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樣子更醜了。”
本該是嫌棄萬分的話語,聽在區吳的耳中竟是有些寵溺的意味,這讓區吳的心微微顫動一下。
殿下他該不會……
區吳低垂着頭不敢直視前上方的噬月,淡然的神色下卻是有些慶幸。
還好萬俟竹音在緊要關頭爆發出強大的靈力将他收伏了,要不然,若是他方才真的吃了她,只怕他此刻将會要承受噬月滿腔的怒火。
只是,這真的可能嗎?
他們妖界至高無上的帝王,真的會對一個面黃肌瘦的半妖起了那方面的心思?
噬月并不知道區吳在想什麽,或許說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多說什麽。他噬月想要做些什麽根本無需向任何人或妖解釋。
對于萬俟竹音體內的秘密,區吳只說對了一半。
半妖?
呵呵,這小東西可不是什麽半妖,她體內的東西可遠遠超出區吳的想象。
怎麽辦?他已經有點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蝴蝶破蛹而出的那一刻了。要不要趁着這個機會推她一把呢?
正想着,噬月淡然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興味,他看着萬俟竹音仍然蒼白的臉,淺笑道:“怎麽,在本殿的懷裏躺得太舒服舍不得起來了?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撲倒本殿呀。”
撲倒殿下!?
主子對殿下是這麽一種想法麽?
區吳不敢擡頭,心底對這兩人的關系再一次有了新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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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俟竹音緊閉的眼皮抖動了一下,倏地睜開,不慌不忙地在噬月的懷裏坐直了身子,低頭看了看底下的烏雲,又看了看傷口愈合了的手腕,再試了試催動體內的靈力,最後,雙手揪着噬月的衣袍,淺笑道:“竹音謝謝殿下的療傷之恩,日後若是殿下也受了傷,竹音定當盡力為殿下醫治。”
在他說她醜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本來還想偷聽他和區吳之間的對話,沒想到被這家夥發現了。
她沒有接噬月的話,生怕他将她給扔下去,皮笑肉不笑地說着感謝的話,心下卻是把噬月給罵了一遍,這個死妖孽,傍晚的時候不是走了嗎,怎麽現在又出現了?雖然她今晚的計劃裏沒有噬月的什麽事,不過既然他已經出現了,她為何不好好利用這個有利條件,這樣會讓她要做的事情變得簡單不少。
看看地上恭敬跪着的區吳,能讓兇猛的蠱雕下跪,想也知道這妖孽的地位定然不低,而且他還自稱本殿,只怕是妖界裏的王子什麽的,遇見這樣的大粗腿不趕緊抱緊還等啥?
“哦?小東西這是巴不得本殿受傷好趁機撲倒本殿麽?”雖然她臉上是笑着,微彎的眉眼都含着吟吟的笑意,但噬月可沒有忽略她話裏的暗含的意思,他輕輕笑出了聲,抱着她往下一躍,即使懷裏抱着一個人,那落地的姿勢依然十分悠然優美,衣袂飄然。
“……”萬俟竹音的眼角輕輕一抖,沒想到這妖孽會這麽執着于撲倒的這個話題。左一句撲倒右一句撲倒,萬俟竹音再不想理會也不免有些懊惱。
她掙紮一下從噬月的懷裏滑落下來,迎着夜裏的秋風,撫了撫被風撩動的發絲,看着噬月笑得清淺,“是竹音冒昧了,以殿下的力量,這世上只怕沒有什麽人或妖能傷得到殿下。”
“小嘴這麽甜,有什麽要求嗎?”噬月低垂着眼簾,琥珀色的眸子看向萬俟竹音,只見她臉上微微彎起的一雙瞳眸盛着銀月的倒影,像瑩亮透徹的琉璃,仿佛她那蠟黃的臉都因她這淺淺的一笑而熠熠生光,溫然柔和,一時竟令他移不開眼。這小東西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日後身體若是養好了,容貌必是不差,“你想要我幫你什麽忙?”
“殿下不是想要吃掉竹音嗎?”萬俟竹音将鬓邊被風吹亂的發絲別到耳後,感覺到噬月的目光,也擡眸看向他,眼睛向上彎起淺淺的弧度,“那麽,在殿下決定要吃掉竹音之前,竹音就是殿下的所有物,我想殿下一定不會希望有別的什麽人或妖将竹音殺掉或是吃掉吧?”
這具身體現在太弱,單單只是一個蠱雕就耗盡了她身上所有的靈力,日後若是回到了京都,只怕面對的敵人會更強。在自己完全成長起來收伏更多的式神之前,能得到一個強有力的庇護也是不錯的。
“小東西這是想要我當你的保镖?”噬月擡起手,以手中的團扇輕擡起她的下巴,帶着面具的臉湊近她的臉輕聲說,“一句好話就想得到我的庇護,小東西這買賣做得也太劃算了一點。”
“殿下今晚趕過來不就是為了救竹音的麽?”萬俟竹音并沒有因為他的靠近而緊張,目光緊緊鎖在他的眼眸上,淺淺笑道,“難道竹音猜錯了?”
------題外話------
在某一個月黑風高夜,噬月殿下受傷了,
噬月:“小東西,你為本殿療傷的機會到了。”
音音:“……好吧,傷哪了?”
噬月轉過身去,十分淡定地說:“屁股。”
音音臉一黑,咬牙擡起腳照着噬月的屁股一腳将他踹飛出去,“滾!”
噬月撲倒在地,“……”
說好的趁我受傷撲倒我呢?
本殿心裏委屈,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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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送花
“小東西,你怎麽知道我不是來吃掉你的?”噬月的聲音很輕,像是情人之間纏綿的私語,卻含着莫名冷意,一寸寸爬上人的脊梁,讓人後背發寒。
妖氣和寒氣同時逼壓過來,萬俟竹音暫時沒有了靈力護體,只覺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像被刀片劃過一樣,生疼生疼的。
她定了定神,直視噬月冷然的眸子。
“如果殿下真的要吃掉竹音,方才已經吃了,沒必要等着竹音醒來。”
噬月瞧着她,笑道:“也許本殿就是故意等你醒來,好看看你那驚慌失措的神情的呢。”
萬俟竹音默然了。
下一刻,噬月手裏的團扇,突然從萬俟竹音的下巴向前伸了伸抵上她的喉嚨,噬月沒有再逼近,他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與她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然而他的神情卻異常的冰冷,“怎麽不繼續說了?”
“我還能說什麽,求你吃了我?”萬俟竹音說這話時沒有了方才的狗腿笑容,她翻了個白眼,反倒是凸顯出一絲叛逆的傲骨,言語間也不再稱呼殿下,而是用了“你”。
扇子在白玉般的脖頸上移動,仿佛收割生命的利器。她五官分明,只是面色蠟黃,臉頰瘦的皮包骨深深地陷了進去,嘴巴小小而蒼白,抿起來的時候有些倔強,而長長的眼睫毛,像是沾了一層淺淺的露水,将落未落,微微顫動,好不可憐。
“說得好像只要本殿決定了你就會乖乖洗幹淨讓本殿吃掉似的。”噬月的扇子游走,漸漸加深,那并不是一柄華麗的團扇,那比刀鋒還要兇猛。
它一寸寸地在萬俟竹音的脖頸間游動,就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住獵物,張開獠牙,毒液一滴滴的低下來,被纏住的卻不是一只小白兔,而是一只渾身長刺的小刺猬,漸漸收起嬉笑的表情,眼神越發的警惕。
毒蛇突然甩開了尾巴,扭開頭,游走了開去。
萬俟竹音只覺脖頸上的團扇一輕,周圍的威壓一瞬間都消失了,她卻沒有放松警惕,面對這麽一個可怕的對手,她絲毫不敢松懈。
噬月輕輕笑了出聲,再次湊近她,握住團扇的手牽起她的手,另一只手緩緩轉動一下,一朵彼岸花突然出現在他掌心之上,他将手中的花插到她稍亂的鬓發裏。
萬俟竹音并未驚訝也并未拒絕噬月這突然間的親密,只聽他輕淡得如同微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放心吧,本殿還沒有看到你破蛹成蝶呢,怎麽舍得這麽快就吃掉你。這花很适合你,或者說,很适合突然出現在這世界借屍還魂的萬俟竹音。”
淺笑着說到最後,噬月将最後的“萬俟竹音”四個字咬得異常清晰,萬俟竹音在聽到“借屍還魂”四個字時,心底的震駭令她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被噬月握住的手猛然一抖,掙脫開反握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清楚看到噬月手腕皮肉下的血管鼓鼓脹起。
噬月這麽用力一捏手腕,不怒反笑意濃濃,“小東西果然奔放不拘小節,這麽快就想要撲倒本殿了嗎?”
事實果然如他所見到的所猜測的無所出入,否則萬俟竹音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因為他所見過的她,即使面對區吳這種兇狠的妖怪,即使處于劣勢,即使毫無靈力面對他妖氣的威壓,也冷靜得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讓她心中起波瀾,如此只可證明,他說的話,點中了她心中這世上無人看到無人知曉的秘密。
“你知道了些什麽?”萬俟竹音沒有松手的意思,反是将噬月的手腕捏得更緊,眼中透着凜冽的敵意,低聲冷笑,“或許說你和其他人的目的也是一樣的,想要的就我這另一半的血脈?”
傳說大天狗能窺伺人心,喜食魂魄,也許這并不只是傳說而已。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便證明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莫竹音,那他究竟知道多少?
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和即墨雲深跟杜家父子他們一樣,那他所說的想要吃她就不只是簡單的妖怪吃人那麽簡單了。
“本殿的目的?”噬月任由萬俟竹音緊緊捏着他的手腕,仿佛看不到她眼中的敵意一般,依舊淺笑,“本殿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你本殿想要吃了你麽?”
“不過,本殿最不喜歡的就是有其他的人觊觎本殿的東西,小東西可以放心,在本殿決定要吃掉你之前,不會讓你被其他的人或者妖吃掉的。”噬月話至一半聲音驟然變冷,話音剛落時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掙開了萬俟竹音的鉗制,非但如此,竟還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至懷裏,力道大得令萬俟竹音無法掙脫,身體只能不受自己控制地撲進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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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入局
萬俟竹音僵硬着身子,任由噬月擡手撫上她的頭,輕輕揉着,好像在安撫着一只可愛的寵物。
不遠處還單膝跪在地上的區吳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幕,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現問題了,他竟然看到殿下抱着一個女人,不僅如此,他還伸手揉她的頭!?
這還是那個殘酷冷血、無情無愛的妖帝嗎?
眼前這個該不會是個冒牌貨吧?
其實不止是他,就連不放心跟了過來,一直在空中盤旋着的鹫都震驚得差點忘記揮動翅膀而掉落下來。
這這這、這不是在做夢吧?
他跟在殿下身邊上千年,迄今為止,還從沒見過殿下跟誰親近過,更別說是如此親密地抱在一起了。
這個女人,果然如窮奇所說的,對殿下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
不過,盡管他來晚一步,沒有看見她是如何做到的,但她能憑着一己之力這麽快收伏區吳,這讓他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确實有資本讓殿下對她刮目相看。
以區吳的實力,別說是半妖了,就是一個修煉了上千年的妖怪也未必能打倒他。
但是這個女人卻做到了。
不僅打敗了窮奇,現在更是連區吳都收伏了。
看她的年紀也就十幾歲而已,若是再讓她修煉幾年,只怕三大妖怪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心緒如浪疊起之時,下方的噬月已經松開了萬俟竹音,笑看着她再次開口:“這朵彼岸花是我用妖力灌養的,要是遇到不可化解的危險,它會代替你受下所有的攻擊,可是你要記住,機會只有一次,你要是不能趁着這個空隙逃脫或反攻,那麽迎接你的還是死亡。”
“如此便多謝殿下的厚禮了,”萬俟竹音壓下心底的詫異,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一臉笑意的噬月,将鬓發上的彼岸花拔下來收好,聲音淡淡,“先是送我一根天狗羽,再是将窮奇送過來給我當白工,現在還收了殿下的彼岸花,竹音真是感動莫名,無以為報。”
他如此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意圖,反而讓萬俟竹音無法反感。
沒錯,這人從遇見她的第一句話就說明了他的意圖,吃了她。可是,他一言一行又都一再地出乎她的意料,既然想要吃她,為什麽不趁她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吃掉?還要一再地幫她,難道他是想等她的靈力再強大一點才下口?或許他是想要等到她的封印被解除?更甚至是,他不過是想要像貓逗老鼠般,看着她一步步成長,在她滿懷希望,以為自己有能力反攻他時再一口将她吞掉?
這麽想着,萬俟竹音用一種看變态的眼神看着噬月,眼裏冒着火光。
死妖孽,總有一天她要讓他跪倒在自己的面前!
噬月也不客氣,淺笑道:“不必客氣,小東西努力變得更美味一點就好。”
萬俟竹音:“……”
這是讓她猜對了嗎?窮奇果然是他故意送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要監視她?
果然……好變态!
既然他這麽大方,她也不怕讓他看看什麽叫做專業挖牆腳的技術!
萬俟竹音直視噬月的琥珀色眸子,看到的不僅僅是吟吟笑意,還有隐藏在深處的不易為人察覺的冰寒,就算她沒有察覺到這點,也當知道,身為妖界的王者,他絕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因此,她非但沒有因為噬月的話而發火,反而握住了他的手,向他彎起眉眼,微微一笑:“如此還得請殿下好生保護好竹音,別讓竹音還沒成長起來就被別個妖魔鬼怪吃掉了。”
反正她日後也避免不了要和這妖孽打交道,那還不如趁着這段時間好好壯大自己的力量,有了他的幫助,她便可少去許多顧忌,畢竟目下她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且他的身份權利和實力都可成為她想要利用的條件,既然有所需,不如好好經營他們之間的關系。
萬俟竹音不怕他惦記她,反而很慶幸他對她起了這種心思。她接下來要走的路,任何時候都有可能面臨不可預知的危險,輕則受創,重則喪命,她奇跡般地得到的這一條命,可不想這麽輕易就再次丢掉。
至始至終,噬月都沒有任何動作,任由她握起自己的手,不斥她的無禮,也沒有不滿她的超乎女子必循儀禮的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的眼睛。
半晌,他擡起另外一只手扣住萬俟竹音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來,帶着面具的臉湊近她,低低淺笑道:“小東西,你想拉本殿入局?”
兩張臉湊的極近,噬月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萬俟竹音的臉上,讓她的心莫名地緊縮了一下,她定了定神,毫不避退地看着噬月的眼睛,“怎麽,殿下不是說我是你的所有物麽,既然如此,你就不怕我被別的人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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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要求
噬月微微側了一下頭,錯開他面具上高高凸起的鼻子,慢慢地往萬俟竹音靠近,直到兩人的唇與唇之間僅餘一寸的距離,噬月才堪堪停住。
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萬俟竹音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耳邊驀地響起噬月的輕笑聲。
死妖孽!
她在心底暗暗罵了一句,卻又在下一瞬被噬月嘛仿佛揉雜了無數細碎星光的眸子吸引住,明明沒有笑意,微彎的眸子裏卻有說不盡的風姿,讓人稍不注意便被吸了進去。
噬月扣住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似笑非笑道:“小東西,如果你真的這麽容易就被一些雜碎給吃掉,那麽,你也沒有值得被我吃掉的資格了。”
想要借助他的力量也未嘗不可,卻是要看她有沒有值得他相助的地方。
如果她連第一關都過不了,那麽,他也就沒有繼續關注她的必要了,他只對強者感興趣。
萬俟竹音收回恍惚的思緒,并沒有對噬月的态度失望。
作為曾經的一個強者,她很明白噬月的這種心态,太弱的人,連讓人殺的興趣都沒有。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個肆意飛揚的笑容,往前靠近半分,低聲細語道:“那就請殿下好好看看,竹音有沒有這個資格讓殿下入局。”
兩人之間的對話,鹫和區吳都聽不到,只是看着這他們之間你來我往的動作,心底的震撼已經強烈到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地步,不管是天上飛着的,還是地上跪着的,皆是吃驚得要把眼珠子瞪出來的表情,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萬俟竹音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竟然調戲了殿下!?
更不可思議的是,殿下竟然聽之任之,一點都沒有反感不悅!?
“那我可就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着了。”噬月輕輕應聲,松開了萬俟竹音,“若是你讓我失望了……”
後面的話噬月沒有說下去,萬俟竹音卻能從他的眼神中讀到他所要表達的信息,他不介意殺了她。
既不會吃她,也不會讓她被別人吃掉。
話音未落,噬月輕輕一躍,落在上空的那片黑雲之上,垂眸意味深長地看了萬俟竹音一眼,就這麽随着烏雲飄走了。
夜涼如水,噬月的離去帶起一陣秋風,刮落一地的枯葉。
不過眨眼的功夫,夜空中已經沒有了噬月的蹤影,四周寂靜得只餘風聲。
區吳仍然單膝跪在地上,對萬俟竹音的态度更為恭謹。
萬俟竹音站在原地,任風拂面,她擡起右手将被風拂亂在耳邊的頭發別到耳後,微微一笑,那樣沒有絲毫別樣心機的笑顏,微彎的眼角,澄亮的眼眸,讓區吳一時看得失神。
今晚的收獲不可謂不大,不僅收伏了區吳,得了一朵灌注了噬月強大妖力的彼岸花,更是變相地讓那妖孽站在了她這一邊,未來的路她會越走越順。
至于噬月的意圖,沒關系,她的路才剛剛開始,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以後誰弄死誰還不一定呢。
“起來吧,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笑過後,她清淡的聲音響起。
出來的時間不短了,盡管莊子裏有她布下的結界,還有窮奇在那護着,她仍然放心不下海棠芍藥和舒丹母子。
萬俟蓮華的身份于她而言就像一把雙刃劍,用得好了,可以幫她更快得到權力,用得不好,就會為她引來無數暗藏在各處的殺機。
她不知道那些人為什麽不在莫竹音出生後就殺了她,也許是莫竹音的身上有什麽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也許是王湘君只是單純地想要折磨萬俟蓮華的後代,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今晚她将靈力曝露在衆人面前,定會讓各方勢力心焦不已,要麽招降,要麽殺掉免除後患。
而不管是哪一種,萬俟竹音都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看向京都的方向,萬俟竹音冰冷的眸子裏露出一抹詭異危險的微笑。
走到她邊上的區吳觸及她目光中的寒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不知為何有一瞬間覺得萬俟竹音給他的感覺和噬月很像,都是那麽的冷酷無情,殺伐果斷。
區吳現站在一邊胡思亂想着,眼前突然出現一只手,眼看着就要搭上他的肩膀,吓得他一個哆嗦,迅速往後退了兩步。
萬俟竹音:“……”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淡淡地瞥了一眼區吳,冷飕飕地開口問道:“我是病毒還是瘟疫,至于讓你這麽害怕?”
主子你可比瘟疫可怕多了!
方才噬月冰冷的話語言猶在耳,又目睹了兩人“親密”的接觸,他哪裏敢再碰觸到萬俟竹音的哪怕是一根指頭。
對上萬俟竹音冷淡的視線,區吳摸了摸鼻子,問:“主子你想幹嘛?”
------題外話------
牙疼真要命,左邊臉頰腫了,嘴裏也都腫了,食不下咽,疼個半死不說,還餓得渾身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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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慫了
她能幹嘛?
這貨之前還一副狂拽酷炫吊炸天的樣子,怎麽一被她收伏就成了這磨磨唧唧的慫樣?
萬俟竹音心系莊子裏的人,也不想跟區吳廢話,淡淡地說:“我現在沒有力氣,這裏離莊子有好幾十裏地,不讓你背着我回去,難道要我爬回去麽?”
背回去?
區吳一驚,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不行,男女授受不親,我怎麽能背着主子回去呢?”之前他只是想要伸手扶一下她就差點沒被殿下身上散發出的寒氣給凍死,這要真是把主子背回去,估計他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見。
他擡眸瞥了一眼不遠處樹上的一只王鹫,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
主子沒發現,他可是很清楚那只王鹫的來歷的。
萬俟竹音挑了挑眉,“什麽時候你們妖怪都變得守人類的狗屁禮法了?還男女授受不親,你是男人嗎?在男女之別之前,咱還有人妖之分呢,你沒聽說過人妖殊途麽,你一只妖怪有什麽好在意的?”
人妖殊途!?
這是連殿下都算在裏面了麽?
區區一個半妖竟然敢歧視殿下的血統!?
“咔嚓!”
區吳耳尖的聽到了一聲樹枝斷裂的聲音,下意識地看向樹上的王鹫,只見它的爪子緊緊抓着一截手腕粗的樹枝,嘴角抽了抽。
他收回視線,神情堅定地說:“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答應主子的要求。”
萬俟竹音:“……”
難道這個世界的妖怪都是些守禮法的妖怪?
不對呀,不說噬月那妖孽方才對她的各種輕浮舉動,就是窮奇那貨去劫舒丹母子的時候也是不拘小節地将舒丹挂在自己的臂彎裏帶回莊子的呀,哪來的什麽禮節不禮節的。
區吳分明就是在推托!
“別廢話,快蹲下來背我回去!”萬俟竹音臉色不虞地上前兩步,伸出手就想抓住區吳,不想他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就又往後退了好幾步,神色還極為慌張。
萬俟竹音此時渾身酸痛無力,靈力的耗盡讓她連死魂蟲都號召不出來,快累趴下的她根本就沒有心思和他玩這種我抓你躲的游戲,她磨了磨牙道:“區吳,你給我過來!”
“不要。”
“……那你有什麽辦法?像那只妖孽一樣給我弄朵烏雲載我飛回去?”
區吳嘴角抽了抽,搖搖頭:“我不懂禦雲術。”
“那你像窮奇那樣用風将我送回去。”
“我是水系妖怪,沒有控制風的能力。”
“什麽都不會,你丫的算什麽四大兇獸之一!”
區吳被噎了一下,覺得自己也很委屈,半晌,他憋出一句:“各有所長。”
要不是靈力耗盡,萬俟竹音不介意胖揍區吳一頓,她閉了閉眼睛,長長舒出一口氣,道:“那你到底有什麽辦法送我回去?”
如果他說沒有,這女人會不會不顧一切撲上來抽死他?
這個可能性太大他不得不防。
思量了半天,區吳斟酌着小聲說道:“要不我變回原形,你騎在我的背上,我背着你跑回去?”
他變回妖怪的形态,殿下應該不會介意了吧?
誰知道嫌棄的另有其人,萬俟竹音涼涼地說:“你就不能用飛的?”
騎在一只一路狂奔的巨大妖獸背上,這得有……多颠簸!?
她現在體弱,可禁不起這麽折騰。
區吳被她一噎,只覺自己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她那眼神裏赤裸裸的鄙視,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很沒用,情緒低落。
沉默了半晌,他才幽幽地問道:“你見過魚在天上飛的嗎?”都說了他是水系妖怪了,怎麽可能會飛!
“有,飛魚。”
“……所以它才叫飛魚。”
萬俟竹音無限鄙視地掃視了他一眼,再看看天色,再不回去天都快亮了,無奈地嘆口氣,她說:“好吧,那你趕緊變,動作麻利點,沒看天都快亮了嗎!”
區吳:“……”
到底是誰一直在廢話來着?
默默地瞥了一眼萬俟竹音,區吳一個轉身,轉眼間已經變回了兩人最初相見時的原形。
萬俟竹音走過去,站在邊上有些無語。
一開始只想着怎麽收伏他,所以沒有多想,現在完事了再一對比,尼瑪這貨的一只爪子都比她大,這要她怎麽坐上去?用爬的嗎?
手随心動,萬俟竹音雙手揪住區吳身上金黃色的漂亮柔滑的長毛,右腿踩在他的身上借力往上一蹬,區吳只覺身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差點沒落下英雄淚。
他猛地回頭張開鋒利的雕嘴叼起萬俟竹音的衣服,将她輕輕放到自己的背上,“抓緊了。”
萬俟竹音有些心虛地拍掉手心裏的一小撮金黃色的獸毛,眼睛掃視一圈,最後兩手緊緊抓住了區吳頭上的角。
區吳:“……”
他滿頭的黑線,心塞地跑了起來,速度快如閃電,很快,兩人就回到了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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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區吳好可憐,被吓出心髒病了快,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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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傀儡
區吳聽從萬俟竹音的吩咐,沒有從前門進入,而是繞到了她所住院子的方位,躍過圍牆進入到了院子。
剛一落地,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院子裏屍體散落一地,有妖怪的,也有人類的,有的屍體甚至屍首分離,鮮血流了一地。
萬俟竹音從區吳的背上滑落下來,冷眼掃視一下地上的屍體,粗略算計一下,起碼得有上百具了。
還真是壯觀呀!
區吳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還有沒死透的突然起來偷襲。
“咿呀——”
開門聲驟然響起,窮奇從屋裏走了出來,看見院子裏的區吳時吃了一驚,再看向萬俟竹音時,眼神變得恭敬了許多。
沒想到她還真的把區吳給收伏了,而且身上還半點傷痕都沒有,只是靈力已經消耗殆盡。
這個女人,果真不簡單!
“小姐……”海棠和芍藥跟在窮奇的後面,在他背後探頭看了看,見到萬俟竹音安全回來,驚喜萬分地就要往外沖,只是在見到萬俟竹音身後那只兇猛巨大的妖怪時,腳步頓在了原地,吓得差點沒摔坐在地。
萬俟竹音回頭瞥了一眼區吳,涼涼道:“行了,到了還保持原形是想吓死人呀,趕緊給我變成人形,對了,要像鬥形那樣帥帥的。”
衆人:“……”
這女人……膚淺!
萬俟竹音不理會他們的鄙視眼神,徑直走到海棠和芍藥面前,安撫性地拍了拍她們的頭,然後轉向窮奇,問道:“小奇奇,這些都是你殺的?”
小奇奇!?
幻化成人形的區吳跟在萬俟竹音的身後,在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被自己絆了一跤,看向窮奇的眼神裏充滿了……呃,同情。
“我殺掉的還不到五個,”窮奇太陽穴上的青筋直打突突,假裝沒看到區吳的眼神,聲音平靜地回道:“都是些小雜魚而已,估計就是派來試探你靈力的。”
萬俟竹音挑了挑眉,“哦?為什麽這麽說?”
窮奇指了指地上的屍體,慢悠悠地說:“這些都是傀儡死士,失敗了就直接被後面控制的人殺掉,半點不給我機會留活口。”
目光掃視一眼滿地的屍體,窮奇有些幸災樂禍地接着說:“這裏面,從他們被殺的手法看來,起碼有六路人馬,有那麽兩路人馬應該是想要直接弄死你,其他那些弱雞大概就只是想試探試探,小丫頭,你這才剛露了一手就冒出來這麽多路人馬,看來想要你死的人還真不少——”
“嘔——”兩道嘔吐聲打斷了窮奇沒說完的話。
海棠和芍藥在那些人殺進院子後就一直聽到窮奇和他們的打鬥聲,可是她們之前并沒有出來看過,眼下從乍見萬俟竹音平安歸來的驚喜和區吳帶來的恐懼中驚醒過來,目睹這一地的屍體,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也好像突然竄進了她們的鼻子裏,兩人胃部一陣翻騰,彎下腰就吐了起來。
區吳淡淡地瞥了一眼兩個小丫鬟,黑眸裏閃現出不加掩飾的不屑,他對人類向來沒有什麽好感,更不用說這種沒用的人類了。
再次轉向萬俟竹音,他略有些擔憂地問道:“主子,你都知道是哪些人在背後操縱的嗎?”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類最喜歡玩的就是這種暗箭傷人的把戲了,明明心裏恨得要死,偏偏還要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然後在背地裏捅刀。
萬俟竹音無所謂地聳聳肩,“不知道,不過這些人藏不了多久,經過這一夜,估計明天很快就會有沉不住氣的人先冒出來,我們只要安安靜靜地等着就行了。”
對于這種蟄伏在暗處的敵人,萬俟竹音向來的做法都是,敵不動我不動,你丫要是敢來,我讓你有來無回!
真正強大的敵人是不會玩這種遮遮掩掩的把戲的,他們會直接撲殺過來,就像噬月那般,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想吃了你,你能奈我何?只有那些力量不足的陰險小人才會這般藏頭露尾,一天沒有設下确保勝利的萬全之策一天就不敢撕破臉皮。就如前世的即墨雲深和杜家父子。
這樣的小雜魚,她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一個個慢慢查探,相比于對付他們,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必要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對于萬俟竹音的決定,區吳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想了想還是沒有多嘴,而窮奇則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沒有意見。
這個女人陰險奸詐得很,他還真不信有什麽人能讓她吃得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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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收屍
萬俟竹音看了看兩個好不容易止住了嘔吐,臉色青白的丫鬟,萬俟竹音暗嘆了口氣,對區吳和窮奇說:“你們兩個把院子裏的屍體清理一下,我先去睡一覺。”
從穿越過來到現在她根本就沒有時間休息,忙活了大半頭,不止是靈力,就連力氣都快耗盡了,再不睡覺休息,她怕自己會猝死。
區吳和窮奇看了看院子裏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上百具屍體,嘴角狠狠抽了抽。
“這麽多怎麽收?”窮奇黑沉着臉,磨了磨牙道,“你就不能放把火将他們都燒了,既省時又幹淨利落。”
萬俟竹音給了他一個“你是不是傻”的眼神,“別說我現在靈力耗盡放不了火,就算是能放我也不會放,在莊子裏面燒屍體,你這是想要引起多大的轟動?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嫌臭!”
上百具屍體同時燒起來,尼瑪還讓她怎麽睡!?
窮奇:“……”
她嫌臭就讓他們來做苦力?他們可是四大兇獸之一,結合天神、怪獸和惡人三位一體的神獸,這死丫頭竟然讓他們搬屍體!?
萬俟竹音擡起手掩住嘴,一邊打哈欠一邊走向屋裏,走到了門檻處又回過頭來,“你們也累了一晚上了,這些就當是我請你們倆吃的肉,不用客氣。”
說罷,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進去。
海棠和芍藥聽得直打寒顫,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想到兩只兇獸吃屍體的畫面,好不容易止住的嘔吐又開啓了新的一輪。
“嘔——”嘔吐聲此起彼伏,兩個丫鬟胃裏的東西早就吐光光了,再來也只是幹嘔,“小姐,嘔……你等等我們呀——”兩人見萬俟竹音進了屋,哪裏還敢留在這裏,也顧不上胃裏的陣陣翻騰,急匆匆地就追了上去。
這一下不止是窮奇,就連區吳都有些無語了。
什麽叫請他們吃肉?像他們這種妖怪對食物是很有要求的好不好,這種沒有靈力沒有妖力的雜碎,吃下去他們都嫌還要費力氣嚼呢。
而窮奇最氣的還是,那個女人明明就沒有出半分力氣,這些人都是自己出力打倒的,怎麽就成了她請他們吃的了?
他朝着萬俟竹音的背影磨了磨牙,收回視線看向區吳,眼裏的意思很明顯:你來,老子要走了!
區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飕飕地說:“你要敢走,老夫放水淹死你。”
說話間區吳已經變回了鬥形,身後一條水龍陡然出現,在空中游轉着直沖着地上的屍體飛去,張開大嘴将屍體吞入口中,只見那些屍體在水龍腹中瞬間碾化成灰。
窮奇:“……”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同樣的兇狠直接。
他也不再廢話,變幻為鬥形,一揚手,一陣狂風陡起卷起地上剩下的屍體,那幾十具屍體剎那間被狂風撕扯開,而後分解成灰。
就這樣,不到兩息的時間,所有的屍體都化成了灰,随着風飛向了遠處,塵歸塵土歸土。
事情解決,窮奇恢複原形,看一眼再次變回人形的區吳,沒有多說什麽,卷起一陣狂風消失在院子裏。
區吳看着風消失的方向,回頭看看萬俟竹音所在的廂房,徑自走向旁邊的偏房,推開門進屋休息。
他和窮奇不同,他是真真正正被萬俟竹音收伏、訂下血契的式神,為了更好的保護她,他必須要時刻跟在她的身邊。
主屋裏。
萬俟竹音進了屋并沒有立刻就寝,而是站在外間的軟榻邊上,靜靜看着在舒丹懷裏熟睡的白昭。
半妖麽。
這個孩子,跟她一樣,體內流着一半的妖怪血脈。
只是,和她不同的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而她,連自己身上流着的另一半的妖怪之血是什麽妖怪的都不知道。
古書中曾有記載,半妖因為妖力不足,在孩提時代結束後,就會呈現出半人半妖的模樣。雖然都是半人半妖的形态,卻和妖怪的鬥形不一樣,這是半妖唯一的一個形态,半妖既不能變成原形,也不能幻化成人形,更不會有鬥形。半妖的這種形态不過是因為他們不完全的血脈,因此,對于半妖,妖怪們鄙視不屑,而人類則是害怕厭惡,有心之人更想将其吃入腹中。
半妖,在這個世上是很難有其立錐之地的。
收回視線,她轉身走進裏間,喚退海棠和芍藥,換上幹淨的衣服。
手不由自主地摸上後背的印記,她的心底還是有一絲疑惑的。
在前世,她也是半妖,而且早已成年,為什麽她沒有顯現出半人半妖的形态,而是一直以人形示人?
難道是因為後背上的封印沒有解開的關系?
有朝一日這個封印解開,她到底會變成什麽樣子?
一切無解,萬俟竹音穿好衣服,躺在床上蓋上薄被,閉上眼睛後很快陷入睡眠,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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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再殺
黎明前,大地陷入一片黑暗。
在東臨縣附近的六處宅子裏,先後有幾批木頭傀儡被刻有符咒的匕首砍倒。
宅子主人的神情各異,有的興奮莫名,有的緊張驚恐,還有的詭秘莫測。
而在距離莊子最近的一座華美的宅子中,一個身穿黑袍的男子臉色難看地看着桌上二十個被砍斷頭顱的傀儡,神色中除了震驚不敢置信外,還有一絲恐懼和焦慮。
“徐珂,你不是說這二十個死士是府裏實力最強的麽,”男子指了指桌上的傀儡,不無責怪地說,“現在這算怎麽回事?”
徐珂的臉色也十分難看,這二十個死士裏,有一半是妖力不俗的妖怪,剩下的一半也是內力突破三層的武者,因着主子很重視,他在得知哪怕對手只是一個黃毛丫頭的時候仍然謹慎地派出了手底下最得力的二十人出動,本以為肯定不會失手,沒想到他的人才剛進入莊子,就被斬殺了兩個,剩下的也全部在瞬間被打倒,讓他不得不親手斬殺了傀儡以免身份敗露。
一下損失這麽多死士,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定了定神,徐珂凝眉道:“主子,我派出的确實是府裏最好的死士,只是我們的對手實力實在太強,還望主子據實相告,對方到底是什麽人?”
黑袍男子頓了頓,猶豫片刻,一咬牙,沉聲道:“她是萬俟蓮華的女兒,也是當朝國師嫡女——莫竹音。”
徐珂倒吸了一口涼氣,萬俟蓮華!?那個蒼澤大陸上靈力和內力都最強的女人?
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萬俟蓮華有什麽後代呀,世人所知的國師嫡女,只有莫明賢和王湘君的女兒莫語芯,這個什麽莫竹音不是應該在萬俟蓮華難産的時候就死掉了嗎?
難道當年的事并不是外面所傳的那麽簡單,而是另有內情,而這個莫竹音只是被隐藏起來了?
難怪了,難怪他的二十個死士完全不敵,原來那個丫頭竟是萬俟蓮華的女兒。不說她背後的靈海國,單說她作為那樣一個傳奇人物的後人,哪有可能是什麽平庸之人,而他竟然派出死士去刺殺她,這後果恐怕不是自己一個小小除妖師能承擔得了的。
徐珂驚出一身的冷汗,握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黑袍男子見了不悅地皺起眉頭,冷聲道:“就算她是萬俟蓮華的女兒又怎麽樣,不過就是一個被抛棄的棄子,有什麽好怕的。”
棄子?
徐珂後背的冷汗更甚,開始後悔自己問出這麽一個問題。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作為一個除妖師,只要好好地替主子完成任務就好,背後的那些利益糾葛、陰謀詭計,他們向來是不過問不參與的,今天怎麽就沒管住自己的嘴呢?
黑袍男子卻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繼續說:“徐珂,我也不怕告訴你,這些年我守在這個窮鄉僻壤就是為了看着莫竹音,只要她有什麽異動就格殺勿論。而我養着你這麽多年,替你瞞着你私自捉妖養妖的行為,目的也不過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用得上那些妖怪。”
說到這,黑袍男子的眼神變得更為冷厲,“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要是你不能殺了莫竹音,那麽,死的就是你!”
徐珂心髒驟然緊縮,立馬單膝跪地,低垂着腦袋應道:“屬下知道。”
楚陽國國法,除了祭司院的祭司,所有人,不論是皇親國戚、官家、富商還是民間的除妖師,一律禁止私自捉妖豢養,也就是說,你遇到了妖怪,可以殺了它,但不準活捉,一旦被發現有違此例的,殺無赦!
國法是這麽規定的,可是徐珂也知道,這條律法不過是針對平民而言,現在大多數有權有勢的官家和世家大族裏,都豢養着不少的妖怪,這些妖怪一些是用來煉藥吃掉的,一些則是像他手底下的那些妖怪一樣,被施了咒術控制住,用以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比如殺人越貨,比如争權奪利。
不不管怎麽樣,他已經上了主子的這艘船,再想下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他還有三天的時間,他得趁着這段時間進山裏去捉幾個厲害的妖怪,然後在最後一天,親自去會一會這個莫竹音。
而在東臨縣城東的一處宅子的二樓欄杆處,一名面帶赤紅面具的白袍男子倚着憑欄斜靠在軟榻上。
忽有寒涼夜風起,他擡眸看向天空中的黑暗深處,只聽有翅膀撲扇而發出的呼呼聲響起,一片黑影自空中落下,只見一只王鹫在落地的前一瞬幻化為鬥形,穩穩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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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窺視
“小東西回去了?”噬月手上拿着一朵彼岸花輕輕撫着上面鮮紅豔麗的花瓣,姿态慵懶地問道。
鹫擡起頭一板一眼地回禀:“那個……萬俟小姐坐在區吳的背上回去了,在她居住的院落裏有上百具屍體,據窮奇所說,那些都是去刺殺打探萬俟小姐的人馬,其中有妖怪,也有武者。”
他本來想喚那個女人的,鑒于殿下現在的态度暧昧不明,他對萬俟竹音也不敢不敬,話到嘴邊,又改了個稱呼。
噬月手上一頓,一片花瓣驟然掉落,鹫的眼角抽動了一下,殿下這是動怒了?因為有人要暗殺那個女人?
“區吳這是将我的話當耳邊風了?”噬月的臉色陰沉下來,聲音猶如寒冬裏的冷風,讓鹫突然打了個寒顫,“我說過,小東西是本殿的,誰允許他背她的?”
鹫聞言差點摔了一跤,殿下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呃,偏差?
這種情況他應該說些什麽?
替區吳開脫兩句?
還不等鹫想好,噬月一擺手,“退下吧。”
鹫微一叩首,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罷了,區吳,誰讓你不理解殿下的意思,老子也幫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噬月坐起身來,将手中的彼岸花抛到半空中,鮮紅的花朵發出一道亮光,漸漸擴大,化作了一個原形的光圈,光亮如鏡,而鏡面中出現的,竟是側卧在床上熟睡的萬俟竹音!
她的四周一片昏暗,但噬月仍然能從那微弱的光線中看清她的輪廓。
半晌,噬月嘴裏輕輕吐出兩個字,“真醜。”
或許,他不該将窮奇誘騙過去,而是應該送個會做飯的廚子過去,好盡快将她養胖一點。
看了一會,他右手緩緩擡起,剛要揮動,只見鏡面中的萬俟竹音突然被籠罩在一片紅光之中,仔細去看,就能發現她蒼白的臉色迅速恢複了血色。
噬月眸光流轉,看着那乍現的紅光逐漸微弱,直至收斂回萬俟竹音的體內,他微一揮手,光圈消失,彼岸花重新墜落在他的掌心之上。
半妖,嗎?
小東西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體內到底有什麽東西呀。
不過,這樣也好,就讓她慢慢地成長,終有一日,她會破蛹而出,再一次搗亂三界,成為這片大陸的王者。
這一次,他一定會小心翼翼,不再讓那幾個老東西搗亂的。
噬月從軟榻上起身,站在憑欄邊上,一陣輕輕的風從他身邊刮過,将他肩上的幾縷銀色發絲輕輕揚起。
他将臉上的赤紅面具取了下來,用指尖輕而緩慢地地撫過自己的臉。
就在噬月的指尖輕撫過他臉上的眉眼鼻尖薄唇時,指尖如觸碰到絲絲的寒意般,讓他覺得整個身子都有些冷。
寒冷的感覺,仿佛回到了那段黑暗的日子,蝕骨的悔恨與孤獨,冰寒深入骨髓。
這張臉有多久沒有在人前出現過了?
是從他的滿頭烏絲變為銀色的那一天起,就覆蓋在了這面具之下了吧。
時間隔得太久太久,以至于連他都忘記了,自己的臉到底是長什麽樣子的了。
也許,再過不久,他的這張面具就可以不用再戴了。
她,終于要回來了……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從天際亮起,光明再一次回到大地。
只睡了一個多時辰的萬俟竹音被屋外的嘈雜聲吵醒。
她睜開眼睛,警惕地坐起身掃視一眼四周。
屋內的擺設讓她有一瞬的恍惚。
原來,昨天的一切都不是夢,她真的穿越了,穿越到一個慘死的少女的身體裏。
“呀,小姐。是不是我吵醒您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帶着點懊惱和愧疚,“現在天色還早,小姐昨晚忙活了一夜,再多睡一會吧。”
萬俟竹音擡眸看過去,芍藥手裏捧着一疊衣服走了進來。
“不礙事,我休息夠了,”萬俟竹音活動了一下四肢,發現自己的不僅精神恢複了,就連體內的靈力也全都恢複了,就是穿越過來後一直忙着,沒有吃過東西,她現在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你去看看有什麽可以吃的,給我端一些過來吧。”
芍藥連忙把手裏的衣服放到桌上,應道:“是,奴婢這就去。”
說着,她就急匆匆地往外奔走,沒走兩步又回頭對萬俟竹音說:“小姐,那些是馬管事送過來的新衣裳,說是暫時先讓小姐穿着,等晚些時再找人送布料過來給小姐裁衣。”
“嗯,你去吧。”萬俟竹音揮了揮手,視線落在桌子上的衣服上。
裁新衣?
只怕她留在這個莊子裏的時間沒有多久了,再說了,她現在可沒有多餘的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上面。
------題外話------
呀呀呀,月殿就是個流氓!居然偷窺音音睡覺!
這麽牛逼的偷窺大招,要是用在音音沐浴的時候,
親們說依照音音的能力能不能發現?
發現後會不會暴揍月殿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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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換姓(一更)1p求收
萬俟竹音站起身來,一朵火紅的彼岸花從她身上滑落,正是噬月昨夜簪在她鬓發間的那朵。
“小姐,您醒了嗎?”屋外響起輕輕的扣門聲和海棠恭敬的聲音。
“嗯,進來吧。”萬俟竹音将花收好,輕聲說道。
“小姐,昨兒個忙了大半夜,自昨日落水後您都還沒來得及沐浴更衣,現在需要奴婢先去備些熱水來給小姐沐浴嗎?”海棠上前,垂首恭敬地問道。
“還是海棠想得周到,”萬俟竹音嘴角淺揚,對于值得信任又心系于她的人,她向來不吝于給予溫情,“我昨夜出了些汗,現在确實不舒服得緊,先洗個澡再吃飯也好。”
“是,小姐。”海棠應聲後卻未急着退下,只是有些擔憂地看着萬俟竹音,有些猶豫道,“小姐,昨晚那些人……”
昨夜小姐不讓她們跟着,說實在,她也知道自己和芍藥沒有半點靈力和內力,去了也只是拖小姐後腿,小姐不讓她們去她們也是明白的,卻仍是放心不下小姐。那基山是什麽地方,即便她們幾乎沒有出過莊子也仍是有所耳聞的,那是個妖怪橫行的荒山老林。便是窮奇都說了,裏面危機四伏,她和芍藥擔心,最終還是忍住心中的害怕想去找小姐,不想才走到門口,院子裏就突然闖進來一大群黑衣刺客。窮奇出去對付那些人,她們和舒丹母子在屋內聽着外面的打鬥聲驚懼交加,沒想到小姐說的都是真的,夜裏真的有人來偷襲,而且還不止一方,外面的打鬥聲此起彼落,剛消停一會又有新加入的人馬闖了進來。
她還不算太蠢,當然知道小姐這是被監視了,不然怎麽會這頭剛恢複靈力在人前露了一手,那頭就立馬有人來刺殺打探!
昨夜小姐回來後,毫發無損,而被小姐收伏的那個妖怪,雖然長得兇殘,對小姐卻恭敬有加,對她們雖有不屑,也沒有做出傷害她們的事。
聽到昨夜小姐和窮奇的對話,她才驚覺,要對付小姐的可不止夫人,還有其他的五路人馬。
小姐說,很多時候,人比妖要惡毒兇殘,她還以為只是小姐被虐待多年一時有所感而已,現在看來倒是她愚笨了,小姐說得對,一直以來,殘害她們的都是人,妖怪可沒有來主動傷害過她們。
妖無害人心,人卻為了自己的各種利益,對無辜之人毫不猶豫地亮出刀子。
不過現在看小姐氣色無異,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她倒是放下心來了,小姐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她不僅收伏了窮奇,還收伏了蠱雕,她相信小姐一定可以很好地應付接下來的那些惡人。
萬俟竹音漫不經心地拿起衣服上的一根青玉簪子将烏黑的發絲盤成一個簡單的發髻,勾起唇角笑道:“不過都是一些小喽啰,不必放在心上,既然他們要來,那就讓他們來好了正好也可以挫挫他們的銳氣,讓他們看清楚,我萬俟竹音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海棠有些震驚地看着萬俟竹音,小姐她,她剛才自稱為萬俟竹音?
“小姐,您、您這樣自稱,奴婢擔心您會被國師……”殺死二字,海棠終究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擔心我會被莫明賢和王湘君殺死?”萬俟竹音淺笑着将她沒敢說完的話補完,忽而從腦海裏搜索出屬于莫竹音記憶中的莫明賢和王湘君看着她時的那厭惡痛恨的神情,眼神變得有些深沉,“放心,莫明賢不會殺我。”
就算想殺,她也不是乖乖獻上命的人,更何況,莫明賢絕不會殺她,若他想要莫竹音的命,在她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該下手了,更不會花心思将她送來莊子裏。
王湘君想要留下莫竹音的一條命折辱她,也是變相地在折辱萬俟蓮華,只是,昨夜一過,等王湘君接到消息,她只怕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恨當時沒有殺了她。
可惜,她再也沒有機會了。
“海棠,記住了,以後我就叫萬俟竹音,莫明賢,他沒資格做我的父親。”萬俟竹音将頭發盤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不過是給了這副身軀一半的血肉而已,他還沒有資格讓她叫他一聲父親。
“奴婢知道了,這就去為小姐備洗澡水。”海棠不再有任何疑問,退了下去。
萬俟竹音走到放置妝奁的桌前,找出一個大小合适匣子,打開一看,裏面全是精致美麗的首飾,想來是孫金榮的女兒的,剛好,她現在正缺錢呢,這些倒可以幫補一下。
她将首飾倒出來,将懷裏的彼岸花和天狗羽放了進去,合上蓋子。
這可都是好東西,可不能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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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下午還有二更哦!
妖精影後:蜜寵國民女神/龍俞靈
簡介:
遭人陷害,她害得父母被趕出家門,和家人決裂,只為了一個她深愛的男人。
可是那個男人卻在她們的訂婚宴當日,宣布成了她堂妹的未婚夫。
他和她堂妹一起把她踩入泥裏。
在她被她堂妹的人綁架瀕臨死亡的時候,是他只身一人過來救她。
他說:“我要你,哪怕是死神也無法從我身邊将你奪去。”
重生歸來,她要用更好的自己去遇見最好的你。
且看白顏夕如何虐渣,走上人生的巅峰吧!
本文1v1。
男主腹黑,機智近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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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變化(二更)1p求收
海棠很快打了熱水進來,萬俟竹音讓她退下後,脫下衣服,習慣性地摸了摸後背,忽然,手頓了頓,眼神微動。
她快步走到銅鏡前,轉過身去對着後背照了照,面色驀地一變。
雖然銅鏡看得不甚清楚,可是,她還是能從上面看出自己後背上的印記圖案變了,由最初的五芒星變成了七芒星,外面的一圈也變成了兩圈。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是封印快解開了?
可就算是封印的力量減弱,也應該是印記變淡,不可能改變形狀啊。
要說她有什麽改變,那就是成為了紅蓮之主,還有穿越到了莫竹音的身體裏,印記的改變到底是和哪一件事有關?
這樣的改變到底意味着什麽?
無解。
萬俟竹音走回大木浴桶旁邊,坐在滿滿熱水的木桶裏泡澡時,眼神不動,似乎在深思着什麽一般。
在莫竹音的記憶裏,她的身體與常人無異,沒有靈力,也沒有內力,背上也沒有什麽特殊的胎志印記什麽的,自己身上印記的改變似乎不可能和她有什麽關聯,難道真的是跟她成為紅蓮之主有關?
上一世,她媽媽并沒有跟她說過太多紅蓮之主的事情,至于她身上的封印,就更是只說了不可以讓任何人看到,讓她靜待封印解開的一天,除此之外,別的就什麽都沒有說。
視線落在床上的匣子上。
以他的實力,別說是半妖,就是區吳那樣的妖怪,他想吃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為什麽非要吃自己,噬月對自己的興趣那麽大,真的只是因為自己是半妖,還是因為他察覺到了什麽?
要去問問他嗎?
可要是他其實什麽都不知道,自己這樣撞上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罷了,既然都已經改變了,擔心也沒用,順其自然吧,等到封印解開的那一天,也許一切就都明了了。
“小姐,小姐——”就在萬俟竹音從木桶裏出來正裹上浴巾時,芍藥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國師府裏的人來了,現在正在前廳裏等着您了。”
這麽快?按照腳程,那些人最快也要兩天後才會到達,怎麽今天一早就到了?
萬俟竹音皺了皺眉,淡淡應了一聲以示知道了,讓芍藥先去前廳伺候着,芍藥應聲跑開後,她才開始穿衣,最後才擦幹她濕漉漉的頭發。
她走到外間,海棠和舒丹已經侯在一邊,見她出來,兩人快步迎了上去,海棠一臉鄭重地說:“小姐,我替您梳頭。”
萬俟竹音看着她一臉緊張擔憂的神情,小手還緊緊握拳,像是待會兒要面對的是什麽洪水猛獸般,有些好笑又有些溫暖的感觸,明明弱小得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還想着保護她,對于前世體驗過被最親密的人背叛的人來說,真是溫暖,只見萬俟竹音淺笑着對她說:“我們海棠什麽時候學會梳頭的?”
“我、我不會。”海棠愣了一下,有些挫敗地說。
她和芍藥一樣,從小就跟着小姐被送到莊子裏,幹的都是粗活重活,對于伺候人的那一套,說真的,是一點也不會。
舒丹笑了笑說:“沒事,我會,我來給小姐梳。”
她從昨晚來到這裏後,就看出了這兩個小丫鬟都是沒有壞心的好人,單純樸實,她的年紀比她們長了好幾歲,經過一晚的相處,也把她們當做妹妹般相處着,見海棠這般模樣,不由有些好笑。
小姐的樣子可是一點都不着急呢,有小姐在,她們也沒什麽好怕的。
萬俟竹音對于舒丹的淡定頗為欣賞,淡淡笑着點了點頭,坐到了妝奁前。
在舒丹替她梳頭時,萬俟竹音随意問了一句,“阿昭呢?”
舒丹的動作頓了一下,笑道:“早起聽聞小姐昨夜帶了個新的式神回來,早飯都來不及吃就去纏着人拜師學藝去了。”
小姐看着年紀不大,卻是個有本事的,她收的兩個式神她都見過了,也聽芍藥說起區吳昨晚的真實面目,想來小姐身邊并不需要無用之人,将來白澤的仇還需他們母子自己來報,是以她并沒有阻止白昭的行為。
在這片大陸上,弱者是沒有立足之地的。
萬俟竹音自銅鏡裏打量了一下舒丹的神情,意味深長地說:“你倒是個心大的,也不怕區吳吃了他。”
舒丹卻是半點不擔心,“區吳公子是個好人。”
萬俟竹音:“……”
好人?
那是她昨晚沒見識過他那兇殘的模樣,那貨與她決鬥之時可是半點不留情的。
“好了,小姐您看看還滿意嗎?”
萬俟竹音還在心裏腹诽着,舒丹在她身後輕聲說道。
她對着銅鏡看了看,一頭長發烏黑如墨,用青玉發簪挽起一小簇,看起來大方端莊又不失童真。
“很好,我們走吧。”萬俟竹音朝着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起身往外走去。
第一場的交鋒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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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
親們說晚上要不要來個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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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來人(一更)1p求收
前廳裏,黑壓壓站着二十多個人,大半人穿着護衛家丁的衣裳,還有一些是丫鬟打扮,在人群中央,坐着一個黑壯的婦人,穿着綢緞小衫,頭發上插着晃花人眼的足金釵子,三角眼,因着身材高大,眼神都帶了幾分居高臨下的鄙視。
馬貴正躬着腰與那婦人說着話,姿态恭敬謙遜,好像那婦人是什麽有威望的主子般,芍藥立在一邊,低垂着頭不說話。
婦人同馬貴打探了幾句,高高在上地看着芍藥,用一種鄙夷的語氣問道:“你就是莫竹音身邊伺候的丫鬟?”
“回嬷嬷,奴婢就是在小姐跟前伺候的丫鬟,名喚芍藥。”芍藥低垂的眼眸裏閃過一絲不忿,回話的時候故意在“小姐”兩個字上咬重幾分。
一個奴才也敢直呼小姐名諱,可見國師府裏那一群牛鬼蛇神對小姐是個什麽态度了。
婦人不屑地從鼻腔裏冷哼一聲,神情倨傲道:“我這茶都喝了一盞了,你家小姐到底什麽時候出來?”
語氣中竟全無恭敬,好像她才是主子,此刻坐在這裏正等着莫竹音的拜見。
哼,不過就是個被厭棄的小姐,即便是回府,在現在夫人當家的情況下,也是連她們這些下人都不如,遲早也沒什麽好下場,她又何必給她什麽好臉色!
芍藥憤然擡頭,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拳頭,怒道:“你是什麽身份,來了莊子不去拜見小姐便罷了,竟還敢要小姐出來見你,也不怕折了壽!”
那婦人也算是王湘君跟前得臉的嬷嬷,平時在府裏別的下人見了她都還得恭恭敬敬地喚她一聲“柳嬷嬷”,她不辭勞苦敢了近一個月的路才趕到這裏,本來就一肚子的火氣不滿,眼下還被這不知好歹的丫鬟這樣數落,頓時火冒三丈,指着芍藥的鼻尖就罵道:“好你個賤蹄子,竟然敢這麽跟我說話,莫竹音平時都是怎麽管教你的,竟讓你這麽不知規矩?既然她不會管教下人,今天就讓我來替她好好管教一下,來人,給我掌嘴二十!”
馬貴見此情形愣了一下。
從昨晚萬俟竹音教訓孫金榮夫婦的那一場戲裏他就看出國師府裏一衆主子對萬俟竹音的态度,但他萬萬沒想到竟會惡劣到了這種程度,連一個嬷嬷都敢這麽給萬俟竹音甩臉色,那上面的那些主子就更不用說了。
只是昨晚萬俟竹音處置孫金榮夫婦的雷霆手段震懾力太強,讓他不得不敬畏。
他這半生不說閱人無數,但也看得出來這國師嫡女不是個簡單人物,這柳嬷嬷這般做派,只怕讨不了好。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這事他本不該管的,只是那國師府遠在千裏,萬俟竹音可是就在這莊子裏,若是得罪了她,只怕他就要去和孫金榮為伴了。
想清楚利弊,馬貴在兩名護衛上前要抓芍藥時,上前一步攔在芍藥的面前,笑眯眯地對柳嬷嬷說:“柳嬷嬷,這小丫頭從小在莊子裏長大,不懂規矩,你又何必跟她一個粗野丫頭計較,沒得拉低你的身份。”
芍藥在他身後怔愣了一下,她沒聽錯吧,這馬貴竟然在替她說話?
柳嬷嬷眉頭一皺,沉聲道:“這裏何時輪到你一個小小的二管事說話了,孫金榮夫婦呢?叫他們出來說話!”
話落,又看向那兩名護衛,不耐道:“還愣着幹什麽,給我打!”
馬貴也不是什麽好拿捏的角色,見柳嬷嬷不給他好臉色,還提起孫金榮,當場就沉下臉來,冷聲道:“柳嬷嬷,現在這莊子的管事是我,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這麽做是不給我面子了?”
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她在夫人面前得臉又怎麽樣,在這莊子裏可是小姐說了算,這老婆子自己作死,能不能活着回國師府還難說呢。
柳嬷嬷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下臉,當即怒火沖天,大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