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眼,可是在這個江南的小鎮裏,鎮子裏的人們就生活在青山綠水之中。
吳維想到自己居住的那個不到七十坪的小房間,,刷的一下,收起了窗戶。
這個地方的人住得好,吃得好,風景美,而且旅游業發達。簡直就是人在家裏坐,財從天上來。
吳維一陣光火。
有的人,會為別人的幸福感到羨慕,不過嘆息一句,真是好命啊,順帶在別人面前幻想幻想自己的美好生活。而另一種人,表面上對一切毫不在意的樣子,實則,內心滿懷着嫉妒。恨不得那些比他過得好的人全部都去死才能一舒內心的妒忌。
吳維的心裏,深深的恨着那些無論什麽時候都能夠出門吃喝玩樂的人。
曾經的他恨着,如今依舊。
夜半時分,不知怎麽的,屋子外頭傳來了一點動靜。
此刻鎮子裏的人差不多都已經睡着了。
這個地方的人習慣早睡的,即使已經被開發到了這個地步,還是沒能改掉自己早睡早起的習慣。他們任性地收取外地人的錢財,同時固執地不肯改變自己一絲半點的習慣。
這是一件好事。
因為已經有太多的地方因為刻意的迎合市場而忘記了他們本來的模樣。
屋子外的水流不時傳來“嘩嘩嘩”的聲音,就像平地起波瀾,又像是什麽東西經過水面。
聲音越來越近了……
吳維并沒有很在意這個聲音,鎮子裏本就安靜,一點點的動靜都會被放大數倍,想來,或許只是晚歸的漁人還未上岸罷了。
若是有人此刻還在河面上停留,必将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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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就在這間屋子的外頭,有一艘小船順着水流前後行進,順流、逆流,嘩嘩的行走不停,圍繞着這間小屋。就像是追捕一般将這間屋子牢牢鎖定。
小船緩緩移動,速度漸漸叫人看不出來了,仿佛它只是被風吹的前後擺動似的,只是前進和後退的規律依舊不變。
夜色深沉,今天十六,月亮最圓的夜。
天上的月亮高挂,往地上折射出清幽冷寂的光,寂寞的同時,還帶着一絲陰暗。
半夜時分,水聲響起。
嘩嘩的水聲吵得吳維從睡夢中驚醒。
在夢裏,小河流水不斷地沖刷着他的身軀,力道不大,但是卻飽含了要将他摧毀的決心。
就是這樣的一個夢,讓吳維在熟睡之中受到了驚吓。
睜開眼,額頭上冷汗不止。
此刻的流水聲格外清晰。
許是心頭煩躁,又許是其他的什麽原因,吳維起身,推開了窗戶,找到聲音的源頭。
是一艘小船,被風吹得在河面上移動,嘩嘩的流水聲就是從它那裏傳出來的。
小船漂流了沒有多久,就在這間屋子的臺階處穩穩當當的停下了。
鬼使神差的,吳維推開房門,推開牢牢鎖着的通往臺階的大門,一級一級順着臺階走下,走到了小船的身邊,然後一腳踩上去。
坐上了船。
風又起了,船只開始漂移。
吳維的腦子混沌,只一片空白,什麽都無法思考。等到腦子重新開始運作,陡然發現自己已在河中心處。
這是吳維第一次下河,借着月光,吳維也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這條看似清淺的河流,在它的中心處竟是如此的深不見底。
水下仿佛一個幽深的洞,望不到盡頭。
吳維想起白天在鎮子上聽到的閑話。
年輕人總是愛吹噓當地的傳說,而老一輩的人卻對他們土生土長的這個地方了解的更透徹,更明白。
這個地方在解放之前年年都有落水的人,落水的屍體從來就不曾被撈起來過。
冷風吹來,吳維覺得寒風刺骨,空氣中帶着泥土獨特的腥味兒,水面上波紋皺起,仿佛什麽東西要破水而出。
吳維打了個寒噤,第一次覺得這條看似狹窄的河流竟是如此的寬闊,至于一眼望不到兩邊與盡頭。
他開始害怕了。
但是無鬼神論又讓他再一次壯起了膽子。
想着,無非就是在河上過一夜罷了,頂了天也就是個着涼,這麽一想,倒是一下子無所謂了起來,倒在船身上,打量起漫天星鬥。
要是在城裏,還見不到這麽多星星呢。
再說了,這世上還有幾個人能有夜半游船遙望漫天星光閃爍的的閑适?
船身随着吳維一下子倒下劇烈的抖動了一下,而後開始以一種微不可見的速度在移動着。
等到吳維再次起身,心頭生出了巨大的恐懼。
現今身邊的景色和方才全然不同,而且。
是逆流而上。
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哪個船只可以逆流緩緩而上的!
小船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恐懼似的,随着吳維的心頭越發緊張,船只逆行而上的速度開始逐步加快。嗖的一下,在水面上劃出一道清亮的顏色之後朝前飛快疾馳而去。
吳維惶恐之極,他伸出手想要劃水,讓船只順流而下,但是絲毫沒有阻止它前進的步伐。
甚至于,吳維想要跳下河,但是河流宛若活過來了似的,河水就是萬千的觸手,将他從四面八方的推回船上。
他惴惴不安的坐着,只要他的身體某部分一接觸到水面,河流中的水就好似在蓄勢待發一般重重包裹着他,極力要阻止他從船上離開的樣子。
吳維想到了那個傳說。
夜晚的船只是屬于河神的,他會用船只接他的新娘。
一剎那間,吳維想到了過去祭河的習俗。
他的臉刷一下就白了,難道這個地方今年沒有祭河才會有了他這個替死鬼?
說不定這一切都是鎮子裏的人的陰謀,就是為了引他上船,然後送給河神。
吳維不敢有其他舉動,今晚的一切打碎了他原有的世界觀。
不管怎樣,河流裏的水觸手是真的,而這只小船在逆行,這也是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很累,懶得空間距了,唉,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逆流(三)
小船在逆行而上,道路的兩側開始越發擁堵起來,吳維甚至可以感受到兩側的林木時不時地戳到他的身上。吳維躲躲閃閃,接機又想試着往河裏跳下去。
此時已經到了一個河面小狹窄的地方,或者說,這裏其實是一條小溪,也就是兩米左右的寬度。
但是水中的推力扔會把吳維推回來。
他坐立不安,渾身被冷汗浸透。
小船行走數裏,豁然開朗,突然進入了一個寬敞的湖。接着月色,吳維朦胧中看了下周邊的景色。
林木郁郁蔥蔥環繞在周圍,湖邊開了一個小口子,上面幾級青石臺階,想來若是有人想要鞠水,便是從那裏下來。
時不時有幾滴水濺到吳維身上,正前方是一座瀑布,嘩嘩的落水聲打在吳維的耳畔。本該是動人的樂聲,此刻卻因着巨大的聲響平白給人增添煩躁。
小船靜止了三秒,而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往瀑布那個方向駛去。吳維眼睛瞪大,第一時間想要閉上眼睛,但是又不敢。他害怕瀑布沖擊到頭頂的力度,更害怕未知的一切的恐懼。
但意料之外,小船并沒有帶着他到瀑布底下仍流水的沖擊。
相反的,它上去了。
吳維只覺得在小船駛上瀑布的那一刻,整個人已經崩潰。
他的身體因重力微微向後仰着,兩手死死地握住船只的邊沿,努力不讓自己掉下去狠狠砸在水裏。
心跳快到無法呼吸,四下張望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猛地,因這不時往後仰的力度,吳維心裏閃現了一個想法。
他放開了手。
但是并沒有如願,船只就像是死死地粘牢了他似的,哪怕他什麽都不做,依舊是穩穩當當的坐在小船中心。豎立起來直行的小船就像是一把鎖,死死地把他鎖在了船上。
身後重力不時地引着他往後,但是偏偏他的身體牢牢地、穩穩地,端坐着。
行進三五分鐘,身側的流水不時飛濺到吳維身上,而後猛的一抖,吳維被重重颠簸一下,随後又進入一個水潭,想來,這裏就是瀑布的源頭了。
這時,小船調轉了一個方向徑直往林地了開。
船只行至山林,如履平地,嗖嗖而過,身邊的景色越發熟悉。吳維看着身邊的景色,心頭的恐懼漸深。
恐懼在心頭蔓延,真宛若心頭一股涼意正在擴散,沖進四肢百骸,涼的頭頂發麻。
直到船只停止,吳維的心也幾乎靜止。
他熟悉這個地方,在這個地方,他有一件罪惡的過往。
在這裏,他殺了一個人。
思緒有一瞬間的空白,就在這個空白的時刻,他的耳邊忽然嗡嗡作響,随之身體被固定住無法動彈。吳維覺得好像出現了一雙手,一下子勾住了他的肩膀,猛地一下,把他抓到地上。但是此時身軀以無法動彈。他惶恐的張望四周,試圖發現些什麽。
但是耳朵什麽都聽不見,只有嗡嗡的聲響環繞,身體也無法動彈,只能迷茫的轉着眼珠子,試圖發現些什麽東西。
漸漸,他覺得有一股熱流從腳底往上,熱氣經過的地方,他徹底就失去知覺。只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強行壓制這往頭頂推,就像是做推拿的時候,拿一根棍子在你的背後瘋狂的擠壓,把你的肉往上推去,這比那難受千萬倍不止。而後身體突然變輕,身邊鳥獸蟲鳴之聲漸漸清晰。突然,他見到了一個被他殺害的紅衣女鬼,他瞪大了眼珠,只覺得心髒都已停止跳動。
往昔逐漸清晰,那一夜罪惡在他腦海中閃現,就像是看一場慘絕人寰的電影,一幕幕清晰到令人心頭發麻。
倒地而死的女人,掙紮的女人,哭嚎的女人,還有,掐死她的自己。
頭上的女人猙獰着神色,眼神仿佛想要把吳維生吞活剝,吳維聽到她發出了一聲凄厲的怪叫,随後從破爛的衣服上扯下一根紅繩,左手一把将他抓住,十指如鈎,插進肩膀,即使沒有知覺,吳維也知道,此刻的肩膀必是鮮血淋漓。
她的右手插進了腦袋,吳維的眼前瞬間出現一團血霧,他什麽都看不見了。但是意識卻在這個時候恢複,肩膀的疼痛開始清晰,但這不及腦海中的疼痛之萬一。
他只覺得有五根利刃在腦海裏攪來攪去,全身泛着涼意,尤其頭頂。這種痛苦,偏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他活着受罪。他想要嘔吐,頭顱疼的要炸裂,就像是下一刻腦袋就要炸開了似的。
在渾身痛意之中,吳維竟能清晰的察覺到,這個紅衣女鬼用一根紅繩纏到了他的頭頂。
就在此刻,身上的涼意消失了,頭顱的疼痛也消失了。好像有什麽東西飄飄蕩蕩往上方飛去,他覺得身體變得輕盈起來。
原來,已經死了啊。
死去反倒是一種解脫,因為活着真的受累。
但這種輕松感只持續了幾秒鐘,緊接而來的便是脖子上的桎梏。
他清楚地感受到有一根鐵鏈套到脖頸上,然後越來越緊,像是要把他活活勒死一樣,拖着他往叢林深處而去。
但是他已經死啊。
吳維不明白了,他雙手一把摳在脖子上的鐵鏈,想要用手把它掰開。但是完全無法,只能被拖走,越來越緊。身下的碎石剮蹭着他的軀體,真是可笑,他一個靈魂,竟然像人一樣能清晰的感受碎石剮蹭皮膚的痛意。
再後來,吳維終于沒有忍住,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他被人扔下了一口大鍋裏,鍋裏的油在沸騰發出滋滋的響聲。他進鍋的那一刻,油花子濺出來幾粒,落在地上,“呲”的冒起一陣青煙。
林中的女鬼眼睜睜看着吳維的靈魂被抓走,眼裏突然就流出了淚。
為自己悲苦的一生。
曾經的她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背包客,天真的認為這個世界上好人還是居多。于是孤身在夜晚來到了這個林子裏想要感受晚風吹拂的快意。
可是等待她的就是長長久久的悔恨。
在林子裏的每一個夜晚,看着自己的身軀漸漸被風吹雨打腐爛。林子裏的泥土被一層層的沖刷開,漸漸掩蓋了她的軀體。
她多想拂手将身上的泥土拭去,但是只能橫穿過自己的身體。
無數個日夜,她枯坐在樹下,倚靠着樹幹不止一次的想。
要是當初自己沒有這麽任性,回到了家,或者說多長了一個心眼,老老實實的待在旅店,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她想念家庭,因為還不知道家裏現在是個什麽樣子。也許爸爸媽媽會很傷心,因為在剛剛畢業的最歡樂的時節裏,她徹底從他們的生命裏消失。
這個世界上好人居多,但是總有陰暗的角落,藏着你一生都沒有見過的黑暗。
你可以信任別人,但是首先,請先看好自己。
紅繩一縛,便能引至陰間尋鬼神。她記得那個陽光照不進來的午後,她一如既往的枯坐在樹下,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身體,數着身軀的殘破。
那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女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旗袍,只一瞬,便讓人自慚形穢。
她溫柔淺笑的告訴她,問她。
你願意複仇嗎?
用她的命數和他的命數來換取一段紅繩,給她一個複仇的機會。一個要生命,一個要複仇,協議達成的迅速。而剩下的那個,只是為自己曾經的罪孽贖罪,從來不曾被考慮。
緣來館
李道躺在搖椅上,門口飛進了一條金線,準确地落在了櫃臺上的小瓶裏,金線入瓶的那一刻,瓶蓋“咔噠”一下蓋上。
李道嘴角彎彎,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這筆生意做完了。
她想要的,一直都能夠得到。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絕對的公平,為了一個人的利益傷害另一個人,現在的她做的出來。
什麽所謂的天道,又什麽所謂的公理。曾經的她沉迷太久公平與正義,現在,她只想做自己。
自私也好,放肆也罷。反正沒人可以管得了她。
正正經經的做一個好人活着,她真的活夠了。
她只想要撕碎一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哪怕傷害別人也在所不惜。
不是說惡人自有天收嗎?
如今,她來做那個天!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開始更新啦~~嗯嗯,應該不止一更哦,因為最近這幾天比較閑,所以,嘻嘻嘻,試試兩更三更吧~~~
☆、民國往事(一)
往事斑駁,浮光飄過,兜兜轉轉,世間滄海桑田變換,最後只有我一個人還獨自在這世間徘徊。
寧自泊打開筆記本,寫下了這麽些話。
每個人的人生都不一樣,他想寫的,是他腦海中別人的人生。每個人的人生都精彩絕倫,足夠令人拍案稱奇,要是不曾記錄,那豈不是太過可惜?
寧自泊伏案苦寫,燈光悠長,李道特別想給他點一盞燭火,這樣才能營造出形單影只的氛圍。
……
古城西安
曲江池附近的一條小巷裏,一棟小樓正在裝修。機器轟轟的聲響吵得兩旁的人家一陣煩躁。
大家都忍不住從家裏走出來,觀望那家正在裝修的樓房。
西安是古城,雖說中國大部分城市都被鋼筋混凝土所覆蓋,漸漸的失去了自己原來的味道,但是西安還是盡力的保持了原來那古色古香的殘影。所以在這條巷子裏,還是有那麽幾家門前坐着石獅,臺前挂着燈籠的門店的。
大家心裏都忍不住的猜測,也許又是要開飯館了吧。
國人對于食物的追求是旁人無法理解的,那些看似古色古香的樓房裏大多數都是飯館。而這個地方旅游的人也還不少,外出旅游一趟,最重要的是什麽?當然是當地的小吃名菜了啊!所以這個樓乍一建起,大家也都只道是開飯店來了。
半月過去,小樓終于裝修完畢。從門前看,和大家一樣,又有點不一樣。
怎麽說的?要是作為一家飯店的話,感覺有一點吓人來着的。
太過莊嚴肅穆了。
是的,莊嚴肅穆。
九層的青石樓梯,門前坐落的是兩個石獅子,但懂行的人知道,那不是獅子,那是瑞獸麒麟,兩盞燈籠垂在房檐之下,各有兩個字,右邊是“聚散”,左邊是“随緣”。正中間坐落的是一塊看着頗為低調的棕色實木牌匾,上面只寫了兩個字“緣來”。
門一開,看見的是一塊屏風,和牌匾是同樣的棕色木頭,上面雕刻了一副仙女飛升的畫面,靠近,便是絲絲的涼意,盛夏的時候若是走進,那是極其舒服的。
再往裏,便是主人家的地盤了,大家也不好進去打聽的。
原來,這家店,是一家風水算命館啊。
還真是挺不一樣的啊。早起的路人感慨道。
再看,走來的是一位穿着紫色旗袍的少婦,頭發整整齊齊的挽在了後面,發間兩只簪子,一只潔白如玉的骨簪,另一只是藍色的點翠。
極盡的奢華。
女子的容顏一現,所有人都忍不住看了再看。
美,真正的美,所有人的腦海中都不住的出現那樣的一句話,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是這個女人,皮和骨都美到了極致,仿佛她代表的就是這個時代。美透整個時代的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她漸漸走進緣來,慢慢的踏上九重臺階,一步一步,吹散了現代的繁華與喧嚣,舉手投足便是舊時代的掠影與歲月的沉澱。
這時女子沒有理他們,走進了屋子,而後走到了屏風的後面,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八卦是所有人的天性,女子一消失,街坊四鄰就開始紛紛猜測了起來,這個到底是什麽人。
這麽漂亮,說不定是被保養的呢。有人說了句。
“不會吧?”
“要不怎麽那麽有錢?你看看這門店,這裝修,咋不是包養?”
“說不定就是那個有錢人養的小三,沒事幹就給她開家飯館玩玩的。”
女子又走了出來,冷冷掃了一眼他們,這一眼真的特別高冷。
大家吓的連忙禁了聲,但女子一句話也沒說,只默默在門前的麒麟嘴裏插了一沓宣傳冊,而後就又幽幽的走回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終于有人湊上前去,從麒麟嘴裏扒拉下一張宣傳單,上面寫着:
“緣來算命館,有緣者上門。”最底下印着一行小字,“價錢看着給。一塊錢起價。”
那人抽了抽嘴角,一塊錢起價,真是太随意了。
“這麽便宜嗎?現在算命不是都坑錢坑的厲害嗎?”有人問
“你懂個屁!”那個拿着傳單的人對着緣來努了努嘴,“你看着,能便宜嗎?那個算命的不是死貴死貴的?”說罷嘆了口氣,“說不定這是真有本事的,所以才讓人看着給錢啊。”
寫到這裏,寧自泊停下了筆,左右探了探頭,确認李道沒有過來,才繼續下筆寫。
要是李道知道她被寧自泊給寫出來了,絕對會一把火燒了他的手稿。
是的,就是在這麽一個二十一世紀,都9012年了,寧自泊堅持用手寫來寫文章。
當初李道對此嘲笑的時候,他還振振有詞且理直氣壯。
“你要知道,我可是要堅持一輩子寫作的人。将來肯定是會有大成就的,我現在留下了手稿,将來後人研究我的時候不也給人家留下了豐富的研究材料嗎?省得大家猜來猜去的,我自己把一切都準備好了,人家一下子就能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了。用不着什麽專家來研究!”
李道聽完,當即就無語了。這夢做的還挺美。
還順便問了一句,“你寫日記就是為了将來給人研究?”
寧自泊回道:“那是自然!之前的文學家們就是沒有寫日記記錄自己生活的好習慣才會被研究來研究去的,我自己記錄好了,方便人家研究不是嗎?而且這也是我為孩子們留下的寶貴財富,将來的孩子們一定可以從中汲取到豐富的人生經驗!”
行吧,你開心就好。一本壓根兒就沒人看的小說還做着名流千古的夢,挺好挺好。人确實應該有夢想,至少這一輩子能抱着夢想開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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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來館內
李道看着自己的緣來館,聽着外頭人說的話,嘴角微微翹起。
這個地方還不錯,暫且就在這裏待個十幾二十年吧。
她靠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昏昏入睡。
真是好一幅睡美人圖啊。
要知道,人的外表總是和內在大不相同的,李道就是典型的這麽一個人。
寫到這裏,寧自泊遲疑了一下,但是三秒之後,決定給大家描繪出一個真實的李道。于是做出了如下描寫。
乍看一眼,李道是那種畫上走出來的美人,可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不開口的情況下的。
她不開口說話,便是時光的回溯,讓人安心寧神。可是一旦開口,滿嘴的大渣子味兒讓你根本就受不了!
一是真正的大渣子味兒。
自從愛上了吃韭菜蒜苗這一類重口味的東西開始,她就離小仙女的人設越來越遠了。張嘴能直接把人熏死,讓人見了避之不及。
明明是個美麗姑娘,偏把自己搞成像個不修邊幅的小老頭。
二就是思維上的了。
而且越是在人間呆的久,就越是明顯!
說白了難聽點的就是粗俗!
葷素不忌!想當年南征北戰的時候亦是如此,但是那是在那個年代裏啊。
那個年代,那麽個背景,要是是個淑女也是夠怪的。
但是現在呢?時代在漸漸的發展,文明也在漸漸的進步,在所有姑娘努力凹仙女人設的時候,她這個真正的小仙女決定放棄自己的仙女包袱做一個俗人。
痛心疾首!
她徹底的放飛了自我,一直在三教九流之處混天混地。
什麽神仙的莊嚴清高一切通通抛之腦後去了。
做人,按照李道所言,還是尋求本性的好。
何必那麽作呢?做自己挺好的啊!
寧自泊又一次的觀察一下四周,确定李道确實沒有出現,這才敢繼續下筆。要是李道知道寧自泊筆下是這麽描寫她的,絕對會直接一把火燒了寧自泊的手稿。
“李道,诶,你的外賣到了,出來取一下吧。”外賣小哥在緣來館外面吆喝着。
李道信步走出緣來館,從外賣小哥手裏接過外賣,擡頭一瞥,嘴角偷偷的彎了一下。
這個男人,她是認識的。
距離那個年代到今天,百年不到,想不到就這麽的又遇到了故人。李道忍不住的就想和他唠嗑兩句,“小哥,長得挺俊的啊。結婚了沒?”
“我老婆挺好的……”,說完就頓住了嘴,現在的人真是,年紀大八卦就算了,年紀輕輕的也這麽八卦,真是白瞎了那張好皮相。一點教養都沒有!
現在的女孩子真是不知道莊重是怎麽寫的,見到長得俊俏的男人就想往上撲。
于是他決定打破這個女人的少女夢,一臉幸福的答道,“我老婆可賢惠了,我都不知道哪來的福氣啊。我特別愛她。”
“不和你說了,我得送下一家去了。”說完就匆匆騎着自己的小電動走了。
李道玩味的目送着他遠去,人心最是好猜,他的心思簡直就是直白的寫在臉上了,但是李道并未計較太多。
他應該恩愛幸福的啊。畢竟,這可是她搭的橋啊。若是不幸福,那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只是若事有完滿,他不該只是送外賣的。
畢竟是用前程換來的姻緣,怎麽能不幸福呢?
李道獨自傷懷了一會兒就會店裏吃自己點的外賣去了。
正當她吸溜的正歡的時候,一個男人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
“師傅,救命啊!”
咳咳咳,李道被這聲吓得夠嗆,辣子油又直往喉嚨鼻腔裏鑽,弄得她大為光火。
她一甩筷子,大喝道,“說!”
只見那個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上次你不是給我看了風水嗎?然後我就在那上面建了地基,可是這剛開工就死了好幾個人了,我想着肯定是有冤鬼作祟,所以趕緊的就來找你了。”
冤鬼作祟?我冤你個NN的。哪來這麽多的冤鬼,還不如想想是不是對手搞的鬼呢!
李道真是一陣無語。幫了一次,咋地還賴上了啊?
來的人叫劉定邦,別看這個名字土裏土氣的又多人重名,但可是大有來頭的。據說他是家裏唯一的一根獨苗苗,所以一出生的時候,他爺爺大手一揮,說,我家娃娃将來必要文能治國武可定邦,所以給他取了這麽一個名字。現在成就不大不小,一個房地産老板。但是身材可就真的配得上“定邦”這兩個字了。
李道需要一個這樣能做事且能給自己解悶的人,雖然和她這種心眼多的可與星月争輝的人精相比自是傻了點,但是在這世道,能做到這麽一個公司老總的位置總歸不是傻白甜,所以李道很多事都能和他聯系一二。兩個人是各取所需,而且劉定邦也幫着自己打打名氣。當然,這也與他是那個人的血脈有關。既然出山了,總歸免不得是要照拂一二的。
可現在,李道滿腦子的都是自己被辣油嗆到的難受,哪裏還管他什麽死人冤鬼的,通通都給她去死吧!
所以她惡狠狠的盯着劉定邦,“你最好自己走,不然我動手你可能不太好過。”
劉定邦真真是欲哭無淚,自己真的是要人幫忙才來的啊。所以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個,價錢好說。”
李道深吸一口氣,MD,老子還從來沒缺過錢呢!你竟敢這麽鄙視我!于是直接擡腳把這個胖子給踢了出去。
不踹點東西是解不了氣的,反正胖子過會兒就又來了,就先踹他讓自己消消氣吧。
而正當她準備好了心情要再繼續吃飯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又打斷了她。
好嘛,現在胖子走了,你這個倒黴鬼就給我當個出氣筒好了。
“請問是李師傅嗎?”
師傅?本姑娘風華正茂,容顏無雙,你竟然把我叫成一個市面上的藍道騙子!李道的眼神瞬間變冷。
哼,這可不是一個求人的态度啊。
她把筷子一甩,這下她不想再吃飯了。靠在椅子上,盯着來人半晌,盯得那個人頭皮發麻,一動不敢動。過後,緩緩吐出一個字,“說。”
那個男人松了口氣,說道,“大師,我是茅山的弟子,皇陵最近有異動,掌門廣邀隐匿人間的道友共同對抗兇獸。要知道……”
來人滔滔不絕的從保家衛國講到了人生理想,順帶講了講要敢為天下先,以拯救蒼生為己任,要有責任感。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終于講完了。
李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直接的給了他一個大白眼,回了句“關我屁事。”
那個小道士聽到這話不由得急了,“這可是關乎天下蒼生的大事啊,修道修心,道友還是切莫高高挂起的好。唯有大家聯手,才能維護華夏這片土地的安寧......”
“我不在乎。”眼見那個道士又要講個沒完沒了了,李道出口打斷了他,見他還想說些什麽,李道問,“我若出手,你們給我多少錢?”
“啊?”小道士一愣。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若是平時,師傅只要派他下來請人家幫忙,大家都是很樂意的啊。
“那就是沒錢了。”
“你知不知道現在不管做什麽,不花錢都是要被人唾棄的?就連上B站看個視頻不投幣都要被罵白piao!你還想要我白幹活?”
“我這個人向來是濟富不濟貧的。有錢一切好說,沒錢,”李道努了努嘴,“喏,你從哪來回哪去吧。”
“你!”小道士被氣的不輕。
李道還加了句,“慢走不送。”說完端起了自己的茶碗端茶送客。
“孺子不可教也!”撂下這句話,小道士氣呼呼的走了。
看着遠去的背影,李道陷入了沉思。因着這個胖子的大嘴,自己的客人現在是越來越多了。但是她本來就不是一個要給自己找麻煩的人,所以她已經再三叮囑了胖子,不要再把她的事說出去了。不然她就要他好看。可是即使胖子不說,其他被她幫過的那些人也會宣傳,一傳十十傳百,真是什麽阿貓阿狗的都來找她了,還拯救天下萬民于己任?神經病吧。她需要嗎?
再說天下陰家那麽多,幹什麽找她啊?難道當初讓那些陰家稱霸一方他們還不願意解決解決自己地盤的麻煩了?
真是!人間有了天道衙門就真以為自己能當甩手掌櫃了?
茅山?好像也是天道衙門的人吧?
呵,免費的勞動力,那個風流和尚要當她可不會去當!
說起來自己還有胖子的事沒解決呢。那個小胖胖也真是倒黴啊,每次點背的事都讓他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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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幾小時飛機趕到到劉定邦家裏,這個胖子的審美真是讓她無力吐槽,到處都是金光閃閃的,純金!
算了,對于這種審美為負數的人是只能理解不能責備的,畢竟人與人所在的世界總是不一樣的。
保姆被他送回家了,現在就只有她和劉定邦兩個人在家裏。胖胖給她泡了杯茶,正準備說什麽,李道擺擺手打斷了他,“晚上直接領我去看就好,其他的不用說了。”
“诶,好。”
簡單的吃完晚飯,十一點左右,估摸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