我怎麽覺得它在看我呢?我的手在浮雕面前晃了幾下,眼睛不會眨動,我松了一口氣。可我的手很快被從地毯下伸出的手打到一邊,我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聽他說:“把你的腳拿開,你踩到我的肚子了……”我猜,我後來是暈倒了。
我承認,我很沒有攻擊力。承受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差。
等我醒來時,我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沙發上了,沒有哪裏異常。我伸手摸地毯,完完整整沒有破損的痕跡。說不定,之前是在做夢。難怪,我還沒膽小到動不動就吓暈的程度嘛。一定是這樣。
正直深夜,我再一次走到窗前,想再看一眼之前令我陶醉的美麗星空。可一點細碎的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回過頭,驚奇地發現琳就站在離我不足一尺遠的地方,以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我。那是我從沒見過的、充滿警惕的眼神。我心中感嘆,這孩子一定是睡毛愣了。
“琳,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其實這句話就是脫口問出來的,我心裏想的卻是,她肯定是睡過了。但問出這句話是合情合理的,若是問上一句:“琳,你怎麽睡醒了?”這就不太正常了。
她依然目不轉睛地盯着我,我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下。難道是魔杖了?
她冷冷地問:“你,究竟是誰?”這句話太過奇怪,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我不可置信地眨着眼睛,“我?我是宛習……”我們認識這麽久了,她問我是誰?這也太……詭異了。
“你不是!你騙不了我!你是誰?說啊!”她的眼睛裏放出懾人的寒光,恐怕刑訊室裏審問犯人,也不過如此吧。
“我……”我也開始懷疑自己了,我是誰呢?我不是宛習嗎?自我糾結了半天,我終于堅定了,“我是宛習!琳,你在說什麽?”我一定要向她解釋清楚……什麽啊?!這需要解釋嗎?在我分神之際,琳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我視線裏消失。什麽情況?難道是夢游?沒想到琳還有夢游的毛病。這是有多大的壓力啊?我再次像個大媽一樣為她的健康擔憂。
第二天,我們飽餐了一頓後便開始長途跋涉。我和琳,還有一個叫岩枯的男子走了一個上午。随後到一個餐館用餐,說來奇怪,奔波近六個小時,我竟一點都不餓,簡單地吃了點東西就撐得連口水都咽不下去了。這是要暴瘦的節奏啊。可惜,我穿的灰色袍子根本看不出我有幾兩肉。
我看着細嚼慢咽的琳,突然問了一句:“山倫是誰?他為什麽要殺我?”僅隔一天,我怎麽會忘記呢?當時的琳只顧着拉着我逃命,沒能及時解答我的問題,可現在不同了,悠閑的很。她慢慢咽下口中的食物,說:“你以後不會再見到他了。”她說的風輕雲淡,我卻雲裏霧裏。即使我再也看不到他,我也想知道他為什麽想要殺我啊。
“為什麽?”
“他不在心界。”莊琳繼續用她那簡介有餘,但豐滿不足的話語滿足我的好奇心。于是,我想被誘餌吊着總也吃不飽的魚追随着她。“為什麽?”
她又塞進一塊食物,默默地吃着。我這麽善解人意的人怎麽會剝奪她就餐的快樂呢?我耐心地等待她咀嚼完,她咽下食物瞟了我一眼。說:“我怎麽知道?”我善解人意的等待換來的就是這個?
“那你為什麽知道他不在心界?”
“因為他從來沒來過。”
“你怎麽知道?”
“我只在浮體見過他。”
“那又能說明什麽呢?”繼續不依不饒地追問。我的好奇之心已經燎成熊熊大火了。可這火很快被一盆冷水澆滅:岩枯插話:“說明你很麻煩。”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具體地和我交流。可是這第一句話給我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我不服氣地問他:“我哪裏麻煩?”
“當然是鼻子下面,下巴上面的部位了。拜托你能不能讓你的嘴休息一會兒,你已經叽叽喳喳地說一個上午了!你不覺得累,我們的耳朵還消受不起呢!”哦,原來聽人說話也會覺得累?你不願意聽可以屏蔽嘛,何必剝奪我說話的權利?你每天還要吃飯喝水上廁所呢?你不累嗎?
“胡說!”我從椅子上跳起來,用手指着他的鼻子問:“我哪有叽叽喳喳地說了一上午?我又不是麻雀?!”
“是嗎?”他把我的手指扳開,“對你而言,一秒鐘不說話都會很痛苦吧!”
“才不是呢!不信我做給你看,一個下午一言不發——小菜一碟!”我這句話說得稍稍有點偏離實際。
“不如打個賭,怎麽樣?誰輸了就給對方當傭人,怎麽樣?”岩枯一臉壞笑,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個百依百順的小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