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飯,王府的廚子就照謝彥說的,做了幾道補血的膳食,謝彥盯着蕭承洲吃。

中午沒有喝藥,那藥不好的效果沒有往日強烈,對着飯菜蕭承洲還是沒有胃口,但吃起來比中午吃得多些。謝彥估摸着差不多了就叫他停筷,免得再撐着。

“洲哥,你走大運了你知道嗎?”謝彥煞有介事地說,從來只有別人伺候他的份兒,他什麽時候這麽盡心地伺候過一個人呀?蕭承洲能得他這般對待,可不是走大運了。

蕭承洲放下漱口的茶水,笑着點頭,“阿彥辛苦。”

謝彥不是很謙遜地擺手,“只要你好好吃飯,早點把身體養好,我這點辛苦也不算什麽啦。”

因為三個王爺的原因,一下午時間,謝彥一點和蕭承洲單獨培養感情的機會都沒有,這一下午算是浪費了,還是叫他有點不開心。

想來老天爺也心疼他,飯剛吃完,天就忽然變了,天際劃過一道道閃電,層層烏雲下雷聲陣陣,不過須臾,豆大的雨珠便落了下來,噼裏啪啦地敲在瓦片上,連成線的雨水順着屋檐滾落。

謝彥站在廊庑下,望着連天雨幕,眼珠子轉了轉,裝模作樣地嘆氣:“這雨真大呀,路上不好走啊。”

蕭承洲看他古靈精怪的模樣,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就順勢道:“這雨也不知什麽時候會停,要麽你今夜便歇在我這兒?”

“這不太好吧。”謝彥狀似為難地說,

“唔……”蕭承洲沉吟。

“!”謝彥着急了,其實他就是客氣客氣呀!但你別真跟我客氣啊!謝彥的小眼神忐忑不已,真怕蕭承洲給他拒絕了。

逗夠了謝彥,蕭承洲笑道:“我們是朋友,在朋友家留宿有何不可?”

謝彥生怕蕭承洲反悔,迫不及待地接口:“對,洲哥說的正是!那我就叨擾啦!”他拉着蕭承洲轉身進屋,“我們別站這裏了,雨絲飄進來了,當心打濕衣裳。”

謝彥不回去,侯府那邊還是要說一下的,不過這個自有下仆去做。謝彥和蕭承洲坐着消了會兒食,就不舒服地扯扯衣服。

王府裏是有冰盆的,不過謝彥覺得蕭承洲現在體虛,不适合用太多冰,今日就出了不少汗,這會兒外面雨聲連綿,氣溫驟降,涼絲絲的,就應該洗個澡換身幹爽的衣服待着才舒服。再一個,夏季氣溫多變,別看現在雨下得好像天破了個口子,說不定過會兒雨就停了,那他是走還是不走呢,只有把澡洗了,到時候蕭承洲想叫他走都開不了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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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洲就問謝彥,是否現在就叫人給他準備熱水沐浴。

謝彥自是說好,他去浴房之前還不忘叮囑蕭承洲,“如果你等不及也要去沐浴了,記得傷口不要沾水啊。”

蕭承洲揉了揉被包紮起來但其實已沒有痛覺的手掌,點頭笑道:“我省得的。”

“哎,真叫人操碎了心。”謝彥忽然體會到了自家老爹說的那種把一顆心操碎成八瓣兒的心情是怎樣了。“洲哥會不會嫌我啰嗦?”謝彥嘀嘀咕咕地,帶着這麽點小小擔憂,去了浴房。

謝彥躺在浴桶裏,泡澡泡到一半,王府下仆送來了幹淨衣物。

“這是以前做出來我沒穿過的衣服。”門外傳來蕭承洲的聲音,“你試試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叫人準備更小一些的。”

南星将衣服抖開看了看,他清楚謝彥的身形尺寸,看兩眼便知道很合适,對謝彥點了點頭。

謝彥就趴在浴桶邊上對外頭道:“洲哥,應該可以的。”

外面蕭承洲笑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忽然有點落寞,“以往我也沒有朋友,更沒有誰會在我這留宿,這些備用的東西倒是一直忘了準備。”

謝彥聽着,又把蕭承洲補腦成了個沒人愛、沒朋友的小可憐,這可不就凸顯他存在感的時候嘛!

謝彥吧唧一下拍在自己光溜溜的胸口,挺身道:“洲哥,以後你有我了啊!”那聲音響得南星都替他疼,果然等謝彥松開後,胸口多了個被他自己拍出來的巴掌印。

“對,以後有你了。”

門外,蕭承洲雙眼盯着緊閉的房門,眼底一片幽暗。

謝彥出來時,王府各處都挂上了燈籠,蕭承洲暫時不在。

就一個洗漱的時間,雨已經停了,只剩殘留的雨水還順着屋檐滴滴答答,謝彥不由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管家等在門外,帶謝彥去今夜就寝的客院,就在蕭承洲居住的主院旁邊。

蕭承洲在客院客廳的窗邊的小幾子邊坐着,他見謝彥穿着他的衣服,帶着一身水汽走進來,雙眼水潤,小臉紅呼呼,眸色不由深了兩分。

“洲哥。”謝彥在他對面坐下,還濕着頭發,他不慣別人近身伺候,只讓南星站在身後給他擦頭發。

大雨刷去一日燥熱,空氣難得清新,臨窗而坐,還能享受輕風的吹拂。夜晚燈籠投射而來的暈黃燈光下,謝彥支着額頭,神情懶洋洋的。

蕭承洲等在這裏,就是擔心自己和仆從準備的東西不夠周到,問謝彥要不要去卧房看看,若還缺什麽,立即叫人送來。

其實也是蕭承洲緊張了,這是他第一次留客,這客人還是謝彥,自然要鄭重對待。

謝彥心不在焉地擺手:“陳叔處處周到,自不會缺什麽的。”

陳叔便是誠王府的管家,總是笑眯眯的小老頭,謝彥還挺喜歡他的。

蕭承洲就站起來,道:“那你早些歇息?”

謝彥也忙站起來,邁着小碎步跟在蕭承洲身邊。

蕭承洲疑惑地看着他。

謝彥沖他嘿嘿兩聲,“洲哥,今夜我與你同床睡吧!”

蕭承洲眼睛睜大兩分,仿佛很驚訝,“與我,同床睡?”

“嗯嗯!”謝彥眨巴着眼睛,希冀地看着蕭承洲,“既是朋友,當然要同榻而卧,抵足而眠。”

蕭承洲一眼望進謝彥的眼底,看他緊張地等待自己的回答,眼中的驚訝慢慢消失不見,他笑道:“這樣啊,那你跟我過去?”

“洲哥,你真好!”謝彥真心實意道。

他這個要求其實有點冒犯了,之前心不在焉地,也只是在想到底要不要提這麽個要求,不過和蕭承洲達成情比金堅兄弟情的誘惑太大了,謝彥想來想去,還是沒忍住提出來了。

嘴角噙着柔軟的笑意,蕭承洲擡手摸了摸謝彥搭在肩膀上還微微濕潤的頭發,“對你好,是我該做的。”

謝彥歪了歪頭,覺得此時的蕭承洲和平時的有點不一樣,但具體的感覺,他又說不出來。等蕭承洲放下手,謝彥又在他身上找回了平時熟悉的樣子,證明他剛才的感覺不是錯覺。

想不明白,謝彥見蕭承洲走了,忙擡腳跟上,轉瞬就将這點疑惑抛之腦後了。

蕭承洲去沐浴的時候,謝彥将裏衣的衣帶仔仔細細地系了一次,謹防睡覺途中散開。胸口上的紅痣不能讓蕭承洲看到,為了能抵足而眠增進兄弟感情,他可是冒大險了呢。

蕭承洲還沒回來,謝彥穿着裏衣在屋子裏到處晃蕩。

謝彥小時候在宮裏留宿的時候多,他住的寝殿就跟皇宮各處一樣,不是奢華至極,就是低調貴氣,總之一個看似不起眼的雕花都不簡單。而蕭承洲這個說是卧房,倒不如說更像書房,除了床榻,一面牆壁被巨大的書櫃占據,臨窗處是低矮的案幾,上面放着不少書,另一面又是張不小的書桌,上面筆墨紙硯都齊全,角落還擺着幾個書畫缸。

謝彥看到這麽多書就頭疼,如果他整天在這麽個嚴肅的地方睡覺,絕對會失眠的。等會兒一定要跟蕭承洲說,他要睡裏面!

看了一圈,謝彥沒因為好奇胡亂翻,他坐在床上,往後一倒,躺了會兒,看着空空的床頂總覺得少了點什麽,想了想,一拍腦門兒,想起來了,缺一副蕭承洲的畫像。

那副從雲虛寺帶回去的蕭承洲的畫像,至今還挂着謝彥的床頭。他如今倒是不怕蕭承洲笑了,不過也沒想着立即就把畫像取下來,多看看,再鞏固一下效果嘛。

謝彥躺着躺着,快要睡過去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了,他歪頭看去,見是蕭承洲回來了,口中嘟囔道:“洲哥,我都要睡着了。”

蕭承洲在他身邊坐下,低頭看他。

謝彥并沒有閉眼睛,迷迷糊糊地與蕭承洲對視,他扯了扯蕭承洲垂下來的頭發,聲音含着睡意,軟軟的,“你看什麽?”

蕭承洲收回視線,笑道:“沒什麽,只是覺得這個場景,好像在夢裏見過。”

“哦……”謝彥無意識應着,他實在困,揉了揉眼睛,翻了個身,面對蕭承洲側身躺着,話都快說不清了,“洲哥,現在睡嗎?”

“你困了就睡吧。”蕭承洲說,他脫掉寬松的外衣,一回頭,就見謝彥像只睡迷糊的貓兒,閉着眼睛把自己往枕頭上挪。

蕭承洲拍拍他,“把鞋脫了。”

謝彥已經困傻了,沒聽到,一直很努力地往枕頭上蹭。

蕭承洲幹脆就握着謝彥小腿,幫他把鞋子脫了,然後把他雙腿往床上一擡,謝彥就歪着身體躺着,姿勢別扭。

枕頭都還沒挨到,謝彥就已經睡着了。

蕭承洲給謝彥擺正睡姿,看着他安靜下來更帶孩子氣的睡顏,靜靜地笑了笑,“一點都沒變。”

作者有話要說:

謝彥:我們可是同床共枕過的好兄弟。

蕭承洲:對,我們一起困過覺。

謝彥:我聽着咋感覺不對呢?

蕭承洲:難道你沒和我困覺?

謝彥:困是困過……

蕭承洲:那不就行了。

謝彥:……還是感覺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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