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卷:玉秾

這頭,皇後娘娘整日裏伺候在一病不起的太後娘娘身邊,始終都無法探得太後與皇帝嫌隙為哪般?

無奈,她只能慢慢等,等待太後娘娘願意告訴她時。

只是,當她得知後,不免震驚。

自她嫁給高祎,在她眼裏,高祎霸道有餘,仁道不足,是一位明君卻非聖君。特別是在他對世家的處置上,簡直稱得上冷血無情,直到現在她都記得她嫁入宮中那日,懸挂在宮門口的數十顆夏侯世家滿門的人頭,即使隔着厚重的簾子,她都能聞到那股殺戮的血腥味。

太後還在絮絮叨叨說着什麽,皇後已經聽不進去了,她滿腦子都是高祎竟然觊觎自己的弟媳……并且還差一點有了個孩子。

玉秾,她記得她。雖只在宮裏見過她一面,但她記得她。不僅是因為她特殊的身份,更是因為她的美貌足以讓任何人自慚形穢。

便是如高祎這般冷酷無情的鐵腕皇帝竟也脫不了男人的本性!

皇後苦笑,心痛得無以複加。

自她與聖上成婚至今,沒有恩愛和諧,沒有相敬如賓,只是皇後和皇帝,這些她現在都不在乎,但是她不能讓任何人威脅到她和承兒的地位。

這是她唯一剩下的東西。

皇後心神恍惚地出了太後殿,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是好,車辇上望去,她稚嫩的承兒正在窗前認真地拜讀史書國策。

聖上寡欲,後宮孩童,不過三人,皆為男童。除承兒外,便是良貴人所出的高佑,華貴人所出的高琪。高佑,高琪皆比承兒大,再加上承兒早産,許多方面都趕不上健康出生的高佑,高琪。

這,叫她如何不擔心?

現如今皇帝做出這般事來,一旦事情暴露,定會在後宮、前朝掀起軒然大波。皇後不知道皇帝會如何處理,賜死玉秾,下罪己诏?還是幹脆不冒天下之大不韪接其入宮?

歷代歷朝,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帝總會出現那麽一兩個。前朝始帝便是愛極了其妃乃至其妃死後,悲恸暈厥,不久也相繼離世。

現如今高祎敢做出此等事情來,定然早已心中有溝壑。她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靜待事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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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剛才還慌亂的皇後,此刻出奇的平靜。現在,她手裏握着其他人都沒有的秘密,或許這個秘密可以成為永保承兒太子之位的助力。

九王妃去了一趟太後宮便病倒了,皇帝為此大怒,九王爺卻對此不聞不問,這時期在朝內外引起了諸多猜測,一時間,大家都為此迷惑。

這消息以風的速度傳到了邊關,邊關驿站層層遞來了消息。皇帝看着手中書,眸色幽沉。玉家假借送東西的名義,實則回京探望玉秾。

想到玉秾,皇帝冷銳的目光斂了鋒芒,自她邊關入上京,這小姑娘,他看着長大,她生得一顆七巧玲珑心。

若是一般女子遇此遭遇,必然身死。她雖悲傷,但從不曾尋死,亦不曾以淚洗面,悲悲戚戚。

她道:“死何其容易?但,她為何要死?”她反問他,目光清亮,似泉。

她的意思是,錯不在她,她為何要為別人的錯,去死?

她生得一副柔軟嬌嫩的外表,心卻堅硬如石,這秉性倒有玉家的風骨,只是不知何時他才能焐熱這塊兒冰冷的石頭?

皇帝提了朱砂筆,在竹書上,赫然寫下一字“準。”

自病後一月裏,王府裏,她的院子裏,藥味從不曾斷過,皇宮裏傳來的賞賜也日益增多,從珍貴的藥材到世間少有的珍奇,有的作調養,有的作娛樂,玉秾卻興趣寥寥。

每日裏,她都喜歡坐在廊下,看花開花謝,日出日落。但,她的心卻不如表面那麽平靜,因為聽說,她的堂哥哥就要入京來看望她了。

自上次一別,她已經五年多不曾見過堂哥哥了。

這日,玉秾已經安安靜靜地坐在院子裏看花開花落,一個着铠甲的的男人打破了院子裏的靜谧。

玉秾的目光染了從未有過的光彩,她飛奔向那人。

高崇看着那嬌小的身影像一只俯沖的燕子落入那人的懷抱,他神色閃過悲涼。

那人摟着她,笑道:“都嫁為人婦了還這麽孩子氣。”粗粝的聲音裏是滿滿的寵愛。

“堂哥哥,見到你,秾兒真是太高興了。”她的語氣歡愉,似含了蜜糖。

那人黝黑而威嚴的臉上有了笑意,他上下将玉秾打量了一番,道:“我與你伯父甚是挂念你。”

兩人旁若無人地聊天,高崇猶豫了少許便悄然退下。

待高崇離開,入了房間,只剩下他們二人時,玉堂這才問道:“你在上京這些年,可好?”

玉堂盯着她的臉,似怕錯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情。

玉秾笑道:“在京城這些年,崇哥哥一直都很照顧我,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她在他面前一如曾經,旋轉着,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蝶。

玉堂一直知道玉秾是美麗的,不過五年時間,曾經稚嫩的小姑娘便已經褪去了外殼,展露出了她的無雙美麗。

“宮裏人,待你好嗎?”

玉秾坐到了玉堂的身旁,笑道:“堂哥哥,我是玉家的獨生女,誰敢傷我?便是傷我,也得看玉家軍同不同意!”

玉秾這話說得驕傲,玉堂一笑。

畢竟現在身份不同了,饒是他們再親近都有了一分生疏。

玉秾問:“堂哥哥這些年可好?可還是一人?伯父可好?”

玉堂道:“我是浴血戰場的戰士,最後結局不過是馬革裹屍,何必再禍害了好姑娘!”

玉秾驀地想起了娘親,在她離開邊關的第二年,她便韶華早逝,何嘗不是因為思念爹爹所致。

見勾起玉秾傷心事,玉堂趕緊說道:“你伯父身子骨硬朗着,你就別擔心他了,這不,前幾日,還因為我不肯相姑娘暴打了我一頓,現在我背都還疼得厲害。”

聞言,玉秾咯咯笑了起來。

玉堂竟也看癡了。他想起坊間傳聞,九王爺不喜玉秾,這般天姿國色的玉秾,哪個男兒會不愛呢?定是那些別有用心之人造謠生事。

玉堂雖在戰場殺伐,但也只上京都城生存不易,語重心長地對玉秾說道:“如果有什麽事情,千萬別藏着掖着。”說着,忽而低聲說道:“在來福客棧,有一線人,若有事,你拿這個去尋他,他定然幫你。”說完,他将一物交于她的手。

玉秾看着目光關切的玉堂,紅了眼,臉上卻依舊笑盈盈,握着玉堂粗糙不堪的手,道:“堂哥哥,在外殺敵,切記多保重身體,勿挂念玉秾,你們好便是玉秾好。”

玉堂鄭重地點點頭。

一番敘舊後,宮裏派人來,說是皇帝親自設了家宴款待,九王爺與她一同前去。

玉秾看着挺拔如松的玉堂,心裏苦澀。人前看似幾多風光,也抵不過聖君一席雷霆雨露。她的身後有成千上萬的玉家軍,不能因為小小的她而牽連整個玉家軍。

那人不過是愛她的皮囊,早晚會厭倦的,到那時,她便自請出家,了此一生。

傍晚,無音伺候玉秾着裝,雲鬓滿釵,绫羅繞身,粉黛略施,無音難道出聲:“玉小姐,真美。”

這番輕微着容已是天下無雙,若是如宮中嫔妃那般濃麗上妝,只怕是傾國傾城也難形容。

玉秾笑,又似諷。

坐在廳外等候的高崇見了婀娜而來的玉秾面色一滞,眼中的驚豔在她冷漠的神情中褪去,兩人比肩前行,行動間都是疏離,但見了玉堂,玉秾笑了,一時間眼中的冷漠盡數退去。

玉秾提議同玉堂驅馬入宮,玉堂本是不同意,但禁不住她的央求,只能同意。

他竟不知,她還會騎馬!

從她上馬的動作來看,雖然顯得生疏,但片刻後,竟駕輕就熟。

玉堂充當馬夫給她欠馬,道:“我這是戰馬,有殺氣,你駕馭不了,如果你喜歡,我命人将一直養在邊關的那匹小龍馬給你送來。”

玉秾笑盈盈道:“不要,來了京城,它就不是我喜歡的小龍馬了!”

玉堂笑,現在那匹小龍馬已經不是五年前的小瘦馬了,它已經長成了一匹健壯的戰馬。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路行至宮中,高崇靜靜地跟在後面,看着異常和諧的兩人,心中羨慕無比。

宮人提燈引導,至禦花園中,無絲竹之聲,無華麗表演,只有幾方桌子,美味的佳肴,醇香的烈酒,真當平常如家宴。

皇帝攜皇後緩緩而來,三人欲行禮,皇帝擡手,道了句:“免禮。”

皇帝入座,幾人才先後入座。

“近年邊關安危全靠玉家軍,朕這第一杯自當敬玉堂。”皇帝一退朝堂的威嚴,此刻,柔靡的月下,他的面目出奇的溫和。

“臣不敢當。”玉堂端起酒杯,屈膝,以顯示對皇權的尊敬。

“這是家宴,玉将軍不必多禮。”皇帝和顏悅色道。

“謝皇上。”

宴會上,男人們推杯換盞,玉秾只斂下如畫眉目看着眼前的酒樽,那裏裝着一彎明月。

皇後看着燈下的玉秾,她微微頓首,暈紅的宮燈落在暈染在她周圍,為她的美增添了幾分聖潔,幾分神秘。

皇後呷一口酒,酒辣入心口。

皇家最是藏污納垢,當初她孕有承兒時,不知着了誰的道才至承兒早産。現在,她的夫君,這個天下的主人卻搶自己弟弟的女人。皇後心底譏諷,臉上絲毫不顯,只着眼瞥了一眼大口飲酒,似歡愉無比的高崇。

所有的隐忍都是心口的刀,高崇這把刀只怕是|插|入得深了。

夜已深,男人們都已喝多,這頭皇帝開口将他們留下。

聞言,玉秾這才擡起頭看向皇帝,他似也醉得不清,皇後雙手都攙扶不住。皇後一邊吃力攙扶,一邊吩咐宮人安排他們留下的事宜。

玉秾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後都付之一笑。

此刻,誰又能幫她呢?

卸了妝容,只着一件桃紅色褂子,玉秾冷眼看着已然如醉死的高崇,他面色潮紅,癱在床上如死狗的樣子有些狼狽。

曾經,她心動的男人,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無音看了一眼玉秾,幾次欲言又止。

玉秾哼笑一聲,“說吧!”

無音低低聲道:“皇上在後山第一次遇見您的禦花園裏等您。”

作者有話要說: 求花花,和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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