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四)搭救璃姜
這還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這就意味着剛剛從雷洞回來的我和珞苓不得不重新回去把璃姜帶回來。我詢問的目光投向珞苓,她望了會兒天,很不甘願地說:“便宜那只笨鳥了。”
我這點法術指望不上,只能由珞苓代勞把璃姜從一棵樹變回一個人。如果不這樣做的的話,我很難想象兩個外表看起來都不超過16歲的女孩子掄着鋤頭挖樹的情景。再想到後來要一起扛着花樹回來更是抖了抖。
所以我們只能把璃姜以人類的形象帶回來,剛好還能趕上見她的母親最後一眼。莊琳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伸手撫摸璃姜的臉,璃姜伏在她身上哭喊着,泣不成聲。莊琳不停地搖頭,似乎告訴她不要哭,可是璃姜根本沒有看她。莊琳用力推她的肩膀,想讓她看着自己的臉,可是璃姜只顧痛哭,根本沒有注意到莊琳的意圖。
我和珞苓兩個旁觀者卻都看到了莊琳的唇語:“離開羅洯,遠走高飛。”
可是璃姜不知道。
這就是莊琳最後的心願了吧,傾盡一生,付出一切乃至生命的代價,只求自己的骨肉平安生活下去。
一顆晶瑩剔透的石子從莊琳的手裏滑落,與此同時莊琳咽下最後一口氣。整個人瞬間石化,莊琳的軀體變成晶瑩剔透雕塑,然後風化碎裂,變成一攤碎石。
珞苓後退一步,滿眼的驚恐和厭惡。
璃姜撿起一顆碎石,眼淚滴落到上面,閃爍着璀璨的光。
莊琳的聲音在風中飄揚:“璃姜,遠離岩枯,保重。”
我問珞苓:“辭鴿死了之後會變成石頭?”
珞苓搖搖頭,叮囑悲痛未定的璃姜,“将莊琳的遺體收好,不要弄丢了。”
璃姜擡起淚眼,一臉幽怨地看着随意給她指派任務的人,抽噎着說:“我憑什麽聽你的?”
珞苓無比自然地回答:“如果是我來處理,等待這些垃圾的是掃帚和簸箕。”
我的頭差點炸開。我和璃姜的關系是八輩子都不能調和了,但是珞苓,你有必要招惹這個你根本不熟悉的人嗎?璃姜美目圓睜,羞憤難當,正抹了眼淚準備處理母親的遺體時。珞苓冷不丁說了句“等等!”
她轉身看向我:“宛習,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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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我沒聽錯吧?為什麽是我?我張口結舌,手指比劃着我自己都看不懂的手勢。珞苓解釋道:“這件事必須由你來做,有機會我會給你解釋原因。”看着她一臉真誠的表情,我也只能忍了。
珞苓又把頭轉向璃姜,“把你手裏的那顆石子放下,你一塊也不能帶走!”
“不!這是我母親留給我最後的東西了!”璃姜的眼淚頓時決堤,珞苓的目光黯然,沒有再說什麽。
我取來一個精致的箱子,将那些石子悉數撿起放進去,箱子蓋上那一刻,我瞥見珞苓深呼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她走過來在箱子上設下禁制,想也不用想就看得出來,她不希望任何人打開這個箱子。
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但她說過會給我解釋。
可是,璃姜這妮子該怎麽解決呢?如今她的傷勢在珞苓的救治下已經痊愈。臉上的傷口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跡,又恢複了那光滑潔白的皮膚。如今,我對她的傷害也就只有心理傷害沒有治愈了。從外表來看,她好人一個。
我是不是白忙了?
麻煩遠遠比我想的多。我怎麽能忘記了這個?岩枯是國王的那段時間裏,璃姜的職位是祭司,權利雖不是很大,也是不可小觑的。如今,她仍被兩位長老承認,成為我的眼中釘肉中刺。前提是,她想招惹我,想成為我的眼中釘肉中刺。
聽說我在宮殿之時,岩枯的國王之位一直坐得很穩。可當我被投入羅洯河,順流而下,音訊全無,事情發生扭轉。這還是源于象征至高無上權利與地位的權杖。原來,為了維持王的血脈,權杖只有在宮殿中有王族血脈的人存在才能使用。相反則會反噬持有權杖的人。
我離開羅洯抵達人間不超過一天,岩枯就被反噬的力量傷得體無完膚,從而不能穩坐王位。但不影響他的黑暗勢力,這些勢力到如今也是存在的,無人能敵。
據說,因為這個,璃姜被岩枯追殺了很多年。
最終,莊琳為她女兒的行為承擔了岩枯所有的怒火。
如今,璃姜孑然一身,膽子愈發大起來。她向兩位長老彈劾我的舊日“罪行”,挑戰我的地位。本來近在眼前的授權儀式被遙遙推後。
福不雙至,禍不單行,本來藏好的莊琳的碎石不翼而飛。我看得出珞苓的隐憂,但她只是搖搖頭,什麽都沒說。
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怪我的,如果我留心一些,這些碎石本不該丢失。那個箱子如此沉重,而且就藏在我的寝宮裏,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運走箱子,想必要運走我的人頭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看來我還是要想辦法把箱子找回來才是。
我出去繞了一大圈,暈了。原來羅洯這麽大,這麽光怪陸離。這裏有大片的村莊、田地,還有錯落有致的古宅,甚至有現代化的高樓大廈。各種風光結合在一起,不同區域的人遵循不同的原則,過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于是我穿着一身灰色的袍子,在各個區域兜兜轉轉,走在哪裏都是怪人一個。
我明明感應到那箱子就在這山林附近,可是什麽都沒有看到,連原來的感應也失去了。毫無征兆的,地面向下塌陷,我又落進雷洞裏。我和這個鬼地方真是緣分不淺啊。
在這裏,我看到了璃姜。璃姜淺笑着望我:“宛習,你會想到你也有這一天嗎?”
我環顧四周,确定這裏除了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強自鎮定一下,琢磨着我的能力比她強大不是一點半點,稍稍安心。我說:“璃姜,你冷靜,你不想這樣,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我的母親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到處被人追殺!我受夠了。你不是說過嗎?大不了誰也別想好過,我現在成全你!”
她的匕首向狠狠刺過來,我麻利地躲開,反手握住她緊握匕首的手,另一只手從容不迫地奪走她手裏的兇器。我嘲諷她:“就這點本事也想和我魚死網破?”
我的匕首抵向璃姜的脖子,“我不想為難你,真的。”
“去死吧!”璃姜瘋狂地推開我,脖子劃過她的脖子後刺向我的咽喉,我慌忙躲閃,依然被傷到胸口,好在沒有刺中心髒。本來,她突破我的匕首沖出去應該必死無疑,可是,她的身上連一道劃痕、一點血跡都沒有。
她得意洋洋地望着我:“很驚訝是吧?”我捂着胸口望着她的的腳尖,靠着洞壁喘息着。她接着說:“我也是發現不久呢。怪不得你的信使要你把石子全部收起來,原來它們能夠保護我。只要我身上帶着這枚石子,誰也別想傷到我。這對你來說,一定是晴天霹靂一樣的消息吧。”
我蹲下身子,她的腳一步步向我走來。我有一種自己已經死去的錯覺。她現在想要殺死我一定是易如反掌的,換做是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畢竟不用懼怕任何人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的小命居然就這樣葬送了,真是撞牆的心都有。可是璃姜終究沒有下手,我暫且松一口氣。擡起頭來,看到這一幕奇怪的變故。岩枯手裏的長劍穿透她的腹部,鮮血順着劍尖汩汩流淌。
難道璃姜的護身石子失靈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說心裏話,我不希望璃姜死去。可是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岩枯斜斜瞟我一眼,提手拔出長劍。又帶出一股奔湧而出的血液。
岩枯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看着璃姜緩緩倒下,璃姜踉跄着,逼迫自己站穩,岩枯一時不耐煩,一把推倒璃姜。
“宛習,事到如今,你還是需要我來救你。”
我冷笑:“那又怎樣?我即使死了又會怎樣?我會解脫掉,從此徹底擺脫你。”我強忍着疼痛,努力綻放最燦爛的笑容,對他說:“那樣,你會不會将我銘刻于心,即使你從沒愛過我?我愛了你兩次,你騙了我兩次,可我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可悲……”
就像做了一場夢,醒來時什麽都沒有了。如果不是胸前的傷口隐隐作痛,我真懷疑那一切是我在雷洞中的南柯一夢。我的手摸向傷口,鮮血依舊在流。璃姜在我面前信步走來走去。腹部的衣裳完全被鮮血染紅,但行動間沒有任何遲緩或痛苦,仿佛那血是別人的。
我聲音沙啞地開口:“我記得你受了很重的傷……”
“我有藏冰石保護,傷口好得快。”接着又惋惜地說:“可惜不能保護我完全不受傷害。”
藏冰石……是那由莊琳的遺體化成的石子嗎?我只是睡了一覺,她就給這石子添了這麽文藝的名字……這辦事效率還真是高啊。
這件事竟這麽不了了之,沒了後文。我被璃姜“護送”回宮殿,驚掉了星月兩位長老的下巴。我和璃姜統一口徑,一致宣稱是因為被惡人暗算導致重傷,璃姜拼死護駕,我才得以活着回來。
璃姜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我真想一腳把她從宮殿裏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