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
老頭慢慢起身,倒了兩杯水,遞給我一杯,自己一口氣将另外一杯咕嘟咕嘟灌了下去,接着說道:“雖然現在聽起來很瘋狂,可是當時這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順利成章?”我茫然地問道。
“我的妻子,也就是月的母親,她本來就是我的助手,而且當時這個實驗處于絕密狀态,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從理論上來看,将動物眼睛換予人類并沒有什麽危害,所以我想當然的将妻子列為了實驗對象……”
“那你妻子同意了嗎?”
老頭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說道:“她對我的要求從來都是同意的……從來都是……如果她能對我說一個不字,也許事情就不會是這個樣子……”老頭揉了下眼睛接着說道,“這個課題她也一直從頭到尾參與。于是我們開始篩選動物的種類來達到最好的實驗效果……當時看來,最好的選擇有兩個,一種是鷹眼,另一種……就是狼眼。”
“最後選定了狼眼?”
老頭點點頭說道:“是的,因為狼眼體積于人類眼球差不多,有更好的相容性。于是我們通過轉基因和再造基因将三對狼眼的神經末梢轉化成人類的神經末梢,然後又通過細菌暫時破壞掉了我太太眼部的免疫系統,降低排異性,這一切都準備好後……我親手将那雙狼的眼睛……換到了我太太的眼眶裏……”
老頭說到這的時候,聲調已經變得有些尖細,仿佛十二年前的痛苦至今還是那麽刻骨銘心。
“那……成功了嗎?”
老頭整理了一下情緒,說道:“很成功,沒有任何排異反應出現。并且狼眼使我妻子的視力幾十倍的提高,并且獲得了夜視能力,然而最關鍵的……是狼眼所造成的神經信號傳輸加速問題。”
“……那什麽什麽加速是什麽意思?”
“就是指狼的眼睛捕捉到的圖像能以很快的速度傳送到大腦……簡單來說,也就是你看到的物體運動會變慢……”
我一口水噴了出來:“這麽牛?那……是不是有了狼眼子彈都能躲開啊……”
老頭語氣中帶上了些許得意:“月的躲子彈你看見了吧,那就是狼眼的威力。”
“那這樣狼眼不是無敵了嗎?”
老頭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通過對我妻子的測試發現,雖然腦子能很快接收到視覺信號,并使身體及時作出反應,但由于做出的反應太快,對身體來說是很大的負擔……也就是說狼眼不能長時間使用……甚至如果在受傷時使用,因為全身血液會加速流轉,有大出血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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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口氣,說道:“原來是這個意思……那平常就不能随便用狼眼了?”
老頭嘆了口氣說道:“是的,平常的話只能把兩只眼睛蒙起來,這樣就連普通人的生活都過不了了……所以,我提出了只換一只眼睛的提議,于是又從骷髅天使找了個小頭目繼續做實驗,結果發現只有一只眼睛發動狼眼的時候效果會差一倍……”
我晃悠着椅子問道:“那狼眼是怎麽抉擇的?”
“當時離四君大賽日期已經很近,而且那屆出了幾個十分優秀的選手。比如精通各種槍械,百發百中的中國人米杉,還有年僅十七歲就獲得資格參賽的澳大利亞天才少女克裏斯多等等,這些人給了沃爾夫很大壓力,他開始變得暴躁,并且強烈要求兩只眼睛都進行更換,我當時也是求功心切,于是将兩只眼睛都給他換了……”
“然後呢?他就所向無敵了?”
老頭嘆了口氣,說道:“……差不多,他換上眼睛後實力大增,賽程還沒結束,按照規則他已經獲得了歐洲霸君的位置……可是……”老頭倒抽了一口氣,聲音變得哽咽起來,“就在他獲得霸君位置的那個晚上……他……他将我的妻子殺掉了……”
老頭坐在我的面前,不住地顫抖着,不住的抽噎着,我想幫忙卻什麽也幫不上,只能默默地看着這個佝偻的老人的身影變得更加單薄。
“那個沒人性的家夥……為了不讓其他人再得到狼眼,竟然殺掉了我老婆……殺掉了那個小頭目……最終他把我抓了起來,逼問我那三對眼睛中最後一只的下落,并且保證只要找到眼睛就不殺我……”
我說道:“那您趕快給他啊。”
老人冷笑了一下:“給他?那我就真活不了了,我深知這最後一只狼眼的重要性,如果它被毀了,那世界上關于狼眼的資料就會全部消失,狼眼就真的所向無敵了。所以……我假借去拿狼眼的借口,從沃爾夫那裏跑了出來,想将那只狼眼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或者交給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可我實在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什麽地方是沃爾夫找不到的,也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哪個人是我可以信任的……”
“……那,那您怎麽辦的?”
老頭的神情變得詭異起來:“最後我想到了一個人……一個我絕對信任的人……”
我屏住了呼吸問道:“誰?”
“我女兒……冷月。”
我仿佛明白了,不敢相信的問道:“你……你是說……”
“沒錯,我把那最後一只狼眼換到了我女兒的身上……”老人的聲音仿佛越來越微弱,“然後我找到了當時大賽上另外兩個奪冠熱門,克裏斯多和米杉……也就是現在的公主和胖子。當時克裏斯多的名聲已經很好,我拜托她将月撫養長大,然後又将我研制的一種秘藥送給了米杉,希望他能遏止住沃爾夫……”
“秘藥?”
“秘藥。涅盤,能瞬間燃燒人類脂肪使人類在短時間內獲得非同尋常的運動能力與爆發力……在最後一天的比賽上,米杉就是通過這個藥,将沃爾夫的雙手一齊打爛,最終獲得亞洲霸君的稱號的。沃爾夫因為手部嚴重受傷,也無暇再管我逃跑的事情,經過一番輾轉周折,最終我來到了現在這個地方。”
說完老頭長長舒了一口氣,說道:“好了,故事講完了,現在該考慮你回家的事情了。”
“回家?”我好奇的問道,“不是說我現在被全非洲通緝,想回家是天方夜譚嗎?”
老頭嘿嘿幹笑了幾聲,說道:“難度當然是有的,可是事在人為,原來你就是一陌生人,我自然犯不着冒險把你送出去,現在你變成了我女兒的救命恩人……”
“哦……你個老謀深算的老家夥,幸好你還知道知恩圖報。”我調侃地說道。
老頭低下頭,小聲說道:“況且我也有事要你回國幫我……”
這老家夥果然繼承了臺灣那邊的不良習氣,一點都沒有祖國人民的滿腔熱忱,非得對他有點好處才肯幹活,等回了國一定先把月給推到來報複他!
我正在惡狠狠的計劃着把月推倒後以哪種姿勢來報複老頭,老頭忽然扔給我一件衣服,說道:“穿上它,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老頭,只見他自己穿戴整齊,從那個裝着類似獅鞭這類各種老不正經玩意的架子上将那個用鎖鎖住,滿是灰塵的小盒拿了下來,盒子裏有啥我沒看清,但是清楚的看見老頭從裏面拿出來兩樣東西。一樣是我送他的雞蛋綠鑽,另一樣是一把手槍。
“咱們去的那個地方……還需要帶槍啊?”我試探着問道。
“怎麽?你不想去?”老頭将手槍揣在褲兜裏,轉過頭問道。
“呵呵……不是,我覺得既然你要帶槍我是不是也拿把刀比較好……”
“沒事,我這只是以防萬一,真出了情況我會一槍把你崩掉,決不讓你受苦的。”老頭笑眯眯地說道。
我表面上和老頭一起哈哈笑,心裏更堅定了回國要把月直接推倒的想法。
老頭讓我把臉蒙好,帶着我從他那件破屋子裏徒步跋涉到了附近的那個小村鎮,村上還是一個男人都沒有,老頭領着我進了一個人的家跟裏面的女人叽裏咕嚕說了半天,最後掏出一點錢給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不一會那個女人開着一輛破卡車回來,沖着老頭擺擺手,老頭做了幾個表示感謝的手勢,拉着我一起上了車。
在車上,我問的老頭道:“冷大爺?這是去哪?”
老頭小聲跟我說道:“去附近的一個城市,那裏有我的一個朋友,他可以幫你去埃及,埃及受胖子輻射很深,不僅不買艾申的賬,對中國人态度也比較好,你找到那裏的領事館就能回去了。我能幫你的就這麽多,你回去後……”老頭剛要囑咐我些什麽,忽然車子戛然停住了,女人探出頭來對老頭說了兩句話。
老頭對我耳語道:“城外設了艾申的關卡,要檢查,你不要把臉露出來,一切有我。”
只見兩個打扮類似礦場看守者的人正瓦裏哇啦的叫着什麽,他們手裏還拿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那個人帥的一塌糊塗,正是英勇穿越死亡之洞逃出生天的我。路面被兩輛吉普車攔住,幾個荷槍實彈的艾申手下冷冷地看着我們的車,他們身後已經能看見城市的燈紅酒綠。
那兩個人慢慢走到我和老頭身邊,我吓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只聽見他們大嚷了一聲,意思大概是讓我露出臉來。老頭趕緊在旁邊哇哇哇跟他們說了起來,連說帶比劃,大致表達了我是一個臉部得了病的人,不方便露臉。
那倆人可不管那麽多,根本不管老頭那一套,就要将我臉上的不扯下來,他們強行拽住我的包臉布,使勁一扯,我知道自己就要暴露了,迎接我的将是比上次更為恐怖的嚴刑拷打,痛苦折磨……
當他們剛把我的包臉布撕下一角時,忽然一陣惡臭襲來,那真的是非常臭,臭的我都想一把把那包臉布扯下來然後吐個痛快。那兩人也快被熏暈了,哇啦哇啦叫了幾聲。老頭做了個無奈的手勢,那兩人對視了一眼,擺擺手,示意讓我們趕緊過去,老頭連連感謝,我們的車子就這樣安全的駛進了市區。
“我剛才那是什麽啊?這麽臭。”
“大王花花瓣中提取的汁液,雖然臭,剛才救了你的命。”老頭平靜地說道。
車子在老頭的指示下,開到了一條僻靜的小街上,老頭讓女司機等在那裏,帶着我下車走進了街邊的一家小店裏。
這家店空有個招牌,裏面幹幹淨淨,啥也沒有,也不知道到底什麽店。店主看見老頭走進來倒是很熱情地給了老頭一個擁抱,然後又奇怪地看了看裹得嚴嚴實實的我。
老頭拉着店主坐下就開始侃,侃的啥我也聽不懂,大概就是送我去埃及的事情了,店主一臉被驢子踢了的表情,我不用聽都知道這孫子準是表示這事不好辦以擡高價碼。果然侃了半天,老頭嘆了口氣,使勁一拍桌子,從口袋裏掏出那塊雞蛋綠鑽遞給了那店主。那店主看見那鑽石眼睛都直了,同時臉上的神情好像有些奇怪,他勉強的笑了笑,說了兩句話就一個人躲到裏屋去了。
我納悶地看着老頭,老頭笑笑,說道:“等等,他大概是去聯系埃及方面了。”
我們又坐着幹等了二十分鐘,這回輪到老頭坐不住了,老頭慢慢站起來,一臉的凝重神情,仿佛在思考着什麽。忽然老頭仿佛恍然大悟,猛的沖到門邊,從門縫向外看去。正在這時,裏屋的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店主笑嘻嘻的走了出來,一只手還背在後面,我正納悶他傻似的笑個什麽時,他背後的手猛然掏了出來,赫然一把手槍握在他的手上!
呯!
老頭的手槍先開了火,店主的身子斜斜的倒了下去。
“怎麽了?”我驚異地看着老頭。
老頭把店主的槍拽給我,喊道:“快走!我被他給賣了!”
“啊?”老頭拉着我剛開門想走,一開門就看見幾個穿着類似看守者制服的大漢沖了上來,老頭一槍幹掉了最前面的一個,一把又把門給拉上了。剛拉上一陣急促的槍聲響起,門上瞬間就是一行槍眼。
“後門!”老頭又拉着我向裏屋跑去,一腳踹開後門。我們倆瘋狂的向前跑去。
我和老頭一溜小跑,後門的街上還沒有艾申的手下。
“我們往哪跑啊?”我跟在老頭後面大叫道。
“繞回車那邊!”老頭此刻遇見了拼命的時候,兩條小細腿倒真是不含糊,跟娶媳婦去似的跑得特歡實。
我也不知道地形,反正就是跟着老頭瞎跑。老頭七繞八拐的穿過幾條小巷,又繞回了前門的那條街,老頭緊緊地貼在小巷的牆上,觀察着街上的局勢。
艾申的手下已經來了很多,而且有兩個人注意到了路邊的破卡車,正在那裏和女司機攀談。
老頭壓低聲音對我說道:“他們肯定會把卡車扣下,那我們就真的走不了了,趁現在他們就兩個人,我們幹掉他們然後把卡車搶過來!”
我哆哆嗦嗦的握着槍問道:“怎麽搶?”
“廢話,把人殺了。”
“殺人?不行,我沒幹過。”
“入洞房你幹過?以後不也得幹嘛。”
“那能一樣嗎……”
“你左邊那個,我右邊那個,上!”老頭自己說完了廢話,很沒風度的根本不聽我的廢話,直接沖了過去,我也只得硬着頭皮跟他沖了上去。
老頭和我噠噠噠的跑向那輛破卡車,快跑上車時那兩個艾申的手下才發現了我們,剛一扭頭,老頭對準右邊那個擡手就是一槍,那個人應聲而倒。
另一個艾申的手下醒悟了過來,端起槍正在打開保險。老頭舉槍對着他又要打,結果卡吧一聲,槍卡殼了。
“快!殺了他!”老頭大叫道。
我沖着那個艾申的手下舉起了槍,卻遲遲按不下扳機,這畢竟是殺人啊,你讓我破處說實話我都有心理壓力更何況這殺人呢。
“快打啊!”老頭繼續大叫道,可是那時我仿佛只能聽見了自己的心跳,世界仿佛失去了顏色,我死盯着那個艾申的手下,心裏知道如果不殺他自己就會被殺,可身子完全不停自己的使喚,雖然我拼命想扣下扳機可是食指竟然一點力氣都沒有。
就在我舉槍沖着那個艾申的手下舉了兩秒卻始終沒有按下扳機的時候,他終于打開了保險,我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瞄準了我的腦袋,這回算是躲不過去了,都說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可問題是老子還沒混呢就讓老子還的這麽徹底,老子委屈啊!
砰砰砰!
子彈輕松的嵌入了柔軟的身體,鮮血剎那間湧了出來,到了我的臉上。我傻傻地看着老頭斜斜倒下的身軀,任憑他将槍從我的手中搶走。
砰!
老頭也許以前是個射擊高手,坐在地上都能輕松的一槍爆頭。面前那個艾申的手下腦袋上出現了一個圓圓的槍眼,轟隆倒在了地上。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在一瞬間我即将被人殺掉,又被一個人救了,而那個救了我的人又殺掉了想殺我的人。這種只有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場面如今活生生的出現在了我身邊,而我卻只能以對待電影的态度來對待它。
這裏的槍聲惹來了街上更多的人,老頭抓着我的身體蹒跚地爬了起來,說道:“快走!別傻愣着了!”
我這才機械的準備上車,那個女司機看到我們又殺人又被人追殺,大叫着不讓我們上車,老頭二話不說照着她的脖頸就是一記手刀,女司機一翻白眼暈了過去。
“快上車!”老頭自己爬上了駕駛席,發動汽車,我打開車門一屁股坐進了副駕駛席上。
“坐穩喽!”老頭一拉手剎,挂上二檔,破卡車發出恐怖的轟鳴聲,飛速向前開去。車後面手持ak47的艾申走狗們也不含糊,舉槍就射,我清楚的聽見了子彈在耳邊飛過的嗖嗖聲,汽車唯一的後視鏡也被打得粉碎。
“你趴下!”老頭忙着打輪,車子連轉了兩個彎,開上了一條比較寬敞的大街。
我看了看後面,驚魂未定的說道:“甩掉了嗎?”
嗖!
一顆子彈擦着我的耳邊打在了擋風玻璃上,稀裏嘩啦的碎成了粉末。一輛悍馬軍用吉普剽悍的從一條小巷中沖了出來,跟在了我們的後邊。
破卡車對悍馬自然是一點懸念都沒有,很快就被死死咬住,子彈橫飛。這時路已經到了盡頭,再往前開就是出城的公路,早已有艾申的手下在那裏設下了重重路障不讓我們通過。
“怎麽辦!”我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警車和吉普車,絕望地問道。
“你抓穩了!”老頭的表情倒是很堅毅,死死踩足了油門,直接朝着路障沖了過去。路障旁邊的艾申手下哇哇大叫,我趕緊抱住頭俯下,準備迎接随之而來的撞擊。
嚓……一陣尖銳的剎車聲,卡車仿佛突然失去了控制,我狠狠的磕在了座椅前面,剛一擡頭就看見身後的悍馬刷的從我面前沖了過去,狠狠的裝在了用警車擺成的路障上,兩輛警車咣就被撞飛,悍馬也失控撞在了路邊,冒起一陣黑煙。
老頭一挂擋,破卡車的引擎又發出一陣轟鳴聲,就着悍馬撞開的缺口忽的沖了過去,此時路障旁邊的警察和艾申的手下都被悍馬撞傷了,眼睜睜的看着這輛老爺車從眼前開了過去。
破卡車開上了城外的公路,清涼舒爽的風吹到了臉上讓我精神為之一振,思考也活躍了起來。
我一看老頭,只見他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捂着不斷流血的腹部。表情十分痛苦。
“我們得趕緊去醫院!”
“我就是醫師,還要什麽醫院……”老頭虛弱地說道。
“不行,你這個狀态……”
“閉嘴!”老頭忽然嚴厲地說道,“現在開始你只需要聽我說話,并且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銘記于心……”
“有話回來再說,等你傷好了我陪你說多長時間都可以!”我知道老頭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看着他虛弱的樣子,心中刀絞一般的疼,這時我才明白被人救了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呵呵……我怕沒有這個機會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聽我說,就當……這是我的遺言吧。”
“什麽遺言!我才不要聽,咱們趕快去醫院!”我沖老頭喊道。
老頭顯然是沒有力氣再和我喊了,虛弱地說道:“你再見到我女兒時,請跟她說,我不是個好爸爸……咳咳……我不僅沒有養育她,還将那惡魔的眼睛給了她……我對不起她。”
“別說了,你快躺下休息,我來開車。”說着我把住了方向盤,想把老頭從駕駛席上抱開。
老頭沖我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咱們已經到了。”說罷嘎一腳踩住了剎車。
我看了看四周的景色,是一片植被茂盛的荒野,很是陌生。老頭将車丢棄在路邊,輕車熟路的帶着我向雜草叢生的荒野中走去。
在荒野中繞了半個小時,四周忽然豁然開朗,正是老頭那間小木屋附近的景色。我這才發現原來這間小木屋建造的這麽隐秘,看來也是老頭的心血之作。
老頭跌跌撞撞的走進屋子,把我拉到椅子上,兩只已經失去了活力的眼睛死死看着我。
“你不是醫師嗎?怎麽辦,快說。我們得先幫你止血!”我一邊在房子裏四處尋找繃帶一類的東西一邊說道。
“小子……本來我說要讓你回家的……咳咳……現在看來這個承諾我只能失言了……咳咳咳咳”老頭話沒說完,就咳出來一大灘血。
“對啊!你還沒送我回家呢,你不許失言!我要治好你,我們還要一起回家!”我手忙腳亂的忙老頭擦他吐出來的血,眼睛不知不覺中已經濕潤了。
“一起回家……嘿嘿……大概是沒可能了。我老了,不想動了……不過……我一定會讓你回家……用我的雙手親自送你回家……”老頭痛苦地笑道。
老頭的話我完全沒聽懂,也沒有心情聽懂,只是拼命地想将他不斷流血的傷口堵住,然而鮮血還是不停的從他腹部溢出。
“小子……你附耳過來。”
“啊?”我以為老頭要告訴我怎麽止血,于是馬上把耳朵貼了過去。
“告訴我女兒,我愛她……一直愛她”就在我還沒弄明白老頭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說了這麽一句話時,忽然脖頸一酸,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南京機場的六號候機室裏,平常熙熙攘攘的候機大廳此刻空空蕩蕩,只零零星星的站了幾個人。
“趙小姐,我們這次合作愉快。我女兒就托付給你了。哈哈哈哈哈……”胖子笑道。
趙珊薰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又關心地看了看胖子身後那個安靜的女孩,惡狠狠說道:“我照顧好你女兒,你看護好我妹妹。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直接把你女兒撕票!”
胖子哈哈大笑道:“放心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周舟小姐!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等我再回來時,咱倆的承諾也該兌現了吧。哈哈哈哈哈……”
趙珊薰的臉頰飛上了兩朵紅雲,輕輕啐了一口。胖子笑得更狂了,沖着趙珊薰揮了揮手,說道:“好了,飛機該起飛了,我們走了。竹竹,讓爸爸抱一個!”小美女噔噔跑過去摟住胖子,親了胖子一口,臉上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趙珊薰拉着周舟的手說道:“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竟然要和這個壞蛋一起回日本。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
周舟笑着說道:“我只不過想更接近他一點,至少能最先得到他活着還是死了的消息……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胖子抱着綠衣紅衣兩個美女沖周舟喊道:“美女,上飛機了!”說罷走進了登機通道,周舟微笑着擁抱了趙珊薰和小美女,跟着胖子走進了登機通道。
綠衣紅衣和紫衣回頭沖趙丹君和小美女點頭示意,一行人漸漸消失在通道的盡頭。
我再次蘇醒過來的時候,雙眼火辣辣的疼痛,根本睜不開。腦袋也渾渾噩噩,糊裏糊塗的。
在床上躺了一刻鐘,才漸漸想起來一幕幕往事,耳邊的子彈,飛濺的鮮血,老頭虛弱的聲音以及那句……告訴我女兒,我愛她,一直都愛。
我的神經忽然一個緊繃,雙眼猛地睜開。剛一睜開,就是針紮般的疼,眼淚刷刷往外流,但至少還能看見。我眯着眼四處打量,希望找到老頭熟悉的身影,最終我找到了他。他安靜的躺在另一張床上,臉上帶着父親般慈愛的微笑,一動不動。
我感覺到自己的淚水流的更加洶湧,只是不知是因為眼睛的疼痛還是心中的疼痛。我輕輕地握住老頭的手,冰冷的,也許是他的手冰,也許是我的手冷。我的眼淚落在了老頭的身上,濺起朵朵小水花,我多麽希望眼淚能将老頭砸醒,卻失望的發現老頭已經永遠醒不過來,永遠。
我慢慢走到桌邊,上面有一封信,內容如下。
小子:
你看到這封信時,不出意外我已經不在人世了。為了履行送你回家的諾言,我送你了個小禮物。那是我這十二年來的研究成果,現在它就在你的雙眼裏。我十二年來辛辛苦苦尋找,終于發現了最适合人類的動物的眼睛——雪豹之眼。你現在擁有比狼眼更強的眼睛,而且通過神經手術,你可以自由的控制這雙眼睛的能力。借助這雙眼睛你應該可以輕松躲過艾申對你的追緝,祝你好運,如果見到我女兒,別忘了将我的話傳給她。
保重,冷風……
※ ※ ※
信未讀完,我的雙眼又已濕潤,這雙眼睛的眼淚還真多啊。你個傻老頭,用自己最後的生命将這雙破眼睛給了我,你真傻啊。
老頭的屍體不能就這麽放在這裏,我要給他埋在這個雖然偏僻但是平靜的角落。
忽然門外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我剛抱起老頭的屍體,木屋的門被一腳踹開!四個艾申的手下沖了進來,一起端槍瞄準了我。
“又是你們嗎?”我輕輕的放下了老頭的屍體。
四個人叽裏呱啦的沖我叫着什麽。
“你們是想要那一萬美金的賞錢嗎?嘿嘿……”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那你們就去地獄拿吧!”
我猛然睜開了雙眼!
我猛然睜開了雙眼!
然而卻驚奇的發現,竟然屁用沒有……以前眼中的事物什麽樣現在還什麽樣,更別提動作變慢,夜視了什麽的。
我倒是清楚的看見一個碩大的拳頭照臉上飛來,接着鼻子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這一拳勁真不小,我被打的趴在了老頭的屍體上,手還不小心甩到了老頭兩腿之間的重要。這老頭別看身上幹巴巴的,那地還真不小。
幾個艾申的手下看我這麽弱不禁風,哈哈大笑起來。我郁悶地看着他們,心想老頭你不能換完眼睛就挂呀,好歹給我寫份說明書啊。連安全套那麽簡單易懂的東西都有人把它當成泡泡糖,雪豹眼睛這麽有技術含量的玩意你不給份說明書讓我怎麽搞啊。
無奈老頭翹都已經翹了,心髒不搏了,那地兒也不搏了,我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雖然當時局勢很混亂,可是我心裏很清楚,不管有沒有這狗屁雪豹眼,關鍵是得從這四個大漢手裏逃走。只要能逃走我管他是雪豹眼還是海豹眼,逃不走我就只能傻眼了。
分析清楚局勢後,我做出的第一個決定就是放棄老頭的屍體。從四個手持ak47的暴徒手裏逃走已經是天方夜譚了,再背着個老頭的屍體就是天方夜壺了。老頭,這你不能怪我,誰讓你不寫說明書的,你無情也就別怪我無義了。
主意已定,眼神一掃,發現四個大漢都在離門很近的位置,想出去必須将都放倒。沒辦法,聽天由命了!
我笑着和為首的一個大漢說道:“嘿,傻子。”
大漢以為我在和他求情,滿臉得意地跟我哇啦哇啦廢話,我趁他說的歡實,閃電般彎下腰,雙手一起抱住了他的一只腳,向後一使勁,大漢轟的被我拉倒在地。緊跟着我一腳踩住大漢的手,大漢吃痛,手一松我順勢把他手裏的槍抄了過來。
後面三個大漢看我要起義,二話不說舉槍就射。我狼狽的滾到一邊,拿起手裏的槍也對着他們掃射,無奈我打手槍是一把好手,可是這麽長的槍我是第一次碰,不僅子彈全打飛了,還被後坐力将槍給震掉了。
不過幸好我一開槍,站在門口的三個大漢四散而逃,我抓住機會飛快地沖出門去。我拼命的向前猛跑,但是那三個大漢很快沖了出來,在前面猛跑的我正好成了活靶子,三支ak47齊射,子彈帶着死亡的嚎叫呼嘯而來。情急之中,我猛的一回頭,只看到那三個大漢猙獰的神情。
神啊!救救我吧!
事實證明,神救不了我,但我自己能。
驀然間,我眼前的景色忽然染上了一片淡黃,時間仿佛突然停頓下來。我清楚的看到那三個大漢臉上表情的變動仿佛慢放的電影一般,慢慢的,卡卡的。我的眼睛向前一掃,忽然看到有兩個幾個小點向我慢悠悠的飛來,再仔細一看,好像是一個個子彈頭。我輕松的從子彈之間的縫隙躲了過去,那三個大漢臉上的表情又開始變換,從冷笑慢慢的變成了驚異,又從驚異慢慢變成了害怕。
我懶得再看他們的變臉表演,沖到他們面前,掄足了拳頭一拳一個,三個大漢仿佛氣球一般輕輕飄到了地上,一個個面色如灰,還有一個直接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我剛要再給還沒昏過去的兩個人一人一腳,兩人齊刷刷的對我舉起了槍。
砰砰!
又是兩顆慢悠悠的子彈直沖的我的臉頰飄來,我側身閃過這兩顆子彈,一通拳打腳踢将兩個大漢揍暈。
這時忽然門裏被我拉倒的大漢沖了上來,他看見了我,剛要舉槍,我已經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對着他的脖頸又是一記手刀。
随着最後一個大漢身體軟綿綿的倒下,這個世界又清淨了,兩個太陽穴一緊,我的視線又恢複了正常,那種慢鏡頭式的特效也消失了。
我忽然感到身體很是疲倦,仿佛剛跑了馬拉松一般,渾身大汗淋漓,喘氣粗重渾濁。看着四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大漢,這是我做的嗎?如果是,那剛才我是不是躲開了子彈?
可惜沒人能告訴我答案,我将老頭的屍體脫了出來,從一個大漢腰間拔出一把匕首,開始在地上刨坑。以前我看電視中給人挖一個墓地仿佛很費勁似的,自己做才發現其實你要是有個好工具,這是非常簡單的工作。半小時我已經将老頭的屍體放進了挖好的坑裏,在埋土之前,我最後看了一眼老頭,将他親手送我的這雙眼睛的眼淚滴在了他的臉上……
又是半個小時過去,這世界上所有老頭存在過的痕跡都已消失,我并沒有立起墳包,怕以後艾申的手下會把老頭的屍體拉出來,既然他死在了這個陌生而安靜的遠方,那就讓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