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暧昧（七）

NO.19

徐心寧離開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是和黎華一起接受PSTV的采訪，為一起合作的電影《愛在花開的季節》入圍年末的最佳影片獎拉票。一起接受采訪的還有古芊菁，她和黎華一起宣傳新電影《紐約客》。

方若绮告訴黎華自己會和古芊菁一起前往PSTV，讓他不用在公司等自己了。她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受邀去參加古芊菁的生日派對，一直陪古芊菁鬧到深夜才結束，就索性留宿在古芊菁的別墅了；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制造黎華和徐心寧單獨相處的機會，畢竟是朋友，還是要該好好道別的。

昨晚的生日派對，也是讓方若绮開了眼界。先是一場名流雲集的晚宴，由古芊菁的父母操辦。在父母身邊的古芊菁倒是很收斂，乖得像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大概也是不希望将自己的生日晚宴搞砸了。方若绮見她那副模樣，不由得一直在旁偷笑，并忍受着古芊菁不時投來的淩厲的眼神。

“哎呀，累死本小姐了！走，下半場還在等着我們呢！”方若绮見晚宴差不多要結束，本打算找古芊菁告辭，沒想到古芊菁并不放人。

“啊？還有下半場？”

“那當然，本小姐的生日派對，還沒真正開始呢！”不容方若绮拒絕，古芊菁将她拉到了一家PUB裏。

PUB裏果然已經有一群俊男美女等待着古芊菁的大駕光臨，古芊菁一到，大家就拉響了禮炮開始歡呼。

“今晚我請客，大家不醉不歸！”古芊菁舉起一杯酒向大家示意，然後就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開酒時的爆破聲，大家忘情地跳啊喝啊鬧啊。

确實，這才是古芊菁的風格啊。

“喲，這位可愛的美眉是誰啊？”兩個打扮奇特的男人拿着酒向古芊菁和方若绮走來，他們一個瘦削高挑，一個肥頭大耳，站在一起很像阿拉伯數字“10”。

“你們好，我叫方若绮。”

“好可愛的方美眉。我叫彭胡”比較胖的那位說，“我叫高熊”比較瘦的那位說，“我們是搞笑二人組。”然後兩人一起舉着勝利的手勢，擺了個pose。方若绮被他們逗樂了。

“方美眉，以後要一起出來玩哦。”

“方美眉，以後要一起出來吃飯哦。”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弄得方若绮有點尴尬。

“哎哎哎，彭胡高熊，我可警告你們啊，不準打我這位新朋友的主意！”古芊菁适時地打斷了他們，并且毫不留情地對那兩位的行為翻了白眼。

古芊菁話音剛落，響起另一個男人的聲音：“就是，彭胡高熊，你們也太饑渴了吧。”方若绮在昏暗的燈光下看清了他的臉，原來是人稱“影視一匹狼”的董靖陽。

“你怎麽來了？我好像沒邀請你啊。”古芊菁又翻了個白眼。

“我怎麽就不能來了，PUB又不是你開的。”董靖陽也毫不示弱。

“沒人告訴你今天本小姐我包場了嗎？！”

“你包場了還有人讓我進來，只能說明我的腕兒比你大啊。”

“董靖陽！你……你怕是走後門進來的吧。”

“哼！我可不是你，生下來就知道怎麽走後門。”

“董靖陽！”

“怎樣？！”……

兩人唇槍舌劍，一見面就火光四射，吵個不停。古芊菁飛揚跋扈娛樂圈多年，原來還有人敢與她針鋒相對啊。方若绮在心裏默默的為董靖陽鼓掌。

雖然方若绮依然很不習慣到PUB來，但新認識的這幾個朋友吵吵鬧鬧的，倒也容易把她逗得開懷大笑，玩起來竟忘了時間，直到半夜。

第二天，方若绮坐上古芊菁的車，和她一同前往PSTV開工。

兩人坐在車後座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突然古芊菁遞給了方若绮一個首飾盒：“方若绮，這個給你。”

方若绮打開一看，是一條鑲鑽手鏈。

“這給我幹嘛？”

“送你了啊。”

“不行不行，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哎呀不貴重。不過是昨天晚上別人送我的禮物罷了。”

“那我更不能要了啊，這是別人給你的心意啊。”

“什麽心意啊，無非都是些想來巴結我爸的人而已。再說了，就這個樣子的手鏈，本小姐起碼有十條。放着也是浪費，還不如到你那發揮價值呢。”古芊菁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可是……我真的不能要。”

“別可是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要送你東西，不準拒絕！”說完，古芊菁就自作主張地就把手鏈戴到了方若绮的右手腕上。“而且，還算是個同款哦。”她邊說邊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那上面也戴了一條類似的鑲鑽手鏈。

方若绮被弄得哭笑不得，也只得無奈地收下那條項鏈。古小姐連送禮物都這麽任性。

“什麽事情讓你心情這麽好啊？”

“因為我昨天晚上聽到了一個了不得的消息。”

“哦？是什麽？”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說完，古芊菁詭秘地笑了笑。

方若绮也只笑笑沒有追問。古芊菁從來都是想一出是一出，所以方若绮也沒把她的話放心上。

到達PSTV，方若绮發現來了很多記者。這天早上，徐心寧暫別娛樂圈的通稿已經已《休息是為了再出發》為題向社會發出，這些記者都是來争取對徐心寧最後的采訪機會的。下車的時候，古芊菁臉色有點難看，因為她知道這些記者的焦點并不是自己。

方若绮打開黎華休息室的門，果然看到徐心寧在裏面。看到方若绮，黎華笑着點點頭示意她進來，徐心寧也笑了笑跟她打了個招呼，然後跟黎華說“你忙吧”，便離開了。

“她還好嗎？”看到徐心寧，方若绮總是會想起自己，所以不由得關心起來。

“嗯，想開了很多。”黎華對方若绮的大度和善良感到欣慰，伸手去牽起了她的手。這時他看到了方若绮右手腕上的手鏈，便好奇的問：“這是什麽？”

“嗯？哦，古芊菁硬塞過來的。說手鏈太多，自己留着也是浪費。你知道的，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她。”方若绮無奈的說。

“二手的東西還是別戴了，以後我給你買一條新的。”黎華怎麽忍心自己的女朋友拿別人的東西，而且他突然想起自己從沒送過方若绮什麽，暗暗自責。

沒想到黎華會這麽說，方若绮愣了一下，然後輕輕的點點頭，心底早就開起了甜蜜的花。

因為徐心寧的暫別娛樂圈，那場采訪俨然成了她的個人專訪，百分之九十的時間裏，主持人都針對她的離開進行提問。黎華倒是始終面帶微笑不失風度地在旁邊坐着，但古芊菁就從頭到尾黑着臉。采訪快到尾聲的時候，主持人象征性的cue進了兩部電影的宣傳，并且問黎華和古芊菁是否會對徐心寧出國進修表示祝福。

“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很需要勇氣的，我佩服她的激流勇退，也祝她越來越好。”黎華回答得非常得體。

“那古小姐呢？有什麽祝福要送給徐心寧小姐嗎？”主持人終于将話題抛給了古芊菁。

“當然，我祝她母子平安。”古芊菁一字一句說得清晰有力。短短的一句話，卻像小石子扔進了平靜的水池裏一樣，激起了層層漣漪。

一時間，現場一片寂靜，大家都被古芊菁吓到了。方若绮的心也揪了起來，她不知道古芊菁怎麽會這樣說。

“哈哈哈，古小姐真是會開玩笑。好，那讓我們一起期待徐心寧的蛻變……”主持人飛快地做出了調整，努力化解當下的尴尬。

“我沒有開玩笑啊，她出國就是因為懷孕了啊。”徐心寧不屈不撓地補了一句。

“哇——”衆人頓時一片嘩然。

現場的記者騷動起來，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沖過去将他們團團圍住。“徐心寧請問這是不是真的？”“徐心寧請問這孩子是誰的？”……

在記者的圍攻之下，古芊菁得意洋洋地高昂着頭；徐心寧則羞愧難當地低着頭，用手擋着臉一言不發；而黎華呢……方若绮對上了黎華看向自己那質疑的眼神，她下意識的使勁搖了搖頭，心裏沉了一下：“他該不會懷疑是我告訴古芊菁的吧……”

為了讓徐心寧擺脫記者的追問，黎華不停地用身體擋着記者的“□□短炮”，讓徐心寧從自己的身後溜走。他還安排徐心寧的助理将她的車先行開走，假裝徐心寧已經離開的假象，然後讓她坐自己的車離開。這招果然奏效，記者們紛紛駕車追趕徐心寧的車，而沒有注意到躲在黎華車上暗度陳倉的她。

而方若绮，還被留在PSTV的大樓裏，她接受的最後一個信號，就是黎華的質疑，她甚至都還沒有機會解釋。

看到應付完媒體的古芊菁回到休息室，方若绮追上去，打算找她問清楚。

“古芊菁，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我為什麽要這麽說？因為那是事實啊。”古芊菁說的理直氣壯。

“可是，你有想過這麽做帶來的後果嗎？”

“後果？這樣的後果難道不應該是她預料到嗎？我只不過說了實話，你為什麽那麽護着她？”古芊菁看着方若绮，眼神裏帶着疑問，帶着失望，也帶着憤怒。

“徐心寧畢竟是個女人，現在又是個未婚媽媽，同樣是女人，你難道真的不能體會她的難處？”

“哼。不要拿我跟她相提并論！我可不是她那樣的女人！她自己去勾引男人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古芊菁很是憤憤不平。

“古芊菁……”方若绮一時語塞。

“怎麽？你還真當她是清純玉女啊？事實是，她是那個想來破壞我家庭的狐貍精！我這樣做也只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古芊菁說完便甩門而去，留下淩亂的方若绮。

原來早在幾年前，徐心寧曾是古芊菁父親岳行空的情人，後來被古芊菁的媽媽發現，用了不少手段才将兩人的關系斬斷。那時候母親的傷心難過，古芊菁全看在眼裏，所以才會如此憎恨徐心寧。

聽古芊菁這麽說，方若绮心裏只剩感慨。自己曾經心疼徐心寧，難道古芊菁就不值得心疼嗎？還有古芊菁的母親呢？真是善惡有報，自己最終還是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方若绮拿起手機撥通了黎華的電話，想趕緊向他解釋這一切。但是電話始終無人接聽。方若绮不知道是他顧着安置徐心寧，還是因為和徐心寧在一起而不方便接聽，亦或是……他真的把自己當做那個告密者……雖然不知道古芊菁是怎麽得知的消息，但她方若绮是問心無愧的。

這個時候，方若绮手機響了。她以為是黎華的回電，開心的拿起了手機。但來電號碼不是黎華的，而是王瑞恩的。

“王大哥。”

“若绮，現在有時間嗎？”

“現在？應該有時間，怎麽了？”其實今天的工作安排還有很多，但現在黎華不知道去了哪裏，也聯系不上，那些工作也只能耽擱了。

“你在哪裏？我去找你。我們務必要見一面。”王瑞恩的語氣非常堅決，讓方若绮覺得不安。

“好吧。那我在PSTV等你。”

“好，一會兒見。”王瑞恩急匆匆的挂了電話。

《愛在花開的季節》的工作結束之後，這還是王瑞恩第一次聯系方若绮。方若绮想不出來會是什麽原因會讓王大哥找自己找得如此緊急，只是隐約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王瑞恩帶着方若绮來到一家普通的咖啡廳，找了個隐秘的角落坐下。一路上，他的表情都很嚴肅。

“若绮，你是否認識郝友乾？”王瑞恩開門見山。

方若绮顫了一下，聽王瑞恩莫名其妙地提起這個名字，她心裏的不安急劇加深。

“算是認識吧，在舞會上見過一次。”當然是認識的，但方若绮也只能将能說出來的那部分告訴王瑞恩。

“就這樣？”王瑞恩似乎有點懷疑。

“嗯。”

“那你是否知道他是誰？”王瑞恩接着問。

“知道啊，乾坤證券公司老板，艾萊音樂執行董事。”方若绮把名片上的介紹背了一遍。

“不。他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奸商，是個喜歡玩弄女人的風流商人。”王瑞恩說得毫不留情。

王瑞恩的話讓方若绮吓了一跳，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想不明白為什麽王瑞恩也突然找她來說這個。

“若绮，我這麽說，是希望你能對他多加小心。他可能在……調查你。”他擔心地看着方若绮，希望她能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調查我？！”方若绮很驚訝，她雖然知道郝友乾遲早會調查自己，但他不是還在等自己的答複嗎？

“嗯。其實我剛和他談完下一部電影的投資，在他的辦公室裏。我進去的時候看到他的桌子上放着一個檔案袋，上面寫着你的名字。”王瑞恩看着已經被吓得說不出話來的方若绮，接着說，“然後他意識到了那個檔案袋的暴露，便急忙拿起來鎖進了保險櫃裏。他急于掩藏的态度，讓我覺得，他大概在調查你，甚至有可能，已經派人跟蹤你了。”

方若绮只覺如晴天霹靂——原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啊。曾以為郝友乾起碼會給自己一段的時間考慮，但現在離上次見面只過了一個星期，他就開始采取行動了。他是等得不耐煩了？還是猜出了她并不打算合作的決定？

“若绮，你知道自己什麽地方得罪了他嗎？”見方若绮被吓得說不出話，王瑞恩試圖幫她理清思路。

方若绮只是呆呆地搖了搖頭。

“那你手上有什麽讓他在意的東西嗎？”

王瑞恩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方若绮一下回過了神，她極力掩飾，假裝很茫然地說：“沒有”。

“那……他有可能想要将你據為己有。”王瑞恩猜來猜去，覺得只有這個解釋比較合理

了。

盡管王瑞恩這樣說讓方若绮覺得很羞恥，但沒辦法，她寧願王瑞恩誤會是這個原因，而不希望他知道真相。

“不管怎麽樣，若绮，你一定要小心，能和別人結伴就和別人結伴，盡量少出入人多混雜的場合。有需要的時候，可以馬上聯系我。”

“嗯，謝謝你，王大哥。”方若绮點點頭，感激地看着王瑞恩。

“對了……要告訴黎華嗎？”王瑞恩認為為了安全起見，這件事情應該告訴黎華，畢竟方若绮是他的助理，大部分時候都和他在一起。但這畢竟是方若绮自己的事情，所以就這樣問來提醒她。

“不用！”方若绮大聲的說，回答得很緊張，這下輪到王瑞恩被吓了一跳。方若绮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趕緊調整了情緒，接着說：“不用了，我覺得自己可以應付。而且，我擔心他知道了，說不定會炒我鱿魚呢，沒有哪個老板會希望自己的員工惹上麻煩的。”方若绮苦笑了一下。

“那好吧。有問題記得聯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