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幾個月後, 女人順利分娩, 果然生下一個女孩, 何旭的父母本就不待見這第二個兒媳, 因為她哄得兒子不搭理父母,過他們的小日子去了, 如今兒子也是和她在一起出的意外, 哪怕她生了孩子,兩個老人還是對她沒半點好感。

兒子死後,女人和何旭的父母為了一點財産吵的不可開交, 後來一二三四五的分清楚了才算完。

女人拿了屬于自己和孩子的一份,剩下的都歸了何旭的父母還有杜珍珍的兒子。因為何旭和她隐匿過財産, 所以她到手的是大部分, 她面上傷心争吵,心裏得意極了。

女兒生下來後她心裏也有懊悔,一個女人拖着個孩子,還想嫁人就難多了,不過孩子已經生了下來, 作為母親, 她也不能把孩子再塞回肚子裏去。

可這孩子太會折騰她了,白天睡覺晚上哭鬧,讓她整夜不得休息, 還經常哼哼唧唧的生病。

女人身邊雖然有些錢,可還沒到能肆意揮霍的地步,小毛小病的尚且能支持。可這孩子就像是她的對頭一樣, 就沒給過她一個天真可愛的笑臉。

女兒大了以後,她們母女更是水火不容,進入了青春叛逆期,女兒一直獅子大開口問女人要錢。

這幾年,只要這個女人找了男人想嫁,女兒總會想辦法給她攪黃了。

等到何旭的父母去世,女兒作為孫女非要去參加葬禮,在老宅,女兒翻出了當年何旭留下的證據,她正在惱恨母親不能滿足自己的要求,想着把她送去坐牢,家裏的錢就是自己的了,于是拿着證據報了警。

這樁陳年舊案又被翻了出來。何旭留下的是女人和自己密謀的錄音,還有那份女人簽字的保險單複印件。

不過那樁案子的主謀和動手的人都是何旭,女人即便是從犯,也不會判多少年。不過既然這件事扯了出來,當年何旭的死就有了蹊跷。

警方再度偵查,女人這回被當成嫌疑人帶進了警局,她哪怕再狡猾多智,畢竟不是什麽專業犯罪人才,自己殺人的經過被一點點的審了出來,她最後終于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被判入獄二十年。

衆人都在唏噓女人的狠辣無情,也贊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沒想到這一切居然是女人自己的女兒揭發了出來。

女人锒铛入獄,女兒和杜珍珍的兒子卻仿佛都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他們兄妹沒有敵視對方,互相扶持着生活了下去,這些都是後話了。

花槐第一個學期結束,放暑假她要回去見外婆。

大學第一學期,考試通過率還是比較可觀的,但也有挂科的人,花槐因為有桂花的幫忙,成績很看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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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麗娜就無意中和花槐抱怨“你就好了,要是不會,就讓桂花幫忙,肯定不會挂科。哎呀,花槐,桂花可是個作弊神器啊!”

花槐“……”你知道太多了,我要不要滅你的口?

難得的花槐也不好意思起來,“她……從小都沒上過學,你覺得我們的課她能看懂嗎。快回去吧,別杵在我面前了。”

我可沒撒謊,桂花小時候就是沒上過學的,那都是後來跟着我才學了點。

別的同學暑假裏還有相邀出去旅游的,彭麗娜也邀請過花槐,但是花槐想回療養院,她的心理年齡可不是十八九歲的大姑娘,還是覺得清淨些的好。

剛回到療養院,她就被黃樹給逮住了,他簡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啊,“這些祖宗啊,你走了他們沒人教,現在就抓着我,要我去聽課啊,我不同意,還要把我以前偷吃東西的事兜出來,說我就是讀書太少,沒學習過才這樣的,非要讓我上課,我是一只黃……我學這麽多幹嘛使啊!以前人們把我供在臺上,現在我天天挨罵……”

花槐廢了好大勁才把黃樹給甩開,外婆看見花槐分外高興,這麽個小時候癡癡傻傻的孩子,現在居然上大學了,這是多麽神奇的一件事啊。

花槐原本回來是想過清淨日子的,哪知道幾個教授雖然抓着黃樹聽課,也很生氣他的不上進,是根榆木疙瘩,怎麽教就教不會,張教授教的數學,天天氣的吹胡子瞪眼。

現在花槐回來了,衆人眼裏的‘好學生’回來了,那就繼續啊。活到老學到老,上了大學不代表你不用學習了。

暑假第三天,花槐一臉沉重的坐進了教室,又開始了上課。

桂花最高興,她覺得大學裏的課講的都沒這裏的教授來的好。這不是廢話麽,這裏給花槐上課的差不多全是各科目的精英,教的又是花槐一個人,精養和散養能是一樣的麽。

總之花槐把第一學期沒弄明白的東西,在暑假的第一個星期裏就差不多全弄懂了。花槐很想休息一下,人家暑假出門旅游,她都不旅游了,就不能讓她睡幾天懶覺麽。

可她又不敢親自和這些教授說,只能央求外婆去給她通融一下。

外婆點了外孫女一下,就笑呵呵的去給她請假去了,花槐終于在暑假裏給自己每個星期掙來了兩個星期天。

因為花槐回來了,黃樹解放了,他特意做了幹鍋雞請花槐吃。花槐一邊吃一邊嘆氣。

黃樹此時倒是放松了,殷勤的勸花槐多吃,笑的一張臉賊眉鼠眼起來。

花槐慢悠悠道“你得意什麽呢,暑假一過,我去上學,你就要頂上來了。”

黃樹面色一變,覺得這真是個噩耗,他捧着腦袋“不行,我得給這些教授找個長長久久的學生,這樣以後就尋不到我頭上了!”

花槐啃着雞腿不懷好意的笑着。

黃樹上蹿下跳的要去找學生,好等花槐走了自己脫離苦海。

可他能認識什麽學齡兒童?他以前一直住在黃家村,是被人供奉的黃大仙,後來村子沒了,他就饑一頓飽一頓的,來了療養院,就好像老鼠掉進米缸裏,走他是絕對不想走的。

可天天被幾個老教授拎着耳朵上課,實在苦不堪言,他寧願在胖廚娘手底下幹活。

現在要找人給這些教授上課,他一時半會哪裏找去,人類的小孩子都有學上,學齡前的孩子你找來了也會被教授們噴出去。

最後黃樹打上了雞妖小紅的主意。

他特意去找了小紅,想要忽悠他過來上學,雞妖彼時正在給莊敏做蛋糕,他飛快的用翅膀調着奶油,“我不去,我還沒化形呢,好容易才能開口說話,你讓我就這樣去上學,不怕吓死那些教授。再說了,我忙的很,小敏上班多累啊,我還得照顧她呢!”

黃樹頓時就變了臉,露出自己的黃鼠狼腦袋“不去我就吃了你!”

雞妖小紅把剛才做的一個試驗品蛋糕飛快的塞進黃樹嘴裏,“你敢!你吃了我,小敏肯定找花道長告狀,她會給我報仇的!”

黃樹悻悻道“那你手裏有沒有別的妖啊!江湖救急,我會記得你的好。”

雞妖一只翅膀攪奶油,一只翅膀撓撓腦袋“我想想啊,我住的山裏應該還有開了靈智的妖,下回我替你問問。”

黃樹千恩萬謝的走了,臨走送給莊敏一個禮物,雞妖揮揮翅膀“你放桌子上就行。”

黃樹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擱,就告辭了。

晚上莊敏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吸鼻子“好香啊,小紅你烤蛋糕了?”

雞妖正在往桌子上擺飯菜“是啊,讓你明天早上當早飯吃,還能帶去公司。”

莊敏臉上的笑止也止不住,“我給你買了泰國進口的香米,你看看這個味道可還喜歡。”

雞妖把翅膀在圍兜上擦了擦,就抱過那一袋五斤重的香米,放廚房去了“我還是喜歡吃小黃米,下次別浪費錢了。”

莊敏一點都沒聽進去,小紅多好啊,她恨不得把最貴的米買來給他吃。

洗完手準備吃飯,莊敏看見桌子上有個盒子,于是就問了,雞妖就答是黃樹送來的。

莊敏依稀也知道黃樹是個妖,一個妖給她送什麽禮?莊敏好奇的打開,然後眼睛一直,趕緊把盒子給蓋好。

雞妖随口問了一句,“送了什麽?”

莊敏趕緊道“沒什麽,就是一些小零食。”

雞妖雞眼一眯,趁着莊敏不注意,把盒子拿來打開一看,居然是一盒子雞肉幹,弄得整整齊齊香噴噴的。

雞妖氣的雞冠都紅了兩分“這個該死的黃鼠狼,老子要啄死他!”

莊敏忍住笑“好啦好啦,別管他了,我肯定不吃這個!我們吃飯吧,我都餓了。”

黃樹高高興興的回了療養院,花槐正在和蔣老太太學服侍搭配,這個花槐是願意學的,因為她永遠記得青陽真人一身青衫,頭上簡單的插了一支青玉簪,腰上一條絲縧,廣袖飄飄的樣子。

這幅景象一直在她的腦海裏,所以她願意學服侍搭配。

桂花是沒心思學這個的,在她看來,有衣穿有食吃那就是很好的日子了,還搭配,那不是閑得慌。

她飄去廚房聞食物香味去了。

跟了花槐也兩年多了,修習鬼修法也這麽長時間,桂花的魂體已經凝實,繼續下去就能以實體現身,到時候單就外貌看,沒人能說她是鬼。純玄的鬼修法可不是蓋的。

随着魂體凝實,她能接觸的陽間東西就越來越多,食物的味道就是其一,以前只要不是專門供奉她的飯食,她半點味道都聞不到,現在她已經能聞到很多味道了,所以她愛往食堂跑。

黃樹回到療養院,一腳踏進廚房的時候吓了一跳,“你來這裏幹嘛?”他是認得桂花的。

桂花道“我來聞聞食物的味道。”

黃樹趕她,“去去去,被你聞了我們還吃不吃。”

鬼物聞了食物以後,等于是污染了食物,人最好不要吃這些食物。

桂花不高興了“我就只是聞一聞,又沒搞破壞,你還偷吃呢!”

黃樹查看了一下,發現食材都好端端的,沒有被陰氣污染,他仔細看着桂花“咦,你這小鬼倒是挺厲害的啊,居然都快要凝成軀體了,花槐給了你不少好處呢。”

桂花傲嬌的“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一走就和外婆打了個照面,外婆一開始在療養院幹的是雜事,現在負責後勤清潔這一塊。

桂花現在還是鬼,黃樹是妖自然能看見她,外婆應該是看不到的,所以桂花馬上閃避到一邊。

哪知道外婆卻是一臉驚疑的看着桂花,“你是……桂花?你不是已經……死了麽,你怎麽在這裏?”

這下子反倒是桂花吓了一跳。

黃樹一看不對,趕緊把後廚的門給關上,好在今天胖廚娘家裏有事不在,現在也不是飯點,廚房裏沒有人。

外婆在後廚聽完了桂花講了自己的在這裏的經過,她臉上五味雜陳,知道外孫女有能耐,卻沒想到她的能耐能這麽大。

外婆道“既然是花花把你帶出來的,那你可不能害人啊,別讓花花替你但了因果。”

桂花拼命點頭,末了還好奇道“外婆,你為什麽能看見我啊?”她還沒擁有真正的實體呢。

外婆淡淡的笑了一下,“我從小就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後來……也學了一些,好了好了,你快去吧,別在廚房裏轉悠了。”

桂花直接去找花槐。

黃樹在外婆面前嘿嘿嘿傻笑。

外婆白他一眼,“當了人,也別盡學些偷雞摸狗,又不少你吃的,做什麽背着人偷吃,小心胖嬸捶你。”

黃樹摸摸腦袋“知道了外婆。我沒偷吃,我就是習慣了這麽吃東西。”

外婆唾他一口“呸,我可沒你這妖……外孫!”

雞妖原本倒是想回去給黃樹找一個小妖過來搪塞,因為那一盒子雞肉幹,他徹底不搭理黃樹了。

黃樹知道後目瞪口呆,他哪想到雞妖這麽小心眼,這還是自己親手做的雞肉幹,不知道多好吃。

再想把雞妖哄回來,人家開口要東西了,要符,還是凝神定氣保平安的符。

黃樹哪來這些,只得去求花槐,花槐聽聞雞妖能找來小妖代替自己當學生,大手一揮就給了一把的符。

暑假過去了半個月,莊敏帶着雞妖,面色忐忑的來了,從她車裏下來一個膚色微黑的小夥子,看樣子只有十五六歲。

這個小夥子看起來敦實忠厚,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麽擺,眼睛特別順良。可是一看見黃樹,他就面色一變,差點龇起了牙。

黃樹也是一臉警惕,氣氛頓時十分尴尬。

花槐趕來一看,差點笑噴,這個小夥子居然是一只黑狗妖,難為雞妖怎麽找到的。

眼看黑狗妖和黃樹要掐起來,莊敏和花槐匆匆打了幾句招呼,抱着雞妖轉身就跑了。

花槐對黃樹道“你要妖,人家就給你找了來,現在你毛豎着幹嘛?”

黃樹死死盯着黑狗妖“我哪知道這雞妖給我找條狗來!”

小夥子已經快露出獠牙了,花槐趕緊道“都給我收着,你,你叫什麽名字?”

聽見花槐問話,小夥子收斂了一些,花槐給他的感覺還是很不同的,他不敢造次,“我叫黑虎,以前是王老漢養的看家狗,後來他年紀大了,沒了,我也沒人養,就去山裏讨生活,後來遇見了小紅,小紅常常給我吃的,我就和他熟悉了。”

“小紅被抓的時候,我早就開啓了靈智,就是還不能化形,後來才會化形的,再後來小紅來找我,說是天天呆在山裏邊也不好,給我找了份工作,我就來了。”

花槐道“那不錯啊,這個叫黃樹,也是這裏的員工,你們也算同類吧,又不是一見面就要你死我活的仇人,幹什麽非得虎視眈眈的。”

黑虎甕聲甕氣道“黃鼠狼偷雞,是個害蟲。”

黃樹氣的倒仰“你才是害蟲,你全家都是害蟲!你哪只眼睛看見過我偷雞啦!”

黑虎不屑道“我陪着王老漢抓過黃鼠狼!”

黃樹道“那也不是我啊!你們這些狗東西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偷雞摸狗不就是形容你們不幹好事麽!”

花槐有些頭疼,“都別吵啦,人是你要來的,現在都來了,你還想幹嘛?”黃樹氣的直噴氣。

最後花槐帶着黑虎去見院長,給黑虎編了個父母親朋皆無的背景,小夥子願意留下來幹活,工資哪怕不要,供應吃喝住就行。

黑虎改了名字叫王虎,因為他一直記得自己的主人王老漢。

院長覺得自己的頭都快大了,倒不是不能要王虎,而是人家一沒身份證,二沒成年,他這是雇傭童工嗎?

王虎還真不愧是看家狗出身,他看見院長為難,就默不作聲的蹲門房去了,然後什麽活都肯幹,特別是搬重物,一點都不吝啬力氣。

他居然還有一手相當好的木匠手藝,蔣老太太有個紅木小屏風開裂破損了,還是王虎給她收拾好的,收拾完以後一點破損都看不出來。

蔣老太太可高興了,然後就對院長道“要是有人來查,就說他是我的孫子,這麽好的小夥子,你就忍心看他到外面流浪啊!”

于是王虎就這麽不尴不尬的待了下來。

他和黃樹是兩個極端,黃樹不能說不勤快,廚房裏的事他幹的井井有條,可要想讓他幹些別的,他跑的那叫一個快。

王虎不啊,他是什麽活都肯幹,一叫就樂颠颠的去,實在讓人喜歡。

花槐上課的時候,他在一邊認真聽,聽的格外入神,那個老師不喜歡這種學生,很快王虎就取代花槐成了這些教授們的新寵。

暴脾氣的張教授對上王虎的時候可耐心了,一道題講幾遍都不煩。

花槐和黃樹對望一眼,都松了口氣。

這時候卻有一個陌生人找上了外婆。外婆見到他的時候臉色冷厲,要不是在療養院,她都要揮刀剁過去了。

那人一副和藹好說話的樣子“花大師,你也別謙虛了,知道你能辦我才來找你的,就是為了花槐,你也不應當推辭啊。”

外婆冷笑道“你給我夾上尾巴滾吧,就是為了花槐我才絕對不沾這種損陰德的事,你們要那東西,自去找別人,別來找我,我是不會的!”

那人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千萬別這麽說啊,大師,你也別急着推辭,這本就是兩項便利的事,陰婆沒了,貴人們還是等着那些藥的,不要你去尋覓材料,只要你炮制一下就行,你的能耐比陰婆還高明幾分呢,這個我知道。”

外婆眼神更冷,“你就是說破天去,我也不會答應,你給我滾!”

那人也不見生氣,“大師,我原本就不過是個牽線的人,只要你願意。你就是罵我十八代祖宗都行。”

外婆齒冷“無恥!”

那人道“那些貴人能耐大着呢,我也勸你一句,惹怒了他們,你可沒好果子吃,你老了,不怕他們,想想你外孫女呢,聽說她剛上大學,生活才剛剛開始!”

外婆的面色更不好看了,那人輕輕放下一張銀行卡“這是預付金,什麽時候動手,你通知我一下。最好快一點,準備材料也是要時間的。花亞紅,你以前做過什麽可別忘了,這種事,只要做過一次你就不算清白的。”

那張銀行卡外婆碰都沒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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