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像這種幾乎得道成仙的修士來地府,閻王自然要親自接待,他也十分尴尬,拉着純玄解釋了半天。
聽完前因後果,純玄十分受打擊,“這就是說,因為我把這個妖精打入了地府,所以天道不許我成仙?”
說好的斬妖除魔積功德呢?
閻王嘿嘿嘿的笑了一會兒,“真人,不是這麽說的,花槐雖然是妖,可她從沒做過一樁壞事。人有好壞,妖也有好壞不是。你看看她的功德簿就知道了,要不是你,她早就成仙了。自從你用三昧真火煅燒她,你和她之間的因果就糾纏在一起,拆不開了。”
純玄恍惚道“那我還能投胎轉世嗎?”
閻王同情的看着他,“能,假如您現在願意投胎去當牲畜的話。只要您和花槐的恩怨未了,你投胎只能當……家畜。”
純玄看着閻王,認真道“要怎麽樣她才會原諒我?”
閻王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您要麽換位想一下,要是您,具有無上功德,馬上就要成仙了,無緣無故就被人打掉了身體打入了地府,您準備什麽時候原諒他?”
純玄更加絕望,“……我只能當家畜了?”
“您還是問一下花槐吧。”閻王十分好意的提醒純玄。
于是地府裏出現一景,純玄道人追在花槐屁股後頭跑,想讓花槐盡快原諒自己,他才不願意投胎成為牲畜!
花槐笑的十分陰險,“也有你求我的一天啊,怎麽你燒我的時候沒想着求我,想把我練成器靈的時候沒想着求我啊?我呸!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讓你投胎做人?你做夢去吧!想投胎,你就去做豬做狗,我永遠不會放過你!”
純玄能怎麽辦,自己做的孽,只能只是受着。
投不了胎,當不了人,純玄只能跟着花槐在地府裏耗着,因為沒事幹,他也幫起了閻王的忙,像他這種具有法力的人死了當鬼,也是十分厲害的鬼。
第一個百年,花槐逮着純玄不是罵就是打,純玄還不能反抗。
活着的時候純玄也是宗主級別的人物,死了天天被花槐指着鼻子罵,動不動挨一頓打,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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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他做錯了也得到了懲罰,你看看他都落魄的人胎都投不了,花槐還不依不饒,殺人不過頭點地,殺鬼也不過魂飛魄散,這份羞辱純玄就受不了。
接下來的幾百年兩人各據一方,互不來往,純玄抱着惹不起我躲得起的念頭,就是不和花槐碰面。
花槐也沒有天天揪着打純玄一頓的念頭,畢竟已經打了一百來年了,再說花槐其實心大的很,她想成仙是為了青陽,可現在青陽仙長隕落了,她找不到仙長了,所以她也就沒了成仙的念頭。
純玄是害了她,但是他得到了相應的懲罰,只要花槐在地府一天,純玄就無法順利投胎,他欠花槐的債還沒還清呢。
這時候的地府人手嚴重不足,兩人在地府也幫了閻王不少忙。
此時人間道法混亂,邪修頻出。有一個極為厲害的邪修,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想要飛升是絕無希望的。
他更想永遠留在人間為非作歹,天道因為他惡貫滿盈,等不及他飛升,天雷就追着他跑。
可這個邪修有能耐啊,他拼不過天雷,就想去地府躲一躲。作惡的人到了地府就是閻王的事,天道不能追着他到地府去。
就好像犯罪的人要接受審判,要坐牢,進了地獄就是審判和坐牢的地方。邪修進了地府,再出來他的罪孽也就贖完了,天道就只能罷手。
邪修也是打着這個主意,換個皮囊繼續為非作歹好了,這有什麽難的。
地府被邪修攪的亂七八糟,閻王都收服不了他,十幾個判官出手都沒能把邪修壓制住。
要是純玄的法力有活着的一半這麽多,他也能把邪修壓制住,可他現在只是一個比較厲害的鬼,和邪修差距太大了,打了幾天都沒把邪修打下來,反而自己被邪修俘虜了。
邪修反而在地府裏大鬧了一番,把閻王踹下寶座,自己坐在上頭,拿着閻王筆給自己找喜歡的投胎身份。
這時候花槐不在地府,她去緬懷青陽去了,等她回來才發現地府被打的破破爛爛。自己住的地方都成了廢墟!
她屋子裏可是還有一幅青陽仙長的畫像呢!花槐直奔閻王殿而去,把坐在寶座上的邪修一把拉了下來,然後拿腳就踹,“我讓你毀我屋子!我讓你毀我畫像!”
把邪修打了一頓,花槐問鼻青臉腫的閻王,“這個玩意怎麽處理?”
閻王整理一下衣冠,“十八般酷刑都要受個兩……五遍!然後入餓鬼道五百年,入修羅道五百年,接着入牲畜道一千年!”
花槐就監督着行刑去了,純玄有些木呆呆,把地府鬧成這樣的人,在花槐手裏居然毫無放抗之力?當初怎麽就這麽簡單的被自己打敗了?
閻王拍拍他的肩旁,“花槐身居功德之力,天道尚未報答她,就被你打入了地府,而她又不願成仙或者投胎,等于天道一直欠着她,所以她身上有天道賦予的法則之力,她打邪祟幾乎無人能躲。”
純玄道“那她要是借着法則之力為非作歹呢?”
閻王奇怪道“為非作歹了,怎麽還會有法則之力?花槐只要願意,立馬就能成就鬼仙,但是一旦成仙法則之力也就沒了。她不成仙,法則之力就一直存在。”
純玄這才試着去了解花槐的生平。
他看了花槐的過往,陷入了沉思。
花槐聽了青陽的話,确實一直在做好事,但是她的好事可不是扶老奶奶過馬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
人要求才求運氣,甚至家人生病祈求健康這些花槐是不會管的。
她出手的時候都是大旱大澇,會造成生靈塗炭的危機。
她把順應天道這件事做的純粹之極,要是人們由于自身的原因帶來了大災難,花槐也不會無差別施救,她只救該救之人。
一次一個旱魃出現在人煙繁盛之處,眼看就是赤地千裏餓殍遍野,花槐及時把旱魃給逮住了,把人家旱魃送到了荒無人煙之處。
她警告旱魃,“不要讓我在人間再看見你,否則我就幹掉你。”
旱魃很憋屈,打又打不過,于是道“那你怎麽現在不幹掉我?”
花槐認真道“你尚未做出害人的舉動,這一次也是無心之過,天道都容你一次,我為什麽要為難你。”
還有修改河道,移山填海等等的舉動,不誇張的說,花槐的功德當世無人可以比拟。
特別是最後一次,她救下了一個将來的人皇,那個人皇會開創一個極其強大的盛事,這些功德都是花槐的。
而她本人因為是草木成精,所以不會吃任何生靈,連草木本身她都不吃,她修煉只靠着吸風飲露,日月精華。
純玄就把這麽一個天道的親閨女送進了地府,天道沒把他打的魂飛魄散已經算手下留情了。
從此以後,純玄又開始接近花槐,這次他誠懇多了,對花槐非常認真的道了歉,也沒希望花槐原諒他,只是他知道了自己的錯處。
花槐無所謂,都胖揍他百來年了,她覺得夠本了。花槐心胸一向寬大,壓根沒把純玄放在眼裏。
地府一天天在完善,花槐和純玄也變得不再針鋒相對,甚至純玄還一點點把道家法術全教給了花槐,權當賠罪吧,“反正我們閑着也是閑着。”
因為閑着,純玄都在琢磨鬼修法,他不想投胎當牲畜,就只能在地府裏窩着,生前他就是個修煉狂人,死了也就琢磨這個事。
不過哪怕花槐原諒了純玄,這老小子想要立刻投人胎是不可能的,受害者的原諒不意味着嫌疑犯的作惡可以抹去。
好在兩人在地府漸漸都習慣了,純玄從鬼差一點點做起,慢慢職位就越來越高。
可花槐一直沒有職位,原來她還不在意,随着地府制度一點點變得完善,沒有職位,她的工作都在不斷減少。
邪修橫行的年代已經不複存在,偶然有幾個不服管教的厲鬼,鬼差一擁而上就能打發了,不用勞煩“花槐大人”!
您把工作都做了,我們的績效哪裏還有?
沒事幹的花槐就去給孟婆熬湯,把孟婆愁的啊,我熬的湯只是讓過奈河橋的人失去前世的記憶,用嶄新的自己迎接來世,至于湯的味道,我管它幹嘛?
花槐卻非要精益求精,從原材料道做湯的器具,再到盛湯的碗碟,被她挑了個遍,可你要是熬得湯能達到孟婆的基本要求,她也就忍了。
可是花槐熬的湯一入鬼口,人家猛然間把幾輩子的前世都記了起來,有些更是掙紮着不願投胎,扒拉着橋欄杆死不放手,“我還要等我娘子!我和她約好的!”
孟婆頭大如鬥,只能請求花槐離開。
眼看花槐在地府越來越不受待見,閻王都幾次三番的提醒花槐,讓她趕緊升仙吧,“地府現在體制健全,何況人間已經到了道法沒落的年代,再也不會出現無法馴服的魂魄了,你可以收拾收拾離開地府了!”快成仙去吧。
可是花槐在地府住了幾千年,她早就習慣了地府,不想去人間,更加不想去成仙,一想到要成仙,就會想起隕落的青陽仙長,她就心裏不舒服。可是投胎的話,她也不願意,自由自在多好啊,幹嘛要束縛在一個人類皮囊裏。
所以這個時候花槐看純玄就不順眼了,憑什麽這個禍害可以在地府平步青雲,而她就成了別人嫌棄的對象!
純玄也覺得冤枉啊,他都不思量投胎了,決定永遠在地府工作,這樣還能讓花槐看不順眼,他也沒辦法啊!
現在為了和陽間接軌,地府都搞起了辦公設備更新換代,花槐也跟着興致勃勃學了幾天電腦,最後得知和自己全不相幹,現在聽說純玄要當判官,她能不一肚子火。
純玄含笑看着花槐,“你在這裏啊,我找了你半天。”
花槐沒好氣,“你找我幹嘛?向我炫耀!”你能當判官,我連孟婆都當不了!
閻王的心聲,“花槐大人,您可以直接當鬼仙啊!你非要留在地府搶我的飯碗幹嘛?”
純玄道“當判官有什麽了不起的,要是可以,我讓給你都行。可是你不屬于地府,你看看你身上的功德,你馬上就要直接飛升了,在這裏你都待不了多長時間。”
閻王拼命點頭,就是就是,你這個成仙的命格就不要混在這裏了嘛,早早去天庭報到多好!
花槐有些沮喪,“我不想成仙!”現在成仙又見不到青陽仙長,成什麽仙!
純玄道“那你在這裏和閻王鬧也鬧不出什麽來,你再不想成仙,其實你已經是鬼仙了,你不過是卡着那一道關不邁過去罷了,除非你主動去投胎,那時候你暫時也就成不了仙了。”
花槐瞪了純玄一眼,“我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我一天在地府裏頭待着,你就只能陪我在這裏耗着。啧啧啧,純玄道長啊,就差一步就成仙了,怎麽就栽在我這個小妖手裏呢!哇哈哈哈哈!活該!呸!”
花槐說完轉身就走,留下閻王和純玄兩兩相望。
閻王咳嗽了一下,“那個,道長,你看,都到下班時間了……”
純玄苦笑一下,“那你就走啊,我還能攔着你?”
閻王同情的拍了怕純玄的胳膊,“其實吧,我知道你比我還盼着花槐早日成仙去,要不然你只能留在這裏,也不敢投胎,可是都這麽多年了,你還不了解花槐,她誰的話都聽,就是不聽你的。你也別放心裏去!”
純玄沒說什麽,也離開了閻王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