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走到路口，兩人叫了出租車，直接坐到了電影院門口，顧念悠看了看影院門口花樣繁多的宣傳海報，這才想起問他：“你說的喜劇片是哪一部？”
陸離瞥了一眼，指了張海報，随意地回答：“這部。”
“啊？”顧念悠認認真真地盯着海報看了一會兒，疑惑又無語地道：“可是這部……呃……《山村咒怨之媽媽請別和爸爸離婚》，從名字聽來，可能是恐怖片，也可能是愛情片，呃，也可能是親子片，但怎麽都不可能是喜劇片吧？”
陸離挑眉，拉着她的手臂走進了影院，邊走邊解釋道：“這麽多亂七八糟的因素集合在一起，如果導演還是個正常人，那麽它99%，就是部喜劇片。”
況且聽這名字……很有喜劇片的潛質，不是嗎？
這小成本電影，場次本來就少，但是沒想到那麽湊巧，這一天僅有的一場，就在十五分鐘以後。
顧念悠是在買票的時候，才發現，這傻帽電影，根本沒有人看！除了她和陸離這兩個傻帽！
就在她說出《山村咒怨之媽媽請別和爸爸離婚》這個名字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賣票的小哥以一種“啥？這個世界真有這種傻帽？”的震驚表情盯了她足足五秒鐘，然後咳了一聲，服務态度良好中帶着一絲嘲笑地打開界面，問道：“請問要選哪兩個座位？”
顧念悠忙着掏錢，頭也沒擡，本能地問了句：“倒數第五排中間空着嗎？”
賣票小哥頓了三秒，笑着回道：“都——空——着。”
“嗯？”顧念悠擡頭看了眼界面，才發現真的是都！空！着！心裏欲哭無淚，他啥品味啊！！！這電影根本沒人看OK？！
鄙視歸鄙視，她還是忍着心痛坐進了空無一人的電影放映室，偌大的放映室裏，除了她和陸離，完全沒有別人。
電影有個很恐怖的開場，破敗的村莊，昏暗的月光，悲戚的配樂，加上搖晃不定、切換混亂的鏡頭安排，讓人眼花缭亂的同時，竟然莫名地對這部片子的恐怖值升起了一絲小小的期待。
漸漸看下去，顧念悠才發現，這真的！就是一部！喜劇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那個血像不像番茄醬？那個掉下去的人是櫥窗裏的那種假人模特對不對？”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女人要離婚的原因，既不是另有所愛，也不是男方出軌，竟然只是因為她老公吃早飯前喜歡啃兩瓣大蒜而她嫌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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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以什麽都不說直接哈到電影結束嗎？”
從頭到尾，顧念悠用這種方式，表示了對于這部喜劇片最高的評價，因為整個廳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所以格外放肆。
從頭到尾，陸離卻只是靜靜地坐着，拿着一杯可樂，靜靜地看完了整部電影。似乎，他真的就是來看電影的。
一個半小時的電影終于結束，廳裏響起了最後的片尾曲，顧念悠拿起一旁沒吃完的爆米花，準備立場，卻發現他依舊直直地盯着屏幕，疑惑地重新坐好，看向屏幕的同時才發現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也是宣傳海報上的宣傳語。
“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一件事，是我終于分清了，我對你的習慣是出于愛，而你對我的愛，是出于習慣。”
顧念悠疑惑地側頭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為什麽他會看這句話看得那麽認真。
“回家吧。”陸離站起身，朝她笑了笑，風平浪靜。
顧念悠點了點頭，邊走邊想：一定要去豆瓣給這部電影打給十分好評！大衆也太不會欣賞了，這麽搞笑的片子，居然沒人看！
走出了影院，兩人站在路口等出租，太陽西沉，照的大地暖洋洋的，路口的少年少女，卻是各懷心思。沉默了一會兒，陸離突然開口建議道：“要不我們走一會兒吧？”
“嗯？”顧念悠不解地側頭，雖然疑惑，卻還是什麽都沒問，只說“好啊。”
沿着人行橫道走，旁邊的馬路上車輛來來往往，吵鬧地像是司機們都八百年沒開過車了似的，死命得按喇叭博存在感。
“如果我出國了，你會覺得不開心嗎？”嘈雜中，陸離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顧念悠想了想，淡笑着回道：“剛開始可能會有點吧，不過不要緊的，時間久了，應該就習慣了。”
顧念悠想的是，她這麽說，他應該會好受點吧？不用再擔心她。但是卻沒想到，她無心的話，卻再一次重重地擊中了陸離的內心。
那也是他那天早上，回想起母親所說的“她現在是習慣了你在身邊，以後說不定也會習慣另一個人”而突然一瞬間明白的東西。他對于她，或許習慣的意義，更多吧，因為從小陪在她身邊的，除了家人，就只有他了。
那次回去以後，沒過幾天，就正式進入了暑假，那個暑假，是顧念悠過的最開心，也是最忐忑不安的一個暑假。開心是因為這個暑假，在他的陪伴下，他們去了很多很多她想去的地方，游樂園、動物園、演唱會，什麽都去了，就像，要把未來幾年該做的事情，在這一個暑假全部做完。
忐忑的是，她還是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時候出國，問他，他也總是模模糊糊地回答說：“還沒定。”所以她總是擔心着，會不會有點起來，興沖沖地跑到他家找他，才發現他已經離開了。
但是幸好，每一次她到陸家的時候，他都在。
很快就到了開學的日子，原本一直對上學抱着喜悅心情的顧念悠，這天卻異常得悶悶不樂，拖拖拉拉了很久，才整理好書包，看着停在家門口的黑色轎車，郁悶地嘆了口氣，從今以後，這上學放學路上，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啊。
坐上車，看着隔壁空空的座位出神，車開了好一會兒，她才發現開的方向不對，俯身靠前，疑惑地詢問道：“王叔叔，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去接陸少爺啊。”
“陸少爺？”顧念悠囧，忍不住吐槽道：“您就叫他陸離呗，現在又不是民國時代，啊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他不去啊，不用去接他了，您不知道嗎？”
“哈？我沒接到通知啊。”司機一臉驚訝。
正說着呢，陸家已經到了，透過窗戶，看到站在門口等得一臉不耐煩的陸離，顧念悠陷入了深深的驚恐之中。他穿着和她同系列的白色校服，背着黑色的書包，就像初中時那樣。她這是做夢了嗎？
“今天怎麽這麽慢，肯定又是你拖拖拉拉。”一進到車裏，陸離就開始了如往常一般的瘋狂吐槽。
顧念悠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并沒有做夢。
“你為什麽……”
“我不出國啦。”
“啊？那你為什麽補英語？”
陸離瞥了她一眼，眼神似乎在說：這麽弱智的問題，你确定值得我回答？
顧念悠這才想起，對啊，他最差的功課就是英語，所以他補習英語是為了中考考得好一點？
“啊！”顧念悠一時激動，也忘記了兩人現在的年紀，像小時候一樣，突然湊過身緊緊地抱住了他，兩秒鐘後，才意識到好像有什麽不對，尴尬地紅着臉放開手，低頭輕輕地感嘆了一句：
“咳，真好。”
陸離不介意地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輕斥道：“笨蛋。”
“不對啊！那你幹嘛不早點告訴我？”顧念悠叉着腰，鼓着嘴，郁悶地看着他，一副不好好說你就死定了的樣子。
“給你個驚喜啊。”陸離看到她惱羞成怒的表情，不要臉的笑笑，心想：要是提前告訴了你，暑假你還會整天整天地讓我陪你出去玩嗎？
吼~顧念悠無語地低吼了一句，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才剛轉頭，臉上，卻已經是滿滿的笑意，抱着書包，感覺心像是突然從地獄到了天堂，又像是放在了柔軟的棉花上。
看着車子緩緩離開，站在大門後面的黎若筠和陸以鳴才相視了一眼，一個暗暗嘆了口氣，一個欣慰地笑出了聲。
黎若筠挽着陸以鳴的手臂，仰頭好奇地問道：“怎麽改變主意了？”
“原想，讓他一個人在國外生活，會磨砺得他成熟一些，但是我現在發現，即使不磨砺，他已經比我預想的成熟多了。”陸以鳴欣慰地回答。
——既然你知道她只是出于習慣，那你又何必呢？
——就因為是習慣，所以我才更要盡力不給她習慣他人的機會。
想到昨晚兩人的談話，陸以鳴又不由嘆了口氣，欣慰于他的成熟是一方面，但是怒其不争是另一方面，雖然才十五歲，但是他已經在這兒子身上，看到了一個對女人言聽計從、為了女人可以放棄一切、甚至不惜與家庭作對的悲慘男人的形象，這種形象，在他的心裏，在他所身處的圈子裏，有個專業名詞——顧梓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