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在建立在高山之巅的莊嚴而聖潔的巨大禮堂中,在億萬人的矚目之下, 身着隆重禮服的雷尼帝斯轉過身, 将手中象征着帝國另一半權力的權杖, 遞到了闫子魏面前。
他親手為他戴上了後冠,随後看着對方微笑着将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轉身俯視腳下跪着的人以及屬于他的土地。
從今天開始,他便是這星空下,最具權勢的人之一了。
而這一些, 都是他親自為他送上的。
但是婚禮之後, 闫子魏卻覺得這個儀式沒個卵用。
因為他現在才發現, 在結婚之前, 其實雷尼帝斯已經賦予了他全部皇後的權力,甚至是更多。
所謂的一半的權力,根本就是屁話。沒有皇帝點頭,皇後便什麽都不是。當然,當他成長起來,真正獲得了一部分人的支持之後, 那麽一切也會不一樣。
比如他手頭上現在積攢起來的那些、被他硬生生塞到公務體系中的小貴族們, 相較于他們頂頭上司的話,他們當然更樂意聽他的。
只要他能持續輸送利益給他們, 他們就會願意跪在他腳下舔他的鞋底——而不會去管站在他們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但是他們能帶給他的東西卻并不太多, 還不如他手下那些專項事務員們給力。不過這兩者都是相輔相成的, 沒有那些小官們, 專項事務員們辦事也不會如此方便。
那些所謂的專項事務員, 都是在他重新回來之後圍上來的一些人。他挑選了其中的一部分,将自己手頭中有限的信用點交到了他們手中,讓他們不管用什麽方式為他錢生錢。
只是他還是為他們設定了一些底線,而也是這些底線,讓這錢生錢的速度并沒有他想象得那麽快。
而且他現在花錢的地方越來越多了。
大部分地球人、蓋伊族以及阿斯坤德人都被找到,阿斯坤德人,有他們自己的星球,倒是好安置,但是蓋伊族的母星卻需要重修。
更讓闫子魏頭疼的是,他似乎小看了他的地球同胞們。
雖然大多數的地球人經歷了噩夢般的遭遇,但是有其中一部分卻在此後聯合了其他奴隸們進行了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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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一些幹脆占地為王,有一些或者逃到到了邊界星域,或者跟随一些外星同伴回到了對方的家鄉。
就這樣,在他還被關在黑礦中不知今夕是何夕的這幾年間,地球人流落得越來越分散。有一部分已經與當地的人生活在了一起,擁有了新的生活。
對于曾經幫助過他們的那些外星同伴們,有些人依舊選擇回到地球與他們含淚揮別,而另有一部分人卻最終選擇了留下。
闫子魏翻看過那些資料,裏面大多數的星球比地球的文明程度還不如,甚至有的還在茹毛飲血。另有一些文明程度高一些的,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會成為游獵組織的獵殺對象。
而一開始覺得手頭來錢容易的闫子魏,看到這些,就覺得好像不花點錢出去就有一些過意不過去,可是這一花就剎不住腳了。
他要救助的不是一座城市或是一個小國,而是一顆星球,甚至是有可能連在一起的一片又一片的、發展水平極低的原始星球。
他其實也不想做聖父,只是那些人有的為了躲避那些星球原住動物的襲擊,不得不在地底挖洞生活。
還有那些在這幾年間竟然已經被誕下的人類外星的混種——他們一個個長了奇形怪狀的樣子,乍一看有些甚至都看不出人形。
可看着他們臉上身上或多或少還帶着人類的特征,卻一個個啃着手指頭、腳趾頭或者是不知道什麽的部位,睜着一雙雙或大或小或甚至是三、四雙的奇怪眼睛,卻帶着相同的渴望地看着鏡頭時的樣子,闫子魏就完全沒有辦法硬下心腸來。
他覺得他起碼得給他們建一座能夠安全居住的房子,讓他們平安長大。
可是等房子建好了,他就又想再弄點幹淨的水源,然後是建立農業體系、畜牧業、輕工業甚至是重工業等等。這麽一發展,一發就不可收拾起來。
闫子魏當然也想過,是否能夠借助蒙德塞的力量去做這些事情。可他随即便發現,那些偏遠星球其實都不在蒙德塞的星域覆蓋範圍內。
這些星球,都是包括蒙德塞在內的這些大國吃剩下的殘羹冷炙。用蒙德塞的財政力量去扶持這些星球是不切實際的。
但那裏有地球人,還有地球人與他們的後代,而裏面甚至有可能還有他的父母。
他想這麽做。
他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他們,或者永遠都再也找不到。
但是他想,只要他努力去找。幾率總能大一些。
此時,在星際偏遠的一個小星球上,從高空往下看,有幾十架境地做戰艦正鋪天蓋地地朝地面發射着激光導彈。
而在荒野中躲避這些炮火的,卻是幾十個手中只有手持激光槍械的各式智慧人種。
在這個沒有任何遮蔽物的地方,他們雖然奮力反抗,卻最終只能被這些炮火擊落的成為一灘又一灘的肉泥。
當炮火最終将最後一個女人身體攔腰炸成兩段之後,這些攻擊者才真正停止下來。
他們在上空又盤旋了好一會兒,确認了沒有任何生成氣息之後才離開。
大半天過後,在這荒野遠處地平線上卻又出現了另一行人。
他們十分小心地潛行過來,一身的滄桑與狼狽,看起來顯然也經過了一場惡戰。
只知道看到這遍地的屍首,以及各色血液混雜的慘狀時,所有人都紅了眼睛。
其中一個削瘦的中年男人踉跄地跑過去,抱住那個被截成兩半的女人,雙目通紅。他緊緊摟着她,無聲咆哮着,眼中卻幹澀無比,流不出一滴眼淚。
他的眼淚早就已經流幹。這批沒有人性的惡魔奪走了他太多東西,而他手中抱着的是他所擁有的最後一樣。
他低下頭将臉緊緊埋在女人的頸間,身體微微發着顫,像是在無聲地嗚咽,又像是憤怒地咆哮。
只是那個女人雖然至死都睜着一雙黑色雙眸,可那眼中卻沒有恐懼與害怕。
人總有一死,而她可以選擇賦予它不同的意義。如果生的機會只有一個,她願意将它留給她的丈夫。
只是希望在沒有她的世界裏,他能夠找到繼續活下去的意義。
可是随後闫贲卻帶着死志,領着手中僅剩的最後一批戰士,奪取了圍剿他們的游獵組織的幾駕戰鬥機後,潛行護送了手中僅有的兩個有僞裝能力的莫阿族,進入懸停在這顆星球上空的母艦中。
随即他們這一行人的其他人,便都被那游獵組織母艦搭載的智能系統發現行蹤,死傷大半之後,闫贲被活捉。
被抓住之後,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狠狠地盯着眼前所有全副武裝的游獵組織的強盜,任由他們對他施加各種刑罰,通過折磨他獲取愉悅。
直到對方最終用一把激光刀,緩緩切開了他的胸膛,他終于如願地聽到了一連串連續的轟鳴爆炸聲。
那聲音幾乎摧毀了他的聽力,可闫贲卻咧開了被切掉了一部分舌頭并且割開了嘴角的嘴笑了起來,鮮血從他口中低落,滿是傷口的臉看起來猙獰又可怖。
艦身劇烈搖晃起來,他能感受到自己身處的地方開始迅速失壓,身旁的人也驚慌呼救着、叫喊着。
他知道,很快被莫阿族破壞的動力艙,将會徹底将這艘母艦炸裂成碎塊,而裏面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随着體內的血液流失得越來越多,身周的溫度也開始急劇下降,闫贲卻滿足地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知道,阿金是想讓他活着,活着去找到他們那兩個孩子。
即便無法救出他們,那麽起碼也要能夠讓他們,有機會結束有可能正在遭受的非人的待遇。
可是他真的已經太累了。宇宙那麽大,沒有人陪着他,他又怎麽可能走得遍呢?
正當他的意識逐漸深入香甜的黑暗中時,忽然艦身的震動卻停了下來。
闫贲猛得睜開眼,卻發現身周的那些穿着一身紅色的船員臉上驚慌失色早已退去。
經過多年的學習,已經逐漸能夠聽懂這些人語言的闫贲,随即便聽到有幾人在說“幸好有兩個引擎——”“後半部分估計廢了,船長已經下令将艙室隔離開”“只是要花很長時間來修複到能夠啓程了——”
闫贲越聽越絕望,他沒有想到,他們的拼死一搏竟然也沒能殺死這些渣滓。
而這時,那些人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這個行刑室中,依舊活着的他身上。
他們此時已經意識到這一場爆炸的可能來源。
看着這個瘦弱卻差點将他們這些所有人送入無垠宇宙中的猿人,強盜們眼中也露出恨意來。
随即其中一個人忽然笑着說道:“你們聽說了嗎?蒙德塞的皇帝娶了一個男人,據說就是出自地球的猿人。你說,連這麽大帝國的皇帝都能看上的人種,是不是玩起來特別帶勁呢?”
這人一邊獰笑着,一邊卻開始脫起衣服來,“去,給他注射一針恢複劑。我也要嘗嘗,能讓皇帝着迷的**,到底是什麽的滋味。”
其他人聽到都哄笑起來,有人甚至調侃道:“都這麽老了,你啃得動嗎?早知道,就應該留下幾個女人來,那玩起來才帶勁!”
“我記得這個猿人之前身後一直帶着一個女的,後來被我們圍剿了。反正現在我們也無法啓航,閑着也是閑着,你們要是想試試,就讓機械部隊去把那女人的屍體給找回來,修補修補也能玩上幾天。”第一個人一邊看着闫贲,一邊惡心地笑着。
聽到這裏,闫贲幾乎目眦欲裂。
他的聲帶早已經被破壞,又失去了半截舌頭,如今只能發出極為刺耳又含糊的聲音。他忍耐着痛疼,拼盡全力咒罵道:“畜牲,你們不得好死!”
可他發反應卻只是取悅了這群人,他們不僅哈哈大笑起來,其中一個人竟然真的打開了手上的光腦,開始下令去搜尋屍體。
被刑架固定得一動不能動的闫贲像瘋了似的掙紮着,嘶吼着,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這群畜生,幾乎要崩裂眼眶,卻一切完全無濟于事。
就在闫贲幾近瘋狂之時,有人忽然從門外沖了進來,大聲喊道:“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是,是蒙德塞的遠征軍!”
那刺耳的哄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