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危城
一輛破舊的綠皮大卡車行駛在頹敗空曠的大街上,卡車後方坐了十二人,這是今日最後一輛開往東南方向3區的車。
此時已是下午兩點,天氣不是很好,空氣中有一股沉悶的味道。
車上十個成年男子,其中幾個目光大膽而裸露的盯着車尾偏頭靠着車壁,看着睡得很沉的女人,這車裏唯一的女人。
即使身邊潛伏着危險,也不能抑制住男人對女人的臆想,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沒有法律約束的地界,很快便有人開始蠢蠢欲動了。
“你看那娘們,身材好像還不錯,可惜看不見臉。”坐女人對面的一個高大男子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邊人,略有些遺憾的摸着下巴。
“還行吧,就是這身衣服實在有些寒碜。”旁邊的幾個男子也緊盯着對面的女人,發表着自己的意見。
“不只身材,你看那手腕處的皮膚可真嫩……”
“這妞膽兒還挺大啊,一個普通人竟敢帶着個孩子上路。”兩人看着女人光潔瑩白的脖頸,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可不是,這裏可是邊緣區,不是那個還‘遵紀守法’的聯盟中心城。”
“這麽說也有可能不是個膽肥的就是有料的,哥幾個最好仔細掂量掂量。”女人對面坐着的一個男子看不過去了,嗤笑了一聲,打斷了幾人的談話。
“她能有什麽料,你沒看她細胳膊細腿兒的,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這妞就一普通人,上車前我就打聽過了,也沒什麽錢,你再看她那一身不知從哪個旮沓裏撿來的衣服,就知道準是從哪逃難來的,不然能跟我們一車,也不雇人?”
幾人越說越來勁,看女人的眼光也越來越露骨熱切,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準備動手動腳了。
緊挨着女人,坐着一個七八歲左右的小男孩,男孩一頭柔順的黑色短發,膚色近乎異常的白皙,臉上帶着個寬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他大半張臉,他身上套着一件黑色小西裝,卻也是有些破舊的,只是看着要比那女人的一身順眼一點。
那小孩帶着墨鏡,臉向着對面的幾人,在看見對面朝女人伸出的一只粗鄙大手時,他緩緩擡手扶住了挺直秀氣鼻梁上的墨鏡,看動作是要摘下來。
突然一只手從旁邊伸出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一個平靜而有些沙啞的女聲響起:“姜玉?戴好。”
女人突然出聲,吓了對面幾個男子一跳,那人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回去,但眼睛依然緊緊盯着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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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坐直了身子,一頭雜亂蓬松的半長頭發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不能看見臉部完整的輪廓及五官,樣子很是頹喪,但不知為何,卻并不會感到惡心或者反感。
男孩将手放下,墨鏡依然戴着。
車上的人各有心思,突然卡車一個急剎,前方傳來點火的聲音,一次又一次,車裏人坐不住了,驚慌警惕的瞧眼四周,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麽回事?!”
“車……車子好像抛錨了,現在打不燃火。”前方司機滿頭大汗的說道,粗厚的嗓音中透着些慌亂急促。
“什麽?!”
“怎麽會這樣,出發前你們不都會仔細檢查嗎?”
“是啊,明明都仔細檢查過的,但不知現在為什麽會這樣……”
“別着急,鎮定一點,老劉,你知道問題出在哪嗎?我們幾個給你守着,你下車仔細看看。”
一個稍顯沉穩的聲音對着前方的司機喊道。
“好,我馬上下車看看,你們……你們可看着些!”
劉師傅下車到車前查看,手心裏全是不受控制冒出的冷汗,車上所有男人也都迅速下車,有武器的都握着武器警惕的盯着四周。
女人探頭出去,也想下車,身邊的小男孩不耐地道:“幹什麽?想下去湊熱鬧?”
“好像出事了。”
“等着。”
“哦。”
衆人守在車邊,環顧四周,依然熟悉的景象。
殘垣斷壁,森森白骨,腐朽肮髒,破敗荒涼。
遠處并沒有亂晃活動的喪屍,看來他們還算幸運,抛錨在了一個平靜的地方。
仔細想想這地方最近一年內也沒聽說出現過什麽厲害的喪屍,更沒什麽太大的傷亡,可能是他們太過于緊張了。
“劉師傅,怎麽樣了?”衆人都稍稍放松了些,轉而關注起車子的情況來。
“不是很妙,好像燃油泵線路燒壞了……”劉師傅仔細查看着車子的情況,頭也沒回的說道。
“這要怎麽辦?還有三個時辰就要天黑了,天一黑,那些個玩意比白天厲害,我們幾個可不是那些東西的對手……”
衆人又開始慌亂起來,七嘴八舌的讨論着,全沒注意到周邊已經越來越靜了,連方才電線杆上還可見的鳥兒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
“有東西來了。”女人坐直身子,閉眼凝神,右手自然掐劍訣。
“嗯。”小男孩戴着墨鏡,偏頭看了一眼車外。
女人跳下了車,走到衆人跟前。
“請問,車還能坐嗎?”
突兀的女聲打斷了衆人慌亂的争議。
“……”
“坐什麽坐!搞不清楚狀況嗎?!都壞了還坐什麽!”
有男人看她一臉懵懂的樣子,氣急敗壞的吼道,他們現在急需一個宣洩情緒的地方。
“你這麽兇神惡煞的幹什麽,劉師傅不是說了嗎,也有可能不是,他現在不還在修呢嗎?!”
現在是兩批人各執己見,有人建議大家現在就棄車前行,有人建議再等等,看劉師傅的修車情況。
“各位,可能不行了,這車應該坐不了了……”
“你看,早說聽我的就對了,現在只有抓緊時間趕路了,我們幾個速度都還行,趁着還沒有引來那些東西的注意,現在全速前進還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一個男子看了眼天空,眉頭緊皺。
“嗯,其實……。”
女人想說話卻被人給打斷了,現在保命的時候,沒人有功夫去搭理一個沒用的女人,之前那些個肮髒旖旎的心思也早被吓沒了影。
自然也沒注意到她下面說的話:“那些東西已經來了。”
衆人很快達成一致,決定立刻動身。
“那這個小姐和那孩子怎麽辦?”有人于心不忍,看着眼前的女人問了句。
“能怎麽辦,我們跟她又沒關系,她又不是我們的雇主,管這些閑事幹什麽?”
那人話剛說完,突然隊伍裏有人哆嗦着喊道:“來了,來了,有東西過來了!”
“什麽?!”
衆人團團圍在車前,全身保持高度警戒的姿态,注視着後方。
遠處,一群姿态怪異,口中發出怪聲的喪屍從街口出現,他們朝着衆人的方向撲騰行進着,有幾只還是變異種,速度極快,一看就是嗜殺的鬥屍,憑他們幾個的異能對付這種喪屍可夠嗆,何況還有一群普通喪屍。
衆人大駭,只聽隊伍裏一人大喊道:“跑……,跑……啊!還等什麽?!快跑!!”
其他人再顧不得什麽,催動異能,拔腿便往前逃去。
“……”
“哎,別跑,不用跑。”
童酒看着瞬間潰逃的衆人,雙手撥開擋着視線的亂發。
空了,又沒人了。
她轉頭看着越來越近的鬥屍及其後的喪屍群,單手一伸,抓着姜玉的後頸就将他給拎出來提在了半空。
“你來。”
“松開,我說過多少次了,不準這樣動我,你當耳旁風是吧。”姜玉臉肅着,扭了扭脖子,将她的手拍開,漂浮站立在半空中。
“哦,習慣了。”
“你,算了。”
姜玉不想再在這個老生常談的問題上跟她争議,反正她從來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童酒慢騰騰的走到了他身後。
姜玉将臉上的墨鏡取下,緩緩轉頭,正好對上急速而來,已然張開血盆大口近至眼前的鬥屍,鬥屍的攻勢在對上的一瞬間突然截然而止,瞬息之間,時間仿佛靜止了,然後就見鬥屍那副醜陋的臉突然變得扭曲起來,仿佛還能感覺到疼痛一般的,突然往後翻滾着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其他兩只鬥屍也接着趕到,他們看着姜玉身後的童酒,即使灰白的眼珠也能感覺出對鮮活血肉的垂涎。
姜玉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珠血紅,瞳孔微微放大,他呼出一口氣,一縷白氣從他口中溢出,他對着那兩只鬥屍張嘴怒吼一聲,聲音渾厚,嘴角可見兩顆尖利細長的牙齒,單薄的皮膚白的滲人卻見不到一丁點青色的血管,如果不是那濃的像熊貓一樣的黑眼圈,定與一個被冰封凍了的死人無異。
兩只鬥屍也如先前那只一般不受控制的往牆上摔去,三只喪屍倒在了一處,發出尖銳的嚎叫。
姜玉飄到幾只喪屍上方,在空中張開雙手,緩慢的做出了捏碎的動作,只聽“彭”的一聲,那三只喪屍的頭便被捏的粉碎。
姜玉看了一眼前方幾十米處的喪屍群:“剩下的數量太多了,我現在的情況,可能壓制不了。”
“我知道,你帶我一程吧。”
童酒看着眼前的喪屍群,現在此處無人,她有點餓了,暫時不想動手。
姜玉明白她的意思,轉身飄到童酒背後,一只手拎着她的後頸,就要行動。
“等等,我整理一下。”
童酒理了理後領,保證了舒适性,才讓姜玉上手,很快空無一人的街上只見一個小孩拎着一個女子在低空滑行,身後遠遠地跟了一群嗜血的喪屍。
“你看,你現在拎着我,我不也沒說什麽?”童酒雙眼看着四周,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開口。
“……,你以為我是你?閉嘴。”
“哦。”
“小氣。”
“……”
天氣越來越差,一會兒就烏雲密布,但卻不一定會下雨,現在世界的天氣已經跟人的脾氣一樣,多變而捉摸不定。
只是天黑的快了,那些喪屍的動作也越來越迅速,跟的更緊了,真是不知疲倦,而他們卻還沒有到達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