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撒嬌
連年瑞一頭霧水地出了辦公室,不明白頂頭上司今兒這是抽的什麽風。
顧緬懷可沒心思管人家心裏犯了什麽嘀咕,等來人一把房門阖上,他就立馬放下手中文件,腳底生風地回了裏間。
他看見了一臉緊張的小丫頭——她把自己裹得跟個粽子似的,只探出個腦袋,縮在床上不敢動彈。
顧緬懷覺得好笑又笑不出來,只好告訴她說,人已經走了,讓她別怕。
話音落下,鐘晴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下一刻,問題就來了:她這赤|身|裸|體的,要怎麽辦?
“我回家一趟,替你拿套衣服過來。”顧緬懷不傻,自然也立馬意識到了眼下的當務之急,并且主動提供了幫助。
“可是,你公司裏的事……”鐘晴面露難色,生怕耽誤了男人的正事。
但想也知道,時至今日,顧緬懷哪裏會覺得這是一種“耽誤”?
“不礙事,家裏離公司很近,來回也就半個小時。”顧緬懷一邊說着,一邊手腳麻利地将外套穿上了,“你就在這裏安心等着,我已經關照了連年瑞,不會有任何人擅自闖進來。”
鐘情聽了,連忙對着他點點頭:“那麻煩你了。”
還跟他這麽客氣。
顧緬懷面無漣漪地看她一眼,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等到風風火火地下了樓,他才遽然記起,自己今天沒有開車來公司。沒辦法,他只好站在馬路邊候着,候了好一會兒,這才等來了一輛能載他回家的出租車。所幸中午剛過,路況還算不錯,司機才花了十分鐘的時間,就把他送到了家。他呢,直接塞了一百塊給司機,讓司機在樓下等他十分鐘,接着才腳底生風地進了大樓。
一入家門換了鞋、洗了手,他就直奔鐘晴的卧室。
雖然已經替小丫頭拿取內|衣褲不止一次,但真就再度用手去觸碰那條蕾|絲邊內|褲的時候,他的心跳還是不受控制地提速約百分之二十。
為什麽每次小丫頭變回來的時候,就不能帶着點布料,去遮一遮那最關鍵的部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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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個問題,男人的腦海中就免不了浮現出“關鍵部位”的畫面,然後,他就不由自主地熱了耳根。
別看顧大總裁多金帥氣招人愛,他可還是很純潔的鑽石王老五一枚。
不過,轉念一想,反正将來他們是要步入婚姻殿堂的,這做丈夫的幫妻子拿些換洗的衣物,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如此一思,顧緬懷便當場尋回了淡定。他迅速将鐘晴的衣褲折疊妥當,逐一放進了幹淨的紙袋裏,拎着它們出了門。坐着出租車回到公司,他一路大步流星地回了辦公室,那風塵仆仆的模樣,自然博得了近乎百分之百的回頭率。
顧緬懷可管不了這個,現在他一心一意考慮的,就是盡快把東西送到鐘晴手上。要知道,他每拖延一秒,小丫頭就多一分被人撞見的危險,屆時所帶來的麻煩,絕對是難以估量的——且不談他要如何解釋自己帶進屋的是個小娃娃、帶出來的卻是個成年人,就單是小姑娘光|溜溜躺在他床上的事實,就足夠敗壞他倆的名聲了。對于這一點,就算他可以不在乎,也不能不替小丫頭着想。
因着上述考量,顧緬懷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總裁辦公室,并在目睹鐘晴裹着被子發呆的景象後,不着痕跡地松了口氣。他将手中的紙袋放到鐘晴的眼皮底下,不假思索地退出了休息室,還周到地為她帶上了房門。
十分鐘後,休息室的方向傳來了小丫頭弱弱的一聲“顧哥哥”。顧緬懷本就沒有完全安定下來,乍一聽這聲音,趕忙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地回到休息室的門口。
“怎麽了?”他看到小姑娘只從門裏探出一只腦袋,小心翼翼地張望了一番。
“我……我是不是出不去了?”小丫頭很快收回視線,苦着臉與他四目相接。
頭一回碰到這種情況,顧緬懷也是難得抿了抿嘴。
“等人都走|光了,我們再走,不會有事的。”
鐘晴聽他這樣寬慰着,不安的心好像忽然就平靜了些許。她略做颔首,乖乖地躲回到他的私人休息室裏。
她想,有他在外頭鎮守,應該不會有人敢大大咧咧地闖進來吧?
值得慶幸的是,這天下午,顧緬懷還真就沒有被開會之類的事務所擾,令他得以跟個門神似的守在辦公室裏,沒讓任何人察覺到其中的異樣。另一方面,由于身為總裁的他時不時會加班到晚上,按時下班的顧氏員工們也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只道老板又辛勤工作了,他們呢,還是趕緊慚愧地開溜為好。
于是,顧緬懷的計劃進行得非常順利,等到夜幕降臨、燈火通明,公司裏的人都陸陸續續地回家了,他依舊坐在那裏有模有樣地處理着公務,這讓猶豫着要不要作陪的連年瑞終于忍不住敲門而入。
“呃……你不走啊?”
顧緬懷擡頭看他一眼。
“你先回去吧。”
哈哈,他這個頂頭上司,就是會體恤下屬。
“那我走了啊?”得了“赦令”的連秘書心滿意足地咧開了嘴,只是,臨走前,他還不忘扶着門把手,在上司的辦公室裏掃視一圈,最後又看向顧緬懷的臉,“小公主呢?”
順帶一提,最早他問起小家夥姓名的時候,顧緬懷沒肯告訴他,他只好自說自話地喊她“小公主”了。
“在休息室裏睡着。”
“啊?今天怎麽這麽貪睡啊?”小家夥不是挺有精神、挺愛玩兒的嗎?
心下已起波瀾的顧緬懷再次擡起眼簾,目光徑直刺向某個尚不曾起疑的家夥。
“你到底走不走?”
“走走走,馬上走。”
生怕顧緬懷一個反悔就把自個兒留下加班,已經晚走了一小時的連年瑞急忙賠笑着要把門關上。
“等等。”
不是吧?!真反悔了啊?!
大驚失色的連秘書整個人都不好了。
“去幫我買點吃的上來。”
“……”連年瑞足足愣了五秒鐘,“呃?”
這是……什麽發展?
已經延遲下班時間了,臨走前卻還要被老板支使着去幫忙買吃的,連年瑞覺得,他這個秘書也真是物超所值。
關鍵在于,為什麽是去準備口糧?記得以前緬懷自主加班的時候,根本就是廢寝忘食的好嗎?哪怕自己好心幫他買了便當上來,他也是兩只眼珠子盯在屏幕上,動都不動一口的好嗎?正因如此,這一來二去的,自己才識趣地放棄了替他備糧的做法。
可現如今,冷不丁的,他又自個兒開口讨食吃了,真是叫人摸不着頭腦。
話雖如此,考慮到近來的顧緬懷似乎因為某個姑娘的存在而生出了少許改變,連年瑞也就樂見其成,揣着個咕咕叫的肚子,去幫他覓食了。
十五分鐘後,男人提着一大盒便當上樓,辦完了今天的這最後一份差事,他終于如願以償地撲向了家的懷抱。只不過,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前腳才走,面色如常的頂頭上司後腳就把他充滿兄弟愛的便當遞到了一個姑娘的面前。
“餓了就先吃一點,外面的人還沒走光,我們暫時還出不去。”
顧緬懷知道,鐘晴的胃口很大,一份便當尚不足以填飽她的肚子,不過,墊墊饑還是可以的。
躲在休息室裏無聊了一下午,鐘晴确實是有些餓了,可她沒料想,顧緬懷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甚至還特地替她弄了吃的來。只是……
“你的呢?”
“我讓連年瑞買的,他不知道你在裏面,當然只買了一份。”
話才剛脫口而出,小姑娘就自己頓悟了答案,與此同時,她也從對方平靜的回複中确信了她的猜測。
“那……那你也吃一點吧?”
“不用,我不餓。”
語氣平平的謝絕令鐘晴不由自主地望了望房門的方向。盡管隔着堵牆壁,她什麽也看不見,但她方才聽得清清楚楚,顧緬懷說了,外頭還有一些人沒下班。更重要的是,他都特意讓人買了便當上來了,就說明他們一時半會兒是真的走不了,還得賠着那些勤勞的顧氏員工耗上些時間。
以上種種,顧緬懷自然是最心知肚明的,他甚至開始思忖,早知今日,他平時偶爾也該“勸一勸”他的員工們,讓他們不用這麽賣命。
然不論如何,今兒個他是沒法裝腔作勢地趕人了,只好和平常一樣,當一個起模範帶頭作用的老板了。
“可是,吃飯的時間還是固定一點比較好,不規律的飲食對你的腸胃不好。”
“沒事。”
“可……”
鐘晴還想勸上幾句,就見顧緬懷面不改色地回過身去,自顧自地走出了休息室。她愈發過意不去,因為她沒有忘記,顧母在他們搬離顧家別墅前曾經關照過她,說顧緬懷是個工作狂,經常忙得連吃飯、睡覺都顧不上,經年累月,他的胃難免就出了問題,還請她往後多提醒他,必要時,千萬得拿出氣勢來約束他。
當時乍一聽這話,鐘晴還覺着哭笑不得——自己又不是顧哥哥的什麽人,他憑什麽聽自己的話啊——但今時此日,真就見識了他不拿按時吃飯當回事的樣子,而且還是因自己而起,她就免不了有了心理負擔。
拿着熱乎乎的便當猶豫了兩三分鐘,小姑娘還是鼓足了勇氣,悄無聲息地走到了休息室的門口。
“顧哥哥……”她探了探頭,确信四下并無第三人,然後小聲呼喚了坐回到電腦屏幕前的男人。
“怎麽了?”顧緬懷循聲看她,視線很快下移,落到了她手裏的便當盒上,“飯菜不合胃口?”
“不,不是的。”小丫頭抿了抿嘴,蹑手蹑腳地從屋裏頭走了出來,磨磨蹭蹭地來到他的辦公桌前,“我……你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顧緬懷有點發愣,但這模樣落到小姑娘的眼裏,就成了他在目不轉睛地瞅着她。鐘晴被他瞧得臉紅心跳,忍不住垂下眼簾,沒敢再看他的眼睛。
明明是找借口想讓他稍微吃點東西的,可不曉得怎麽搞的,此刻她心裏有的,不僅僅是被他看穿乃至拒絕的擔心,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以及……羞澀。
讓他陪自己一起吃便當什麽的……簡直就像是在撒嬌一樣。
認為自個兒打從記事以來就沒跟人——尤其是男人撒過嬌,鐘晴越想越羞。偏偏對方遲遲沒有給她回應,叫她不得不硬着頭皮又擡起眼來,看看他現下到底是個什麽表情。
于是,小丫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人的面孔,這“欲語還休”的模樣,鬧得顧緬懷心頭一動。
咳咳……
“你一個人吃已經不夠了,我要是再分一杯羹的話……”
“沒事的,沒事的!墊墊肚子嘛,我們回去再吃大餐。”
聽對方有了松口的傾向,小姑娘忙不疊連聲接話。見她突然就呈現出開朗之勢,顧緬懷微愣之後,禁不住揚唇莞爾。
她心裏打的什麽算盤,他當然知曉。無非就是不忍他因為她的緣故餓肚子,所以想要與他“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話說回來,既然小丫頭這麽在乎他,他就承了她的好意吧。
不多久,一男一女便坐在了辦公桌前,就着一份其貌不揚的便當吃了起來。便當盒內只附贈了一雙筷子,好在辦公室裏備着給小鐘晴喂食用的勺子,雖說那勺子小了點也幼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