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少了,李道領着胖子往他正準備大顯身手的那塊地去。
這個地方晚上鬼氣森森的,李道身後的胖子已經開始顫抖。李道一看,喲,這個地方,她熟啊。
這不就是當年那個日本軍官死的地方嗎?
看來這次的事情還真有點棘手呢?不過當初是她親自動的手,按理不該再出事的啊?
李道颦眉,看了眼胖子,還真是對手搞的鬼啊。要是對方手裏沒個有真本事的陰陽先生,還真養不出這惡鬼呢?枉死加客死,倒也真是做冤魂惡鬼的好料子。
麻煩到是不麻煩,只是看着這個胖子的窩囊樣瞬間就有點不爽。所以李道拔下自己頭上的白骨簪,交給劉定邦,“你拿着這個,百毒不侵了。”
“還有毒?”胖子聲音都帶着顫的。
“只是打個比方。”
“不過我這可是龍骨簪,你要是弄壞了,我就拆了你的骨頭!”
胖子聽了沉默了一會兒,李道還以為他被吓住了,正準備安慰安慰他來着,誰知自己還沒開口就聽胖子先說了話,聲音裏是掩蓋不住的喜悅,“我的也是龍骨?”
李道無語了,這是有多大的自信才能自己臆想出來這個啊!
果然,他的腦回路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正當他正準備感慨自己果然是龍子龍孫大有作為時,李道從前方幽幽飄來一句,“能給我洩憤。”
胖子安靜了,世界清靜了。
還好他聽懂自己的意思了。
只見李道輕輕揮了揮手,這片的煙霧便頃刻間便散了去。影影綽綽的現出一個衣着褴褛的男鬼來,身上帶着刺刀,正是當年那個死在自己手下的日本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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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到這裏,寧自泊停下了筆。
劉定邦這個形象确有其人,李道私底下做着的是些神神鬼鬼的買賣,但是偶爾心血來潮了,還是會給人家算算命,權且當做是隐匿身份了。
要知道,要是一家館子完全沒有生意卻能活着這麽潇灑的話,還是會引人疑惑的。這裏寧自泊不得不稱贊一下李道的精明。
大隐隐于市,這一點還是頗合他心意的。
☆、民國往事(二)
時光對于普通人來說已經太久,但對與李道無盡的歲月來說又不算太久,可是數年如一日的歲月讓她不知今夕何夕,就算只是昨天,也仿佛出現于遠古。
過去經歷過太多的風風雨雨,以至于一切大事小事都不放在心上,哪怕是山崩地裂,也是能換來內心一陣輕微的訝異,道一聲“哦,原來竟是如此。”
正想着,那個日本鬼軍已經朝着自己砍了過來,李道伸出食指和中指掐住了刀尖,而後狠狠的将其折斷,軍刀是他怨氣的載體,軍刀即斷,怨氣也就失去了依附之地,那個鬼魂飄飄然的散了,沒有再留下一絲痕跡。
這片土地,終于幹淨了。這三個人,是不會再相遇了。
與此同時,城郊一棟高級住宅區內,一個盤坐在地上的老道噴出了一口血,他的眼神發出淩冽的寒光,“是誰殺了我的鬼将!”
反觀李道這一邊,她本人倒是完全沒有什麽影響,在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一切都顯得不堪一擊。
她知道世間的修行之人也同人心一般分善惡,這個惡鬼既然已經出來害了好幾個人都沒人管,就說明了有人在幫他打掩護。據她所知,殺死鬼仆主人的反噬也不會輕,估計報仇是必須的了。但是又有什麽關系呢?她還怕過誰不曾?而且,誰就說過,她是一個好人了?
她李道,以殺伐入道,以殺伐證道,再以殺伐成道。她,才是真正的殺神!
李道轉過頭瞄了眼劉定邦,一把抽走被他緊緊拽着的白骨簪,簪回自己的頭上,扔下一句,“走了,你還想磨蹭多久?”
說罷把胖子留在了原地,自己轉身回到了緣來館。胖子還在愣神着,突然的,發現這片荒地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媽呀,這家夥,又留我一個人自己在這裏想辦法!
明月當空照,本是賞月飲酒的好時節,可惜荒地,圓月,加狼嚎,活脫脫的就是恐怖片的取景地啊!顧不上其他,胖子只能一個人悲憤的沖上大馬路,趕緊攔了個車心驚膽戰的回家去。
而獨坐在藤椅上的李道輕輕的撫摸着肘下已經發白的藤枝,思緒飛向了遠方,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一曲戲腔婉轉悠揚,嘤嘤丫丫的年代。
世人只知上海灘十裏洋場,卻不知長沙城一樣繁華。
“喲,張将軍又來捧我家阿萍的場子嗎?”何四爺看到長沙守将張雨清連忙迎上去。
何四雖說管着長沙城最大的歌舞廳,但是其欺下媚上的這股子勁兒就讓張雨清看着難受。可惜生逢亂世,誰又能說誰的不對呢?于是張雨清對何四爺報以禮貌的微笑,“是啊,我就只獨獨愛這阿萍!”
這個愛字,幾分真心幾分假意又有誰知道呢?恐怕連張雨清自己都不知道吧。
但是何四知道,他知道這個愛字,放蕩的外表下,是滿滿的真心。可惜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歡場混跡這麽多年,何四看出了這份真心,也就得到了一柄利器。
張雨清想在長沙城立威,就一定會有大動作,只不過到時牽連的會是誰就不知道了。日本人就在家門外,可是何四不想蹚這趟渾水,誰做主都不會輪上他,所以,該投誠的時候,他會投誠的。哪怕是日本人,也一樣。莫說他是叛國賊,這個世道,誰還不為自己呢!
何四看着聽曲聽得正歡的張雨清,望向歌臺,這個,就是擊倒張雨清的砝碼。
一曲終了,阿萍走下舞臺,端起酒杯,直直的朝着張雨清走了過去,淺笑嫣然,“我敬你,張将軍。”
葡萄酒杯碰撞發出叮當的脆響,撩人心弦,勾人心魄。
張雨清壓下自己的感情,斜倚在沙發上,說,“阿萍,真不知将來那個男人能入了你的眼,抱得美人歸啊。”
阿萍笑着答道,“不知阿萍能有什麽福氣能讓人家看上啊。”
張雨清哈哈大笑出聲,“阿萍,只要你願意,整個長沙城的男人還不是任你挑選嗎?”
“是嗎?”阿萍嘴角依舊挂着淺笑,緩緩開口,“阿萍心儀的,也就是将軍一個人罷了。”
張雨清舉杯的手頓了頓,而後将酒一飲而盡,“阿萍,你這小嘴,可越發會哄人了啊。”
即是戲子,最是看得清的便是人情,她又怎會不知他的苦?将埋在心裏的話說出口,也左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慰藉罷了。
阿萍揚起更明朗的笑容,清純中帶着一絲妖媚,“怎的就是哄您呢?今天要是沒說出個好歹來,我可是不放人走的。”邊說邊往張雨清杯中倒酒。
“好,不走!不走!”
胭脂的香味帶着葡萄酒的清甜熏的人不飲而醉,就在這一場光華之中,張雨清一如既往的在副官的陪同下回到了空空蕩蕩的将軍府中。
有些事情,一旦錯過,變無法挽回,再見,便是生離死別。
日本人攻打長沙城,張雨清苦苦支撐,可惜軍中叛變,裏應外合,城門大破。張雨清帶部衆欲死戰,副官勸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因着這句話,張雨清帶着少部分人倉皇出逃。
而日本占城之後,廣貼告示,長沙守将張雨清已身亡,望民衆停止反抗。
城外,看着告示,張雨清無能為力,為今之計,還要好好籌謀,不愁無法東山再起。
城內,阿萍心如刀絞,若是知道上次一別便是永遠,便是她死皮賴臉也要賴着他去。
房門被推開,何四爺走了進來,讨好的說道,“阿萍,今晚你給太君好好唱,我們百樂庭的明天可就靠你了啊。”
阿萍垂下眼眸,低低應道,“我知道了,四爺。”
既然不能與你同去那我便親手與你報仇吧。
是夜,那個瘦小的日本軍官看着臺上的阿萍,眼裏滿是欲望,口水都要流下來的樣子讓阿萍感到一陣惡心。
曲終之際,阿萍被帶到了那個太君的房間,阿萍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剪刀,今事若成,也不枉來世間走一遭了。
門乍一被推開,那個軍官就急急的走進了內室,在阿萍的身上不住的拱着。趁着他伏在阿萍身上的時候,阿萍掏出了剪刀,狠狠的刺向了他的後背。可惜刺向後背是沒有用的,軍官吃痛,受了傷,狠狠的推開了阿萍,一巴掌重重的扇在她的臉上,打散了她的頭發,打腫了她如玉的面龐。
“八格牙路!”軍官受傷,惱羞成怒,阿萍又怎會是這麽一個軍官的對手。他奪過了阿萍手中的剪刀,撕碎了的衣帛散落滿地。過後又将她丢給了如狼似虎的士兵們。
阿萍也掙紮過,可惜都沒有作用,于是,她選擇了自盡。嘴角滲出的血跡讓那些士兵失去了興致,他們将她像一個破布娃娃一樣的扔在的房間。
那個軍官走了進來,用腳踢了踢阿萍的身體,“割下她的頭顱,挂在城門上,讓他們看看不服從我們的後果!”
城外的張雨清混跡在乞丐群之中,他擡頭,向上看到了阿萍的頭顱。即使如此,他的阿萍還是那麽的美麗。他不會沖動,沖動什麽用都沒有。強忍着悲傷,他揭掉自己臉上唯一一滴忍不住落下的淚,埋頭混進了城中。
沒有人知道他要幹什麽,他的副官也不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若要報仇,他只能去找一個人,憑自己那點人馬是遠遠不夠的,他等不及援軍了!他要報仇!立刻!馬上!
張雨清走到那條隐蔽的小巷,找到了一間極其普通的民房,只見門前挂着的匾額上寫着兩個字“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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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大雨,今晨的山路比以往要難走了許多。小張雨清背着自己的書包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山間小道上穿行着。
突然他聽見了來自頭頂的一聲悶響,擡頭便見山間的巨石正滾滾而下,他呆滞了眼眸,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麽才能救自己性命。巨石眼看着就要砸在小張雨清身上,這時一道金光閃過,即将掉落的石頭又穩穩的落回了山頂,小張雨清看着眼前的景象覺得不可思議極了。他轉過身來,看到身後站着一個極其漂亮的姐姐,他指着這個漂亮姐姐問道,“姐姐,你,你是仙女嗎?”
只見那個女子将食指放到自己的嘴邊,說了一聲“噓”,她淺淺一笑,眉眼彎彎,“你別告訴別人哦。”說完就留小張雨清一人獨自在原地閃身離開。
“我知道了,神仙姐姐,我不會告訴別人的。”小張雨清沖着女子離開的方向對着空氣大喊。
轉眼二十年過去了,八角巷裏搬來了一個女人。八角巷藏在長沙城的極隐秘的一個角落裏,按理說,是叫做連狗都不來的地方,大家都想着往巷子外面走,好做生意,往巷子裏搬的還是第一次。不過他們接着又看到一個華服貴公子走進了那間不起眼的民房,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是個被包養的情婦啊。
可是待到公子走後,那間民房門口挂上了一個匾額,“緣來”。門前一副對聯,上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下聯是“因緣際會,緣來緣去”。
衆人再湊近看,發現了端倪,緣來是家算命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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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雨清輕輕的敲響了緣來的大門。門咯吱一聲,開了一個小縫隙,張雨清推門走了進去。
縱是來了這麽多次,張雨清還是會被這家算命館的奢華所震撼。按理說,自她搬到長沙以來還尚且未開過張,可是屋裏的華服點翠,楠木珠寶每一樣都顯示着主人的奢華。
她究竟,是如何在這個亂世生活下去的?
獨身女人,身懷巨款。
但這不是今天他來的目的,他向站在櫃臺前正在打算盤的李道行了個大禮,單刀直入的開口了,“李先生,請您助我一臂之力!将日寇逐出城外!”
李道看着對面的男人,想起自己初入長沙之時,若是沒有他相助還不能這麽快的站穩腳跟。
可惜,雖說她不信佛家因果,但是這麽快的,當初那個為省下些麻煩的人情就要還了嗎?早知如此,她何必接受那人的好意,欠人情最最是讓人不開心啊。
李道轉身坐回了櫃臺後面的椅子上,緩緩問道,“我為什麽要幫你?”
張雨清答,“正值國難,何人能獨善其身?先生身懷利器,正該拯救國家與危亡之中!”
李道輕笑了一聲,“我哪有什麽身懷利器,”,說罷指了指自己的店鋪,“你也看到了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罷了,平時沒事就坑蒙拐騙賺點銀子花花。”
“不!先生!您是有真本事的人!長沙城的騙子我張雨清見過不少,但是我知道您不是!”
李道将手放在櫃臺上,支着自己的腦袋,頗為好笑的問道,“為什麽?”
張雨清神色一亮,“我見過!”
“當我仍是幼兒之時,我見過您!”
“您忘了嗎?當初您是否在山間救過一個險被巨石砸死的小兒?”
“從那時起,我便牢牢的記住了您!故當初探聽到您要來長沙的消息時,在下喜不自禁。”
李道斂謀,呵,想不到當初随手的善心還給自己招了這麽大一個麻煩。
李道懶洋洋的回答道,“當初你助我在長沙安家落戶,而我當年也曾救你性命,我們便兩兩相抵吧。”
她打了個哈欠,揮了揮手,“慢走不送了。”
張雨清急了,“先生,您是修道之人,難道不該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嗎!”
李道嘲諷的一笑,“是為天下蒼生,還是為你一己私欲?你大可等援軍來到再行攻城,可你此番,難道不是為了東城門口的那一顆人頭嗎?”
張雨清讷讷的說不出話來,“可是,可是等援軍來到,一切已然太遲。待他們站穩腳跟再攻又談何容易?”
李道看着張雨清神色未明,“我給你出一個主意吧。”
“你集結你的人馬,偷偷混進元帥府第之中,趁着夜色,沒準能刺殺成功呢。”
張雨清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腦中不停的回蕩着的是李道的那兩句話。
你是為天下蒼生還是為一己私欲?
你集結你的人馬偷偷混進元帥府中......
是啊,我是為一己私欲,怎能拉上弟兄們一起受苦!
今夜,就讓我一人去行這刺殺,若是事成,我便是大功一件,死而無憾。若事不成,也只我一人下黃泉,與阿萍作伴,絕不連累其他人!
是夜,元帥府中
正當龜田準備睡的時候,他聽到了窗外的動靜。他重新扣起了衣裳,扳動機槍,吹滅了蠟燭埋伏在窗前。
過了一會兒,窗戶門輕輕的打開了,一個人影偷偷的跳了進來。他慢慢的走到了床邊,舉起手裏的槍,正準備開槍時,一聲槍響在他身後響起。張雨清低下頭,左手摸到了自己胸前大片流出的血液。他想再舉起槍,可是身後又傳來了幾聲槍響,伴随着子彈打入他身體的聲音。他匍匐着倒在了地上。
元帥府中的衆人聽到接連幾聲的槍響急忙的行動了起來,整個府邸處在一種極度的戒備之中。所有人那好了自己的武器朝着槍聲的來源之處匆匆趕去。
而正當槍聲終止之際,他們也以走上了樓梯。推門之際,又一聲槍響傳來。伴随着的是一個男人的悶哼聲,随後便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士兵們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看到的便是滿身彈孔倒在床前的長沙守将張雨清,而他的身後,是被爆了頭的龜田。
今夜的月亮似乎格外的圓。
城外的一戶農家,今天李老漢和自己的婆娘正和往常一樣準備把柴火搬到廚房裏去,這樣明早起來就能直接做飯了。
他們說笑着,突然,李老漢拉着自己的婆娘,向天示意,“老婆子,你快看!”
李嫂子擡頭望天,兩人雙雙扔掉了手裏的柴火趕忙跪下,“哎呦,神仙保佑我家今年事事順利啊。”
只見月上一個影影綽綽閃過一個人影,而後消失在天邊。
緣來館
乍一回來,李道随手脫下身上搭着的披肩,外人看不出是什麽材質,只知是一條油光水滑白色毛呢。那件毛呢被李輕根甩在了立着的燈柱上,橘色的幽光經過白色毛呢的映襯更是幽暗。
便是這樣,李道重重的把自己跌坐在躺椅上。
到底還是太心軟啊。
不過.....
“先生,我願付出一切代價,只要能殺龜田!”
說罷轉身,道了句“告辭!”
能付出一切代價嗎?那我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吧?
李道在搖椅上慢慢的搖着,眼睛微閉,腦袋沉沉的。
若是破城到底動靜還是太大了。既然他一個人去行刺,也就幫他把這場刺殺完成又如何?可是到底是一條人命啊,若是無此意外,張雨清下一生可是富貴榮華,也許問鼎天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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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李師傅,你的外賣到了,你出來取一下啊。”緣來館外的一個年輕人打着送餐電話。這家的主人上次還真是怪莫名其妙的。
正想着,人就出來了。
搭着個圍巾做披肩,頭發散散的,伸出手,“多謝啊。”接過了外賣。
然後門就關上了。
年輕人本來還想唠嗑兩句來着,結果...
他搖搖頭,唉,這麽大年紀還混日子,白長這麽漂亮了。
騎上小電動,趕緊送往下一家,他的老婆還在家裏等他呢。
李道把外賣放到櫃臺上,開始大口大口的吃着自己點的驢蹄子面。這家的驢蹄子面味道還真是不錯啊。
劉定邦的新地基竟然起在了那麽一個地方,這個小子真真的是不知道倒了什麽黴啊。不過,怎麽什麽衰事兒都能讓他給遇上啊!還得連累自己!
下次小方再來送外賣的時候再和他唠嗑唠嗑吧,等到劉定邦房子蓋好了,叫劉定邦搞個抽獎活動什麽的送他一套,也算自己的一點補償了吧。畢竟是自己不經人家同意擅改天命的,從将軍到外賣員還真真是讓自己過意不去啊。
呲溜,最後一口面吸完,李道大手一揮,将外賣盒扔進了垃圾桶裏,胡亂的用紙巾擦了下嘴,又倒在了躺椅上。
兜兜轉轉,終究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只有我,還是一個人。
算了,睡吧。
這麽想着,李道随手從櫃子下面拉過一塊布蓋到自己身上後沉沉睡去。
後記:戰火紛飛,華夏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滿目瘡痍。
是夜,城中一片幽寂,從暗處閃現出一個人影來,依稀可以看到,這個人梳了一個道士髻,只可惜邋邋遢遢的全無仙風道骨之感。
那個道人經過将軍府的殘骸時,眼中精光一閃,咦?
而後他走進了府中。
哈,這裏還有這麽一個兇靈啊。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從今日起,你就跟着我,做我的鬼将吧。”
說完,在這個地方四周胡亂的踢踢踏踏了幾步,“時逢亂世,我不方便在此久留,待到盛世,我自會來尋你。你且在此安心修煉吧。”
八十年後,一個男人将一張銀行卡放到了道人的面前,“清風道長,您看,您能否幫信徒一個忙呢?”
道人收走了卡,說,“那裏有我的人,你自去吧。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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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寫完,寧自泊頗為滿意,将手稿藏在了櫃子的最深處。
要知道,被人發現一個大男人寫這麽纏綿徘徊的故事還是很羞恥的,而且故事裏頻繁的出現了李道,要是她一個不高興發現了自己的手稿……
後果簡直不堪設想!那可是前功盡棄,一腔心血付諸東流。
世道太艱難了,他不過就是想寫點小說,還要躲躲藏藏畏畏縮縮。
內心經過了一番極大的鬥争之後,寧自泊堅毅的擡頭,目光凝視遠方。
遠方一定是光明的遠方,自古文人大多歷經磨難,李道之于他,就是寫作路上最大的磨難,他要跨過這個磨難,将來一定會迎來千古流傳的光芒!
☆、寒寺(一)
燭光将寧自泊的身影拉長,漸漸将他隐沒在晦暗的燭火之下,筆尖刷刷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回響……
緣來館外慢慢的走來一個身影,一個穿着中山裝的老人家閑庭信步的走了過來。他低着頭,眼中不時的閃過一絲陰狠。
他站在了緣來館門前,看着這個大門,看着紅燈籠。
這個地方,修的很不錯啊。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吐的一聲,一個東西從他眼前閃過,乍一下,他被吓得稍稍退了一步,定了定神,一個被嚼碎的瓜子殼從他眼前抛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而後落在了地上。
只聽一個清亮的女聲道,“不請自來嗎?是不是要介紹一下自己啊?”
視線上移,只見一個婀娜多姿的旗袍女人斜倚在棕色的櫃臺邊,咔噠咔噠的吃着瓜子,邊吃邊吐在地上,地上已經是滿滿的一堆瓜子殼了。老人還想繼續走進,可惜地板已被沾滿口水的瓜子殼占領,看着讓人無從下腳,所以他停在了原地,神色未明,雖然看着是尴尬了些,但平白給人一股壓力。
他開口道,“在下清風道人,敢問閣下何人?”
回應他的是嗑瓜子的聲音。
清風看得火起,自己早已算是半仙之身,這個人好生無理,竟敢如此對他!一介小輩竟敢如此看輕他!
于是他頗為惱怒的繼續開口道,“是否是你殺了我的鬼将!”
李道稍稍直起了身子,把瓜子放在一旁。這樣不就正常多了嗎,何必那麽虛僞,上門找茬就直接下戰書嘛,還假惺惺的想報個名號說一堆話最後再給別人定個罪?所以說這些道士啊,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真是作的不行了。
李道懶懶的開口,“是。”
見老者還想說什麽,李道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養鬼本來就不被世俗允許,我殺了你的鬼将,難不成你還要找我報仇嗎?再說了,你的鬼将已經害死了好幾個人了,我這可是為民除害啊。我幫你偷偷的把鬼将給毀了,天道衙門也不會找你的事兒。”
說到這,李道頗有些自得,“你還得好好感謝感謝我呢,不然天道衙門找到你的頭上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不過我這人大人有大量,道謝就不必了,我向來是做好事不留名的。”
聽到這老道真是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你毀了我養育多年的鬼将還反倒要我來感謝你!開什麽玩笑!
老道氣的說不出話來,眼神陰鸷的盯着李道看,若是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李道已經死了一萬次了。
至于本人,她又拿起了瓜子,繼續啃。
“我不會放過你的!無知小兒!”老道陰狠的看着李道,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句話。
李道磕着瓜子,“說完了嗎?說完就走吧。”邊說邊努努嘴示意大門的方向。
“敢做就不怕你來,有什麽招都使出來吧。”
說完直接就走回了櫃臺後坐在椅子上去了。
留下陰晴不定的老道站在瓜子殼堆裏。老道死死的盯了李道一會兒,嘴裏吐出一句話,“你等着吧,我們沒完。”說完便離開了緣來館。
吐,李道看着老道離開之後,最後吐了一個瓜子殼,勾起了一抹不屑的笑。随手從櫃臺底下拿了塊布擦擦手,拿起了櫃臺上的古董電話接通了一個號碼。
這個,英雄還是要逞的,之後的事嘛,總會有辦法的。
嘟嘟兩聲之後,電話接通了。
“喂!”這一聲喂的相當的不客氣,根本就不像是要求人辦事的樣子。
“天道衙門嗎?我找一了,你去把他給我叫來。”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過來會兒,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請問您是?”
李道頗為不耐煩的說,“你管我是誰!叫你讓一了來接你就去叫人,話那麽多幹什麽。”
“請稍等。”
天道衙門內
一了如往常一樣正閑适的倒在自己的靠椅上曬着太陽,太陽曬得他昏昏沉沉的,正準備入睡的時候,突然一聲大吼直接把他驚得從椅子上滾了下來,是天道衙門裏那個一驚一乍的小秘書,“一了大師!有個兇神惡煞的女人找你!”
兇神惡煞的女人?女人?還找我?老子一個和尚,哪來的女人找!
盡管滿是疑惑,一了還是走進了大樓接起了電話。
嗯哼,嗯哼,他清了清嗓子,“喂?”
“是我。”
剛聽見這聲音,一了內心就是一萬頭草泥馬奔過,MD,就是這個女人騷擾的我讓我不能睡覺!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是盡快挂電話為好。
就在他正準備挂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說道,“你要是敢挂電話我就連下個十天半個月的暴雨,讓你好好加加班去。”
“哪有哪有,您說您說。”這頭的一了扭着身子狗腿的說道,旁邊的小秘書看得渾身一抖,這還是淡定從容的一了大師嗎?
不過一了本人是毫不在意的,畢竟,和加班比起來面子形象什麽的統統都是浮雲!
“一了,”李道稍微有些扭捏的說,“我這次惹了些麻煩,你看你能不能去解決一下啊。”
原來是惹了麻煩了啊。
“不去!”一了回答得斬釘截鐵。
“為什麽?”電話那頭咆哮着問道。
“上次茅山的人去找你你也是一口回絕了他們的,結果這個事兒現在就扔到了我的身上了。反正你也惹不出什麽大麻煩,就算是大麻煩,你都解決不了,還指望我們能做什麽?”
“你還不就是想要免費勞動力?不是有句俗話說得好嗎,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是你真解決不了,我們也不是不可以幫你,但是你必須得幫我們解決皇陵的事為回報。佛家講因果,你這樣光要索取是不行的......”
嘟嘟嘟,電話挂斷了。
哼,小樣兒,和我鬥,哪能讓你吃白食啊?
小秘書湊過來,“一了大師,誰啊?這麽橫。”
“沒誰,人家有橫的資本。”
“做事去吧。”說完就走了,他準備繼續自己的睡眠時光,正走到大門,轉過頭,沖着秘書說了句,“沒事不要找我,有事就更不要找我了,我,不,想,解決!”
說完走出門外倒在自己的躺椅上,拿出袈裟蓋住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秘書搖了搖頭,唉。
而這時電話鈴又響了起來,催命似的,讓小秘書的頭皮炸起。一了大師不接電話了,怎麽辦?
秘書小劉戰戰兢兢的再次接起了電話,“喂,您好?”
對面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你去給我叫哪吒來!”
“好的,您稍等。”說完趕忙撂了電話朝着哪吒的辦公室小跑着過去。
小劉在天道衙門裏待的時間不算短,但是還是第一次接到這麽橫的電話。每每有人求助無不是低聲下氣,帶着讨好,可是這個,就好像天道衙門是她家開的似的,呼來喝去的。知道天道衙門的人,就一定知道這裏是幹什麽的,知道這裏是幹什麽的還敢這麽橫的,只能說明這個人比天道衙門更橫。這個女人,真可怕。一點教養都沒有,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真是太吓人了。就在短短的跑向哪吒辦公室的這麽幾分鐘裏小劉已經決定以後若是遇上了這個女人一定要及時躲開,不,不惜一切代價的也要躲開啊!
登登的敲了兩下門,小劉打開門進去,帶着自己一貫的公事公辦的語氣,“三太子,有電話。”
此時的哪吒正坐在辦公桌前打王者榮耀,頭都沒擡一下,說,“你給我接進來吧。”
哪吒三太子為什麽會在人間呆着的故事以後再提,而為什麽哪吒能夠這麽明目張膽的上班期間打游戲偷懶,我們在這裏就要好好說道說道了。
一開始進天道衙門的時候哪吒還是帶着自己天庭上仙的驕傲的,每天勤勤懇懇的,準時上下班,端端正正的坐在辦公桌旁,準備随時聆聽人間的疾苦以便及時解決。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現代社會的妖鬼們大多數也很安靜,根本沒有什麽敢鬧事的,所以天道衙門就成了一個高薪賦閑的工作。再後來,獨坐在辦公室總是無聊的,所以哪吒就開始會在天道衙門裏閑逛。這麽一逛,不得了了,這裏的那些大師們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仙風道骨的樣子,打牌的,抽煙的,賭博的,還有像一了那樣,曬太陽的。
而且天道衙門裏的常駐人口也只有那麽幾個,據說其他的更寧願待在家裏睡覺,有事了才會出現。所以哪吒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天道衙門全員的時候還是在自己剛進來工作的那一會兒。因為大家都想看看來自九天的上仙所以全員出動了。
于是乎,正襟危坐了整整三個月,哪吒受不了了。可是哪吒再怎麽說也是上仙,叫他去和那些下界的道士們打牌抽煙他是做不到的,而唯一一個配得上和他說話的只有一了,但是一了,算了吧。他只想曬太陽生根發芽!
最後的最後,哪吒上網找到了這個極其能夠打發時間的游戲“王者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