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四處游蕩
終于安靜了,我坐在椅子上小憩了一會兒後,發現天還亮着。覺得無聊,便決定四處逛逛。雖然不記得來時的路,但在院落之內随處走走也是極好的。這裏好大,我走進園林,看到許多和我一樣欣賞花木的人,他們一邊走一邊興奮地交談着。
一株不甚高大但樣式怪異的花樹吸引了我,在好奇的驅動下,我走向一位正在看花的路人,向他請教花樹的名字。聽到我的聲音,他的身體似乎振動了一下,接着慢慢回頭。
“申央,你怎麽也來了這裏?”我驚叫起來。
這家夥一向神出鬼沒,在任何地方遇到他都有可能。可是在浮體外的廣大世界碰到他就真的很巧了。申央鄙夷地看我一眼,“和你有關系嗎?”
“不願意說就算了,我走喽。”剛一轉身,他又出現在我面前。
“你有什麽事嗎?”我問。
他搖頭,“聽說你收了傭人。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無聊的家夥,我走了,抛下一句話:“對不起,他現在很忙。”臨走前,我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身後的花樹。
腦海中浮現起那棵樹,樹枝交疊纏繞遮住了整個樹幹,像一群蛇糾結在一起,唯一的花朵長在最頂端,只能看到朦胧的白色卻看不清花的形狀。好特別的花,我一邊走一邊想着。說實話,它的尊榮和美挨不上半點關系,可它能吸引我靠近它。不知不覺,我已走進了茂密的小樹林,裏面長滿了形似竹子的樹,排列得緊密整齊且越往前走就越緊密。到最後,竟然連置足的空隙都沒有了。
無路可走,我只能原路返回。就在我轉身的時候,一根削成鉛筆狀的尖樹樁向我射過來,迅速而有力。接着它在我面前爆開,然後我就被濺了一身的木頭渣子。等我能夠睜開眼睛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麽時,我驚奇地發現以我為圓心十米為半徑的範圍內的樹木全部伏倒在地。
如果看不到申央我會自認倒黴,可他就站在我左前方嘲笑我愚蠢的造型。我立刻發動能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木屑逼到他身上。那些粉末在他身上不過停留了0.1秒就整齊地落在地上。我不甘心地說:“以前只知道你玩世不恭,沒想到你還居心不良!”
連我自己都知道,我這種指責根本不值一駁。
“你就用這麽刻薄的話感謝我?在這個特殊時刻與我相遇,你應該激動得難以自持才對!”
我狂笑:“哈,我現在還真是憤怒得難以自持!你簡直是我的噩夢!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捉弄我可以忍受,可被你用這麽危險的方式欺辱,我覺得你很過分!”
申央挑眉:“你說什麽呢?什麽危險的方式……你誤會了!你不可以這麽對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我劈碎了木樁,你早就被穿成冰糖葫蘆了!”
什麽什麽?我的腦筋有點轉不開,不是他在耍我嗎?我狐疑地看着他。他瞪了我一眼,吓得我把視線收回來。他惡狠狠地說:“看什麽看?還不快謝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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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兇做什麽……“對不起啊,錯怪你了……”
“我要的是感謝,不是道歉。”
……“謝……謝……你…。”
申央滿意地微笑,摸摸我的頭,“這就對了。”
我怎麽覺得他在摸寵物?我把他的爪子從我的貴頭上扔下去,他注視着我思慮良久,吐出一句:“智商這麽低讓人怎麽放心啊……”
我若有所思,“你既然救了我,就一定看到了兇手,對不對?”
申央矢口否認。
“不可能,你沒看到兇手怎麽會救我?”
“因為我只看到了投射過去的木樁。”
“你真沒看見?”
“真的。”
“一個可疑的人都沒看見?”
“看到了。”
我急切地問:“他是誰?你看到誰了?”
“我看到一個蠢貨傻傻地站在那裏等着被釘死!”
我懊喪地坐在地上,該死的申央,什麽時候都不忘挖苦我幾句。
“聽着,”他居高臨下地說:“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其他人。”
我賭氣地瞟他一眼,對他的話不予理睬。
他踢了我一腳,“聽到了沒有?”
我擡頭看他:“你在說話嗎?我只聽到一個瘋子在不停地尖叫!”
“你……”
“你什麽你?你可以說我是蠢貨,我就不可以說你是瘋子?有天理嗎?我們扯平了。”
他的面容被陽光包圍,散發金色的光,朦朦胧胧的一片金色,看不清輪廓,看不清表情。他輕輕地說:“扯平,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和我扯平。”聲音太低了,許是我聽錯了吧。我問:“你說什麽?大聲一點。”
他蹲下來,表情嚴肅地說:“你可以把暗殺事件講給琳和岩枯聽,只要剪切掉和我有關的那部分。”
“你是主角啊,不提起你,故事怎麽講?”
他手扶太陽穴作無奈狀,“你怎麽這麽笨啊!虛構一段不就行了?編故事會不會?”
他的樣子像要吃人,我先是搖搖頭,後又忙不疊地點點頭。
“會,還是不會?”
我肯定地點點頭。
他這才笑逐顏開,“我就說嘛,和我接觸那麽久,耳濡目染,再笨的蛋也會孵出小雞的!”
習慣了,他雖然說話不中聽但人倒不壞。我問他:“你還記得剛才看到的那棵花樹嗎?”
他想了想:“哦,就是你問我名字的那棵?”
我驚喜的說:“對啊對啊,它叫什麽名字?那棵樹好特別哦!”
“沒有名字。”他冷冷地說。
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為什麽?”
“不為什麽,它就是沒有名字。”他建議道:“如果喜歡,趁天色尚早,不妨去看看。”我立刻拉着他的手狂奔,徑直來到那棵樹下。我欣喜地仰頭看上面的白花。問申央“我為什麽看不清那朵花的形狀?”
他說:“那不是花,是果。它還沒有完全成熟,所以沒有固定的形狀。”
“成熟了是什麽樣子?可以吃嗎?”說着,我的舌頭在唇邊掃蕩一圈。
申央恨鐵不成鋼地,回答我:“等它成熟了,會變成一只鳥,飛到主人身邊。”
“鳥的名字是不是叫辭鴿?”
申央點點頭。
“你有辭鴿嗎?”
“原來有一只,可現在,它已經不屬于我了。”
“為什麽?”
“辭鴿是有思想的,同時也是有私欲的。”
我沒聽清他說了什麽,慢慢湧起的疼痛終于把我打垮,我意識不清地蹲在地上。那疼痛感就像海潮一樣一波一波洶湧襲來。申央亦蹲下,輕輕抱着我,我的手緊緊鎖住他的肩膀,抓破了衣服,摳出血來,從來沒覺得這樣疼過。頭像要炸開一樣,腦海飛閃出幾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畫面。我小聲嗚咽,頭埋進申央的懷裏,聽見申央的聲音從頭頂幽幽傳來:“你不該回來。”
那聲音遙遠得像一個夢境。是幻聽,一定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