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到了學校，顧念悠才發現，兩人竟然奇跡般地被分到了同一個班！這對于她的驚訝程度，不比天降紅雨、六月飛雪、她爸媽打架的程度低。看來，高中老師還沒有聽說過他倆的事跡。哎？不對啊，他倆除了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以外，還有啥事跡？顧念悠也是此刻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被老師給當青蛙煮了。
很習慣的，在陸離出現在班級的那一瞬間，他便收到了無數女生投來的好奇、愛慕的眼光，甚至有個別男生。
走在他身後被他完全擋住的顧念悠縮了縮腦袋，推了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鏡，從他身體和門口之間的那點空隙中鑽過，看了眼貼在門口的座位表，安安靜靜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處坐下。
也許是因為這個暑假玩得太瘋，她的皮膚黑了不少，再加上帶了眼鏡，更是顯得她有些不起眼。這一路，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朝同桌投以了一個禮貌的微笑，顧念悠才發現，人家根本沒有在care自己，郁悶地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心裏在怒吼：女生看陸離就算了！你一個長着胡茬的男生看屁啊！！！
原想就這麽坐下，突然想起之前媽媽的告誡：要多和別人交朋友，不要太安靜，要友好。猶豫了一下，她還是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同桌的肩膀，終于使同桌轉過了頭，顧念悠躬身微笑着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顧念悠，多多關照。”
男生朝她看了兩眼，終于冷冷地開口，惜字如金地賜了她一個字：“哦。”
顧念悠深吸了一口氣，咬着嘴唇，帶着一絲尴尬地笑意無奈坐下，感覺遭受了重創。
陸離看了眼她的表現，不甚開心地皺了皺眉，再瞥了眼她的同桌，腳步終于開始移動。沒有看座位表一眼，他直接走到了顧念悠身旁，看了眼她同桌，剛想開口，卻又像想到了什麽似的猶豫了。
腳步一轉，陸離走到了顧念悠身後，對她後面的那個男生禮貌地笑了一笑，說：“不好意思，請問能不能和我換個位子？”
男生看了眼他的眼神，覺得這應該不是個好惹的禍，于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班級裏的女生默契地發出了一聲哀嘆，除了顧念悠和她斜後方的女生，因為那個女生，正因老天開眼，賜給了他一個帥哥同桌而興奮地撓着桌。
顧念悠回頭看了她一眼，看到她滿臉笑意，紅着臉卻又不好意思直接盯着陸離看，只能低着頭害羞整理耳側的頭發時，心裏卻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感。
“你好，我叫章瑜，不是那個章魚的章瑜，是那個……呃，王字旁那個瑜，你知道那個字嗎？”女生滿臉通紅，嬌羞地繼續整理着并不長的頭發。
顧念悠的身體王後靠在他的桌子上，聽到女生的自我介紹，心裏默默哼了一聲，靜靜地等着他的回答。
“沒關系，我寫給你看。”女生看他沒什麽反應，很熱心地拿出便利貼和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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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正整理着書包裏的東西，聽到身旁女生的問題，不甚關注地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文盲。”
“噗。”顧念悠忍不住笑出了聲，回頭看了滿臉通紅的女生，解釋道：“別介意，他個性就這樣，很惹人讨厭吧？”
“沒關系。”女生倒像是沒怎麽在意，撐着下巴側頭默默看向他，，滿臉花癡笑，心裏噼裏啪啦放着煙花，默默地想：惹人讨厭這種詞，怎麽也用不到他身上啊！誰叫他長得好看呢！而且，他特地換位子和我當同桌，還不是對我一見鐘情？啧啧啧，臉皮薄的男生啊，真是難搞，明明動了心還要端着架子。
陸離用餘光瞥了她一眼，突然覺得，自己簡直犧牲巨大。
第一天的課，陸離聽得昏昏欲睡，比初中時有過之而無不及，特別是下午第一節課，還沒聽滿十分鐘，他已經趴桌上開始了補眠大業。
“陸離~老師在看你啦。”身旁的章瑜輕輕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壓低聲音善意提醒。
陸離受到了打擾，皺着眉頭，不耐煩地睜眼看了一眼，換了個姿勢，趴下又睡了。
章瑜無語地瞥了眼正講得唾沫橫飛的老師，伸手拿過桌上的幾本書，輕輕地疊好，不動聲色地推到陸離面前，為他遮掩住睡相，看看似乎沒有引起老師的注意，這才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書本上。
下課鈴響起，陸離才迷迷糊糊醒來，擡眼，便看到了遮在自己前方的幾本書，伸手翻了一下名字，才知道是章瑜的。手緩緩地把書本推回到她面前，出于禮貌，還是道了一句：“謝謝。”
“啊。”章瑜從作業裏擡起頭，才記起這件事，趕忙擺手笑道：“沒事沒事，不過你以後別在課上睡覺啦，這樣成績會下降的。”
陸離撇了撇嘴，在心裏無奈嘆氣，自己到這種頂尖高中湊什麽熱鬧呢，真是自找苦吃。
顧念悠坐在前面無聊啃面包，但是耳朵，卻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初中沒和他在同一個班過，所以不知道他和同桌或者說和同班女生的相處細節，但是現在，聽到他對同桌那麽溫柔地說謝謝，突然覺得有些不開心，他可從來沒對她說過謝謝！還是以那麽溫柔的語調！
嘴巴啃了一大口面包，随意地嚼了兩下，便吞了下去，卻不想一個不巧，噎住了。
重重地拍了幾下胸口，拿起桌上的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這才算把面包咽了下去。剛想再吃，手裏的最後一口面包便被人搶掉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顧念悠本能地回頭，本就不甚愉快，語氣更是帶了點暴躁，吼道：“還我啦！”
陸離順手把最後一口面包扔進了嘴巴裏，沒有回話，朝她賴皮地笑笑，拿了本書随意地看了起來。
顧念悠有氣發不出，轉過頭不再看他。倒是章瑜受到了驚吓，指着陸離驚恐地問：“你……不嫌髒嗎？”
“什麽意思？”
“那個面包，她吃過了。”章瑜不太了解他們之間的關系，但是完全無法想象，除了親人以外，還有什麽關系，可以讓人不計較吃別人剩下的東西。
“哦，習慣了。”
章瑜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三觀被颠覆。
“你們……是什麽關系？”章瑜故意壓低了聲音，生怕被前面的顧念悠聽見。
“她是我……”陸離這才擡眼看了眼她的背影，猶豫了三秒，無奈地笑道：“妹妹吧。”
如果顧念悠回頭，便會看到他臉上的笑意有多勉強，可惜她沒有。如果顧念悠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便能繼續坦然面對很多事情，可惜，她聽到了。
妹妹嗎？原來，對于他而言，她就是這樣的存在？
對于很多心本來就偏了的人來說，她們只會聽到她們想聽的話，就比如章瑜，在得到他回答的那一刻，她就本能地把“吧”字省略了。
從此，陸離和顧念悠是兄妹的傳言便在班級裏傳開了，有說他們是龍鳳胎的，也有說是表兄妹的，對于這些傳言，兩人都沒有做出任何解釋。顧念悠是想：反正解釋了也沒什麽意義，況且，兄妹是他說的，她有什麽立場解釋？而陸離是想：有這借口，以後即使有什麽親密動作，應該也沒人會問什麽了吧？
之前選擇坐在她後面，而不是旁邊，是因為如果坐旁邊，他确定，不出一天，班主任就會收到某些同學，應該說是某些女生的小報告，說兩人行為不軌，應該将他們的座位安排開，與其被調開，那還不如前後座。
但是這傳言出來之後，陸離甚至開始想，既然這樣，那他是不是可以和顧念悠的同桌換位了？但是天不從人願，在他還沒有開口時，老師就說收到同學反饋，說陸離身高太高，坐在前面會擋住後方同學的視線，希望他調到最後一排。
聽到這個安排，最氣憤的不是陸離，而是他同桌章瑜。
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章瑜當即惱怒地一拍桌，滿臉通紅、義憤填膺地朝後面的同學吼道：“他每節課都趴着在睡！怎麽擋你們的視線？！”
“什麽？”班主任挑眉，像是聽到了什麽重點。
“呃，那個，我是說，陸離同學明明很善解人意了，為了讓後面的同學看清黑板，每節課都十分低調并且犧牲自我，這種高尚的品格，值得我們每個人學習。”
陸離沒說什麽反駁的話，開始動手收拾書包，他就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只是沒想到，連前後座都不放過。
聽到他的動靜，顧念悠猶豫了一下，舉手怯生生地問道：“老師，那我能不能也調去坐最後一排？”
老師打量了她一下，反問道：“你？你身高又矮，還近視眼，坐最後一排看得見黑板？”
喂喂喂！拒絕就拒絕！不帶人身攻擊的啊！
顧念悠委屈地把這句話咽進肚子裏，她承認，身高矮是事實！但是她哪裏近視眼了？！一個沖動，顧念悠什麽也顧不得地解釋道：“老師，其實我不是……”
一邊說還一邊準備把眼鏡拿下來給老師檢查，但未想，話說到一半，眼鏡也摘到一半，卻被陸離伸手阻止了。
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順手把眼鏡往上一推，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說：“你就坐這兒吧，小矮子。”
顧念悠愣了愣，看到他拎着書包頭也不回地往最後一排走的樣子，心裏有些難以言說的酸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