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哈?”灰原哀夾起烤肉的手滞留在半空中,陰沉沉看着柯南,“你腦子撞壞了嗎?”
柯南擡頭望天,沖矢昴捂住鼻子,輕咳一聲。
她接着神色如常吃下烤肉,慢吞吞地說:“不過撞壞了更好,要不然你們都交往密切,信息通達,一切都把我瞞在鼓裏,哪怕是組織解散的天大事故也最後一個想起來通知――”
“就好像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工具人。”灰原哀皮笑肉不笑,“也太可憐了,不是嗎?”
沖矢昴覺得血管被塞進一堆冰塊,透心涼。
灰原哀瞥了他們一眼,拿起手帕悠哉擦幹淨,跳下凳子離開。柯南尴尬喊道:“灰原――!”
“你們在說什麽?”毛利蘭從背後走過來,也看到哀的背影,“小哀看上去心情不好。”
何止是心情不好……柯南心痛地收回視線,他可能以後都拿不到臨時解藥了。
“?G~沒想到羅曼這麽快就康複了,我們還打算哪一天去探望呢。”世良真純驚訝,接着看向安室透,“這位帥哥是――?”
“就是我毛利小五郎的弟子,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偵探啦。”小五郎舉着啤酒插話。園子補充道:“安室君也在波洛咖啡館打工,世良以前還很好奇呢。”
世良真純恍然大悟般連連點頭,“原來如此~!初次見面,安室君你好。我是世良真純,一個女子高中生偵探。”
安室透表情捉摸不定,淡淡回應:“你好。”
羅曼尼準備好一盤烤肉,撒上醬料,遞到安室透手裏。園子等人驚訝到忘記說話。羅曼尼只好咬耳朵:“安室君不喜歡世良同學嗎?”
安室透也悄悄回應:“和我讨厭的人長得很像啊。”
羅曼尼忍不住笑起來,園子驚呼着打斷:“你們、你們是很熟的朋友嗎?不會是男女朋友吧?!”
羅曼尼的笑容凝固住,好像聽到超出常理的內容,安室透看到她的神情,心頭猛地刺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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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你好八卦。”世良真純說,“羅曼還是高中生呢,安室君看樣子年齡要大十幾歲吧?怎麽可能是那種關系。”
園子又驚:“什麽?!我還以為安室君才二十出頭!”
安室透勉強笑笑,“我就當作是誇贊了。”
“話說回來,還好羅曼這麽快康複,說不定還能接着訓練,繼續幫園子做啦啦隊啊。”世良真純說,引來了園子不好意思的肘擊:“哎呀,羅曼大病初愈,再拉過去訓練也太不人道了吧?”
“啊……”羅曼尼解釋道,“身體已經完全沒事了,下周開學後的訓練就交給我吧!”
“嗯?是這樣嗎?”世良真純‘善意’地笑了笑,“可是,羅曼說過自己體質很差,很不願意進空手道部呢。聽目暮警官的轉述,普通人都要大半年才能康複哦?”
羅曼尼的笑容也愣在臉上,接不下話題。他們繼續談論其他人的時候,她湊到安室透耳邊說:“現在,我也不太喜歡她了。”
光彥終于搶走了元太的遙控器,元太郁悶地狂塞烤肉,悶悶不樂地問:“還有沒有其他玩具啊,阿笠博士?阿笠博士――”
沒有人回應。步美四處走走,奇怪道:“阿笠博士失蹤了!”
“他應該是躲到哪裏吃烤肉了。”灰原哀在樹蔭下說。
“小哀――不要這樣诋毀我!”阿笠博士氣沖沖地從房子裏走出來,手上拿着一捆相冊。元太兩三步跑到阿笠身邊,“阿笠博士,你去哪裏了啊?诶,你拿着的是新玩具嗎!”
阿笠博士舉着相冊跳開,生怕被元太搶到似的。躲開元太後他擦了擦汗,無奈地說:“這是家裏的照片啦,小鬼們怎麽什麽都要搶!”
“我們都沒有看到過博士的家人哦。”步美好奇地湊到阿笠身邊,“步美可以一起看嗎?”
“當然可以,但是不要損壞照片,很多都是珍貴的紀念呢。”阿笠博士和步美坐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翻開相冊。元太扁扁嘴,“明明是我的生日嘛――”
他悄悄繞過視野,從背後撲到阿笠博士,相冊受到慣性向前甩去。元太得意大笑:“哈哈哈哈!博士你太弱了――”
阿笠提起拳頭準備揍他一頓出氣。步美牢記住博士說的“珍貴”,小跑過去收好相冊。
在拿到相冊的一瞬間,步美看到攤開的一張相片,情不自禁問:“博士,為什麽你家的照片裏會有大姐姐啊?”
正在胡鬧的博士和元太雙雙停下。各自吃肉喝酒的人們也注意到這裏的動靜,紛紛注視着那疊厚相冊。
阿笠推起眼鏡,想起來他翻出這本相冊的目的,認真拿起照片。
保存良好的黑白照片上,阿笠的母親溫柔地微笑。她身邊有一個稍年長的女子,是典型的東方美人長相,不惹眼,像春風拂過,帶來情意。
與坐在烤架旁邊的羅曼尼,幾乎一模一樣。
羅曼尼雙手顫抖着接過照片。
安室透陪她坐在客廳裏,阿笠博士緊張地搓手。找借口打發了小孩,其他人被留在庭院裏,也婉拒了好奇心爆炸想跟進來的園子和世良。他們認真地翻完相冊,在少數地方看到這個女人的身影。無論是哪種角度,和羅曼尼都太相似了。阿笠偶爾會拿出相冊回味,因此看到羅曼尼後總覺得眼熟。
“這個人是博士的親戚嗎?”安室透拿着相片問。
“――老實說,我沒太多印象。我和家裏面聯系很少,不經常提到親戚關系。不過,當時的這張照片――”
“這是母親結婚之前啊,大部分有這個人的照片都是老家快過年的樣子,應該是母親那邊的親戚吧?我在家裏從沒見到過,是遠房親戚嗎?”他撓撓頭,洩氣說:“都沒印象了啊。”
安室透遺憾地交還相冊。看到羅曼尼雙眼失神的樣子,動口想要安慰,但也無從說起。
羅曼尼拿起一張照片,顫栗的手指沒拿穩,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相片的背面,留有幼稚的筆跡。
「轉眼間,小姨也要結婚了啊。以後就不叫阿笠,而是姓小松了。希望以後,能常常見面。」
羅曼尼撿起來,陷入長久沉默。
“咦?關系很好的話,我不該從沒見到過啊。這是――”
阿笠博士訝異地停下話語。
少女的眼眶溢出淚水,一滴滴落到地板上,本人不發一語,呆呆地看向前方。比起“痛哭”,更像是突然獲得哭泣能力的人偶,毫無生氣地排出水分。
她想起來了。
兩人匆匆告別,漫步到小徑邊。休息日正下午零零散散有人路過,不曾注意到湧動着的奇怪氛圍。
“我的本名,”羅曼尼有些迷惘地開口,“叫小松千代。”
羅曼尼――千代出生在書香家庭。她的功課從小就很優秀,受到父母影響,更加勤奮刻苦。她成為了“別人家的孩子”。同齡人還在讀國中的時候,她已經去往大洋彼岸的加州留學,短短兩年修完學業,受邀去夏威夷進入珍珠港實驗室實習,與加州共同開展生物科學研究,之後順勢駐紮。
同行的還有很多日本人,雖然年齡都大一輪,但多少更加親切。
天才的生活是孤僻的。他們不太關注國際上的動蕩,将所有時間投入仿生命材料制作中。
一個冬天的淩晨,實驗室終于完成了第一批材料的制作。千代走進地下封閉區間檢驗材料,不眠不休地将所有樣品記錄完,結果有所進步。
她懷着輕松的心情刷卡上樓,地上的空氣比以往更加濃稠。
那是1941年的12月7日,噩夢降臨的日子。日本軍隊席卷了城市。地面上不知道是美國人還是日本人的血已經幹涸。實驗室內一片狼藉,沒有看到屍體,應該是提前得到消息迅速撤退了。
小松千代走到過去工作的實驗室,找到過去儲存的食物。擔心軍隊去而複返,匆忙回到地下躲避。十幾天後,戰亂平息,實驗室重新投入使用。有人在地下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小松千代,拖到樓上,憤慨喊道:“她是個日本人!”
“不要臉的小人!她憑什麽繼續留在實驗室!”
“該死的殺人犯種族,我的丈夫已經死在日本人的槍彈下了!”
無數人叫喊,譴責,指着鼻梁骨發洩怒氣。她被釘上殺人犯的烙印。和她遭到相同待遇的還有一些人,他們和千代一樣,都是遠渡重洋進學的日本留學生。她想說:
我不是殺人犯。我們不是殺人犯。
幹裂的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響,即使能為自己搖旗吶喊,在血海深仇面前,全部都蒼白無力。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就這樣死掉,也太便宜日本人了。”過去禮貌謙遜的同事說,“PHTC項目,如果用這群敗類做人體實驗,一定會取得不錯的成果吧?”
我不是殺人犯。
眼皮被割開,血絲蔓延,視野一片黯淡。
有同胞在極度痛苦下死去、有人還在苦苦求生。
每天、每一分鐘,都有不同的日本人在嚴刑拷打之下離開人世。
千代活了下來,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新型材料對她的融合度很高,現在的身體大半都經過改造。
美國的軍方投入一大筆資金,為了早日完成生命科學研究,把新型材料投入軍隊使用。
所有人都知道、躺在手術臺上的日本人并非兇手。但他們都不在意。因為那是瘋狂的時代。軍隊、武器、狂轟濫炸。世界都是鬥争,一群低等人的存活,根本無足輕重。
變成不人不鬼的模樣後,小松千代木然地在手術臺上度過每一天。支撐下去的唯一動力,或許就是遠在故鄉的家人。
一定要堅持下去啊。
我一定能堅持到,重逢的那一天。
這樣破碎頑強的信念,卻在45年的夏日轟然倒塌。
“日本戰敗了,”有人說,“美利堅投放了兩枚□□。這地方怎麽念?廣島,還有――長崎。”
小松千代的世界驀然空白。
她的家人,住在長崎縣。
想起一切的小松千代,在秋風中漫步。
現在,已經是和平的時代了。過去的傷痛,施暴也好、受害也罷,都漸漸淡出了視線。戰争的犧牲品成為歷史上模糊冷漠的數字。
街邊房屋已經大不相同。她仍不能準确回憶起具體的畫面,作為腦神經破壞的代價。看到路過的人群,随處可見的霓虹燈,卻陌生到像置身異界。
今夕何夕。
高大清瘦的男子跟在身後,足夠長的沉默後,他問:“後悔嗎?”
後悔想起這一切嗎?
小松千代思考着。一直空白着活下去,聽起來也不錯。但自己一定會追尋虛無缥缈的過去吧。
虛無缥缈的過去和支離破碎的過去,哪一種會更好呢?
她停下腳步,擡起頭,天空一百如洗。
“在伊萊特、在黑衣組織、在東京。我從未放棄自己,為了不愧于我的過去。為了過去,才有未來。”她說,“但是,我所追尋的過去,已經不存在了。”
“我的追尋,并不存在。”
明明才用,這樣殘酷的話語訓斥了敵人。烏丸蓮耶、默特裏,他們就是這樣的心情嗎?
安室透也想起烏丸自殺的原因,停在她身邊,輕輕握住少女的手。
“你不要做傻事。”他說。
小松千代搖了搖頭。
“不後悔,我不會後悔。雖然不是好的回憶,但這些是真正屬于我的東西啊,讓我能成為全部。只是――”
天空一塊塊地模糊起來。
“只是,我真的很想、很想再見到他們一面。”
“而不是、成為一個久遠年代裏、被遺忘的人。”
安室透撫去少女臉頰上的行行淚水。他彎下腰,額頭輕輕碰了上去。是溫暖的觸覺。千代淚眼模糊地看到放大的面孔,一點點變得清晰。
“我也是一個人啊。”安室透說,“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成為家人嗎?”
千代噎住眼淚:“這算哪門子家人。無論是降谷還是安室,和小松都沒有一點關系吧?”
“啊……”安室透苦惱地沉思,然後說,“那麽,跟我姓不好嗎?”
“――嗯?”
嘴唇上傳來同樣溫暖的觸覺。
千代的雙眼慢慢睜大。
一定不是身懷罪孽的人。罪孽之人,怎麽會被神明接受呢。
“讓我成為你的家人,哪怕被世界遺忘,一起度過餘生。好嗎?”
我們的生命,一起從零開始。
[ 全文完 ]
作者有話要說: 于是就這樣完結了!篇幅很短,劇情主線就是羅曼自我成長的過程,因此許多方面只是一筆帶過,沒有繼續展開。希望大家能喜歡這樣的瑕疵之作!
第一次發表小說,一開始懷着“說不定到完結也不會有人看”的忐忑心情。出乎意料的是漸漸有小天使留下了善意的評論,這種自己寫的東西有人在看的感覺真開心啊,每次收到評論都會開心很久,謝謝每個看到這裏的讀者們,相逢即是緣br />
這篇還存在很多不足的小說就陪伴到這裏啦,其實最開始只是一個腦洞,有關《柯南》的結局怎樣收場,突然想到了長生不老這個問題,以此為契機想到了羅曼尼/小松千代這樣背景身份的人物,加了很多私設,編造了這樣的主線劇情。《柯南》其實也是陸陸續續看的,可能很多地方和原作有出入,希望不要太較真(躺倒
再次感謝看到這裏的小天使們!最近在忙于學習的同時(焦頭爛額啦),也有在寫新的小說,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存稿。如果感興趣,或者覺得我這個蠢作者寫的東西沒那麽糟糕的話,稍稍認識一下也未嘗不可(天啊在講什麽繞口的話
文案已經在作者專欄裏啦,小說名叫青玉案,是古耽江湖的原創故事。目前還有一些bg故事的想法,還在努力摸索中。(不,根本沒有人會看的。
這段時間就到此為止啦,一路走來的小夥伴們,日後有緣再見~~
EDward君,2019年9月15日14:52:37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