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筆記本給撕了。她又不是沒有下人,用得着自己做面嗎!緣來館養着他是幹什麽用的自己一點自覺都沒有嗎!再說哪個人臉這麽大敢吃她做的食物!

待到劉定邦把盤子裏最後一滴湯汁舔幹淨的時候,李道開口問道,“你咋了?”

只見劉定邦揮舞着自己的手臂,開始叽裏呱啦的說這些完全聽不懂的鬼話,三分鐘後,李道忍不了。

她一拍桌子,“你給我好好說!”

劉定邦這次開始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緩緩說出來。說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看得李道直想把這個油膩的男人給扔出去。

無奈,最後李道對他說,“你且在我這裏先住着吧。我的老巢,沒人敢放肆的!我去給你解決你家裏的事情去。”

……

李道讀到這裏,輕輕的笑了一下,她可不是會随便請人到家裏來的人。寧自泊這寫的實在是太扯淡了。

……

一瞬間,李道消失在了劉定邦的眼前。

劉定邦捧着盤子呆滞在櫃臺的一角。

縱使是這麽多次了,劉定邦看着突然消失不見的李道還是會感到啧啧稱贊,嘆服不已。你說這麽一樣本事,能省多少車馬費啊!

不說別的,要是他能夠有這麽一項本事他就去做江洋大盜去,拿了東西就跑,神出鬼沒,簡直就是零風險啊!那個探測儀能測出來?還搞什麽房地産啊?累死累活的不說,還會被小人暗算。成天提心吊膽的,沒準還有破産的風險,天天還有數不盡的顧客投訴。

唉,人和人的生活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掙點錢全給交到這家風水館來了,他和李道簡直就是現代進化版的黃世仁和楊白勞啊!

不過趁着這個女人不在家,他正好可以好好看看她的收藏。

啧啧啧,他細細的摸着自己盤子底下的櫃臺一角,這是什麽木頭啊,見都沒見過。黃的這麽實在。劉定邦站了起來從另一個角度去看,發現這個櫃臺的顏色又變成了普通樹木的那種暗棕色。

這是怎麽回事?

他圍着櫃臺轉了好幾圈。

果然,這個櫃臺從不同的角度看是不同的顏色。

但是不是紅黃藍綠那樣子的變化那麽明顯誇張,都是清一色的古樸的顏色,棕色灰色一類的有一個漸漸變化的過程的樣子。

而且,這個櫃子好舒服啊。

摸着涼涼的,滑滑的,好像嬰幼兒的皮膚一樣。

想到這裏,劉定邦猛地一激靈。嬰幼兒的皮膚?

這不會是聊齋裏面和那個畫皮一樣是人皮吧!

他瑟縮着躲開了一點。

可憐的劉定邦,這幾天的驚吓已經讓他腦子接近不正常和奔潰了。李道的家裏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這是方丈樹啊!李道可是不遠萬裏跑到方丈仙山生生的死皮賴臉的把人家的鎮山仙樹給砍了個枝丫下來拿給魯班叫他給自己做了一套家具啊!

要是讓李道知道劉定邦這樣想自己的話,估計劉定邦又有苦頭吃了。

沒準直接就把他扔回他那個鬼宅讓他自己自生自滅去了。

劉定邦越想越毛骨悚然,不會真的是什麽孩子的皮膚吧?

咦~真是可怕的女人啊。

邊這麽想着邊繼續在店裏到處亂轉。

哇,角落裏的這是什麽?一整個的點翠鳳冠!

你個李道!你個敗家子!這種東西怎麽能夠這麽随便的扔在角落裏呢!

再看另一個房間的角落,媽呀!夜明珠珍珠翡翠那些珠寶都是用來随意的堆在角落裏的嗎!這可是些要好好供起來的東西啊!

诶,牆上挂了一幅字,寫的可真是潇灑飄逸啊看着頗得王羲之的真傳啊。

那就是王羲之的真跡,李道趁着人家投胎前強行拖着他給自己寫一幅讓自己裝文化人的。當時走到地府的時候還踹翻了好幾個鬼獄卒,一路殺進來的樣子讓閻王都吓的以為自己哪裏冒犯了她她找上門來報仇來了。

轉了一圈,劉定邦的眼中是又嫉妒又可惜又恨鐵不成鋼。

好好的珠寶亂放在地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倒是好好擺起來了!

劉定邦不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才是真正的仙界至寶啊。至于金銀珠寶,李道能自己随便的變的,不值錢。

正當他還在扼腕嘆息,為地上的珠寶默哀的時候,進來了一個人,吓得劉定邦抖了一下。

待看清來人是,是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長得頗為英氣俊朗。稍稍放了點心。

可是來人的眼神極冷,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這一句你是何人直接讓房間的溫度下降了三度,劉定邦支支吾吾的開口回答,“劉,劉,劉定邦。”

“劉定邦?”來人聲音微微調高,而後又疑惑的說道。

“不對啊,劉定邦是一個胖子啊!你這個火柴棍棍怎麽會是劉定邦呢!”

說着走進了門,直接坐到了李道的那個主位搖椅上。

他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說道,“你不會是賊吧?她的東西你都偷,你是想死了吧。”

想來也是,劉定邦這番前來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加上他又是賊眉鼠眼的一直對着李道的珠寶,就差沒流哈喇子了。也難怪哪吒會錯怪他。況且哪吒知道的是李道一直有個相幫的胖子,可是這個,是個瘦子啊!

劉定邦嘟嘟囔囔的說不出話來,哪吒本就是個火爆脾氣,當初行軍打仗的時候最恨的就是這種不開口說話的人了。所以看着劉定邦這個樣子直接氣不打一處來,一拍桌子,将軍的霸氣四溢,“還不從實招來!”

劉定邦一抖,哆嗦着朝着哪吒看過來,只差點沒跪下。可不是嘛,哪吒打了那麽多年仗,收了那麽多年的妖,要是連個凡人都震懾不住那才奇怪啊!

只聽劉定邦帶着些許哭腔,“我真的是劉定邦啊!”

哪吒正眼看了看這個小瘦子,雖然現在瘦了點,但是依稀還可從臉上下垂的皮脂中辨認出當初富态的樣子。

既然這樣,那麽就是李道讓他進來的了。

“怎麽回事?”

看到哪吒神色變好了一些,劉定邦定了定神,口齒清晰,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家出了點事,李師傅幫我解決去了,這兩天我就借宿在這裏。”

聽到這裏,哪吒起了身,“那我就走了,等她回來我再來吧。”

哪吒一走,劉定邦就癱坐在地上。

好可怕啊,他看看自己的下=半=身,現在腿肚子還打着顫呢。

話分兩頭,一方劉定邦又是獨自一人在緣來館裏修身養息,另一邊李道推開了劉定邦的家門。

果然,一股應寒之氣撲面而來。

這麽嚴重的鬼氣真是堪比地府了。到底在劉定邦家裏的是什麽東西?

只聽這個屋裏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哀怨無比的聲音,“我,好,慘,啊~”

“到底是誰~~”

“我要帶你走~~”那個走字的尾音聽的饒是李道都忍不住頭皮微炸。

這老道還真是有兩下子啊。李道不得不感慨,這都多久沒遇見這麽厲害的人物了啊。要是修正道的話沒準還能成仙呢。可惜啊,這個家夥走歪了。

細細感受,這鬼氣之中還帶着點地府的氣息。要知道,若不是待在地府很久的鬼魂是根本不會有這樣的鬼氣的。

他不會是從十八層地獄裏拉了個惡鬼上來了吧?

要是這樣還真是能耐了啊!

想到這裏又有些氣惱。NND,閻王不管的嗎!就是因為每個人都這麽玩忽職守才讓她每天忙來忙去的!

今日按照之前劉定邦所說已經是第七日了,任何鬼魂七日就會回歸地府,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要是劉定邦再晚一天來找她,估計她就真得下地府去撈他了。

李道推門信步走了進去,有些疑惑。

要是是厲鬼鎮宅的話,按說應該是惡意滿滿,但是這個屋子對于凡人來說是難忍了一點,對于她來說倒是沒什麽。

因為這個屋子怨氣有倒是有,只不過只有怨氣和憤怒,沖天倒是沖天了,現世的陰陽先生們估計是解決不了的。但是這股怨氣沒有那種沖天的讓人難受的惡念。這厲鬼的怨氣,倒像是,怎麽說,這怨氣讓她覺得光明正大的樣子。

李道關上了大門,走過小院,正準備推開屋門的時候,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陰冷,可怖。

李道扭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蒼白到沒有血色的手,帶着尖尖長長的指甲。

她吃了一驚,心頭火起。

MD,你竟然敢碰我!什麽東西!

于是她反手抓住這雙手甩到自己的前方,突然一個碩大的鬼頭挂着血紅的長舌頭眼神直勾勾的正對着她的臉。

她被吓了一跳。

出于多年征戰的本能,李道一個巴掌重重的扇了過去。

那個鬼魂已經能在地上化作了實體,他滾了幾滾。

而李道看到鬼頭扇巴掌的那一瞬間,腦子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過。

靠!白無常!

這個老道還真是有本事啊!

李道追了過去,扭着他一頓狂踢亂打。

就算你是白無常也是實實在在的把老子給吓一跳的!

這筆賬得先讨回來才行!

白無常乍一見到李道時還想着耍耍橫,因為原先他能出氣的那個人莫名其妙的就躲到了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了,所以一感受到有人進這間屋子的時候,他的第一想法就是,不管怎樣,他得要拘一個魂回去。

平白消失七天,閻王哪裏要是沒個交代是不可能的。雖說他有老黑幫忙頂着,但是讓人家辛苦七天之後怎麽的也得有個說法。再說,要是沒有小懲大誡,将來不是人人都能拘白無常了那豈不是亂套了。那怎麽了得。

故李道一進來時謝必安就想要抓住她,拿起勾魂索勾她的魂。但是沒成想還被打了個不成人形,哦,不,不成鬼形。

說起來,謝必安也是真真的冤枉。

本來他和範無救兩個人拘魂拘的好好的,突然他就收到了召喚。待到進入召喚的地方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被困在了那裏。再也出不來了。

開始還有個人能讓他附身,後來就躲掉了。也不知怎麽躲得。

反正結果就是,謝必安随着時間流逝,終于發現了自己被困在了那個鎖魂大陣中。

這個陣法一旦開始,就必須歷時七天方可結束。可是天曉得他每天要拘多少個魂,無緣無故的礦工七天。人間他倒是無所謂了,反正那些活人是死是活的有沒有惡鬼作亂有別人去管。

但是自己不能不管啊!曠工可是要加班補回來的!

老黑幫他拘魂也只能幫他拘個瞞住閻王爺的眼睛不會讓他責怪自己。剩下的,天曉得他要加多少的班才能補回來哦。

所以他就越來越惱火,越來越惱火。終于,這麽多年沒有濫用職權的他決定要濫用一回職權了。

他要把這家的主人給拘回去。

方正不管怎樣,自己會留在這裏和他總歸是有些關系的。

都說鬼精鬼精的,确實,鬼是最精明的。

他也知道人間的那些彎彎繞繞,既然如此,他就順勢成全。反正對他來說除了能給自己出氣以外,還能接機敲詐上那麽一大把的錢財。

先把這個家的主人交給閻王,之後他在查明到底是誰害他。要上一大筆錢,錢拿到手之後再把那個人的魂給拘了,這樣也算是冤有頭債有主。

作惡的被收了,自己雖說累了點,但是掙了錢也能稍微消消氣了。

唯一不太對得住的就是這家主人了,但是又關他什麽事呢?

時過境遷,他還是白無常。

計劃是美好的,變化是會要鬼命的。

這樣子的暴打,再打下去,道行就要散了啊!

于是他連連讨饒,“天師住手啊!”

終于,李道看着被自己揍得不再吓人只剩搞笑的白無常的臉,一腳踹開他,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說!怎麽回事?”

白無常見是個女人,正要起輕慢之心,但是見到人臉之後,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一動咧的他疼的倒抽冷氣。

媽呀,這不就是當年那個不讓人投胎的那個嗎!

地府經過兩次破壞,一次是孫悟空,另一次,就是這個女人了。

要知道,閻王可是在地府畫了她的宣傳冊去廣為流傳,提醒衆鬼見了這個女人一定要及時通知他,最好繞道走,千萬不要忤逆她給地府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啊。

要說,當年孫悟空好歹是有個想讓衆猴子長生不老的原因在那裏。這個女人呢?

只是想要一幅字。

直直的沖進地府,一聲招呼也不打,拉了個鬼就問,也不管人家知不知道。不知道的,就發脾氣,發脾氣就開始拆房子。

當時地府被拆的是七零八落,到處都是鬼的哭嚎聲。

閻王都躲到桌子底下去了,送王羲之去輪回的鬼差差點沒讓她給扔到輪回道裏去。

那景象,即使是現在也讓謝必安難以忘懷。

後來也不知是什麽個背景,反正就是地府吃了個悶虧,閻王從此還在地府入口處設立了一個她的專門接待處。

接待官員由牛頭馬面判官孟婆和他們黑白無常這些地府高級鬼差擔任,整天唯一做的事就是在那裏等着她出來好客客氣氣的接引她“正常”的入地府。

可是現在,在這麽一個時候,他,謝必安,被留下來獨自面對這個可怕的女人了。

果然,臉上身上的傷就是證明啊!

這是工傷!必須的!

謝必安挂起自己的職業性微笑,雖然他本人可能不知道有多可怕。

“大人,大人,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原來都是有仙職的人啊。你看,咋們這也是不大不相識了啊。”

說這話的時候謝必安內心都在吐血,只有他一個人被打啊!

只見李道輕哼了一聲,“你也不用假兮兮了。本來這個事到底你也是受害者,現在我解了你的困陣,你且會地府去吧。”

“诶,好,好,好。”

嘴上答應着,心裏謝必安真是給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淚。被困,被打,不能出氣,還什麽都沒撈着。這麽什麽倒黴事兒都讓他給撞上了啊!

李道似乎是有些良心醒悟了,她說,“你不用板着個死臉,你且先回地府,過後我會查明因果的,到時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看到謝必安還是一副委屈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随手砸了個東西過去,正中他傷的最嚴重的額頭,吼道,“會給你燒錢的!立刻滾出去!”

說完解了陣法。

這架勢,搞的好像還她是受害者似的。一副被道德綁架的樣子。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不過這才是李道的性格,她不用被人理解,她會動手,還會大叫,這樣子,是會被人充分理解的。

白無常離開之後李道布了個陣來吸取陽氣。

還好是夏天,陽氣最足的時日。劉定邦在她家待個幾天估計就可以回來了,不是什麽大問題。

至于老道,李道并不想追究。對她來說,經歷了這麽多年的世故,她學會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事不過三,權且再給老道一個機會吧。想必這次他也是元氣大傷,短時間內是不會有動作了。

的确,她想的不錯。老道在陣破的那一刻吐出的血染紅了蒲團,本人直接倒在地上動彈不得。還是曾緒偉叫人把他搬回床上的。

這次過後若是他還來犯的話,她可就要下死手了。

事情解決了,李道心情頗為不錯的遁地回緣來館去了。

回到緣來館,李道太陽穴突突的直跳,強忍着殺人的沖動,一把走過去揪住劉定邦的脖子吼道,“你TM的給老子在幹些什麽!”

緣來館不是李道出門時的樣子了。

準确的說是改頭換面了。

原先架子上的那些李道以絕對的武力收藏的珍寶被劉定邦給堆到了角落裏。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根本就沒什麽用的珠寶。

李道拖着劉定邦扔到門口,“你,給我滾回去!現在房子沒事了!住酒店去,我,不,收,留,你!!!”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了大門。

留下劉定邦在門口莫名其妙。他幫她收拾了房子咋還這麽生氣呢?

算了,她本來就奇怪,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把自己給丢下了,他都習慣了。

習慣這個是真心酸啊。

既然房子沒事了,她讓他住一段時間賓館他就去住吧。正好那個陰森的房子他也不想這麽快回去的。

這麽想着,劉定邦定了回家的機票踏上了歸去的旅途。

緣來館內留着李道一個人對着自己滿地的寶物心痛不已,只想罵人。

土地冒出頭,心想,真不愧是上神大人,這種稀世珍寶都跟大白菜一樣的亂堆。

罷了,罷了,上神脾氣不好,還是先逃為妙。

……

撲哧,李道真的沒忍住笑出來。

雖然寧自泊寫的小說文筆實在不佳,但是言語倒是還挺有意思的。要是願意走走沙雕搞笑風可能還是能引起一些人的共鳴。只可惜自我認識不夠明确,偏偏寫出這種東西還要走嚴肅文學的道路,只能說他的未來。

道阻且跻。

☆、寒寺(四:曾百靈)

今天的緣來館不太平。

不太平在那裏呢?不是什麽妖魔鬼怪來了,是這家店的主人內心焦躁連帶着遭殃的便是這家店裏的古董。

只見李道先是狠狠的将一串珍珠從架子上揮了出去,珍珠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而後,便是噼裏啪啦,嘩啦啦的一大堆的金屬碰撞的聲響。

東西太多,那個該死的劉定邦又給自己歸的太過整齊了,而那些真正的寶貝又被他給委屈的擠在了角落裏,現在這些珠寶之類的李道也不知道到底該把它們先安置在那裏。

索性不管不顧的全都丢在地板上去吧。先丢地上,然後在考慮其他的吧。

忙忙碌碌了好一會兒,終于把所有東西都從架子上清理了下來。李道一抹汗,好家夥,真是累人啊。

現在終于可以開始重新安置那些東西了。

李道素來便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當然,也可以說難聽點叫不修邊幅。外頭是光鮮亮麗,內裏是邋裏邋遢。

所以不一會兒,待到她把那些該放在架子上的東西放上去之後就把其他的東西給扔在地上不管了。

反正沒人來她這裏。就她一個人,一切就将就一些吧。

再說了,這叫淩亂美。

哪吒素來是個愛幹淨的美男子,認認真真的說過李道幾次,而後被李道以亂中有序和各人審美與習慣的不同給怼了回去之後就再沒有說過李道了。

這就造成了這間緣來館越來越亂,主人越來越懶。

不過李道是不會在意這些的,她對自己的安排還是頗為自得的。這麽些難整理的東西都被她給短短數十分鐘給解決了,果然,她不愧是神主大人啊。

做什麽都是一等一的好!

滿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後,李道握了握櫃臺旁招財貓的手,說,“發財,好好看家,我出去逛逛就回來了。”

說完就徑直的走了出去。

門在她身後悄悄的長出了兩條小細腿,邁着步子默默的把自己關上了。

李道此次出來主要目的只有一個,她要去會會那個唆使老道的劉定邦的對手,據說好像是個叫什麽盛華公司來着的。

走到一條小巷,拐了個彎,繞到了劉定邦的城市。

太陽灼的人難受,李道掐了個避暑訣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不一會就看到了那棟寫着盛華集團的大樓。

果然,很威武,很霸氣。

比劉定邦的稍微要好那麽一點點。

她湊近了看,走進了公司。

接待員走了過來,想要給她介紹房子,李道微笑着聽着她說話,也不打斷,也不插嘴。

說了好一會了,接待員這時也看出了估計李道是沒什麽買房子的意向了,于是說了句,“那您先慢慢看着,待會有事了再叫我好嗎?”

李道點了點頭。

看着走開的接待,李道心裏不由的感慨,這要是在仙界,誰有個機會能和自己說上幾句話得高興成什麽樣子啊。

瞧那個小姑娘,還怪不樂意的。

這世道,真是變得太快了啊。

以前是自己對別人愛答不理,現在是別人瞧不上自己了。

姑娘,我有錢的啊!

不過從曾緒偉的樓盤來看,這個房子還算是很不錯的了。交通便利,基礎設施完備,風水也不錯。

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不像劉定邦付個看風水的錢都小氣吧啦的跟割肉似的。

正自己這麽胡思亂想着的時候,走進來了一個人。

及肩的卷發随意的鋪散着,臉頰兩側帶着點嬰兒肥,側臉看着圓嘟嘟的,顯得有幾分可愛。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還有秀氣的鼻子,怎麽說,哪怕什麽表情都不做,也是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

李道一看,略微呆滞了一下。随後內心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這個,一定要讓一了看到!

只見那個接待匆匆小跑了過去,“百靈小姐,您怎麽親自過來了啊?”

那個姑娘溫柔的笑笑,“反正我在辦公室也沒什麽事情可以做的,就想着過來能不能幫上什麽忙之類的。”

李道賤賤的湊了上去,“這位是?”

那個接待一看她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不耐煩而後又挂起了自己的職業性假笑,“這位是我們董事長的妹妹百靈小姐。”

“哦,”李道拉長了語調,說道,“原來是這家的大小姐啊。”

“真是好看啊。”

“那當然啦。”接待飛快的接話,末了看一眼李道。

這個女人其實也挺好看的,只可惜小裏小氣的上不了臺面的樣子,平白的給這張臉拉低了分數。

要是李道知道她在想什麽估計能直接氣死,自己可是堂堂的神主大人,氣質什麽的,怎麽可能沒有!

這可是事關天庭的顏面,要是是仙界的人光這麽想一想都要為自己的罪孽忏悔的!

李道仔仔細細的盯着曾百靈看。前看後看,左看右看,簡直就像讓眼珠子旋轉跳躍來個360度的大轉彎。看得人家小姑娘都有點毛骨悚然了這才将眼神給勉強收回來了一點點,但是真的只有一點點。

這轉世輪回了怎麽樣子還是沒太變化啊,尤其是那雙眼睛。當初把一了迷得神魂颠倒的可就是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啊。

由于盯得太過投入,接待都有些受不了了,她擋在兩個人之間阻擋了李輕根的視線,對着她說,“我再給你介紹介紹房型吧。”

李道笑眯眯的看着接待,既然想表現就讓你好好表現表現吧。

于是她應道,“好啊,走吧。我想去看看別墅區。”

接待內心腹诽了一下,商品房都買不起還看別墅區。

不過這點小九九很快就被抛之腦後,今天的主要任務不是賣房子,是給小姐留一個好印象的。

于是她挂起了更燦爛的笑容領着李道朝着別墅區走去。

接待在李道的身邊滔滔不絕的講着,李道完全是放空了自己。

她雙手支在模型旁的玻璃上,頭一點一點的,好似在認真聽的樣子。但實則是在想自己的事情。

當初那一場愛戀雖說不上是驚天地泣鬼神,可也是為世俗所不容了。

法師明鏡看不破紅塵直接就留在了九千裏佛途之中,現在又在人間到處閑逛完全沒有上進之心。要是這兩個人能夠相遇,估計又是一場天雷勾動地火。

媽呀,想想就刺激。

不行,得趕緊告訴哪吒去。

再想個辦法把這兩個人湊一塊給見個面。

不過當初那個公主就不是什麽好東西,現在這個又是黑心老道的委托人妹妹。

不知道她黑不黑心啊。

不過她要是黑心更好,這樣一了頭更大!

真是想想就要笑出聲來。

她打斷了還在講個沒完沒了的接待,“我買不起房子的,就想看看你們是怎麽介紹房子的我也好學習學習。我也是個賣房的。”

“對了,我就在對面的定邦房地産上班。”

“不過我業績一直不好,沒能賣出去房子過。所以聽說你們是業界最好的銷售員我就趕緊的過來取取經了。”

“希望你不要介意啊。要是我賣出去房子了,一定會來好好謝謝你!”

說完邁着步子大步走出去,留下那個說得口幹舌燥的接待在風中淩亂。

趁着人還沒反應過來李道急忙逃回了緣來館。

蹦蹦跳跳的倒在椅子上,笑出了聲。

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只九鳳簪,那是一個什麽故事呢?

得讓她好好想想啊。

看到這個序章的最後,李道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沒眼看。

唉,寧自泊啊寧自泊,你真的,沒什麽梗啊。

這個不是辯機和尚和高陽公主的故事嗎?你能不能搞一點創新啊!

☆、寒寺(五)

慶安三年四月,一個農婦在家誕下一名嬰孩。

他出生的那一刻,西天佛光普照,金光鋪滿整個天空。

只見他的母親親昵的抱着他時,一個老和尚走了進來,華麗的袈裟披背。

“阿彌陀佛。”

沒有見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也不知他是如何進入的這房間。

只是這個和尚法相莊嚴,眉宇間盡是慈悲。

他雙手合十,緩緩說道,“施主,這個孩子與佛有緣。”

農婦開口回答,“大師,這是家裏唯一的孩子,萬萬是不能出家的啊。”

老和尚嘆了一口氣,“出家人四大皆空,若是不盡早入佛門,只怕是會給家人帶來災禍啊。”

農婦滿是慈愛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輕輕說道,“便是在下一刻要死去,我也要和我的兒在一起多呆一刻。”

唉,世人總是堪不破紅塵,莫要執迷啊。

老和尚唱了句“阿彌陀佛”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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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安六年

明鏡正和自己的師傅在竹林間打坐,蟲鳴,鳥叫,竹葉在風中的刷刷響聲帶給人的是異樣的安詳與平和。

小小的明鏡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師傅,師傅沒在看自己。于是他頭一低,睡着了。

明鏡的小圓腦袋一歪,正要跌倒,師傅拿手接住了他的頭,把他放在自己的腿上繼續睡着。

四空禪師看着沉睡在身側的這個孩子,思緒回到了三年前。

天生的佛子本就該遁入空門,勉強留在凡塵中終究是會給家人帶來災禍啊。

想當初,當他一月後再次回到那家農戶時,再見的便是大火紛飛,明鏡正被一個強盜高舉着準備摔死。若非自己及時出現,想必這個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了。

出家便是苦,可若是不苦,又有誰會想要出家呢?

沒有苦,又怎能放下啊。

而這個孩子,一直将他放在自己的身邊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終究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正當四空盯着明鏡看時,明鏡醒了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自己的小光頭,“師傅,我又睡着了。”

四空笑着說,“無妨,再過一會兒我們便會寺裏去吧。”

時光在不經意間悄然而逝,轉眼,四空成為了一個須發盡白的很老很老的和尚,而明鏡,成為了聞名天下的大禪師。

山中的歲月總是娴靜自然,和往常一樣,明鏡帶着自己的古筝往那片和師傅呆了二十多年的竹林走去。

流水潺潺,明鏡盤腿坐下,将筝放置腿上,指尖動彈,絕妙的樂曲便在林間響起,伴着微風浮動萬物之聲帶給人平靜和安詳。

這時林間探出一個腦袋來,是公主安康。

本來是想吓一吓這個和尚的,可是擡頭便見的是一張如玉的臉龐獨坐在幽幽竹林之中。竹葉在他的身後輕揚,身前是潺潺的流水,一身素淨的僧衣。

本該是空靈讓人不敢打擾的景象,在安康的眼中卻是道不盡的風流。悄然之間,勾動了她那顆少女的心,砰砰直跳。

安康紅了臉,但還是壯着膽子上前,“禪師,你好啊。”

明鏡擡頭詫異的看着女子,後竹林本不該有女眷進入的啊。而後恍然大悟,今日帝王前來,想必這位便是陪同一道而來的公主了。

明鏡将手從筝上挪開,将眸子垂下,行合十禮,“公主有禮。”

聲音溫柔婉轉,絲絲纏繞在了安康的心頭。這一句公主有禮,這一場溫柔相遇,讓她致死都不能忘懷。

明鏡看着安康心頭微詫,面若桃花,朱唇似火,本朝只有這麽一位這麽美的公主,想必這就是那位面首三千的安康公主了。

明鏡笑道,“貧僧明鏡,敢問公主何事?”

安康看着笑着的明鏡,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冒出來一句,“我,我要你入我府。”

說完急忙跑開,跑着還不忘回頭,“你等着,我這就告訴我皇帝哥哥去。”

陽光下少女的倩影在明鏡的心中劃過一絲痕跡,牽起了一縷波瀾,跳動了那顆沉寂多年的少年的心。

明鏡為自己的想法深感罪孽,連忙閉上眼不停的念着經文試圖驅散女孩的身影。

皇城內

安康拉着自己的皇帝哥哥正在撒嬌,“皇帝哥哥,我不管,我就要那個明鏡禪師做我的面首,入我的府中!”

皇帝頗為氣惱,“明鏡禪師名滿天下,你是要讓天下人恥笑我們不成!”

“再說,你看上一個和尚,難道你真的是不要臉皮了嗎?”

“我哪裏還有的什麽臉皮?”

“我不管!我不管!你今日若是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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