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哦什麽呢?”就在這時, 顧鈞忽然從內打開了房門,一臉兇神惡煞地瞪着門外的兩人。

顧怡連忙收起了臉上八卦表情,一本正經地說道:“噢, 我就是想說原來餘湛的酒量還比哥你好呢,呵呵,呵呵呵。”

她說着, 轉身就往露臺跑,一邊還朝後向他們揮手道:“我去曬太陽啦,你們繼續!”

顧鈞翻了個白眼, 随後轉頭看着站在門外的餘湛, 想想這樣也不是辦法,于是幹脆又将他叫了進來。

他指着房間裏的一張凳子對他說道:“你坐着,不許動。”

餘湛聽話地坐了過去。

顧鈞看着那張椅子離床的距離, 滿意地點了點頭,随後爬到床上,又打算繼續補眠。

可是往常那早就被他視若無物的專注視線,今天卻顯得異常有存在感。

雖然他疲憊無比,可是再次躺上床之後卻是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着。

他有些煩躁地從床上坐起身, 看着坐在門邊的餘湛果然不出他所料地還是直愣愣地盯着他。

他有些沒好氣地說道:“你到底在看什麽?”

“你。”餘湛毫不避諱地回答道。

顧鈞被氣笑了, “我有什麽好看的?你用得着這樣白天黑夜地時時刻刻盯着我瞧嗎?”

“很——”餘湛頓了頓, 似乎是想從腦中那貧瘠的詞彙量中,挑選合适的詞彙。

“很好看。”雖然他竭盡所能,最後卻只吐出這樣一句話, 簡直讓顧鈞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他心中的煩躁倒是漸漸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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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眼前雖然沒臉上沒有什麽表情,渾身上下卻散發着一種懵懂無知氣息的餘湛,他忽然覺得自己早上那頓氣生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其實應該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對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不是嗎?

畢竟,他是眼睜睜看着對方從一條魚變成一個人的,也是他親自一個字一個字地教會了對方說話,教他像人一樣行動。

這樣一條魚,又怎麽能清楚昨夜的那些事情,對于人類意味着什麽呢?根本就沒有人教過他這一些事情。

而他是他的第1個老師,并且顯得相當不稱職。

這麽想着,他不由嘆了口氣。随後他朝餘湛招了招手對他說道:“你過來。”

餘湛非常聽話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随後走到床前,在顧鈞的示意下在床邊坐下。

“昨晚的事情——”顧鈞說着頓了頓,随後才接着說道,“你就當沒有發生過,也不要将這件事情說出去。”

他說完,看着對方的眼睛,等待着對方一如既往的回答。

可是出乎意料地,這一次他并沒有得到對方肯定的回應。

餘湛只是坐在那裏,回視着他的眼神,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顧鈞微微皺起眉頭,開口問道:“怎麽了?為什麽不答應我?”

他其實已經習慣了餘湛對他的順從,這是第1次他從對方身上得到的肯定之外的回應,卻讓他稍稍有一些詫異。

“發生了。”餘湛這才開口回答道。

顧鈞想了想,才明白對方的意思。

于是他點頭說道:“對,它确實是發生了。但是我希望我們都能把它忘掉。”

“忘不掉。”餘湛繼續說道,“我記得。”

顧鈞聞言不由嘆了口氣。

确實可能對于餘湛這樣直來直去思考問題的人來說,是很難理解他的這個要求。

明明記得又怎麽能夠忘掉?明明發生過,又怎麽能夠當做沒有發生呢?

這是只有人類才會擁有的邏輯。

“行吧,”他有些無奈地揮了揮手,“沒事了,你繼續回去坐着,我要休息了。”

說完顧鈞也不管對方,側身躺了下來,心中有些釋然地想到,其實對方記不記得或者會不會忘掉,也沒有多大關系。

現在看來昨晚發生的事情,并不會對他們彼此的關系造成任何影響。只要他自己把這些事情忘掉,這件事情就跟沒有發生過是一樣的。

這麽想着,顧鈞側躺着身,閉上了眼,開始在腦中數綿羊。

可就在這時,還坐在床邊依舊不一動不動的餘湛卻忽然伸手,在顧鈞的鎖骨上輕輕戳了一下。

顧鈞被戳得一個激靈,立馬翻過身打掉了對方的手,随後有些吃驚地看着依舊面無表情的餘湛,大聲問道:“你幹什麽?”

餘湛似乎也非常驚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收回了被打開的手,睜着眼睛看着情緒有些激動的顧鈞,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有東西。”

顧鈞臉色不是很好看。其實今天早上起床時,對着鏡子他便看到了自己鎖骨上有什麽東西。

對于生物來說,有些沖動天生便擁有,完全不需要有人教。而有些行為模仿起來也非常容易,一學就會。

“我知道有東西,”顧鈞沉着臉說道,“好了,你坐回去坐着,我要睡覺了,不要再打擾我。”

要是在往常,顧鈞這麽說的話,餘湛肯定就起身離開了。

可是現在他卻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看着臉色不太好的顧鈞,就是不肯起身。

顧鈞瞪着他,卻看到對方一臉無辜地再次伸手,在他不可置信的瞪視下,毫不遲疑卻動作輕柔地又在他鎖骨上戳了戳。

顧鈞被癢得忍不住顫了顫,可還沒有等他發怒,對方的手卻是一路向下——

然後顧鈞便在床上與餘湛打了一架。

或者那應該說是單方面的毆打,不過餘湛抗揍,甚至天賦異禀,竟然就在顧鈞的怒揍中,緊緊摟住了對方,甚至再次被他得逞了一次。

最後趴在床上猛喘着氣的顧鈞,惱羞成怒地用枕頭将餘湛砸出了房門,一個人在房間裏生悶氣。

而被趕出來的餘湛,關上門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正聽着壁角的顧怡。

顧怡一看到餘湛,臉上立馬露出尴尬笑容,随後起身便想走。不過沒游出兩步,她便轉過身,看着依舊站在門口的一站,想了想卻是朝他招了招手小聲說道:“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随後她拉着餘湛跑到1樓角落的一個小廳裏,使出渾身十八般武藝,給他上了一節有關于如何将生悶氣的愛人哄好的課程。

等她說的口幹舌燥,猛喝了兩杯水之後,才問向依舊顯得有些懵懂的餘湛,“你聽懂了嗎?”

餘湛點點頭說道:“聽懂了。”

随後他便轉身便往外走。

顧怡站在那裏,看着對方挺拔的身形,卻不由有些擔心對方是否真的能夠理解她這節課的精髓,畢竟對方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太不開竅了。

可事實上對于餘湛來說,顧怡的這一節課,對他的啓發是非常大的。

在很早以前,他總是喜歡給予對方他自己認為好的東西。可當他遭到了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之後,不得不改變做法,而開始無限度地順從對方。

在一定程度上,他的第2種做法确實讓彼此都維持了一段時間比較平和的關系。但有時候他也并不是真的那麽願意順從對方的——就比如剛剛當對方命令他離開時。

可是違背對方意願的結果,便是再一次惹怒他。而他所會的那些原本能夠用于哄好對方的手段,已經不能起到任何作用。

但是顧怡卻為他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于是顧鈞當天下午從休息中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的房間被打掃一新,被子上還被鋪滿了玫瑰花。

不僅如此,他還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身上幹爽無比,而身後也明顯是被人塗了藥膏的。

就在他臉色發綠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之前那場糟糕經歷的罪魁禍首,正托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那拖出來盤上沒有蓋子,顧鈞能清楚地看到上面有兩個煎得焦了大半的荷包蛋,一碗糊糊爛爛的面條,還有一根烤腸。

餘湛将這個托盤放到了床頭櫃上,随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張專門放在床上的那種小桌子放在床上,随後将食物一樣樣擺了上去。

接着他站在床邊,十分努力卻又僵硬地扯起了唇角,對他說道:“你吃。”

顧鈞将視線從他臉上移轉到那些顯然是一個生手做的食物,再看向了床上鋪着的那些玫瑰花瓣。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這些事誰教你的?”

“顧怡。”

顧鈞點點頭,這丫頭估計從來沒有想過,餘湛會這麽輕易就把她給賣了。

他揮揮手說道:“把這些東西都——”

他話還沒有說完,揮出的手卻被對方抓住了。

顧鈞吃了一驚,以為對方又要故技重施。

可誰知他轉頭看向對方時,卻聽到眼前這個男人緩緩開口對他說道:“我想看着你。”

一直看着你。

“表白是不能夠少的。”顧怡曾一副相當老道的口吻說道,“光做是沒有用的。你一定要清楚而明确地告訴對方你的想法。這樣就會讓你所做的所有事情,擁有了不同的意義。”

“當然表白的話,必須是你內心深處最真實意思的表達。”

顧鈞愣愣看着眼前的男人,直到對方放開了他的手,卻又試探性地緩緩伸手向他靠攏過來,輕輕碰了碰他的耳垂。

顧鈞敏感地顫了顫,這次卻不再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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