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Part 7
茉莉懷着夏洛克的孩子，然後在沒有任何人知道的情況下她死了，而珍妮特帶着肚子裏沒有父親的孩子來到了巴特麗爾，一個連名字都找不到的小城鎮，離倫敦有很長的距離。
凱瑟琳是茉莉劣跡斑斑的表妹，在她十五歲的時候她染上了毒品，她的父親心髒病發作去世，她的母親精神失常。整個胡珀家都不承認她的存在，除了茉莉。現在她是珍妮特的表妹，早已為她在當地醫院物色了一個停屍房管理員的工作。但因為她的學歷，她将會兼任多職并擁有最高權限。再好不過了。
“珍妮特，你感冒了。”茉莉聽到凱瑟琳叫她的“名字”的時候忍不住楞了一下。然後在凱瑟琳和院長（似乎是個人很好的老頭兒）的堅持下，她決定卧床休息。
當珍妮特走到自己的宿舍的時候正是下午。常春藤盤繞在窗外，洋溢着翠綠動人的色彩。珍妮特蜷起身子，在來到這裏之前她覺得自己是那麽強大而無所畏懼，可是現在她害怕了。夏洛克…原來遠離你是這樣的感覺。她的眼淚早就流幹了。她真的無法說服自己去忘掉他。
茉莉一覺睡到了黃昏，晚霞照到牆壁上，把她晃醒。她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到窗戶打開了，有一束花插在原本空無一物的花瓶裏——
“晚上好，珍妮特！感覺好點了沒有？”有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向窗戶揮揮手。茉莉急忙把自己轉換到“珍妮特”的模式：
“我感覺好多了，謝謝。”她笑了一下。老太太忽然神秘地湊上前來：
“跟你一起來的小夥子看起來是個好人，對嗎？”
“呃…他是我的一個同事，可能過兩天就會走。”莫蘭也的确留不住。可是老太太用一種“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看着她，珍妮特實在不知道怎麽解釋。
“那你知道他申請了病院保安的職位嗎？他好像到鎮子上去采購生活必需品了。瞧這束花，這就是他慰問你的。”
珍妮特嘆了一口氣，看來莫蘭是要耗在這兒了。仿佛就是一瞬間的工夫，她忽然就沒有時間再想夏洛克的事了。
“你剛剛碰見的是院長的夫人，她非常和藹，是不是？”凱瑟琳修剪着窗臺上的花，笑着說道。
“的确。”茉莉看着窗外，落日要西沉了。
“這裏有很多的好人，他們…并不關心你的過去。這是最好的一點。”
茉莉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我很久以前就來過這裏，表姐。對于他們來說，你的孩子有沒有父親，我是不是吸過毒，都沒有關系。這裏有句老話，叫‘人不能活在過去’。”
“要我說，不活在過去還不夠，還要好好享受。”莫蘭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揚起來，“別看這兒小，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呢。郊外的景色非常好，再往前走走有家便宜的酒館，酒很劃算，還有樂隊，小鎮上有個廣場，節日的時候會很熱鬧的，最重要的是——”年輕人一臉神秘地湊了過來，“有別的地方沒有的東西。”
“喔，是什麽好東西？”凱瑟琳一下子來了精神，“我之前居然不知道。”
“有一家，廢棄的兵工廠。看過‘怪獸檔案’嗎？澤西惡魔和蝠人都是潛伏在兵工廠的附近！”
“呃，我想那可能是化工廠。”茉莉更正。
“管它呢！那個工廠很大哦，一定會很有趣的。”
“莫蘭，我覺得你的心理年齡可能滞後于你的發育。”茉莉忍住想笑的沖動。
“某些人也不要以為自己就要當媽媽了就可以教訓別人。”莫蘭毫無形象地坐在窗臺上。“總之茉莉，啊不，珍妮特你要快點康複，快點生娃，然後我們一起去冒險。”他興奮地舉起手，“狂歡！”
“早得很，你自己折騰去吧。”茉莉真的笑起來，然後摸着自己日益明顯的肚子，覺得烏雲正在消散。
茉莉在過了幾天流鼻涕的日子之後完全康複了。她的身體素質很不錯，這是跟着夏洛克的時候積攢下來的本錢。她開始上班。
這裏的停屍間不像在巴茨的時候那樣，總是擁擠的。屍體并不多，就算有也多半是些老人，很少有那種刑事案件中的面目全非的屍體。當然更不像被她用硫酸毀容的那具——
說道這裏這是茉莉的心病。她成功地瞞過夏洛克了嗎？夏洛克那麽天才。
但是停屍房這時候卻安慰了她。這裏是那麽安靜平和，仿佛世界上一個被埋沒的小小角落。夏洛克不會找來。
巴特麗爾醫院有一個引以為傲的設計，重症病房。這裏面似乎有着某種宗教情結。說是重症病房，其實更像療養院，有一扇具大的落地窗，哥特式的形狀，在采光最好的地方。在一個陰雲密布的天氣茉莉造訪了這裏，其實是為了協助轉移一位久病逝去的老人的屍體，但是當她看向那扇窗戶…蒼白的天光恍若聖光降臨。白茫茫的什麽也看不見。後來又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她再次來到這裏，整個房間被金燦燦的陽光灑的滿滿的，天空藍的似乎能滴下來，人世一下子又顯得那麽空明美好，熙熙攘攘。
茉莉很喜歡去那裏。
茉莉的宿舍是四人間的，但是除了她別人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所以除了在夜班的時候和偶爾睡睡午覺的時候宿舍派上用場，別的時間段他們都是不在的。他們中只有少數人可以和茉莉聊得來，但大多數對她很友好。凱瑟琳似乎正在和一個青年同居。至于莫蘭，從茉莉的窗戶往外看就能看到他的崗亭，還有他總是夜裏打手電往茉莉這裏照，一開始茉莉還會跟他杠上一會兒，後來都習慣了。
茉莉做B超的時候，醫生恭喜她懷上了雙胞胎。她也沒有多驚訝，因為她早就意識到自己的肚子比尋常的長的更快。不過這樣她就會更加辛苦，也必須更加小心，為此她拒絕了莫蘭一起去野餐的意見。
出人意料的，莫蘭後來也沒有再去野餐。他倚在崗亭外，和茉莉遙遙對視。
茉莉懷孕6個月的時候休了假，在外面租了間公寓，每天最緊要的就是曬太陽，日子過得緊緊巴巴。有一天莫蘭來看她，帶來一袋子的橙子。
“哇哦，謝謝！”茉莉很開心，她都舍不得給自己買橙子，她的積蓄不多，但是接下來的4個月，還有生孩子、喂養孩子的費用…有這麽多糟心的事兒。但她已不在乎。
莫蘭一邊把橙子切開，一邊和她聊天。
“說真的，茉莉，為什麽你會喜歡他？”
“什麽？”茉莉以為自己聽差了。
“我是說福爾摩斯，你為什麽這麽拼命為他？”
——在過去的6個月裏茉莉的變化是驚人的。她在那個組織裏經歷的事早已超過她的負荷，因此她看淡了很多事情。她想當然的覺得自己對夏洛克和夏洛克的孩子一樣都看淡了。但是莫蘭的話提醒她事實并非如此。
茉莉為什麽喜歡夏洛克？這…可真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茉莉強忍着莫名翻滾的悲哀，微笑着對莫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裏是遺忘之地，莫蘭。”
莫蘭也笑起來，殺人如麻的年輕人笑起來的樣子有種不真實的俊美。他放下手中的盤子。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什麽。
“嘿，我能聽聽孩子們嗎？”
“當然。”
莫蘭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貼在茉莉的腹部。
“嗯，我覺得他們是男孩子。”
“我倒覺得是一男一女。”
“啊哦，我們走着瞧！”
茉莉擡起頭，“到時間了。”
莫蘭站起來，“晚安，珍妮特。”
“晚安，傑克。”
莫蘭離開狹窄的樓梯，又拐過一條小街，拿出手機。
“麥克羅夫特的人怎麽樣了？”
“放心頭兒，還在南美洲晃悠呢。”
“很好，別輕易做掉，他們還有用。”
“我還信不過嗎？他們不會發現這兒的。”
莫蘭離開後，茉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那天是情人節的第二天吧，她和夏洛克辦案到淩晨才回到貝克街。到處都是雨水，他們都濕透了，于是來到常去的飯館吃個晚飯。街上有許多游蕩的傘，傘下有很多的紅色玫瑰和濃情巧克力，還有一對又一對的人。他們像鬼魅一樣走在漆黑的街道上。茉莉點了自己喜歡的菜卻食之無味。她在發愁明天是否有足夠的精力來面對工作。這個時候，夏洛克突然對她說等他一會兒。
很晚了，夏洛克去幹什麽呢？
茉莉的眼神追着夏洛克，看到他進了對面的花店。過了一會兒，他捧了一束花出來。
那個時候，茉莉的心跳猛然就快了起來。一陣熱氣兒往她的臉上冒。
也許自己想多了…
夏洛克已經推門進來了。那是一束白玫瑰。
“就連黃色的都賣光了…”夏洛克看起來有點失望。“這個送你，茉莉。情人節快樂。”
“…我還以為你不會記得昨天是情人節呢。”茉莉傻傻地說道。
“如果不是情人節那街上走的那都是什麽情況？”夏洛克哼哼着說。
茉莉接過了花，夏洛克看到她的臉幾乎把花兒都映紅了。
“可為什麽要送給我呢？”
這回傻傻的變成夏洛克了。良久，他垂下頭。
“我不知道。”
——茉莉占了上風。
“那就好好想想，夏洛克。”
“嗯，也許我…”
——說出來，夏洛克。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
“沒關系的。”
“我希望，你能永遠留下來。”
“我就在這兒。”
“我想向你求婚。”
茉莉手裏的花差點掉到地上。
“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夏洛克。”
“我明白。”夏洛克深吸一口氣，“茉莉，我想向你求婚。”
情人節的第二天，雨夜，一束白玫瑰，兩個傻瓜。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晚上太忙了木有更新...現在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