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此時他正好看到舒潋滟和花槐還有彭麗娜走過來, 他再也忍不住了, 一下子竄了過去, 把三個女孩子吓了一跳。
花槐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不過這回趙向東還沒做出什麽事來,她也不能無緣無故把他一腳踹走。
舒潋滟已經板起了臉, 像這種不知羞恥臉皮超厚的男生, 她厭煩的很,可人家壓根沒這個自覺,不知道人家厭煩他就像厭煩蒼蠅。
趙向東現在上下一新, 覺得底氣十足,就是不能把穿了AJ鞋子的腳翹起來讓面前這三個拜金女看看, 這才是一大恨事。
原本搔首弄姿這個詞是形容女人的, 現在放在他身上也毫不違和,他想潇灑的在舒潋滟面前裝個逼,可落在三個女孩眼裏像是猴子抽筋。
舒潋滟是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花槐覺得腳癢癢,彭麗娜不客氣了, “你想幹嘛!讓開些, 擋路的算什麽。”
趙向東自覺笑的風度翩翩,在旁人眼裏卻膩味猥瑣,“我就是想來和潋滟道一聲歉, 以前是我……”
舒潋滟冷着臉打斷他的話,“我和你不熟,請別叫我的名字!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希望以後你別出現在我面前。”
彭麗娜已經翻白眼了,“真是惡心,好好的名字被你一叫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趙向東心裏的火就騰騰的燒了起來,這幾個臭女人真不是東西,給臉不要臉!老子遲早讓你們跪舔我!
這時候一個男生小跑了過來,他笑的很陽光,“彭麗娜,你們晚自習好了?我這裏有你們哲學系畢業的袁學霸的筆記,想不想看啊?”
三個女孩子就圍了過去,舒潋滟的耳朵有些紅,男生叫顧朗,就是送她藥的男孩,這個男孩子細心,不想讓別人誤會,所以招呼只沖着彭麗娜去。
幾個人圍在一起,就把趙向東擠到了邊上,他心裏的火越來越旺,被一擠就從水泥路上擠到了旁邊的綠化帶上。
三千多的AJ啊,他連半點灰都不舍得蹭上,今天晚上恨不得抱着睡覺,踩在泥地上不是暴殄天珍麽!加上被忽視的憤怒,他實在忍不住了。
趙向東就尖叫了一聲,“你幹嘛,弄髒我的AJ你賠錢啊!”
四個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花槐和舒潋滟從不關心品牌,臉上都帶着茫然,花槐是完全不在意,舒潋滟是接觸不到,彭麗娜懂啊,她一搭眼,撲哧笑了,“一雙過時的式樣,虧你當個寶,我表弟一屋子的AJ,髒了給你換雙新的!還是限量版的,就不知道差價你補不補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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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朗更直接,“多少錢,我照價賠你,不過鞋子你得脫下來。”
趙向東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太屈辱了!他這才想起彭麗娜家境富裕,自己這點錢壓根入不了這種大小姐的眼。
可顧朗算什麽東西,趙向東不認識顧朗,就瞧他一身的T恤牛仔,裝逼帶了塊一看就不值錢的表,還大言不慚說照價賠,他賠的起個屁!
趙向東今天絕不能铩羽而歸,臉面不能全丢光,于是梗着脖子道“你賠的起嗎?三千兩百八!夠你幾個月生活費的!”
彭麗娜轉頭悶笑起來,湊近花槐還有舒潋滟的耳朵邊輕輕道“顧朗那塊表是江詩丹頓的經典款,一塊表抵得上市區一套房子,趙向東哪來的底氣說人家一個月生活費只有三千塊的!哦,不對,還是幾個月的,媽呀,笑死我了!”
舒潋滟微張着嘴,她純屬是震驚的,一塊表抵得上一套房,這太超出她的認知範圍了。
花槐是壓根沒把這兩者聯系起來,不管是表,還是房,她都不感興趣。
顧朗聽了趙向東的話,微微一笑,“你別管是我幾個月的生活費,要不要賠,賠的話你把鞋脫下來,發/票拿來,我馬上給你打錢。”
這就很尴尬了,趙向東有些騎虎難下,這裏發生的争執已經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大家都在私下詢問經過。
趙向東繼續梗着脖子,“你等着,我這就去拿發/票,不心虛你就別走。”
顧朗溫和一笑,“我肯定不走,我是物理系三年一班的顧朗,你要是十分鐘內不回來,那明天就去教室找我。”
趙向東恨恨的離開,今天非得下掉這個窮小子的面子!
想要十分鐘內來回寝室,趙向東得用跑的,等他氣喘籲籲的過來,手裏果然抱着鞋盒,一臉挑釁的看着顧朗。
顧朗微微一笑,“發票拿來,你的微信是多少,我轉你錢。”
趙向東打開了手機,顧朗低頭操作了一通,然後道“收到了吧?”
趙向東一看是三千三,他微微一愣,顧朗道“湊個整數,二十塊錢算你的跑腿費。”然後把付錢的照片保存下來,接着把趙向東删了。
顧朗示意趙向東把鞋子放下,然後他轉身問圍觀的人,“這裏有一雙AJ過時款的專櫃鞋,我剛買下來的,現在一百塊現金賣掉,想要的趕緊啊!對了,買下來先洗一下,畢竟被人穿過。”
周圍一片嘩然,有人道“真的?”
顧朗笑道“鞋就在這裏,付錢就拿走,發/票也有哦。”
專櫃鞋還有免費退換的服務,一百塊換三千多,這是天上掉餡餅啊,哪怕不好退,二手賣出去也得千把塊呢。
腦子機靈的已經看出來顧朗是想要羞辱趙向東,可這關別人什麽事,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于是一個男生刷的抽出一張一百,捧着鞋歡天喜地的走了。
身邊沒帶現金的學生扼腕嘆息。趙向東的嘴巴張着就沒合攏過,直到人群散開,顧朗和彭麗娜她們都離開了,他還在一邊木樁子一樣站着。
這臉打的啪啪響,趙向東的面孔已經換了好幾種顏色了,今天原本的興奮心情已經涓滴不剩,只留下莫明的屈辱。
他陰沉着臉回到宿舍,沒在意宿舍幾個同學古怪的表情,剛才這一幕已經在校內網上傳播開了,有圖有真相,那個用一百塊拍到鞋子的人表示已經出去退鞋了。
有人在下面調笑“AJ啊,有些人一輩子穿不起,退什麽退,自己穿啊!”
那個同學表示,“哪怕是AJ ,別人穿過的我才不穿,實惠才是最重要的!”
趙向東又一次成了個笑話。他雖然沒損失一分錢,但是臉面全無了。
再說顧朗他們四個人,顧朗拿着一百塊錢笑道“賺錢了,我請你們吃燒烤好不好?”
彭麗娜笑彎了腰,“你賣少了,一百塊也不夠我們幾個人吃燒烤啊!”
顧朗笑呵呵的,“不夠我就再添一些,只要你們幾位美麗的姑娘肯賞臉。”
彭麗娜是願意的,花槐聽說有吃的眼睛都亮了,舒潋滟看見小夥伴都同意了,自己不能太另類,于是就輕輕點了點頭。
顧朗當然不會帶她們去路邊攤,他去的是個室內燒烤店,還有包房呢,點了菜,願意的自己烤着玩,烤桌就在面前,天花板上就有抽油煙機,沒一點油煙鑽鼻子。其他東西都是服務員烤好了送上來的。
顧朗特別會照顧女孩子,給她們叫了溫的玉米飲。
趙向東今天的心情說是過山車都不為過,過山車起起伏伏還有高有低,他的心情是拔高到頂點再被拍到低谷,然後零落成泥碾作塵了,落差海拔巨大。
他躺在床上都沒緩過勁來,一個室友看他悶悶不樂,眼睛掃到桌子上還沒吃完的零食,覺得應該好心給趙向東‘科普’一下。
于是他用自覺好心,在趙向東聽來就是諷刺的語氣道“那個顧朗,聽說他家超級有錢,平時是不大看得出來,有人見過他開學是開豪華房車來的,有司機接送呢。”
趙向東悶聲不吭,他這次是照着貼不鏽鋼板的城牆踢了一腳,個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他陰沉沉的看着帳子頂,不就仗着有錢麽,你姓顧的錢也不是你自己賺的,還不是家裏的錢,就敢這麽羞辱我,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當然,這種狠話他只敢在心裏嘀咕一下。趙向東現在非常渴望能夢見那個聲音,現實中讓他報複顧朗,別說他沒這個能力,就連膽子他也欠缺。
他為什麽一開始盯着舒潋滟不放,不就仗着這姑娘家境貧窮,人又美,他覺得自己能拿捏麽。
不過聲音好幾天都沒入夢來,趙向東甚至在器材室後面都徘徊了幾次。
他手裏有了十萬橫財,從沒想過辛苦工作的父母,甚至下個月父母給的生活費晚了幾天,他還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打電話回去催了。
除了一開始花了一筆,接下來被顧朗那一下子拍的狠了,他就沒再繼續飄,不過生活檔次是明顯上升了,手面也闊綽了許多,也成功的讓一些人側目。
有人甚至在他背後議論,“這小子哪裏發了財啊?”
宿舍裏的人把拆遷猜想說了出去,然後大家才恍然大悟,甚至還有女同學對他緩和了态度。
趙向東的自信被一點點的治愈了,只是覺得可惜,那些改變态度的女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一看就是拜金女,其實只是他覺得人家達不到他的審美罷了,內心他是極希望舒潋滟也看在錢的份上撲過來的。
有些男的就是這麽矛盾,在他們眼裏,女人皆拜金,可要是自己手裏有了錢,發現錢沒吸引來自己想要的女人,就又開始說她們目光短淺,不識貨。不管手裏有沒有錢,他們本身就是錢的奴隸,卻還一味想把自己醜惡的面目隐藏起來。
有了十萬塊的趙向東過上了他以前羨慕別人的生活,一開始的不快随着時間也漸漸消散了,有錢開道,他甚至過上了呼朋引伴的生活,很多人開口就叫他趙哥,他手一揮帶着大家吃飯泡吧,被人恭維的更加雲裏霧裏。
十萬塊在普通人看來是很大一筆錢了,畢竟有些人一年也賺不到,趙向東如此揮霍,不過兩個多月就見了底,這時候他心裏開始恐慌起來,這兩個月的生活太美妙了,他一點都不舍得放棄。
他開始每晚睡覺前祈禱,祈禱那個聲音繼續入夢。
等到他卡上的錢見了底,聲音不期而遇了,“你……還有什麽願望……”
趙向東趕緊道“我要錢,這回我要二十萬……不不不,一百萬!”
聲音道“……祭品……”
趙向東道“你要幾只羊?”
十萬塊一只羊,一百萬那就是十只羊,哪怕翻倍二十只羊,也劃算啊!
聲音發出了平平的笑聲“呵呵呵……一百萬……羊當祭品,不行……得要人血……這個杯子裏一杯子就行……把人血帶去石臺就可以了……記住,不能拿別的血代替……否則……後果自負……”
趙向東醒來時就發現枕頭邊有一個普通的玻璃杯子,大小估算下來能裝500毫升液體,他的心跳猛然加快了。
聲音只要人血,沒說指定誰,不過讓趙向東現階段去放別人的血是不可能的,五百毫升血液,只要他自己忍得住,咬咬牙抽自己的就行。
何況憑他的能耐,他能找誰來放血。五百毫升血液是多了點,也要不了人命啊,有了錢,補補也就補回來了。權當賣血,五百毫升能賣一百萬,問十個人,十一個人都會願意的!
卡裏的錢一天天變少,趙向東也忍不住了,去校外小診所,央求那裏的護士給自己抽血,讓他拿刀片割自己這太冒險了,弄不好還會讓人以為他想自殺呢。
小診所原本就沒什麽規範,只要給錢,抽五百毫升血液不算什麽,又不是抽護士自己的血。
很快趙向東就拿着一血袋的血腳步虛浮,臉色蒼白的離開了,他甚至覺得眼冒金星。
一刻都不敢停留,他帶着血和玻璃杯到了器材室後面,把一袋血統統倒入了杯子裏,然後虔誠的拜了拜,接着轉身離開。
晚上的時候他做了個夢,夢裏是市郊一處有名的爛尾樓,在一棟标着八號樓的第六層樓最右邊的一個房間裏,一只箱子塞在角落的亂磚頭裏,旁邊還有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體。
趙向東被生生吓醒了,他從口袋裏摸索出一支煙點上,宿舍裏偷着抽煙有,一般都在衛生間或者陽臺,要不然就會被群起攻之。
趙向東現在俨然成了這個宿舍裏的老大,他是想在哪裏抽煙都可以,沒人敢說什麽。
夢裏的指示十分明顯,錢肯定就在那個箱子裏,可這是誰的錢,那具屍體是怎麽回事?他有那膽子去拿錢嗎?
一根煙抽了半根,趙向東狠狠的掐滅煙頭,去,為什麽不去!這是老子自己的血換來的錢,肯定要拿到手!
第二天他一如既然的逃了課,直奔爛尾樓而去,這裏也不全然荒涼,外圍還有一些流浪漢住着,只在裏面才沒人。
爛尾樓別指望幹淨整潔,污水橫流雜草叢生垃圾遍地是常态。趙向東小心翼翼的避着人,摸到了八號樓,爬到了六樓,然後直奔最右邊的房間而去,剛剛走到沒有門框的門邊,一股腐臭味就直鑽進鼻子裏。
趙向東捂着鼻子閃身進去,竭力不去看那個剛開始腐爛的屍體,走到亂磚頭邊,把磚石扒開,果然看見一只保險箱,他大喜過望,掏出準備好的背包,把保險箱裝進去,然後匆匆離開了。
他不知道他剛剛離開,一夥兇神惡煞的人就趕了過來,他們也沒理會屍體,在房間翻了一通,領頭的眼神陰鹜,“操!被哪個點子給切了!叫老子查出來,老子滅了他全家!”
一個小弟模樣的人指着趙向東的腳印,“大哥,你看這腳印,新鮮的,估計比我們早不了多久。”
那個大哥低頭看了一下,“拍下來,拿回去讓人分析一下,一定要把這該死的給我找出來!”
趙向東躲躲閃閃的回到宿舍,保險箱有密碼,一時半會兒他打不開,只能借助工具,為了打開這個箱子,他去外面買了鉗子還有錘子,然後就把宿舍門反鎖,自己抱着箱子躲在衛生間裏砸。
等到把箱子砸開,一箱子的錢差點晃花他的眼睛。
欲望的大門一旦打開,堤壩就會被欲望洪流淹沒,第一筆十萬讓趙向東快活了幾個月,第二筆一百萬也夠他揮霍一陣子了,期間他甚至交往了不止一個女朋友,全是錢砸出來的。
趙向東的心态已經十分扭曲,他一邊嫌棄這些女人拜金淺薄,一邊又遏制不住拿金錢開道去交往她們,或許他的潛意識裏知道沒有錢,他就什麽也不是。
當他拿錢堆起來的自尊膨脹到無以複加時,對他不假辭色的舒潋滟就成了他發誓一定要拿下的目标。
舒潋滟在彭麗娜的勸說下已經辭掉了家教的活,彭麗娜道“上大學的根本原因是為了讓你接受大學的教育,而不是讓你擠時間去勤工儉學,要是你的生活費能夠維持開銷,那就該把剩餘的時間用在學習上,賺錢也像打地基一樣,你現在把地基打好了,将來才能賺更多的錢。”
舒潋滟深以為然,于是就辭掉了來回奔波的家教,只在甜品店裏打工。
趙向東不知從誰哪裏知道了舒潋滟打工的地方,于是就闊氣的去橫掃店裏的甜品,舒潋滟氣的滿臉通紅。
店長知道後就笑道,“你氣什麽,他買甜品的錢又到不了你的口袋,大家都有提成,大庭廣衆之下他也不敢對你做什麽,就當他是個冤大頭好了。”
趙冤大頭發現這一招不管用,又不敢再策劃一次大面積蠟燭鮮花的求愛,無論送什麽都會被舒潋滟包裝都不打開的還送回來。
這天他買了個輕奢的女士錢包,準備攔住舒潋滟親手送給她,等他看到舒潋滟過來剛想上去的時候,就看見舒潋滟和顧朗正在一起走,不知道顧朗說了什麽,舒潋滟輕輕地笑了起來,鮮豔明媚,這是趙向東從來沒見過的。
心底嫉妒的毒蛇瞬間噴出濃濃的毒液,趙向東的臉都扭曲了,他哪怕有了一百萬,現在也明白自己和顧朗根本不在一個量級上。
有一次他帶着人去KTV玩,出來上廁所的時候見到顧朗和幾個人上樓,他們談笑風生,經理滿面笑容的跟着他們。
他用小費從一個服務員嘴裏得知這一群人是高幹子弟,還不是什麽單純的富二代。服務生道“他們定的是頂級包房,一晚上的消費要三四十萬,可不是一般的豪。”
趙向東就徹底明白了,他哪怕把自己的血放光,估計也趕不上顧朗,但是上回顧朗沒對舒潋滟有什麽額外的表示,所以趙向東不知道顧朗正在追舒潋滟。
今天看見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一起走,趙向東的眼睛都紅了,看見兩人走近,他下意識的就躲了起來,看着他們走遠,他不停的低聲咒罵,“臭/婊/子,見錢眼開,不就覺得老子的錢沒人家多麽!”
他現在錢還夠花,一個學生,再奢侈也還有度,趙向東還未接觸過更奢靡的階層,所以這一百萬還是挺經花的,沒剛到手就造沒了。
現在他想把舒潋滟搞到手,憑他自己是不行的,那就去找那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