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又去賭了?”謝知影皺眉問道。

包廂裏, 謝志盛狼吞虎咽着, 一口熱水嗆到嗓子眼,咳得雙眼通紅。

見謝知影這麽問, 謝志盛沒說話,只是低下頭, 小心翼翼地喝着面前的湯,許久之後才開口道:“知影, 能不能再借爸爸一點…”

“誰借你的錢去賭博?”

謝知影打斷謝志盛的話, 她抱着胳膊,身體靠在椅背處,聲音冷清:“我借你的那筆錢, 只能維持你正常的開銷, 你哪來的錢去賭?”

謝志盛低下頭,眸光閃爍:“一個朋友…”

“朋友?”

謝知影哂笑一聲,伸出手握住一旁的包:“既然這樣,您去找那位朋友就好了。”

謝志盛見謝知影要走,連忙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袖子,語氣帶着些懇求:“知影,求求你再幫爸爸最後一次吧,還不起賭債那夥人會要了我的命的。”

謝知影停下步子,垂眼看着謝志盛身上的傷, 以及…方才沒留意到的,謝志盛胳膊上新的細小針孔。

他最近注射過毒.品?

誰給他的錢?

謝知影眉頭微皺,但還是語氣平靜着開口問:“你欠了多少?”

謝志盛哆哆嗦嗦地比了個一:“…一百萬。”

謝知影低笑了聲, 語氣帶着些嘲諷:“謝志盛,你還真是有本事,一天不到的時間,就輸出去了這麽多。”

說到這,她微頓,然後眉峰一斂,頓生幾分寒意:“我可以替你還錢,但是你要告訴我,這筆錢究竟是誰借給你的。”

這原本就是件很奇怪的事。

按照謝志盛現在的信譽和身體,應該不會再有人借給他錢去賭博了。

但是他能再短短的時間裏就拿到這麽多的錢去揮霍,多半是被人下了套。

不過套路一個兩手空空的謝志盛,完全沒有半點好處。

八成,是有其它的目的。

聽見謝知影問出這句話,謝志盛的眸光閃爍,掌心仿佛出了層薄汗。

他幹笑了幾聲,走上前扶住謝知影的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後伸手給她倒了杯反正一旁的酒:“知影,你問這個做什麽?反正不管誰借,這錢都是要還的。”

酒杯遞到了她的唇邊。

謝知影擡眼,望向謝志盛的眼睛。

謝志盛額頭滲出了些冷汗,有些不敢直視謝知影的眼眸,他心虛的晃了晃視線,連握住杯子的手都抖動了下。

漏洞百出的表演。

謝知影垂下眼簾,目光落在那杯酒上,沉默片刻沒有說話。

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下來,冷風不段吹着人的背脊,從頭到腳就連骨髓裏都是刺骨的寒意。

她知道謝志盛性情頑劣。

但沒想到,會做到這種地步。

許久後,謝知影輕笑了聲,然後擡手按住謝志盛的手背,将他的手推出一段距離:“我最近身體不舒服,不喝酒。”

謝志盛幹笑了兩聲,連忙去換茶:“那喝茶,天氣冷了,就要喝些熱茶。”

“多謝,我不想喝東西。”

謝知影淡聲道,她重新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神色如常:“錢我會打到你的賬戶上,不過這是最後一次。”

直覺告訴謝知影,她現在不能再和謝志盛獨處一室。

可就在她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卻被謝志盛一把攥住了胳膊,然後朝後一扯,硬生生地将她拽了回去。

即使謝志盛現在無比消瘦,但一個中間男人的力量,謝知影卻還是難以掙脫。

謝知影被謝志盛捏住下巴,迫使她擡起頭。

一股冰涼的液體進入口腔,帶着濃烈的酒精味,直直地淌進嗓子眼,嗆得她眼角滲出了生理鹽水。

酒裏不知道摻了多少種藥物,沒過片刻,謝知影只覺得周身天旋地轉,腦袋裏嗡嗡作響。

謝志盛松開手。

謝知影整個人的力氣宛若頓時被抽空,身體下意識向前一跌,只能面前靠着手掌攢起來的力道撐起身體。

她咳嗽幾聲,聲音都帶着顫抖:“謝志盛,我是你的親生女兒…”

這句話不知道是哪裏觸到了謝志盛的怒點,他面目猙獰地蹲下身,伸出手掐住謝知影的脖子,一字一句裏都帶着些狠厲:“對,如果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也不至于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什麽意思?

但謝知影顯然已經沒有再去追問的機會,腦袋裏也逐漸被黑暗給侵占,淹沒了最後一點清醒。

唐少一靠進棉絨的沙發裏,整個人沒骨頭似的窩成一團。

左手邊一個袒胸露背的女人咬着酒杯,伸出手扶着唐少一的頭,然後動作暧昧的将酒喂到嘴裏。

唐少一笑着攬住女人的腰,俯身将她壓下。

空曠的客廳裏傳來女人的嬉笑聲。

氣氛充斥着旖旎。

而就在這時,有人敲了兩下門,畢恭畢敬地打斷:“唐少爺,謝志盛來了。”

唐少一聽到這句話,眉頭皺起。他從沙發上起了身,整理下了自己的衣領,冷聲道:“真晦氣,他來幹什麽?借錢?真當我看不出來這就是個無底洞。”

“本來以為他是謝知影親爹,怎麽都能替我搭上點線,誰知道一點用都沒有。”

唐少一方才被撩撥起來的火氣未消,此刻身旁的女人又重新賴到他懷中,語氣嬌嗔地撒着嬌。

唐少一俯身笑着與她親熱,語氣帶着點不耐:“把謝志盛趕出去。”

傭人頓了下,然後補充了句:“唐先生,謝志盛說他給您帶了您想要的東西。”

唐少一動作一頓,他眸色微沉,伸出手撚起身下女人的頭發,然後嘲諷似的勾唇笑了聲,繼而站起身,一粒粒扣好自己的扣子。

“謝志盛在哪。”

“在書房。”

沙發上的女人直起身,滿臉羞憤:“哎,唐先生…”

唐少一揉了揉耳朵,不耐道:“花點錢将那女的打發了,聒噪的很。”

傭人點了下頭。

一路走進書房,謝志盛坐在小沙發上,緊張地搓着腿。

見唐少一進來,他立刻站起身,殷勤地遞煙。

唐少一眉頭微皺,擡手擋開。他徑直走到沙發處坐下,慵懶擡腿,赫然一副道貌岸然的貴公子模樣:“謝先生前些天從我這拿走的一百萬,可是準備歸還了?”

謝志盛一愣,臉色頓時僵住。

哪裏歸還的了。

不僅如此,那錢早在賭場裏翻了幾倍。

謝志盛告訴謝知影的,還是刻意往小了說的數目。

看着謝志盛的模樣,唐少一就知道眼前這落魄男人拿不出錢來還,他冷哼一聲,慢條斯理道:“我看在謝大小姐的面子上,借給您這筆錢,但是謝先生也不能拿我當冤大頭吧?”

謝志盛陪着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房卡,放在桌面上,朝着唐少一的方向推了過去。

“我聽說這家酒店最為別致,特地給唐先生定了一間。”

謝志盛這話說的隐晦,但意思卻是十分明确。

唐少一玩味似的撚起這張房卡,慢聲道:“謝先生今天這一出…”

“完全是我來做的主。”謝志盛十分聰明的接話。

唐少一笑了聲,然後起身從書桌上抽出那張謝志盛前些天打下的欠條,幹脆利落地撕成兩截。

謝志盛見狀,喜上眉梢,然後又摸着後腦,讨好似的說:“唐先生,我最近手頭有點…”

“錢會打進你的賬戶裏。”

唐少一朗聲笑道:“全當我提前,替岳父盡孝。”

酒店內。

整個房間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

謝知影還沒醒,高度的酒精讓她臉頰微微泛紅,整個人沒骨頭似的窩在床上。

黑紗長裙的肩帶滑落,露出白皙的肩膀,和一對精致的鎖骨。

一張睡顏,即使沒有開燈,但卻依舊漂亮的勾人心魄。

唐少一在謝知影的身旁坐下,伸出手順着她的眼睫一路下滑,食指輕輕抵住那紅唇。

能夠無比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呼吸。

謝知影的确很容易激發男人對她的占有欲。

她偏生像個風情萬種的女妖一樣,讓人克制不住地,想去肖像。

這樣一個人,就算一擲千金讓她在自己身邊做個金絲雀,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唐少一的确花了不少功夫,讓謝知影嫁給自己。

不久前毀了愛車來算計謝知影那不成器的弟弟,本以為薛安陽會迫于壓力低頭,但誰知道每況愈下的謝氏,不知道怎麽就掏出了錢去償還那些債務。

唐少一冷笑了聲,伸手擡起謝知影的下巴。

薛安陽最注重聲譽。

不管她是準備将謝知影嫁給誰,這檔子事之後,薛安陽也只能迫于壓力,将謝知影嫁給自己。

他擡手,拿起一旁的手機,對準謝知影的臉,準備按下拍攝鍵。

而就在這時,一個電話突然打進來。

唐少一皺眉,下意識挂斷。

然而還沒等他重新點開相機,那個手機號再次撥了進來,急促的鈴聲帶着些莫名的壓迫。

唐少一煩躁的按下接通:“誰啊你,知不知道我現在…”

“敢碰她一下,你就會知道下場。”

顧之烽的聲音宛若冰霜凝成的利刃,讓人莫名有種被穿透五髒六腑的寒意。

唐少一微頓,沒反應過來,只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你是…”

那頭沒答話。

唐少一被這冰冷的聲音唬得不清,他低頭望着那串陌生的數字,方才滿身躁意宛若被一桶冷水潑得幹幹淨淨。

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門外便傳來了急促的門鈴聲。

唐少一拉開門——

砰。

顧之烽伸手扣住唐少一的脖頸,身體一側,動作淩厲地将他按在一旁的櫃門上。

後腦撞擊牆壁,發出一聲悶悶的碰撞聲。

顧之烽騰出手關上門,房間重歸于黑暗。

唐少一掙紮着,但看清面前人的面孔時,卻又硬生生被吓回了所有狠話,只得支支吾吾道:“顧、顧先生…”

顧之烽狹長的眼裏宛若覆着層寒霜,漆黑的瞳孔只是看一眼,都不由得被那滿是狠戾的氣息給威懾到不敢直視。

唐少一後背滲出冷汗。

招惹上這尊大佛,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顧之烽的手微松。

可還沒等唐少一喘口氣,整個人身體就被一股大力,徑直踹了出去,後背猛地裝在了床頭櫃處。

唐少一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挪了位置,只得捂住胸口不住地幹嘔。

顧之烽緩步走到唐少一面前,慢條斯理地蹲下身,他伸手抓住唐少一的衣領,手腕用力。

唐少一的脖子被他硬生生拽了起來,整個人頗有幾分狼狽。

“唐先生好手段,我連她一根頭發都不敢動,你就這麽拿去算計?”

顧之烽素來平靜的神情出現一絲裂縫,散發出淩冽而又危險的戾氣。

“活膩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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