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了職務的花槐整天在陰間晃蕩,她走到哪裏,那裏的負責人就開始緊張,孟婆一看見她就變臉,黑白無常牛頭馬面都繞着她走。

花槐很憋氣,想當年她在地府是多麽受歡迎!那些邪修大鬧地府,她把這些人收拾趴下的時候人人,不對,是衆鬼,都用崇拜的眼神看她。

現在呢,個個當她洪水猛獸,就怕她搶了自己的活,然後業績下滑!

當初是哪個該死的鬼想到這一招的說地府也應該緊跟潮流,不能人浮于事,一個有功德的人要來地府,幾個無常去接,一個窮鬼要來地府,連小鬼都不願引路!這種風氣絕對不能助長!

當初自己還傻乎乎的拍手說“對!說得好!”

現在呢,流程化了,事情攤牌下去了,這種單撿着占便宜的活幹的事杜絕了,好事吧?好個屁!這時候凸顯出就花槐一個人沒事幹!

那個新的績效考核制度,她想無償幫忙都沒人敢理她!現在是道法沒落的時代,來的厲鬼都不足一提,花槐一伸手,人家的績效就化為烏有,那之前辛辛苦苦把鬼逮回來不就全幹白工了?

花槐躺在奈河邊,身邊是一地嬌豔的彼岸花,直直的一根花杆,頂上盛開一朵彼岸花,整個花杆沒有一片葉子。彼岸花,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花葉生生不相見。

叫花槐說,這有什麽可感慨的,偏偏有很多癡男怨女沒輪到投胎的時候就喜歡跑過來看花,這裏都成了旅游景點了!

花槐找的地方已經算清淨的,要不然河邊圍滿一大堆的人,哪能讓你如此清閑。

地府早就三申五令,不要去奈河,掉到河裏地府不負責的!也沒見這些鬼聽過。

花槐還見過有小女鬼撐着大傘,然後上半身綁塊堪堪遮住胸脯的小布片,下身又是一條連屁股瓣都兜不住的亵褲!她們就在奈河邊游玩,讓不少老鬼大呼世風日下鬼心不古!

那時候好些鬼夫妻在吵架,妻子說丈夫眼珠子都快黏在這群小鬼妖精身上了!這日子過不下去了!好些鬧離婚的,官司都斷不過來。

然後地府又出了公共場合穿衣規範,總之地府裏現在每天都有新規範出來!

花槐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賴在地府,但是她很茫然,不知道離開地府自己又能幹什麽。當初她成妖是青陽點化的,之後又一直聽青陽的話,好好修煉,不許傷天害理,早日成仙和青陽團聚。

可後來青陽不在天庭了,花槐的目标也就消失了,她沒有很大的志願,就只是想給青陽撐起一片清涼,但這個已經不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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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到了地府,自己也有事幹,整天忙忙碌碌的,一晃上千年了!花槐已經習慣且熟悉了地府,她不想去那個自己不熟悉的天庭。可她也知道再待下去似乎也不可能了!

花槐舉起自己的手,看起來白白淨淨沒什麽不一樣,但是她知道,她留在這裏不過是強求,純玄說的不錯,她很快就要渡劫飛升,而因為功德的原因,她的劫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花槐有些茫然,身邊的花海燦爛的耀眼,奈河千百年來一直這樣靜靜的流淌,獨獨顯得她不知道何處何從。

這時候倆個鬼差從花槐身邊路過。一個道“純玄判官大人的入職宴會,你去參加嗎?”

另一個道“去啊,怎麽不去,我還在想送什麽禮呢。”

先頭一個道“大人說了,禮物不拘貴重,心意到了就好,我讓東街的鐵木匠替我雕一個寓意飛黃騰達的的木雕,聽說現在陽間流行送這個。”

另一人接口,“你那是老黃歷了!我跟你說……”

兩人漸漸遠去,花槐也聽不真切了,看看自己在這裏自怨自艾(被她掐掉的彼岸花很委屈:你就是在折騰我們!)那個混蛋純玄居然還要舉辦入職宴會!叔叔嬸嬸都忍不下去了!

花槐一拍屁股跳起來,決定大鬧純玄的宴會!

一路摸過去,離開純玄的房子很遠,花槐就被替純玄跑腿的小鬼差給看到了,人家立馬摸回去通報,“不好啦,花槐大人要來踢場子啦!”

純玄道“你怎麽知道她要來搗亂啊?”就不興人家是想開了來祝福他的,雖然純玄覺得這個有點異想天開。

鬼差道“大人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哪個來祝賀的人不帶禮物,反而周身火氣缭繞的?

純玄出門一看,果然看見花槐氣勢洶洶的直奔而來,為了怕自己這個屋子又被花槐拍成碎片,純玄趕緊出門去攔截她。

這時候閻王正在和孟婆談話,“你那原始的喝湯方法也太落伍了,好些鬼等了這麽多年,總算輪上投胎,到了你那裏排隊都要排上十天半個月,這效率實在不高啊。”

孟婆道“那我也沒辦法啊,舀湯舀的我胳膊都酸了,我還另外多安排了幾個鬼幫忙,誰讓如今陽間這麽多人,人多了鬼也多,鬼多了投胎的也多。”

閻王道“你不說想辦法緩解這種情況嗎,做的怎麽樣了?”

孟婆道“那個玩意太先進,還是純玄替我弄的,說是在奈河橋上建一個長廊,把那湯當霧氣彌漫其中,然後投胎的鬼在這種霧氣中經過,效果就等于喝了湯,還在調試中呢,要是能成,壓力一定可以減輕,效率肯定高。”

閻王道“趕緊的,地府裏的鬼口一天比一天多,拿了投胎證的就讓他們早些走,鬧哄哄的影響市容市貌。”

這兩人在談話,純玄攔住了花槐。

花槐不懷好意的看着他,“喲,新判官大人啊,真是可喜可賀,怎麽地,我來給你祝賀,你不歡迎啊?”

純玄道“歡迎,當然歡迎,可是花槐,你來給我賀喜,怎麽空手而來,沒禮物嗎?”

花槐伸手一撈,撈了一把都快揉碎的彼岸花,“人間賀喜聽說喜歡送花,那我也就送你一束花吧,禮輕情意重,判官大人千萬別嫌棄!”

純玄看着這一把蔫噠噠的花,嘴角扯了一下,“不嫌棄不嫌棄,你能來真是蓬荜生輝,三生有幸。”

花槐斜睨了純玄一眼,“你都不能投胎,哪來的三生?這麽多年別的沒學會,油嘴滑舌都學全了,像你這種鬼當判官,鬧不好将來也是個貪官,閻王是不是眼瞎啊。”

純玄捏捏拳頭,這是債主,得忍着。

債主大搖大擺的進了純玄的屋子,然後一副主人的模樣四處溜達,幫忙布置的小鬼們面面相觑,紛紛和花槐打招呼,“花大人好,花大人來了。”

現在叫花槐大人純粹就是給她一些面子,誰不知道現在花槐啥事也插不上手了。

花槐自然知道這裏的鬼不是真心服她,他們都是上趕着來拍純玄馬屁的。

花槐在純玄這個院子裏信步閑逛,看着小鬼們捧出一樣樣美味佳肴放在院子中間的長餐桌上,說是要效仿陽間,搞一個自助餐會出來。

花槐順手粘起一塊糕點,吃了一口皺眉道“太甜!”

看着上來切成整盤的雞,不管三七二十一,拎了一條雞腿就開啃,一邊吃一邊含糊“這個淡了些,得準備蘸料。”

負責布置的女鬼一臉憤慨,剛想上前理論,被純玄給擋住了,算了,權當喂了狗,只要花槐不出其他幺蛾子,純玄都能忍下來。

花槐能不出幺蛾子嗎,她就是來砸場子的。可是砸場子也得講究分寸,一上來不管不顧開砸,那是缺心眼,總要尋個拿的出手的理由,哪怕拿不出手,只要是理由,那也行。

她在長餐桌上胡吃海塞,要是有人敢喝止,她就能借機撒潑,可惜純玄死死盯着她,想吃啥盡管拿,不夠我再替你去拿。

看樣子吃東西是引不來反彈的,花槐開始挑剔起了院子中的布置,“這顆樹,待在這裏不行,擋視線不說,還占地方,我替你挪個地!”

花槐剛想學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純玄雙手結印,把樹縮小,揣進了兜裏。

花槐覺得手癢癢,沒拔成樹,她就去看別的,“這個石墩子,隐在這裏,一不小心絆到了怎麽辦?這就是隐患啊,我……”

一眨眼,純玄把石墩子也收了。

花槐轉了一圈,院子裏除了長餐桌和凳子,其他已經什麽都不剩了。

花槐把目光轉向了牆上那一整面的爬山虎,她道“這種植物裏頭一般……”

還沒等她說出一般怎麽樣,這一牆的爬山虎忽然游蛇一樣從牆頭上翻了過去,最後留下一條藤蔓,還慌不疊的抽了下去,只剩下一面光禿禿的牆壁。

花槐覺得面子上下不來,整的自己跟個強盜一樣,幾乎容不下純玄院子裏一草一木了。

旁邊幫忙的小鬼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幾個女鬼眼裏都快噴火了,她們有多麽仰慕純玄,就有多麽不待見花槐。

見過搞事的,像花槐這樣搞事的還真沒見過。有能耐你把院子裏一切都砸了啊,這麽挑事,純玄大人的入職宴會還辦不辦了。

場子沒砸起來,花槐心裏一股無名火,燒的越來越旺。

這時候有個叫美娜的女鬼一扭一扭的走了過來,這是個新來的女鬼,壓根不知道花槐的豐功偉績,看見花槐一個勁刁難純玄,作為純玄的愛慕者,怎麽能視而不見。

所以她準備上來手撕花槐這個碧池。

花槐還在東張西望,院子裏連塊磚頭都不見了,她還怎麽找茬。眼看花槐把目光投在長餐桌上,純玄苦笑道“花槐,這是待客用的,你不能讓我把這個也撤了吧?”

花槐正要回話,美娜搭上了花槐的肩膀,“這位小妹妹,我看你過分了點吧,人家純玄大人不和你計較是他大度,你倒好,越發蹬鼻子上臉。你這是要來砸場子嗎?”

花槐眼睛閃閃發亮,她正愁找不到理由搞事,這裏就有人送上門了。純玄心裏暗道不好,花槐明顯憋着一股氣,他正在努力維持這股氣不被戳出來,眼前這個小女鬼就是送上門讓花槐爆炸啊。

純玄一把抓住花槐,“你要是覺着這餐桌不好看,我撤了也就是了。”那種委曲求全的語氣,襯托的花槐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女流氓。

花槐的心頭火冒的滋滋響,這個牛鼻子,以前還有三分骨氣,寧願和花槐對着打,現在整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騙鬼呢!

美娜眼看純玄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這個進來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小女鬼也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頓時心裏不高興,又把爪子伸向花槐。

“我說你,這裏不歡迎你,我看你還是走吧,別留在這裏礙手礙腳還要礙眼!”

花槐似笑非笑的看着純玄,“什麽時候你的事輪到一個女鬼替你出頭了,你不歡迎我,不想見到我?”

純玄賠笑,一邊把美娜推開,低聲道“回去,我的事不要你管。”一邊對花槐道“和一個小鬼計較什麽,我哪能不歡迎你,我這裏什麽時候不歡迎你呀,大門一直為你敞開。”

花槐冷笑,“我知道你的鬼心思裏轉了些什麽,不就是怕我打擾了你的入職宴會嗎,純玄,我也不為難你,你跟我出去,打一架,我打舒心了就不來讨你的嫌,要不然今天我就賭你的門口,賓客來一個我給你趕一個,送你一個鬼生難忘的入職宴會!”

純玄苦笑“都什麽年代了,還打打殺殺的。就不能坐下好好說話嗎?花槐,我這也是……”

花槐才沒心思聽純玄叽叽歪歪,她今天就是心情不爽來讨架打的,純玄不動手,她就動,不信這小子不招架。

果然,花槐一鞭子下去,純玄側頭避過,反手就去切花槐的手腕,兩人就此戰在了一起。

純玄實在不想把自己的家再變一次廢墟,于是淩空而起,向外就竄,花槐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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