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警覺的妖怪的頭頂上墜落下來,沒有使用紅蓮,而是在快觸到妖怪頭頂時迅速釋放出強大的靈力,用靈力結成一張巨大的網,鋪天蓋地般從妖怪的頭頂罩下去。
在萬俟竹音靈力釋放的瞬間,妖怪已經驚覺到危險,擡頭去看時已經來不及逃脫,只能奮起一戰。
在妖怪擡頭的那一剎那,萬俟竹音也看清楚了他的樣子,身體如同蝦子一般,有著如剃刀般尖銳的鳥嘴妖怪,這就是傳說中的網切。
從前貧窮家的女孩子會被賣掉或是被父母親送到尼姑庵去剃發為尼,來減輕家庭的負擔,那個時候頭發被視為人的生命一樣珍貴,所以女孩們總是邊哭邊被剪下自己的長發,凝聚女子的悲哀與怨恨而成的怪物,便是妖怪網切。網切總是窺視有錢人家年輕貌美的千金小姐,将她的頭發剪掉,直到成為光頭為止。
萬俟竹音想要收伏網切,除了他喜歡剪人頭發之外,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網切幾乎是一切蟲子內妖怪的天敵。
噬月曾經說過,紀王是只蟲子,那麽,網切興許能幫上她的大忙!
靈力之網罩在網切的頭頂上,只見網切舉起兩只剪刀般的大鉗子,使勁想要剪破萬俟竹音所設的大網。
可惜,萬俟竹音休息一夜之後,靈力值已達最好的狀态,對付網切這種妖力值的妖怪可說是卓卓有餘,網切的大鉗子根本就對這靈力之網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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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符咒
萬俟竹音輕巧的一個三百六十度旋轉翻身,落在網子外面,離網切僅有十步開外,仔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在上一世她是見過網切這種妖怪的,而且還抓過他,就因為即墨雲深說網切剪掉了一個婦女的腦袋,她就連調查都沒有調查就直接将他抓起來封印住交給了即墨雲深。
說起來真是傻,她抓了那麽多的妖怪給即墨雲深,從來沒有想過要問他,既然他說那些妖怪罪大惡極為什麽抓到不直接殺掉而是要封印住關起來?
最後那個網切應該也被吃掉了吧。
上一世那個網切的妖力似乎沒有這個強,這也不難理解,她來到這裏才不過短短一天,就遇到了多少個強大的妖怪了?
“網切,我們來打一架吧,”萬俟竹音收回思緒,笑嘻嘻地看着網切,道,“要是你輸了,就和我訂下血契成為聽我命令的式神,要是我輸了,那我這一頭青絲就給你剪了,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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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還在掙紮的網切這才停下動作,定定地看着萬俟竹音。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邊上有人,但身困靈力之網裏,要是不快點沖破阻礙出去,這靈力一旦被其主人增強,那這網極有可能極速收縮将他切成碎片。
這個女人不簡單!
網切放下雙臂,沉聲道:“我現在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萬俟竹音勾唇笑了笑,“是沒有。”
“那我除了答應還能怎麽辦?”網切翻了個白眼,“自殺嘛?”
“……我看起來像這麽不講道理的人麽?”
網切指了指頭頂上的網子,“二話不說就先罩個網子下來的人是誰?這都不算不講道理那啥算?”
萬俟竹音聳聳肩不甚在意地說道:“我這不是怕我還來不及說話你就走了嘛,現在話說完了,無論你答不答應我,我都會放你出來。”
網切:“……”
那你丫的倒是先放開我呀!這麽眼睜睜地看着我在等什麽!
萬俟竹音才不管他的眼神有多赤裸裸的鄙視呢,只管盯着他看,眸子裏全是亮閃閃的期待。
被這麽熱烈的眼光看着,網切也是無奈了,眼角抽了抽,最後咬牙妥協道:“好,我答應你。”
這種情況無論他怎麽選結果都是一樣的。
對方只是用靈力結了一個網子就輕松制住了他,在這期間還可以這樣輕松自如的跟他說話,這就證明了她的實力要比自己強很多。但即便如此,自己也還是要全力一拼的,沒到最後一刻,永不後悔,這是身為一只妖怪的尊嚴。
“那就來吧。”萬俟竹音擡手一揮,靈力之網驀地就消失不見了。
網眼神驟然變得淩厲,幻化成鬥形,兩只大鉗子變成了兩把大剪子,握在手裏舞得虎虎生風。
萬俟竹音眼睛一亮,這網切居然還有鬥形?
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呀!
網切率先出手,一次次将滿帶殺意的大剪子攻向萬俟竹音。
面對網切的進攻,萬俟竹音應對之際并沒急于發起反擊,而是仔細地觀察他的妖力和武力值和上一世的網切有何區別。
這可是她來這以後碰到的第一只在前世碰過的妖怪,這對于區別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的妖怪有何不同,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的妖怪,從網切入手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是要收我做什麽式神?你就這麽點本領?”網切在一招又被萬俟竹音擋下之後,有些惱羞成怒,這女人是在耍着他玩的吧?誰知萬俟竹音竟是無動于衷,繼續守勢,完全沒有發起攻勢的準備,只是一味的在試探防守。太看不起人了!網切憤然,招式愈來愈狠烈,萬俟竹音手中沒有武器,應付得漸漸有些吃力,好強勁的身手!
“再這麽下去,小心被我剪成兩段!”網切全力進攻,卻連萬俟竹音的一根頭發絲都沒有剪下來,恨得牙癢癢的,有頭發的人果然最讨厭了!
數十招後,網切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只聽她嘲諷道:“還是你其實只有靈力強大,其實并不會熟練地運用你的靈力?”
“急什麽,現在不就開始了嗎?”
該觀察的都觀察夠了,萬俟竹音收起試探的心,眼神變得認真,開始反攻,她格開網切的兩把大剪子,後退兩步,從懷裏拿出一張早上試着按照前世她常用的符咒夾在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大聲喊道:“以契約之名,召喚風的精靈,化為銳利的鋒刃,試探前方的道路——旋風術!”
話音剛落,萬俟竹音兩手張開畫了個大圓,随即将手中符咒甩向空中,之見符咒在空中忽然燒了起來。天空剎那間風雲變色,黑壓壓沉下來,狂風四起,圍繞着萬俟竹音将她推舉到了空中,能量源源不斷地輸入到了她的體內。
她并不确定前世慣用的控制精靈的符咒還有沒有用,她昨晚雖然用過天雷咒,只不過那不是用來攻擊妖怪而只是唬唬人而已,要想知道前世的那些招式還管不管用,用這次的比試最适合。
網切的實力不俗,對她的進攻也是竭盡全力,最重要的是,她的實力能壓倒性地制止住網切,不至于一擊不中就被幹脆直接地幹掉。
眼下看來她的符咒不僅沒有失效,其力量比起前世甚至更上一層樓!
網切不是沒有跟除妖師戰鬥過,可他還從來沒有見識過這麽詭異的符咒術,竟是控制精靈而不是請神麽?
他能感覺到那女人周圍強勁的風正蠢蠢欲動,随時都會向他襲擊而來,将他撕裂開。網切沒有等萬俟竹音動手,而是主動發起進攻,提起大剪子就向她躍了過去,打算先發制人。
萬俟竹音向着網切輕輕揮出雙手,兩條手臂交叉置于胸前。
兩陣狂風向網切襲來,速度快得讓他根本來不及閃躲,網切的瞳孔瞬間放大,情急之下只能提起手臂,利用手中的大剪子布下結界抵擋狂風。
只是那兩陣狂風沒有如預期般襲來,而是從他的兩側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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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變帥(一更)2p求收
等到聲音遠去,網切落到地上,放下手臂疑惑地看一眼萬俟竹音,再回頭去看看那遠去的狂風,不明所以地問道:“你剛剛明明可以撕裂我的身體,為什麽又放棄了?”
“我說過了,我只是想要将你收為式神,而不是殺了你。”萬俟竹音落到地面,慢悠悠地說着,“怎麽樣,還要再來嗎?”
網切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突然單膝跪在地上,誠懇道:“不來了,我,刀怪,願意成為主子的式神。”
他能感覺到那兩陣風的能量之大,絕不是他的結界能抵擋得住的,方才那一下,明顯就是這女人在放水,她是故意不傷害他的。而他仔細端詳之下,從她的神态表情看起來,她并不是在耍他,而是真心地想要收伏自己,對于這麽一個強大又真誠的人,他想不出有什麽理由可以拒絕她。
萬俟竹音露出一個開懷的笑容,她的第二個正式的式神終于确定了。
她一步一步走到刀怪的跟前,邊走邊咬破右手中指和食指,将血印在他的眉心間,輕念咒語完成血契。
随着她的血觸碰到刀怪,在她念起咒語将靈力灌輸入自己體內的瞬間,刀怪就感覺到萬俟竹音體內血脈的不同了。這絕不是一個正常人類所會擁有的血脈。
主子,是一個半妖!?
這麽強大的半妖他還是第一次見,不過……
“主子,”儀式完成,刀怪不待萬俟竹音說什麽,首先就開口,“你以後要注意,別讓自己的血和靈力同時作用于妖怪的身上,那樣會讓你的身份曝露的。”
萬俟竹音挑了挑眉,她倒沒想到刀怪會這麽實誠,畢竟區吳也經歷過這一切,可那只老妖怪卻什麽都沒有說。
這也是她之前不對窮奇訂下血契的原因,她怕自己的秘密會曝露。
其實關于她血脈的事情她一直有在思考,也進行了種種的假設,例如,妖怪吃到或觸碰到她的血液會不會察覺到她體內的血和平常人類不一樣,畢竟妖怪的味覺和觸覺都比人類要敏感得多;其次,那些有靈力的除妖師和祭司會不會也有同樣的觸覺和味覺?一旦她的血不小心沾染到他們,是不是就會被發現?
這些推斷萬俟竹音并不确定,只不過刀怪的話讓她心底有了計較,她點點頭,“這個問題我之前有想到過,我以後一定會注意的,謝謝你的提醒。”
刀怪并沒有完全放下心來,反而補充道:“主子,半妖的身份在這世上很特殊,無論是在妖界還是人界,都是被獵殺吞噬的對象,如果你的身份曝光了,再加上你本身強大的靈力,一定會成為衆人的目标到時候主子就危險了。”
好不容易有個心甘情願為之臣服的主子,他總不想她太快死去的。
萬俟竹音卻是不甚在意,“有些秘密只一味地靠小心翼翼來守護,還不如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在每次的戰鬥中都能一舉殲敵來得容易。”
她的這一條路注定是一條殺伐之路,任何的猶豫都有可能喪命,與其擔心秘密被揭破而畏畏縮縮,還不如一開始邊全力以赴,将所有的敵人置之死地。
刀怪聽了有些無奈,卻也認同萬俟竹音的觀點,還沒做出一番回應只聽她接着又問:“我說刀怪,你幾歲了?”
“一千多歲了。”
“才一千多歲你為什麽要把自己的鬥形幻化成一個中年大叔的樣子呢?”
刀怪:“……那樣不可以嗎?”
萬俟竹音點點頭,上上下下打量一下刀怪的臉和身材,對于他的這平凡普通的大叔造型實在是愛不起來,她啧啧兩聲後一本正經地說:“當然了,年紀輕輕的就應該有點活力是不是,咱的鬥形和人形都要往狂拽酷帥吊炸天的方向走,一定要帥,一定要年輕知道嗎?這樣戰鬥起來才帶勁。”
刀怪:“……”
是這樣的嗎?
一個又年輕又帥的鬥形姿态和打架打贏有什麽密切的關聯嗎?
“那我換一個?”刀怪不太确定地問了一句。
“當然!”萬俟竹音給他一個肯定鼓勵的微笑。
然後,刀怪想了想,閉上眼睛,按照他腦海裏的美男子形象改變自己的鬥形姿态。
啊啊啊,又要有一個帥哥式神了!
萬俟竹音興奮得不能自已。
然而,她忘了有一句話,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在刀怪用盡心思完成變形後,萬俟竹音被辣眼睛了,差點沒想要把自己給戳瞎了。
這殺馬特般放飛自我的鬼造型是幾個意思?
而且更過分的是,這根本一點都不、年、輕!和他剛才那張臉起碼有八成相像,萬俟竹音不得不懷疑,他這是想要把她吓死好重回自由身的吧?
刀怪看着萬俟竹音捂眼睛活像是見了鬼似的表情,尴尬地問道:“這個……不可以?”
“你見過帥哥嗎?”
“……沒見過。”
他一個整天在深山老林裏混的妖怪,上哪見帥哥去!
萬俟竹音捂着臉無語望天,最後無奈地開口:“你還是先變回去吧,等一會回到莊子裏,我找兩個帥炸天的給你參考一下你再變。”
刀怪:“……”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嫌棄成這樣,他很醜嗎?很醜嗎?
他這到底跟了一個什麽樣的主子!?
刀怪還在心裏暗暗吐槽着,突然,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一種與生俱來的危機感讓他瞬間身體緊繃起來,迅速進入一種戰鬥姿态。
“有一人一妖領着一群小喽啰朝這邊來了,小心點!”萬俟竹音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收起了捂臉的手,放出全身的靈識警惕着。
“嗯。”刀怪點頭應道,與萬俟竹音背靠背站着。
他也能感受到對方的靈力和妖力都不弱,一人一妖,這樣的組合,在這個世界更常見的是除妖師和被他們用符咒操控的妖怪,而不是像他和主子這樣自願結契的。
很快,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數以萬計的古怪的小飛蟲,烏壓壓地朝萬俟竹音和刀怪飛了過去。
“食屍蟲!?”刀怪狠狠一驚,低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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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五雷(二更)2p求收
萬俟竹音此時也看清楚了那些蟲子鋒利無比的刀般的前臂,還有它們那與身體不成比例、大得離譜的嘴裏布滿的又尖又鋒利的牙齒。
這樣的蟲子,要是不小心被撲上來咬一口,只怕會當即就肉骨分離。
好惡心的蟲子!
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萬俟竹音和刀怪雙雙布下結界,抵擋蟲子們地進攻,蟲子們卻仿佛沒有感覺到結界似的,卯足了勁往兩人身上撲,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放棄攻擊。
這絕對是專門針對她而來的攻擊。
因為這些食屍蟲絕大部分是朝她這邊沖來的。
難道是昨晚襲擊莊子那些人的其中一方人馬?
萬俟竹音眼神冷冽下來,稍稍回頭問刀怪:“食屍蟲是什麽妖怪?”
“食屍蟲是沒有靈識的低等妖怪,沒有什麽妖力,以食用妖怪或人類的屍體為生,一般是不吃活人的,像這樣成群結隊地飛來攻擊活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估計是被除妖師控制了。”刀怪目光沉冷地看着結界外的食屍蟲,面色一點不放松。
雖說食屍蟲的妖力很弱小,但勝在數量多且速度快,在對付它們的時候,要是不小心被三五只纏上,都不用幾息的時間,就能将人骨肉分離幹淨。
“也就是沒有思想感情的妖怪咯。”萬俟竹音淡淡嘀咕了一句,“比我的死魂蟲還不如,這樣殺起來也不必有什麽顧忌。”
“你先自己堅持一會!”刀怪沒明白過來,萬俟竹音又對他簡單吩咐一句就往上一躍跳出了結界,在沖出結界的一剎那間,刀怪看見她的身上裹上了重重美麗耀眼的赤紅火焰。
這是……紅蓮!
眼見着她的身上冒出了熊熊烈火,那些食屍蟲紛紛離開結界,不要命地朝着她飛撲而來,萬俟竹音也不客氣,橫向擡起兩條胳膊,整個人在空中旋轉起來,“爆炎!”
頃刻間,數以萬計的食屍蟲全被燒成了灰燼,随風而去。
萬俟竹音輕輕落回地面,身上的火焰并沒有收回體內,只是燒的沒那麽旺盛,勢頭小了不少。
刀怪解除結界,朝萬俟竹音走近幾步,直到感覺到那熾熱的火焰後才停下腳步,問:“主子是紅蓮之主?”
萬俟竹音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擡起一只手朝着西南的方向“轟”地噴射出一股強有力的火焰,同時冷冷喊道:“既然都已經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的,還是出來亮個相,過過招吧。”
火焰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只見百步開外,一人一妖同時躍向空中,避開紅蓮的攻擊。
刀怪趁機舉着大剪子躍向他們,二話不說就擡手就剪,守在前面的妖怪擋開他的大剪子,與身後的人向後一翻,落到了地面。
萬俟竹音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裹挾着滿身的烈焰朝着他們奔馳而去,手上更是不停地投射着火球。而仍在空中的刀怪也不示弱,配合着萬俟竹音的攻擊,用大剪子奮力剪着,一道道風刃朝着地上的一人一妖疾馳而去。
兩面夾擊,危機時刻,那妖怪擋在人前單膝跪地,兩爪由後揮向前布下一個強力的半圓形結界,竟将所有的攻擊都擋在了外面。
只見那妖怪形狀像老虎卻長着牛尾巴,發出的吼聲很奇特,就像狗叫一樣,瞪大雙眼看着萬俟竹音,一副要吃掉她的樣子,只是兩眼無神,一看就是心志被控制住了。
竟然是彘!?
有意思!
她方才的攻擊雖然只用了五成的靈力,但也不是一般的妖怪能輕易擋下的,那幾個火球要是直接命中,起碼能讓窮奇燒掉一身的毛發。
萬俟竹音微微挑眉,眼底閃過一抹興味。
既然是被控制的妖怪,那就解除他的傀儡術直接搶過來好了,這麽強大的妖怪不收為式神,怎麽對得起她跑到基山來被噬月那妖孽白看洗澡這一事!犧牲這麽大,收獲總不能少了去不是。
打定主意,她朝剛落到她左方的刀怪吩咐道:“你先牽制住彘,我去把那除妖師解決了。”
刀怪一聽頓時傻眼。
主子,不帶這麽玩的,彘和他根本就不在一個級別的好不好?那可是比他高出起碼兩個級別的高級妖怪呀,也就現在被控制不能變成鬥形,不然眨眼間就能把自己拍死。
萬俟竹音持續不斷地扔着火球,冷臉瞥一眼刀怪,淡淡道:“不然你去對付除妖師然後被他控制再一起來攻擊我嗎?到時候我是把你烤成龍蝦還是打成肉丸子?”
刀怪一噎,只能點頭應了,舉起大剪子就朝彘攻過去。
那個除妖師能控制住彘這麽高級別的妖怪,要制服他肯定也是輕而易舉,主子的計劃是粗暴了一些,但确實是最簡單快捷的方法。
萬俟竹音看着刀怪義無反顧的背影,莫名的有點心虛。
傻孩子,你的額頭上都已經有我的印記了,怎麽可能還會被這種二流除妖師控制呢,還真是實誠人,哦不,實誠妖,以後和窮奇對上,可不得被玩死?不行,她以後還是要多護着這貨一點,不然她怕他有一天會黑化呀。
萬俟竹音心虛地收回思緒,在刀怪距離彘還有十步距離之時,開口念咒:“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同時兩手在空中畫出四縱五橫,左手放于腰部成象征刀鞅狀,右手成劍狀,如寶劍出鞘。念一字用右手劍指于空中橫或豎,奇數作橫,偶數作豎,待咒語念完符咒畫完後,萬俟竹音真氣彙聚于丹田,大喝一聲:“破!”右手劍指直指向彘身前的結界,只聽“咔嚓”一聲,彘的結界破裂開來。
彘身後的徐珂心底一驚,連忙對着已經攻上前來的刀怪撒出一組五張符咒,口中念念有詞:“電公雷母,速降神通,随我除魔,轟轟轟轟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随即左右手掌心向上,手指自然伸直,左右中指和無名指并排相靠貼,左拇指裏側壓在右食指指尖指腹,右拇指尖內扣放在右食指根部橫紋上。
五雷法!?
想不到這個世界的除妖師用的竟是道教的五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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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吸收(一更)2p求收
天色即時變暗,雷聲轟轟。
萬俟竹音不敢大意,在對方天雷落下之前念下自己的咒語:“昊天之鹿,浮動之獅,聽我之命令,暴落!——天雷!”
煞那間天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二人二妖的頭頂之上的烏雲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電閃雷鳴,莫大的能量仿佛随時被将人貫穿,恐怖至極。
眨眼之間,兩道天雷先後落下,萬俟竹音召喚的天雷緊随徐珂召下的天雷之後,兩者之間不足一尺。眼看天雷距離刀怪不足一裏的距離,萬俟竹音擡起兩手在胸前擺出一個日輪印,從四指中朝着自己的天雷發射出一股強大的紅蓮,使天雷加速落下,追上徐珂的天雷,在天空中撞擊在一起,形成一道絢麗的煙火,在一片漆黑的天空中炸裂開來。
然而,絢麗過後,徐珂的天雷并沒有消失,與萬俟竹音的天雷融合在一起,拐了個彎,直直朝着萬俟竹音而去。
“主子小心!”刀怪格開彘的兩只爪子,睚眦目裂地朝着萬俟竹音大聲喊道。
然而,萬俟竹音竟是不躲不避,面向天雷念出九字真言,随着手勢的變化,意想着雷電的能量,分別依次與自身心、肝、肺、脾、腎相溝通融合,最後在天雷擊中她的那一瞬,口鼻同時吸氣,竟是将雷電的精氣完全吸收進了體內,沉入丹田,在體內反複回轉七次。
徐珂看見眼前的一幕,簡直不敢置信,這女人不僅能用別的咒法召喚天雷,竟然還能在擊偏他的天雷後将其完全吸收,這到底是人是妖?
那一邊,刀怪見萬俟竹音沒事也是士氣大振,兩把大剪子舞得虎虎生風,依靠自身鬥形的優勢,将妖力發揮到了極致,一時間竟也與彘打得不相上下。
萬俟竹音将天雷吸收殆盡後,偏頭看向徐珂,右手掌心朝上,一陣陣閃電在掌心之上“噼啪”作響。
不待徐珂反應過來,萬俟竹音輕輕一揮手,一個雷電球就朝他疾馳而去。
徐珂瞳孔放大,眼睜睜地看着雷電球擊中自己的胸口,将他整個人束縛在雷電之中,一陣“噼裏啪啦”的酥脆響聲之後,徐珂口中吐出一股黑氣,烏黑的大臉頂着一頭負離子玉米燙爆炸頭倒在了地上,白眼翻飛口吐白沫,身體還不停地微微顫抖着。
在徐珂失去意識的一瞬間,彘恢複了清明,攻擊的動作頓了頓,刀怪未免刺激到他也及時向後退開,回到萬俟竹音的邊上。
“不錯嘛刀怪,竟然還能在彘的手上過這麽多招。”萬俟竹音一邊注視着還處在懵逼狀态而不動聲色的彘,一邊側臉和刀怪打趣着。看來她選的妖怪還是挺有潛力的,回頭交給區吳和窮奇他們鍛煉一下,說不定還會有不少的上升空間。
刀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彘,面對萬俟竹音的誇獎沒有任何的歡欣鼓舞,反而淡淡解釋道:“這只是因為彘被控制住而不能化為鬥形,要不是傀儡術壓制住了他的妖力,我早就被他一招滅了。”
萬俟竹音微微皺眉,問道:“傀儡術會壓制妖怪的妖力導致他們不能化為鬥形?”
好不容易收伏的妖怪連一半的妖力都發揮不出來,那收來幹嘛?不覺得很浪費嘛!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鬥形的妖力太強,一般的除妖師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他們能收伏的也就是那些沒有鬥形,或有鬥形,但還沒來得及變就被騙入陷阱中了符咒,從而導致傀儡術不解,他們就無法化為鬥形的狀态。”
“真是暴殄天物!”
這邊還在聊着,那邊的彘已經漸漸回想起自己被控制前的事情。
他看向萬俟竹音和刀怪,兩只前爪向上擡起,轉眼間幻化為了鬥形,一頭金色發絲緊束腦後,在風中飄逸着,劍眉星目,眼眶深邃,鼻梁筆直挺拔,陰影下的薄唇猶如刀刻般線條感十足,整個人顯得狂野又性感,看得萬俟竹音瞪大了眼睛,只覺彘的鬥形就像前世的她所看見的大衛雕像一樣,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都完美得無法挑剔。
她用手肘撞了撞刀怪,小聲嘀咕道:“你好好看看,這才叫美男子好不好,學着點,以後就按照這樣的變,知道嗎?”
刀怪:“……”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她就沒看見彘正在盯着他們兩個麽!
彘上前兩步,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聲音低沉磁性地問道:“刀怪,是你将那除妖師幹掉解開我的傀儡術的?”
言語間竟是直接忽略了萬俟竹音。
“……”
她就那麽沒有存在感嗎?
刀怪輕咳一聲,掃視一眼邊上黑了臉的萬俟竹音,低聲說:“浮泉大人,您誤會了,打敗除妖師的不是我,而是我的主子。”
話落,他往邊上讓了讓,将萬俟竹音讓了出來。
彘——浮泉的視線落在萬俟竹音瘦弱的身板上,挑了挑眉道:“刀怪,我看你真是堕落了,居然投靠一個弱小人類?”
這話一出,萬俟竹音可就不樂意了,收回花癡的目光,冷眼看向表情同樣不屑的浮泉,淡淡道:“呵呵,說得好像你就很高貴似的,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連句謝謝都沒有,還開口閉口就弱小的人類,也不知道是誰之前還被人類控制住身不由己,要不是我大發慈悲,早将你烤熟了和刀怪吃了!”
管你是不是帥到掉渣,質疑她的能力就算了,還妄想挖牆腳?
是可忍孰不可忍,挖牆腳這種事堅決不可原諒!
浮泉被她一噎,面色一沉,“不過就是你們兩個人類自相殘殺,你打贏了他罷了,說什麽救不救的,真是可笑!”
萬俟竹音:“……”
好吧他是說對了一大半,這除妖師确實是沖着她來的,但她也是放過了他沒有一塊兒收拾好不好!
對這種沒禮貌的死孩子沒什麽好說的,直接撸袖子幹一場好了!
剛好她吸收了滿滿的雷電能量,正想試試它真正的威力呢!
萬俟竹音撸起袖子,兩只手掌心向上,兩個比方才扔給徐珂的還要大得多的雷電球懸浮在她的掌心之上,“噼啪啪啪”的響着,那聲音讓刀怪聽了都忍不住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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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浮泉(二更)2p求收
浮泉看了看萬俟竹音掌心之上的兩個雷電球,再轉頭看向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徐珂,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操,想不到這小丫頭還是個硬茬,難怪刀怪會被她收伏。
還沒等浮泉從上一個震驚回過神來,眼前的萬俟竹音“轟”的一聲被包裹在了熊熊的火焰中,惡狠狠地瞪着自己,就像要跟他來個不死不休的決戰一樣。
萬俟竹音火力全開,靈力如排山倒海般撲向浮泉,讓他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好強大的靈力!
浮泉收起心底的輕視,提聚妖力做好防備。
“你想怎麽樣?”浮泉冷聲問道,“難道是要像那個除妖師一樣控制我為你做事?”
萬俟竹音撇了撇嘴,“那種沒品的事情我才不會做,控制一個連一半妖力都發揮不出來的妖怪,那是浪費好不好!我這個人,要麽不收,要收就必須是強大,能将自身妖力發揮到極致,有自己思維情感的妖怪,對于傀儡,抱歉,我不需要!”
浮泉的眼眸閃了閃,看了看一直不發一言,恭敬站在萬俟竹音右後方的刀怪,再看向萬俟竹音時,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看刀怪那個樣子,好像确實是一點被控制的痕跡都沒有。
不過這個世上還有除妖師會允許妖怪有着自主思想跟在自己的身邊?人類什麽時候這麽相信妖怪了,不怕會被反噬?
仿佛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萬俟竹音緩緩道:“我要的是能陪我一起并肩作戰的夥伴,而不是一具行屍走肉,那樣的東西我不需要!怎麽樣,來打一架吧,要是我贏了,你就和刀怪一樣,和我訂下血契成為我的式神。”
血契?
這個女人竟然是和妖怪訂下血契!?
浮泉的臉色再次變了變。
什麽是血契,那可不僅僅是約束妖怪這一方的,而是連施咒者也一并約束起來的。若是作為主子的那一方背叛了訂下血契的妖怪,是要被天雷轟頂、萬箭穿心的,這樣的血契她居然能眼都不眨一下就訂下?
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規則還是她真的把收伏了的妖怪看成是可以信任的夥伴?
人類對于妖怪不是向來都是看做食物或武器的麽,什麽時候有人竟會把妖怪看做是有血有肉的夥伴了?
浮泉定定地看着萬俟竹音的眼眸,半晌,他沉聲道:“不用比了,我願意成為你的式神。”
若是有,他願意跟着這麽一個人,看看她到底能對這個世道影響多深。
躍躍欲試的萬俟竹音愣了愣,收起了一身的火焰和掌心的雷電,“這麽痛快,都不用來打一架嗎?”
刀怪:“……”
這女人是有多渴望幹架?
不用打都可以得到一個妖力如此強大的妖怪當式神,這是多少除妖師夢寐以求的事情,她竟然還心心念念想着要打!
浮泉:“……”
她的目的到底是要收式神還是打架?
看她那失望透頂的眼神是幾個意思,感覺收伏他之前不痛揍他一頓不解心頭之恨嗎?
女人果然都是心眼小的跟針眼似的。
萬俟竹音掃視兩妖無語的臉色一眼,聳聳肩道:“這不是剛得了個新技能,想試試效果嘛。”
浮泉的嘴角抽了抽,敢情弄了半天就是想要用他來試新招!?
他能不能反悔直接撲上去将她吊打一頓?
“那就開始吧。”萬俟竹音沒給浮泉反悔的機會,慢步走上前去,開口道:“你願意奉上你的名字,成為與我并肩作戰的式神嗎?”
浮泉單膝跪地,微微低頭道:“我,浮泉,願意成為主子的式神。”
“很好。”萬俟竹音輕聲笑了笑,咬破手指将儀式完成,從今天開始,她一共就擁有三個訂下血契的式神了。
她相信,窮奇那貨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等儀式結束,天色也已經漸晚,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
“刀怪,把那邊那個除妖師帶上,我們回去。”萬俟竹音看一眼天色,對刀怪吩咐道。
“他還沒死?”刀怪有些錯愕。
被主子那麽一擊雷電擊中,看那樣子都快烤焦了,居然還能活着?
萬俟竹音說道:“那不過是表面看着嚴重,他體內的髒器可是一點傷害都沒有受到,我還有話要問他,怎麽能這麽簡單就讓他死掉。”
這丫頭居然能将雷電控制得這麽好,只能傷人表面而不傷髒器!?
他活了這麽久,還真沒見過有哪一只半妖能像她這樣,将妖力掩藏得不留一絲一毫,反倒将人類的靈力運用得如此爐火純青,她的這一身靈力,只怕已經突破第七層了吧。
比起十幾年前那個風華絕代、靈力驚人的萬俟蓮華,也差不到哪去。
只可惜,那麽一個女人,竟就這麽死了。
浮泉看着萬俟竹音的側臉,突生感慨。
“走吧。”萬俟竹音并不知道浮泉在想些什麽,見刀怪背起徐珂,她揮一揮手,召喚出死魂蟲後率先飛向空中,往莊子的方向飛去。
浮泉變回原形,在其後飛奔着,刀怪屬于風系妖怪,也跟随着萬俟竹音在空中飄着。
不到半個時辰,兩只妖怪幻化成人形,跟随着萬俟竹音落在莊子東園裏。
“主子!”區吳從院子裏的樹上飄落下來,視線落在刀怪和浮泉身上愣了愣,道,“恭喜主子又添兩名式神!”
刀怪和浮泉看見鬥形狀态的區吳久久不能回神,這,這,這……
區吳竟然是她的式神!?
萬俟竹音揮退死魂蟲,上前一步問:“蕭先生呢?”
“小姐找我?”沒等區吳回答,蕭星寒自偏房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小白昭。
“小姐!”白昭看見萬俟竹音,越過蕭星寒跑到她的跟前,看他兩條小胖腿奮力跑着,萬俟竹音笑着彎下腰一把抱起他,直起身對蕭星寒道:“我今天抓到一個除妖師,很可能是昨晚那幾路人馬之一,回頭等他醒了,你好好審問一下。”
話落,刀怪很有默契地将肩膀上扛着的徐珂往地上一扔,發出“砰”的一聲。
聽到聲響的三個丫鬟走了過來,剛好看見這一幕,忍不住“嘶”地倒吸一口涼氣,看着都覺得疼。
見人到齊,萬俟竹音直接忽略老是單飛的窮奇,開始介紹了兩位新成員,回屋吃過晚飯,開始為兩天後的行程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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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世家(一更)2p求收
接下來的兩天,萬俟竹音沒有再進基山,而是吩咐海棠她們拿來材料,把自己關在了屋裏制作符咒。
符咒她已經試驗過有用,效果還出奇的好。
只要她在回京都之前繪制出大量的符咒,即使不使用紅蓮和式神,也能在人前有一席之地,不至于被人看輕欺負,而又不必過多過早地曝露自己的底牌。
俗話說得好,槍打出頭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回到京都後,除了王湘君和祭司院,其餘的各方勢力分布她根本就不了解,再有,關于萬俟蓮華的死因也還有待查證,在處處是眼線、群敵環視的情況下,隐藏自己的實力,小心謹慎一些總是好的,她可不想過于曝露自己而将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中,還沒完全成長壯大就被有心人群起而攻之。
當然,如果有人硬是要撞到她的槍口上,她也不介意一槍崩了他!
萬俟竹音一邊用毛筆蘸着用她的血和靈力特制過的墨水畫符,一邊嚼着左手上的大雞腿,腦子還飛快地轉着,消化着蕭星寒之前跟她惡補過的關于京都的一些勢力分布。
京都,或許說是整個楚陽國,其實就和她所在的魏晉南北朝差不多,其中央集權還不是全在皇帝老子手裏,世家大族的手中同樣握有不少的權力,甚至在很多時候,幾個世家大族聯合起來啓奏一件事情,就是皇帝也不敢公而抗之。而百姓們以為的高高在上的祭司院,則不過是皇權和世家大族的有狗,專為皇親國戚和世家貴族服務。
紀家、王家、蔡家、第五家、百裏家、薛家和蕭家是京都最有勢力,也是歷史最悠長的七大世家。這七大世家與京都的各方新舊勢力盤根錯節,勢力根深蒂固,其中朝中大半的官家,甚至皇親國戚都和這七大世家有聯姻關系,而他們每一家的子弟也都積極地參與到了朝政之中。
其中王家、紀家和第五家,和她現在的關系都比較密切。
王家,王湘君的娘家,也是當朝丞相之家。
而紀家,莫竹音要嫁的紀王就是屬于紀家的主支嫡孫。
還有第五家,在出了第五石燕這麽一位驚才絕豔的大祭司後,勢力更是如日中天,從以前的七大家族的末位一躍成為第四,這位第五石燕,據蕭星寒所說曾經跟萬俟蓮華有過一段私交。
她回到京都,首當其沖就是會遇到這三家。
王家自不必說,有王湘君在,王家和她天然就是敵對的關系。
至于紀家,若是她揪出紀王來,這紀家會是什麽反應?紀王是妖這一事,紀家的人到底知不知情?
第五石燕麽,她萬俟竹音要改變這個世道,對上祭司院是遲早的事,所以第五家也注定了是到達京都後就要着手對付的世家。
這麽算下來,她光是早期的敵人就不少了呀!
皺了皺眉,萬俟竹音扔掉手裏的雞骨頭,再次拿起一個香噴噴的雞腿,大口撕咬下一塊香嫩滑口的雞腿肉。
蕭星寒敲門進屋後看見的就是這麽一幕。
右手奮筆疾書,左手拿着雞腿,半邊臉是墨,半邊臉是油,眼珠子還不停地在轉動着。
怎麽看,怎麽覺得……像個瘋子。
“小姐,”蕭星寒低頭拱手作揖,勸道,“雞腿雖然美味,但你一下子吃這麽多,屬下怕小姐消化不良。”
萬俟竹音擡眸瞥了他一眼,塞滿肉的嘴裏含糊不清地說道:“你以為我想吃這麽多雞腿的呀,還不是最近失血過多,一會要訂血契,一會又要制墨畫符,再不好好補補,我都快虛死了!”
蕭星寒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了。
小姐,你說話中氣那麽足,一點也沒有虛的跡象好不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吸收了雷法的力量,萬俟竹音在從基山回來睡了一夜後,臉色明顯比之前好了不少,至少看起來紅潤了不少,整個人也沒那麽幹癟了。
不過這都是好事,蕭星寒也就不再多說什麽,擡頭看向萬俟竹音,神情一凜道:“小姐抓回來的那個人已經招了。”
“哦?”萬俟竹音挑了挑眉,頗有些不以為意,“這種沖鋒陷陣的出頭鳥,應該沒有問出什麽有用的情報吧。”
“小姐果然聰慧。”
“然後呢?蕭先生從他那僅有的線索裏摸索出了什麽有用的東西?”
“那個除妖師名叫徐珂,從他描述的那個主子,如果屬下沒有猜錯,應該就是第五家的旁支第五潤章的嫡子——第五季林,而他所說的那處宅子,屬下已經派人去查探過,裏面的所有人在昨夜一夜之間就都消失不見了,就連這宅子的主人都查不出是誰。”
萬俟竹音終于擡起了眼皮子,将嘴裏的雞肉咽下去後,慢條斯理地說:“第五家?倒是想不到他們會比王家還要心急。”
蕭星寒提起第五家,臉色沉了沉,“小姐對第五家切不可心存大意,第五家的人陰險奸詐,最擅長蟄伏等待,一旦被他們抓住了機會,他們一定會步步緊逼,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擊倒敵人的方法。”
“先生放心,母親和蕭家吃過的苦頭我肯定不會再吃。”萬俟竹音畫好最後一筆,放好,拿出一張空白的符紙,聲音冷冽道。
說到蕭家,蕭星寒的臉色變了變,有些黯然。
他的出身可不低,是蕭家主家的長子嫡孫,只是後來遁走,第五家趁機将第五石燕推上了大祭司的位置,再借機打壓作為對頭的蕭家,從而取代了蕭家在京都的地位,成功擠進七大世家的第四。如今的蕭家,比起當年他還是大祭司時勢力被減去了不少,已經徹底淪落到了七大世家的最末,加上這一輩的人丁并不興旺,還有第五家時不時的打擊,蕭家的勢頭似乎有越來越往下沉的傾向。
這一輩子,蕭家都不會原諒他吧。
暗暗嘆了口氣,蕭星寒收回思緒,又問道:“徐珂怎麽辦?留着還是殺了?”
萬俟竹音拿毛筆的手頓了頓,說道:“我看他的靈力不錯,五雷法修煉得也還行,若是能讓他為我們所用便留下吧,若是不能,那就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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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月殿好像好久沒有出來了哈,要不要放出來溜一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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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廟會(二更)2p求收
從萬俟竹音的房間裏出來,也不知道蕭星寒用了什麽法子,竟然真的就将徐珂給治得服服帖帖的,聽話得不得了,簡直就跟蕭星寒的小弟差不多。
看徐珂那迷弟一樣的表現,萬俟竹音事後猜測,這蕭星寒估計就是徐珂的偶像,說不好徐珂之所以會成為一個除妖師,也是受了他的影響。
兩天時間匆匆而過,按照萬俟竹音的吩咐,所有的事情都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在第三天的一早,下人們套好馬車,萬俟竹音一行人拿着行李坐上馬車往京都去了。同行的有海棠、芍藥、舒丹、白昭、區吳和浮泉,其餘人則由蕭星寒帶領着從另一條路快速進京,按照萬俟竹音的意思,先購一座宅子,安置下來。
萬俟竹音想過了,她剛回京都,腳跟都還沒站穩,丫鬟還好說,其他的這些男的,就算她說是侍衛,只怕也進不去府裏,與其硬碰硬,還不如另起爐竈,這樣她也好多個大本營。
東臨縣和京都一南一北,路途遙遠,中間隔着千山萬水,就算是緊趕慢趕也得一個月才能到達。
離開東臨縣這個困了她們八年的地方,海棠和芍藥就打開了好奇又激動的模式,不時小心的掀開馬車簾一角,偷偷瞧着車窗外的風景。
舒丹抱着白昭坐在萬俟竹音的邊上,柳嬷嬷來接人,帶了兩個說是夫人派來伺候的丫鬟,被萬俟竹音打發去照顧仍然卧床不起的柳嬷嬷自己了,是以,這一路上仍然是海棠、芍藥和舒丹跟在萬俟竹音的身邊。
馬車都是蕭星寒準備的好馬車,車裏鋪着軟軟的褥子。芍藥方落下手裏的馬車簾,回過頭看着萬俟竹音道:“小姐,出來東臨縣就是東陽城了麽?我以前常聽莊子裏的下人說,城裏每月十五都會有廟會,街上會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我們之前都沒去過,剛好今晚就是十五,小姐,我們今晚去見識見識好不好?”
話落,就連海棠的眸子裏都閃現出一些期待來,小白昭就更不用說了,看着萬俟竹音的大眼睛都快放出光來了。
萬俟竹音輕聲笑了笑,“好,我們今晚就出去逛逛廟會。”
她來到這裏已經好幾天了,除了莊子和基山就沒去過別的地方,正好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了解一下楚陽國的民風人情。
黃昏時分,馬車行至東陽城,萬俟竹音一行人在客棧整頓好後,吃過晚飯,萬俟竹音留下區吳和浮泉在客棧守着,喊了窮奇出來,一行六人便出發去逛廟會了。
海棠和芍藥跟在萬俟竹音的身後,兩個丫鬟都是第一次逛廟會,不時地發出陣陣驚嘆。窮奇和萬俟竹音并排走着,道:“特意叫我出來就是為了逛廟會,你怎的一點也不好奇?我看這兩個丫頭看起來都要比你高興。”
“你哪裏看出我不高興來了,”萬俟竹音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只不過是沒想到人類的廟會也會吸引這麽多的妖怪來參加。”
窮奇的腳步頓了頓,不動聲色地朝四周看了看,果然發現周圍逛廟會的不少都是幻化成人形的妖怪。若是萬俟竹音不說,他還真沒有留意到。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現在這個世道,人界和妖界的界限早就已經模糊,沒有什麽地方是人類能去而妖不能去的。”窮奇收回視線,對于那些硬是要分開什麽人界妖界的做法十分不屑,本就都是這個世間孕育出來的生靈,憑什麽就要說這個世界是屬于人類的,妖怪來此就是要害人,就要被消滅掉?
萬俟竹音若有所思地看了窮奇一眼,突然湊近他問道:“我不過是随口一說,你這麽大反應幹嘛?”
窮奇噎了噎,不說話了。
這丫頭鬼精靈得很,說多錯多,還不如裝啞巴,省得自己的內心被窺探到。
見他不說話,萬俟竹音也不再問,一雙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在熱鬧的街道上流轉着,感受着這煙火味十足的俗世生活。
萬俟竹音的神情很平淡,嘴角帶着慣常的微笑,有點漠然清寂。
自見識過徐珂的五雷法,萬俟竹音就仔細詢問過蕭星寒,知道蒼澤大陸的靈力者所習的都是道法,是以整片大陸上拜的廟都是道觀,除了在瀚雪國有幾座寺廟外,佛教在這片大陸上幾乎絕跡。
而每月十五舉行的廟會,其中一個環節便是到河邊放燈,祈求無災無難,福氣安康。
東陽城的大街小巷,酒樓茶肆,到處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河燈和花燈,都是百姓們自己親手紮的,這一項技藝傳承至今,心靈手巧的人不在少數,芍藥拉着海棠不時地說這個好看,還是那個好看。萬俟竹音看得有些好笑,只覺得到底是十幾歲的小女孩,這一刻的她們才終于像是個真正的豆蔻少女,一臉天真爛漫,溫柔憧憬。
一行人走到一個擺賣花燈的攤前,萬俟竹音突然停住,拿起面前一盞桃花花燈仔細看了看。
紮花燈的人也是有幾分手藝,這樣花瓣形狀的花燈本就難紮,這人卻紮的栩栩如生。花瓣用淺粉色的布帛包裹,裏面是竹子做好的骨架。五瓣粉色的花瓣,花蕊用幾根捆着紅線的細竹枝點綴。随着裏頭燈火搖曳,整朵花都顯得靈動幾分。
确實是一盞很漂亮的花燈。
然而,這并不是讓萬俟竹音停下的原因。
她從懷裏掏出十個銅板,微笑着看向擺攤的老婆子,“婆婆,這燈我要了。”
那老婆子接過銅板一看,有些受寵若驚,急忙往外推拒着,“哎呀,用不了這麽多,這燈也就值兩個銅板。”
“沒事婆婆,多了的您就收着,我還要向您打聽一件事呢,就當是酬勞好了。”萬俟竹音按住她的手,笑容越發的溫和,一臉無害地開口道。
老婆子有些遲疑,握着銅板的手緊了緊,“你想打聽什麽事?”
萬俟竹音輕輕擡起手裏的花燈,緩緩說:“這花燈紮的很合我的心意,我還想再買幾個,我看您這裏也沒有了,您看您方不方便告訴我這是誰家娘子紮的,我親自去拜訪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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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桃夭 2p求收
東陽城城東,一戶普通商戶府裏,有一個顯得特別破落的小院子裏,燈火燃得特別亮。
一名美麗卻憔悴的年輕婦人坐在桌前紮着花燈,剛紮好一盞,身後門的方向突然傳來聲音,有人推開門進來了。
婦人站起身轉頭一看,臉上流露出些激動:“相公!”
來人是個身材清瘦的年輕男子,模樣倒也生的文質彬彬,戴着羽冠,白衣,垂下兩條銀色的緞帶,看起來像個讀書人,眼中卻有一絲狡黠的靈慧。他關上門,看了她一眼,沉默了半晌,有些不太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淡淡地開口道:“桃夭,花燈都紮好了嗎?麗娘那邊已經等急了。”
被喚作桃夭的婦人怔愣了一瞬,随即苦笑着拿起桌上的兩盞桃花花燈遞給男子,輕聲道:“妾身只會紮桃花花燈,麗娘想要的白兔花燈請恕妾身無法完成。”
男子低低嘆息一聲,接過花燈,還想要再說些什麽,卻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最後輕輕搖了搖頭,“罷了,你身子不好就好好休息吧。”
說完,男子轉身走出房間,沒有絲毫的留戀。
桃夭看着男子的背影,細長的桃花眼裏看不出什麽情緒。
她挑動一下燈裏的燭心,起身走出屋子。
肅殺的秋日裏,越發得顯得這個院子的破落不堪,與歡聲笑語不斷傳來的那處院子相比,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般。那一處院子養了一院子的花,自然有春夏秋冬都能盛開的。桃花不會在秋天開,但秋天有菊花,荷花不會開到冬日,但冬日也有紅梅。
而這裏,只有一棵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桃樹矗立在院子裏,清寂蕭條。
桃夭走到桃樹跟前,擡起手輕輕撫着桃樹的枝條,突然開口低聲道:“不知閣下到此有何貴幹,不過既然來了,還請出來一見。”
“呵呵,夫人不必緊張,我不過是在街上買了一盞花燈,慕名而來,并沒有什麽惡意。”萬俟竹音領着一衆人從暗處走了出來,看着桃夭面露微笑地說道。
“你們是什麽人?”桃夭緩緩轉身,看着身後突然出現的幾人,并沒有露出慌張的表情,冷靜得有些出人意料,“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想想,一個深閨婦人,大晚上的院子裏忽然出現一群偷偷潛入的陌生人,就算不是驚吓的大聲喊人,起碼也應該面露驚色吧,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比起當初被劫持的舒丹還要鎮定好幾分,一張臉上除了清冷,什麽表情都沒有。
萬俟竹音上前兩步,站在桃夭的身側,看着光禿禿的桃枝,“我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桃夭一窒,看向萬俟竹音的目光驀地變得深沉,“你到底是什麽人?”
萬俟竹音沒有回答她,而是将花燈擱在交纏的桃枝上,一字一頓慢慢地說:“你将所有的回憶和情緒都埋藏在這花燈裏,為了一個負心的男人,這麽壓抑着自己,值得嗎?”
話落,花燈照亮之處,出現了一些模糊的畫面,衆人一陣錯愕,從那模糊不清的畫面裏認出了裏面的桃夭。
桃夭臉色驟變,一揮手,空氣中忽的卷起一陣風,把桃花燈吹滅,地上的畫面倏地消失不見。
這個女人不是人類!?
窮奇不動聲色地眯着眼睛打量桃夭,擡起手中折扇将吹向幾人的風擋開,渾身處于警戒的狀态,氣氛一下子變得僵持起來,有種一觸即發的感覺。
就連海棠三人都隐隐覺得有些緊張,看着眼前的詭異情景默不作聲。
萬俟竹音擡手按下窮奇舉着折扇的手,淺笑道:“不過是閑聊罷了,大家都不必緊張。”
“我的事情不必你一個外人來評判,”桃夭的視線掃過窮奇又回到萬俟竹音的身上,臉上恢複了初時的冷清,仿佛方才的情緒波動并不存在,“這裏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馬上離開。”
“愚不可及!”窮奇冷嗤一聲,率先轉身走出了院子。
萬俟竹音定定地看了桃夭一會,嘆息一聲道:“我叫萬俟竹音,如果你想通了,可以到京都的國師府找我。”
說完,萬俟竹音轉身離開。
海棠三人跟在後面,走出院子前,舒丹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桃夭挺直背脊站在桃樹前,肩頭微微聳動,好似在抽泣。
萬俟竹音道:“別看了,走吧。”
舒丹連忙收回視線,趕緊和海棠芍藥跟上萬俟竹音的腳步。
待走到了清淨的大街上,舒丹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小姐,剛剛那個人是妖怪嗎?”
不等萬俟竹音回答,窮奇就冷聲回道:“別把那種自以為是的家夥都往我們妖怪上扯,她跟我們可沒有半點關系。”
“那她是什麽人?”芍藥一聽也來了勁,“難道她跟小姐一樣,也是個靈力者?”
“不,她的來頭可不只這麽簡單,”萬俟竹音搖了搖頭,“行了,你們別瞎猜了,若是有緣再見,到時候你們自然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窮奇睨了一眼萬俟竹音,問道:“你該不會是想連她都收伏了吧?”
“有什麽不可以的。”
“你明知道她的身份還去招惹她,也不想想後面會有多少麻煩?我告訴你,真要出了什麽事,別想着我會去救你!”
“我自有分寸,你放心,真要有什麽麻煩,我個高,會給你撐着的。”
窮奇低頭看着萬俟竹音的發頂,“……”
幾人從巷子裏轉出大街上,天色已經不早了,街道上的人群散去了不少,顯得有些冷清,仿佛方才的熱鬧不過是南柯一夢。
回到客棧,萬俟竹音勸退三個丫鬟回屋休息,剛坐下,門便被敲響了。
“進來。”她自顧自地倒了杯熱茶喝了一口,輕聲道。
“主子。”區吳推門走了進來,恭敬地遞上了一張紙條,“剛剛截到柳嬷嬷派人傳送的消息,請主子過目。”
萬俟竹音接過紙條,快速掃視一遍,冷笑道:“呵,這狀告的,還真是聲情并茂,想不到柳嬷嬷還能有這等才情,只怕也沒比狀元差多少。”
“主子打算怎麽做?”
萬俟竹音将紙條遞還給區吳,“讓她送回去,以後要是她再傳消息,就讓她傳好了,不用阻攔。”
“這……”
“有些時候,越是讓對方以為掌握了我們的所有信息而放松警惕,到後面的打臉才會打得越疼,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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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流言(二更)
時間悠悠而過,一轉眼,半月時間就過去了,萬俟竹音一行人也已經從東臨縣行至了蒼梧郡,距離京都還有一半的路程。
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裏,柳嬷嬷卧床休養也幾乎是沒有閑過,幾乎是三五天就會飛鴿傳書一封,也不知是當萬俟竹音幾人是瞎子,還是她的腦子被打傻了,竟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瞞過了所有人。
從國師府裏過來接人的那些護衛丫鬟,在萬俟竹音和區吳最初的震懾下早就變得跟貓兒似的,沒有吩咐絕不多言多聽多看,将明哲保身四個字做到了極致。
萬俟竹音也沒工夫搭理這些人,只吩咐舒丹看管着點。
而相對于萬俟竹音一行人輕松愉快的旅途,在京都的好些人日子就不太好過了。
就好比平日裏大門敞開,賓客不絕的國師府,今日竟是閉門謝客。
東廂宜冬院,廂房裏。
“砰!”
王湘君聽了侍衛的回報後将手裏的茶杯用力扔到地上,散開的碎片和熱茶灑了一地,在屋裏伺候的丫鬟婆子登時跪倒在地上,低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最近京都城內不知從哪突然傳出了國師府夫人虐待繼女的消息,傳得有鼻子有眼,不出半天的時間就傳的滿城皆知。
消息的內容是這樣的:十五年前安然公主拼死産下一名女嬰,本以為就算沒有自己的庇護,在國師府這樣的高門大戶裏也可以安然長大,只可惜,一個沒有親娘的小女娃在遇到惡毒繼母後,不僅被流放到了邊遠的小縣城裏,多年來國師府衆人不聞不問,更是日日被惡奴欺辱折磨,險些落水喪命。
這個消息在京都城裏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僅百姓們關注,就連內城裏的這些個權貴也都坐不住了,一天下來,紛紛四處走訪打探消息。
這件事本來王湘君是不知道的,直到一個時辰前,丞相府派人過來詢問緣由,被蒙在鼓裏的王湘君才知曉事情的原委,再要去堵住悠悠衆口已經是來不及,只能派人先查清楚消息的出處,等莫明賢回來再商量對策。
結果下人方才是怎麽回報的?
線索只到茶樓就中斷了?
偌大的一個茶樓,難道就沒有半個人知道是誰先将消息散布出來的?
消息被傳出來也就算了,若只是些捕風捉影的事,她還可以依靠國師府和丞相府的力量壓下去,問題是,這些流言不僅說出了事實的全部,就連莫竹音什麽時候被送往莊子,送去了哪個莊子,莊子裏的管事是誰都說得一清二楚,全無錯處,讓她想狡辯都無從下口。
都是有據可考的事情,根本就經不起有心人的推敲。
京都城裏的風言風語她并不太在意,畢竟,高門大戶裏,哪一個當家主母手裏沒有過一些陰私,這都是些心照不宣的事情。
問題是,莫竹音的生母是萬俟蓮華,那個曾經冠絕天下的女人的唯一後人,這就足夠引起天下人的好奇和重視了。
她必須得想辦法平息這件事,不能讓有心人借機調查當年萬俟蓮華的死因。
當年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一些能處置的也都處置了,但畢竟牽連甚廣,一旦有人從其中挖掘到蛛絲馬跡,這個後果可不是國師府和丞相府能承擔得了的。
真是該死的!
莫竹音這個小雜種,還沒回府就給她惹下這麽大的一攤子事,果然不愧是那個賤人的種!
這半個月來,自從收到柳嬷嬷的第一封飛鴿傳書後,王湘君就開始陷入了焦慮中,她思來想去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怎麽一夕之間那個她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的小雜種,突然就變得不可控制了起來,更可恨的是,她竟然有了靈力!
十幾年前萬俟蓮華樣樣比她強也就算了,憑什麽十幾年後,那個賤人的女兒還要贏過她的兒女?
她王湘君生下的一對兒女是廢材經脈,不僅沒有靈力,就連修煉內力都不可,那麽萬俟蓮華的女兒也絕不可以有強于她兒女的經脈!
十幾年前沒有将莫竹音這個小雜種給毒殘,八年的羞辱虐待也沒将她打垮,那麽,等她回府,自己一定會親自将她送上路的!
不可超越的高貴血脈?
呵呵,那有怎麽樣,最後那個賤人還不是死在了自己的血脈上!
十幾年前最後的贏家是她,十幾年後也不會變。
莫竹音以為把孫金榮和李國芳揪出來,把自己的身份亮出來,她就真的是什麽高高在上的公主後人了?
還妄想要國師府的主子們去城門口給她擡轎子?
做她的白日夢去!
她倒要看看等她回到這京都城,迎接那小賤人的會是什麽,她還就不相信那個小雜種總有這麽好的運氣!
王湘君厲目掃向地上跪着的侍衛,冷聲道:“你去宮門口等着,見到國師就将事情簡短的說一遍,讓他盡快回府。”
“是,夫人。”侍衛應了一聲,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王湘君揉了揉發疼的眉心,煩躁地揮了揮手,道:“行了,除了雲嬷嬷,你們都下去吧。”
“是,夫人。”
一衆丫鬟婆子頓時松了口氣,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低垂着頭退了出去。
“雲嬷嬷。”王湘君朝她身後站着老婦人低聲道,“你說,都這麽多年了,老爺他還留着那個小雜種,到底是心裏還有萬俟蓮華那個賤人,還是因為……那一位?”
說到後面,她頓了頓,沒有明說。
雲嬷嬷上前一步,擡起雙手放在王湘君的肩膀上輕輕揉捏着,勸慰道:“夫人,這麽多年了,國師對您的心您還能不明白麽,如果不是……有所顧慮,只怕國師早就已經斬草除根了。”
“可是,那個小雜種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畢竟紀王他一開始求娶的可是語芯。”
“夫人多慮了,莫竹音這麽做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紀王殿下的那點事夫人還不知道麽?”雲嬷嬷深陷在眼眶內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狠毒,“莫竹音的身份這麽一曝露,夫人覺得紀王殿下還會放過這麽一個最好的妻子人選麽?到那時候,不管夫人答不答應她的無理要求,她都必須嫁給紀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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