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晨時的陽光暖暖的照進屋子,九兒估算了一下時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決定再在被窩裏懶上一會兒。

昨兒個可謂是一夜安睡,連夢都沒做一個,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睡的如此踏實了。

可一想到這次是和主子住在一起,自己太貪睡也不好,于是依依不舍的從被窩裏鑽了出來。

穿戴洗漱後,她看着那遮的嚴嚴實實的菱紗,輕聲喚了句:“主子,要讓小二傳飯嗎?”

內裏一片寂靜。

不對呀,按理說主子那樣自律的人,不應該像她一樣懶床才對。

“主子?”九兒又叫了聲,發現還是無人應答,“主子我進去了哈。”

她擡手掀開菱紗,借着昏暗的光線勉強看清了床上的人,他橫卧在床,被褥淩亂的糾結成團。

九兒急急跑過去,“主子你怎麽了?”

他整個人似火燒一般,渾身滾燙的厲害,頭發早已被汗水打濕,濕漉漉的挂在臉上。

九兒不敢耽擱,急忙讓小二去請了大夫,可大夫搭脈診視了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老朽實在不知公子所患何病,煩勞姑娘另請高明吧。”

“你不是大夫嗎!”

大夫沒做解釋,只說自己瞧不出原因,推脫了幾句便離開了。

九兒靜靜的坐在床邊,看着近乎昏迷的他,頓時有了一種茫然無助的感覺。

為什麽昨天還是好好的,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去院中的水井打了一桶冰水,将浸濕的巾帕小心翼翼的敷在他的額頭上,一上午的時間,那盆中的冰水換了又換,可始終沒有退燒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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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兒憂心忡忡,驀地,她想起一個人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主子,但此刻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塞給小二一錠銀子,細細叮囑:“煩勞小哥替我跑一趟,就說主子現在昏迷不醒高燒不退,請他務必快些趕來。”

小二看看手中的地址,疑惑道:“水月閣?這是哪兒,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

九兒沒心思跟他多做解釋,又拿出了一錠銀子,“拜托快一些。”

小二頓時樂開了花,止不住的點頭,“姑娘放心,保證速去速回。”

只是,即便是再快的速度,當小二趕回之時,也已經過去了七天。

“他人呢?沒來?”

小二從懷裏拿出一瓶藥,交與九兒,“姑娘,我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跟那位公子說了,然後他說吃藥就行,用不着他親自跑一趟。”

九兒看着手中的藥,神色複雜。

閣主你能靠譜點嗎……

“對了,還有一事。”小二又拿出一封信,“這也是那位公子讓我轉交的,說是看了以後自然該知道怎麽做了。”

九兒滿腹狐疑的将信拆開,只見上面寫着的都是這藥的服用方法,并無特別之處,她索性直接看了第二頁,卻只有短短的一句話:治得好病,治不了命……

竹澈的藥果然好用,沒到三天的功夫,主子的燒也退了,人也精神了起來。

主子隐約猜到這藥的來歷,“你去找過竹澈?”

九兒搖頭,“我讓小二去的。”她想起了信裏面那句話,“主子,閣主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他……他指的是什麽?”

九兒記得竹澈臨走之前說過頭發什麽的,看着主子近乎全白的頭發,她隐隐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若是尋常之人,白了頭發代表年華已逝,那主子呢?他必定不是常人,這滿頭的白發又代表着什麽?

“沒事。”主子顯然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他越過九兒,似乎想要出門。

九兒心裏悶悶的,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神情沮喪,“主子,我只是擔心你,對于你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就像這次,你為什麽會突然之間昏迷不醒,我……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只能去求閣主,看着你變成那個樣子,我卻什麽都做不了……”

“我并未要求你做過什麽。”

“可是……”九兒斟酌着措辭,“我只是擔心而已,主子你看,我們好歹相處了幾年的時間,即使我再怎麽冷血,看到你病了也是會擔心的哈。”

她竭力的掩藏着自己的心思,試着讓人聽起來就像是普通的關心一樣,可即便如此,依然只換來了冷漠到讓她心寒的一句話:“這是我的事,與旁人無關。”

緩緩松開他的衣角,手臂無力的垂下,九兒看着眼前的人,突然發現即便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依然無能為力。

咫尺天涯。

九兒終是明白了這四個字的含義。

以前,竹澈曾叮囑過她:“丫頭,聽我一句勸,收收那些沒用的心思,你主子是沒有心的,即便你掏心掏肺的對他,他也不會有感覺。所以趁現在還能脫身,盡早離開這裏,免得日後懊悔。”

那時她不信、不甘,認為時間久了,一些事情總會改變的。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廂情願而已,在他的心裏,自己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旁人”,連關心他的資格都沒有。

原來這幾年的時光,迷途深陷的人只有自己,于他而言,不過也過眼雲煙罷了。

九兒微低着頭,不再看他,啞着嗓子問道:“主子,我看你剛才好像要出去的樣子,是有什麽事嗎?”

“在這裏耽擱了太長的時間,該啓程了。”

“哦,這樣啊。”九兒抿抿嘴角,“那好,我去找小二退房,主子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此時正值中午,客棧的生意可謂異常的火爆,小二忙的喘不勻氣,“拜托姑娘稍等一下,現在實在是忙不過來了。”說完,臉上又挂上了招牌似的微笑,急急的跑向一桌新來的客人。

倒是無謂多等一時半晌的,九兒莫名的不想回到房間,她獨自來到天井小院,尋了個幹淨的地方抱膝而坐,想着過往種種,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

自己何時竟變得這般可笑了。

她任由着眼淚肆虐不止,嗚嗚咽咽的哭着,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一雙淡漠的眼睛正默默的看着她,眼中滿是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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