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女鬼美娜看的目瞪口呆,別以為是個鬼都能飛天遁地,那壓根不可能,在陰間,小鬼們也得靠兩條腿走路,那些能飛檐走壁的都是身前就有這些技能,死了還能保留一部分。
美娜吶吶道“這個小女鬼是誰啊?”
旁邊有鬼接口,“你問花槐啊?她是這裏馬上就能成為鬼仙的大人啊,就是閻王大人見了她也得客客氣氣的。”
美娜雙眼發直,“那我剛才算是得罪她了嗎?她會不會不讓我投個好胎啊?”
旁鬼笑了,“那倒不至于,花槐大人不是那種小氣的,就是以後你還是躲着她的好。”
這邊廂,花槐和純玄在空中你逃我追,下面的鬼仰頭看着,又認出的就道“喲,好久都沒看見花槐大人和純玄大人打架了,他們這是又吵起來了?”
純玄帶着花槐在天上遛,就是不願意和她交手,打了幾百上千年了,純玄就沒占過上風,花槐有天道庇佑,還有法則之力加持,和她打架那就是挨揍。
純玄又不傻,以前覺得對不起花槐,挨揍權當還債,可這還債的方法有很多,老挨揍這算怎麽回事,惹不起那就躲呗。
花槐追了半天,看見純玄一個勁跑,她是怒火熊熊,雙手甩出兩條妖藤,卷住純玄的腳就向地面掼去。
純玄狼狽落地,頭也不回的往前跑,花槐雙手微擡,純玄面前的路就翹了起來,繼續跑,就要跑天上去了,純玄無奈的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花槐。
這一跑兩人都跑到奈河邊了。
花槐有些得意,“你跑啊,你再跑啊?”
純玄嘆氣道“你不過是要打我一頓罷了,那現在我不還手,你打吧。”
花槐還是要臉的,人家一動不動讓她打,她這不是欺負弱小嗎,這個她才不幹。純玄要是和花槐嗆起來,花槐下手不帶猶豫的,可人家逆來順受的模樣,花槐就只能自己憋着了。
奈河邊清風徐徐,當然從人的角度結合環境來看,叫陰風陣陣或許更貼切一些,盛開的各色彼岸花随風搖曳,花槐忽然覺的灰心,和純玄糾纏不清有什麽意義,自己想要的永遠也沒了。
花槐撤了手,悶悶道“你回去辦你的入職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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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轉身沿着奈何一步步走遠了,純玄心下一怔,忍不住跟上了花槐,幾千年了,花槐什麽脾氣他自然知道,越是知道,他越是內疚,原本早就能位列仙班的妖,因為他,滞留在地府上千年。
純玄跟着花槐,一時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勸她,花槐的修行漸趨圓滿,早晚都是成仙的份,他這麽一個即将入職的小判官有什麽資格勸她呢。
兩人悶聲不響的沿着河岸走,前面出現一座橋,比孟婆現在工作的那座橋看起來宏偉多了,橋面寬闊,那個欄杆和路燈一看就十分富有現代氣息,這個詞還是外派鬼差們帶回來的新詞。
花槐順腳就上了橋,純玄跟着她,正在絞盡腦計想詞安慰她,所以也沒落下。
橋頭正在調試新奈河橋的鬼差正在下令,“噴灑孟婆湯,顏色弄得好看一些,做出那種如夢似幻的感覺,這樣用戶體驗應該好一些。”
旁邊的鬼差道“吸了孟婆湯一過橋全忘了,哪來的用戶體驗。”
負責調度的鬼差眼一瞪,“凡事應當精益求精,任何細節都不應當放過!”
于是正當花槐和純玄走在奈河橋上時,一股粉色的霧氣襲來,把兩人包裹住。花槐抽抽鼻子,這位味道她熟悉,她還替孟婆熬過一段時間的湯,因為自己擅自更改原材料,她被孟婆列為不許再碰她鍋的鬼之一。
花槐奇怪道“這裏怎麽有孟婆湯的味道?”
純玄啊了一聲,忽然想到這裏是孟婆試驗新投胎關卡的地方,他面色一變,伸手去拉花槐,他們這種鬼,只要身上有代表地府工作者的令牌,或者不喝孟婆湯,那麽在奈河橋上來回走都沒事。
但要是既沒令牌,又喝了孟婆湯,那一過橋就等于是主動去投胎了,純玄匆忙從家裏出來,自然沒帶令牌,再說了他的判官令牌也得等入職以後閻王才給呢。
他伸手抓花槐,“快退回去!不要向前走!”
花槐不對純玄出手是忽然覺得心灰意冷,而不是和純玄沒了矛盾,眼看純玄伸手抓她,她能聽話才怪,反而後退了一步,看純玄的意思還是要抓她,于是花槐反手扣在純玄胳膊上,“退什麽退,我憑什麽要聽你的!”
投放了孟婆湯接下去就是打開投胎的生門,在花槐和純玄推搡中,花槐身後的忽然出現一股吸力,原本花槐就在往後拉純玄,這股吸力就把兩人都帶了出去。
調試的鬼差覺得不對勁,剛才怎麽好像有兩個鬼前後跑進了生門?趕緊查看,這一查所有的鬼差都愣了。
當閻王接到通知趕過來,孟婆在後面追的氣喘籲籲,兩位得知後面面相觑。
閻王顫巍巍道“那個先進的生門?”
鬼差縮着脖子,“好像是花槐大人先進的生門。”
孟婆道“這有區別嗎?反正他們兩個都去投胎了!”
閻王道“有啊!純玄還欠着花槐的債沒還清,他要是先花槐一步投胎,只能投胎成牲畜,要是運氣好,投成大熊貓金絲猴,據說生活還不錯,要是投成雞鴨牛馬什麽的,哪還有好日子過。要是花槐先投胎,那麽純玄還能投個人胎。趕緊仔細查一下。”
最後确認是花槐先進的生門,閻王也舒了口氣,別的忙幫不上,盡量不讓純玄夭折,這個閻王還是能辦到的。
至于花槐,閻王道“她能帶着全部神識投胎,身上還帶着青陽仙長給她的仙丹,花槐的日子差不了。”
要是花槐聽到閻王這麽說,肯定跳起來就要揍他,什麽叫她的日子差不了?你睜開你的鬼眼看看,如今這日子就叫差不了嗎?
因為花槐帶着全部神識投胎,嬰兒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花槐強大的神識,所以小時候的花槐一直表現的渾渾噩噩,在村民眼裏就是個傻子。
小花槐的父母早就沒了,花槐是外婆帶大的。村民中有想欺負花槐的人最後都會無緣無故倒黴或者死去,時間長了,村人都恐懼花槐,小孩子更是朝着她扔泥土石頭。
外婆十分維護花槐,看見有人欺負外孫女,她就會拿起鋤頭作勢追趕,把這些小崽子趕的雞飛狗跳。
花槐是在十六歲以後才魂魄齊全才完全蘇醒過來的,回想一下以前的日子,她忍不住把純玄罵了一頓,都怪這個牛鼻子!現在好了,兩個人都投了胎,她成了小山村無父無母的孤女,純玄這牛鼻子還不知道投成了個什麽,要是投胎成了牲畜,花槐覺得自己的嘴一定會笑歪。
花槐脖子上挂着一個深朱色的木質挂件,誰也不知道這個挂件是誰給花槐的,反正從小她就挂在脖子上,現在花槐知道了,這個就是青陽仙長送給自己的那顆仙丹。
她出生時這顆仙丹就握在她的手心裏,誰也拿不走。鄉下人也沒什麽見識,只覺得這個東西黑紅黑紅的,也不值錢,孩子死揪着不放,那就讓她揪着呗。後來花槐就被外婆接了過去,這顆放在小手裏的仙丹也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小山村沒有山清水秀的風景,反而帶着一股沉暮之氣,花槐轉了一圈,發現好些地縛靈,這些鬼魂被定在一個地方,她們渾渾噩噩,似乎全無神智。花槐看了片刻,轉身走了,她現在還沒能力超度這些鬼魂。
花槐現在是個人,作為妖時的手段已經全沒了,連當鬼時的能力也都失去了。好在純玄把所有的道家法術全教給了她,從小渾渾噩噩的時候她就在混沌狀态裏吐納,如今礙于年齡,高深一些的道法還無法修習,基本的道術她全都掌握了。
學道和別的不同,什麽年齡能學到什麽地步,年齡不到想更深一步都不行,就像是一袋子一百斤的米,你讓個三歲孩子來抗,他是無論如何也抗不起來的。花槐現在就是這麽一個狀态,她的神識強大,法力低微。
花槐的外婆一如既往的招呼外孫女回家吃飯。
花槐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老人命格先賤後貴,屬于晚福之人。而這個命格還是她帶來的。花槐并不會算命,外婆和她有血緣關系,所以她能看出一些端倪,其他人她只能略有感應,詳細的看不出來。
回到茅草屋,花外婆給花槐盛了一碗紅薯粥,還有一個雞蛋,自己喝薄粥。
花槐的母親嫁給花槐父親後第一胎就生下了花槐,且還難産沒了。山村落後之地,生不出男孩就會讓人看不起,花槐更是落地就克死了母親,更加遭人不待見。
等到發現花槐還是個傻子,花槐的父親和奶奶幹脆就要把花槐給扔掉。
養個賠錢貨,将來或許還能換一點彩禮,一個傻子有什麽好養的,浪費錢呢。
這時候外婆來了,這個老人主動把花槐接了回去,當做女兒的念想。
這時候又發生了泥石流,花槐的生父一家都遭了殃,花槐也只能跟着外婆生活。
假如花槐就這個質問閻王,不是說我命格清貴,過的是好日子嗎,為什麽鬧成這般模樣?
閻王也會很委屈“你這個身體是純陰之軀,最适合你蘇醒後修煉,你的生母要不是生出掐死你的念頭,也不會被天道反噬,至于你的生父一家,要是沒打着扔掉你的念頭,他們一家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罷了。再說了,你連給人準備的時間都沒有,自己抱去投胎,還怪我咯?”
也就是說花槐這一世的親人都是瞎了眼的人,把個珍寶當成了魚眼珠,然後想要甩掉魚眼珠的時候,自己反而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