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25

從Decent結完賬出來已經是七點半了,程默看了眼時間,感覺到家估計也要八點多,不禁暗暗叫了聲糟。

說好在學校吃完飯就回的,根本不可能耽誤到現在,應旸怕是沒這麽容易糊弄過去。

和林靜澤依依不舍地道完別,程默開着車緊趕慢趕地往家竄,第一次暗恨自己住得遠,不能在有限時間之內馬上到家。

夜裏風涼,程默沒開空調,降下兩邊車窗吹風。清爽的夜風吹散不少惶急,程默漸漸沉穩下來,專注地觀察着路況,為自己剛才橫沖直撞的行為驚出一身冷汗。

奇怪的是應旸并沒有打電話來催,一點都不像他的行事作風。

不過無論如何,他總算在二十分鐘之後順利回到小區。

一把車停好,程默就小跑着往家趕,漆黑的樓道應聲亮起黃燈,鑰匙還沒插進匙孔他就聽見蛋蛋隔着門板喵喵叫的聲音。

程默心道:來了來了。

“我回來……咦?”

家裏的燈黑着,就像他獨居這幾年的每一個夜晚。

程默回身把門關好,開燈換鞋,然後輕手輕腳地抱起蛋蛋往卧室裏走。想着應旸也許在裏面。

然而……沒有。

一眼就能看全的房子裏到處都找不到應旸的身影,程默木着臉給蛋蛋把糧加上,又四下搜尋了一圈。

昨天買回來的衣服還在衣櫃裏好好挂着,但應旸的手機和錢包卻都不見了。程默窩在沙發上搓了搓臉,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翻出早上通過短信的那串號碼撥了過去。

嘟嘟……

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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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請……

挂斷,等了等,程默再打。

嘟嘟……

嘟嘟……

對不起……

程默掐斷電話,猛地站了起來。

“吆?”填飽肚皮的蛋蛋疑惑不解地踱了過來,一下跳上沙發,兩只後腿撐着站起身扒拉程默的腰,“吆嗚,吆嗚——”

程默摸摸蛋蛋的腦袋以示安撫:“沒事。”随即捉着它的前爪把它安置在沙發上的小窩裏,“我要出去一下,蛋蛋乖乖待在家裏好不好,不怕。”

“喵。”

程默在它腦袋上親了親,拿着鑰匙重新出了門。

由于剛才回來的時候跑得急,程默并沒覺得有多涼,只是他現在心裏有些發慌,夜風一吹就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嘶……”

捂着光裸的手臂繞小區找了一圈,除了黑漆漆的街景和三三兩兩散步遛彎的鄰居以外,程默半個近似應旸的影子也沒看見。

他不死心,一邊打電話一邊繼續找,中途又繞到院子那頭往家裏瞄,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應旸的電話依舊打得通,說明他并沒有把自己拉黑,但不知為什麽就是一直沒有接起。

程默陸陸續續找了半個多小時,身子都被風吹透了,在盛夏的夜裏深刻體會到晚秋的涼意,噴嚏一個接一個不住地打,怕人沒找着自己還鬧病了,無奈之下他只得先回家貓着。

應旸會去哪裏呢。

像他一樣出門吃飯?還是發現缺了什麽出去采買?

但沒理由不接電話啊,該不會是……出事了?!

程默正喝着姜水,想到這裏險些嗆着,窩在腿上的蛋蛋生怕被他殃及,機敏地站了起來,背脊聳得高高的,絨毛炸成了松花。程默忙把它安撫下來,毛茸茸的小暖爐可不能跑。

接着他端穩水杯,繼續設想應旸不在家的種種可能。

先是最不吉利的情況。程默心想應旸都這麽大了,而且給人感覺兇神惡煞的,一看就不好惹,估計出事的可能性很小。

再就是他最無可奈何的那一方面——

應旸要是記起所有的事,氣得回了自己的家呢?

程默就跟賭咒似的把杯裏的姜水一口喝幹,接着摸出隐隐發燙的手機再次撥通那個號碼。

他暗暗告訴自己,假如這次再打不通就默認應旸真的走了,他該收拾收拾心情,回歸一直以來的尋常生活,和從前一樣,再也不想這人。

嘟嘟……

嘟嘟……

等待的過程無疑十分煎熬,由于給自己下了最後通牒,因此這回程默捏着電話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無情的機械女聲再次響起,然而卻出乎程默所料地換了說辭: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滿懷希冀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程默甚至不敢把話聽完就掐斷了通訊。

關機了。

估計是沒電……算了。程默神色自如地抱着蛋蛋起身,走進卧室,把衣櫃裏應旸的衣服統統取了出來,一件接一件地卸下衣架,疊好,裝進收納袋。

随後他又去了陽臺,将晾在曬衣夾上明顯不屬于自己的內褲、襪子收回來,和衣服一起打包,預備改天找小楊打聽應旸的住址,叫快遞給他寄過去。

要是他瞧不上這點衣服,就放到小區的舊衣箱裏捐了。

程默抱着蛋蛋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只覺應旸什麽都碰過,到處都有他的氣息,根本收拾不過來。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妥,蛋蛋難得乖順地窩在程默懷裏一動不動,像是一只任人擺弄的毛絨玩偶,只在程默撓它撓重了的時候嬌滴滴地叫上一聲。

折騰了一晚上,最後程默決定眼不見心不煩,拿了睡衣準備洗澡。

浴室裏屬于應旸的毛巾牙刷染了水汽,程默一時沒法處理,打算以後拿它們來擦桌子刷鞋。

洗漱時他的動作太急,牙刷一不小心杵到嗓子眼,誘發了一連串嗆咳。

程默摳着洗手池光滑的邊,伏着身子半天沒有起來,像剛開始獨居生活時那樣狼狽。

冰涼的水珠滑進下水口,洗澡的時候也一樣。

都怪他忘了開排氣扇,熱氣蒸得他眼眶通紅,太磨人了。

唯一的安慰就是他特意把壓在抽屜最下面的粉色內褲挑了出來,像舉行告別儀式似的把它鄭重換上,繼而給自己吹了個服貼的發型,抱着悶得暫且穿不上身的睡衣開門——

一雙黑幽幽的眼睛蟄藏在昏暗的牆角處無聲凝視着他,疊放在旁的收納袋被踢得散了一地,程默還沒反應過來,熟悉的低沉嗓音就在耳邊響起:

“你還挺潇灑。”

作者有話要說:

應旸:男人,很好,你成功惹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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