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05

見他一直不說話,應旸忽然服了回軟,低下頭來,下巴抵着他的肩,低沉性感的嗓音頭回染上溫存的腔調:“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

應旸雙手摟着程默的腰,臂彎卡着胯骨,做着前所有未有的深刻反省:“因為這麽多年下來我還是沒有長進,沒有像不久前答應過的那樣,找一份正經工作,安安穩穩地生活,對不對?

“洗澡的時候我留意到身上的疤了,我不敢問它們是怎麽來的,但想也知道,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喜歡在街上混日子,讓你擔心。

“我不知道是什麽導致我死性不改的,可能是你的溫柔和縱容……你脾氣太好了,什麽都由着我,是我混蛋,讓你失望。

“你就原諒我一回,好不好?最後一回。我保證,我上個月說的那些話都是發自真心的,沒有騙你。”

就在應旸不斷自我揣度的過程中,程默同樣陷入跌宕稠雜的思緒裏:“不,騙人的是我。”

“噓——”削薄的唇挨上程默耳際,“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誰都不提了。”

接下來的一切恍惚是水到渠成的事,應旸一把抱起程默,繞過圍着腳踝打轉的蛋蛋快步回房,和交覆的軀體一同落下的是寄托了無限柔情的鋪天蓋地的吻。

早在程默還在驚詫的時候,秀致的五官已然依次失守,眉眼、鼻尖、臉頰逐漸染上薄唇賦予的熱度,那個由于躁動的心事而微微張開的部位則被留至最後,折服在珍而重之的情愫之下。

此時程默的意識不像方才那樣模糊,手下也略微找回了推拒的力度。

但那點力量對于應旸而言實在是無足輕重,乃至他輕而易舉地制住那雙不安分的手,壓過頭頂,繼而不容分說地吻上那張隐約可見舌尖的唇。

“唔!”程默驚得瞪大眼睛,雙手緊緊攥了起來,修剪得宜的指甲陷進應旸虎口,壓出幾道月牙形的印兒。情急之下他不由用了七成的力,但看應旸面不改色的樣子,仿佛就跟撓癢似的。

怨不得程默着急,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他的初吻。

至于應旸……倒說不準。

大概早沒了吧。

然而離奇的是雙唇深深摩挲了幾回以後應旸就停了下來,伏在程默身上感覺略有些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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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只聽他暗罵一聲,“怎麽這麽次呢?!”

“嗯?”這人強吻了他,結果居然不滿意?程默心裏五味雜陳,分不清是埋怨還是緊張更多。

應旸卻并不打算回答,反而重整旗鼓,灼熱的親吻再次落回唇角:“多試幾次就想起來了。”

卧室內沒有亮燈,就連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身周唯一的光源就是斜角處透着暖光的浴室,男人高大的輪廓在蒙昧中顯得壓迫感十足,在他持之以恒的攫取下,程默不自覺合起眼睛,開始有了敗退的跡象。

而就在這時,應旸卻又停了下來,收回差些探入程默口中的舌尖,遲疑道:“要不……還是你來吧。”

程默微微擡眼看他,一言不發地等待解釋。

“像前陣子那樣。”

“……哪樣。”聲音很輕,還有點啞。

“幫我複習啊,這不是你最愛做的事嘛。”應旸往他腰眼子上戳了戳,讨好道,“怎麽樣,教教我呗,程老師。”

眼裏的神色變幻不定,猶疑片刻之後,程默忽然推開應旸,掃興地坐在床邊尋找他的拖鞋:“今天就到這裏,下課。”

接着不等應旸撈他,程默便快步趕進了浴室。

被狠心遺棄在大床上的應旸理了理T恤下擺,慢條斯理地摸過去。

水龍頭傾瀉下純白的水柱,程默掬着水不斷往臉上潑,應旸挨在門邊一言不發,幽亮目光迎着鏡中的人像一瞬不瞬地盯梢,明淨的燈光讓程默透紅的耳根乃至上頭細小的茸毛盡皆無所遁形。

和應旸不同,程默穿着一套系扣的絲質睡服,顏色是很襯膚色的霧霾藍,紐扣原本系到最上一顆,卻因方才的糾纏掙開一隅,随着傾身的動作顯露出透白平滑的肌理。

應旸窺視着那截玲珑有致的鎖骨,心底滿是湊上前去狠狠肆虐一通的躁動,但在他付諸實踐以前,程默适時關了水,伸着濕漉漉的手往毛巾架上摸。

應旸好心扯下毛巾遞給他,程默動作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受下這份好意:“謝謝。”

客氣次數多了,應旸也就懶得糾正,只眼睜睜看着程默洗完臉後發覺手裏的毛巾是粉色的那條:“這是給你用的。”

“哦,那我剛剛也拿錯了。”應旸剛剛直接用他的洗臉毛巾擦了身,“我以為你會用自己喜歡的顏色。”

“沒有!”程默好不容易端起的架子瞬時解體,手下像剛才幫應旸清洗內褲一樣大力搓着無辜的洗臉巾,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強調,“我不喜歡這個顏色,你記錯了。”

“不可能。”應旸反駁得有理有據,“那你為什麽總穿粉色的內褲。”

程默氣急,正要說點什麽,應旸偏還沒有眼色地補充:“屁股那裏還印了只兔子。”

“……”見說不過他,程默幹脆把擰好的毛巾往他臉上一蒙,大踏步走回床前,被子抖得震天響。

原以為這次應旸還會不依不饒地追出來,但直到他整好了床鋪,将兩只枕頭拍了又拍,身後依然沒有響起惱人的動靜。

浴室那邊也聽不見什麽聲音,程默終究放心不下,折回浴室:“做什麽呢?”

應旸站在鏡前撥弄額上的紗布,聽見程默的問話,臉上似乎閃過一絲委屈的情緒:“你弄到我傷口了。”

他的表情不像開玩笑,程默登時緊張起來:“我看看。”

應旸配合着俯下身,誰知卻是為了偷襲。

程默猝不及防地讓他親了一口,分明想發作,又因無意一擡眼的心虛平息下去:應旸沒有生氣已經很反常了,再說,這本來就是他不對。

“沒事了。”應旸說。

程默糾結着該不該道歉。總覺得讓他親那一下也算是扯平,但不知道為什麽,應旸眼裏的委屈卻分毫不減。

思緒從當下怪異的情境中抽離出來,程默試圖表現得像旁觀者一樣平靜:“你還好嗎?”

應旸退了一步,主動和他拉開些距離,似乎和內心作了一番鬥争才說:“醫生說現在是2018年。”

“嗯。”程默不敢問他的“昨天”是什麽時候,他怕那是一個自己承受不起的日子。

但應旸接下來的話卻将範圍一下縮小:“仔細算來你比我大了5歲,有點代溝是正常的。”他幾乎從不示弱,因此語氣顯得十分滞澀,艱難得讓人動容,“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因為我變蠢了就不管我?”

這一刻,程默仿佛看到班上受到種種心理問題困擾而鼓起勇氣過來尋求幫助的學生:“沒有不管你。”心裏同時不由自主地算了一下,哪怕他向來數學不好,23減5等于多少也還是能得出一個精準的數字。

18。

應旸目前的記憶停留在他們高三那年。

于他而言,這是最糟糕的狀況。

“真的?”應旸皺了皺眉,目光微閃,“可為什麽潛意識告訴我說,你馬上就要甩掉我了。”

程默登時被他問住,甚至在他如有實質的迫視下卸下僞裝,緊張得手心冒汗:“你……你別多心。”

應旸久久沒有說話,就在程默快要站不住的時候,忽然擡起他的下巴,重拾自信的眼神像尖刀一般紮了過來:“那這回不許再洗了。”

和話音一同落下的,還有程默方才被迫熟悉了的親吻。

只是這回終于開拓進取了些,濕熱的舌尖擦着齒縫探了進去,應旸霸道地扣緊他的腰,親自杜絕他一切遁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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