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鳳冠

兩人長久的對視原本就已經讓霍振北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這樣一致的動作更是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難道有些事注定不能改變嗎?

霍振北故意以一種占有的姿态站到了晏姝的身邊,然後對兄長介紹道,“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女人。”

他說完才用一種類似于警告的語氣對着晏姝道,“這是我兄長, 他暫時到我這裏住幾日,兄長喜靜,你記住不要打擾他。”

霍振北也不太确定兄長會在這裏住多久, 對晏姝如此說只是想讓她減少和兄長的接觸而已。

看見公子如此嚴肅的樣子, 晏姝也認真點頭道,“是,我知道了。”

她說完才低着頭對霍振南見禮道,“見過霍公子。”

霍振南颔首,對着她清淺的笑了一下, 道, “不必太在意我,這裏畢竟還是你和振北住的地方。”

這話說得仿佛他們已經是夫妻了似的,晏姝低着頭根本就不好意思擡起來,更不知道這話該如何接下去。

倒是霍振北一點沒有反駁這話的意思,只是說道, “兄長說得哪裏話,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大嫂那邊沒關系就行了。”

霍振北很少會叫公主“大嫂”,如今這麽叫也不過是想告訴晏姝自己兄長已經是有婦之夫了, 讓她不要存非分之想。

只是晏姝這才第一次見到霍振南,對方又是自己公子的兄長,她心裏根本就沒有任何想法,也根本就注意不到霍振北的暗示之語。

倒是霍振南聽到弟弟叫公主大嫂,奇怪了一下,不過畢竟剛經歷了一場争吵,他也沒想許多,只搖搖頭道,“她估計也在氣頭上不想見我吧。”

由是,霍振北這費盡心思的暗示竟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霍振北看着毫無反應的晏姝,心裏有些懊惱,嘴裏還在應着兄長的話,“那正好你在我這裏多住一段時間。”

霍振南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弟弟這個說法。

他看着晏姝穿着單薄,忍不住說道,“夜色涼寒,我們還是先進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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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振北此時也注意到晏姝似乎就随意披了外衣就出來了,他對着晏姝說道,“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回屋待着不要出來了。”

這語氣倒是帶了一點斥責的意思了。

晏姝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只能順從的應道,“好。”然後便轉過身要離開。

這時霍振北又在她身後說道,“往後出門記得把衣服穿好了,這樣像什麽樣子。”

晏姝被他說得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雖然就穿了件外袍,但從外面看也沒有失了禮儀,只是比較單薄而已,她忍不住一個人低聲喃喃道,“這樣穿也看不出什麽不妥的呀,沒什麽問題吧。”

晏姝雖是一個人自言自語,但因為她離霍振北還不是很遠,這話竟是一字不落的進了霍振北的耳朵裏。

他擰了眉說道,“大晚上的你穿成這樣是要幹什麽,難不成指望染了風寒我會照顧你?就這樣你還覺得沒問題?”

何況她面對得不止是自己,還有自己兄長,穿成這樣合适嗎?

這話因為兄長在場他沒有說出口,不過就前一個理由,霍振北已經覺得不可饒恕了。

晏姝卻在霍振北帶着怒氣的話中明白了公子是關心自己,她嘴角忍不住輕輕揚了起來,語氣卻又帶着幾分愧疚的對霍振北說道,“是,公子,我知錯了,我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了。”

說完她就立即加快腳步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後迅速脫了外衣躺到自己床上,剛才在外面确實感受到了幾分涼意,可此刻她的心裏卻忍不住暖了起來,她心裏忍不住給了霍振北一個外冷內熱的定義。

而在原地的霍振北即使見到晏姝離開了,那擰着的眉也沒有松開,直到兄長疑惑的眼光看過來,他才對着兄長道,“我們也先回屋吧,今晚就委屈兄長先和我住了。”

這個院子就三間屋子,一間是霍振北的,一間給了晏姝,還有一間用來做了書房,此刻已是沒有多餘的屋子了。

霍振南倒是不介意和弟弟睡一張床,他反而還笑着道,“我們睡一起的時間還少嗎,小時候你一個人睡害怕,還故意跑到我床上呢。”

兄長說得大約是他很小的時候的事了,這對霍振北來說已經過去了二三十年了,他幾乎已經沒有印象了,因此他也沒說什麽,只是笑了笑。

霍振南好像也只是随意提起,并沒有要回憶舊事的意思,只是等兩人躺在床上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感嘆的說道,“一轉眼你都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主卧的床自然是不小的,兩個大男人睡在上面也不會顯得擁擠,只是以往躺在他身邊只有小小一團的弟弟,如今已已經身量和他差不多了,霍振南難免有些感慨。

霍振北“嗯”了一聲,然後道,“所以兄長如今也不必太過操心我了,你凡是應該多考慮考慮自己。”

霍振南知道弟弟說得是什麽,只是這些事不是說不考慮就不考慮的,因此他沒有接這話,反而問道,“你和那個女人……”

他說到這裏試圖尋找一個合适的詞彙來詢問弟弟。

因為過往都是聽他說這是他找來照顧自己,可今日看到了他們的相處方式,以及弟弟對她的态度,霍振南卻覺得其中的關系比這應該要複雜些。

霍振南想了許久,最終只能問道,“你覺得她如何?”

“還不錯。”霍振北自然知道自己兄長再糾結的是什麽,因此他也不再等兄長再糾結下面該怎麽問,直接就說道,“我覺得和她相處的還算合适。”

男未婚女未嫁的,這句合适就不僅僅是兩個人性格相和可以交個朋友那麽簡單了,霍振南的神色變的嚴肅起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霍振北點頭,“與其将來有可能娶一個不知道品性怎樣的人,不如遇到一個自己覺得合适就娶了。”

霍振南說完也神色認真的看着自己兄長,“何況,我們家也不會講究門當戶對,不是嗎?”

霍振北知道自己這話幾乎等同于在揭自己兄長的傷口了,可是他就是想讓他知道,他這段不幸的婚姻,所帶來的影響除了他自身的,還有他身邊的人,既然兄長不肯為他自己多考慮,那他們呢,他們的處境能多給他增加一些籌碼嗎?

霍振南聽弟弟這樣說,神色黯淡了下來,“是我的錯,是我給了你不好的影響。”

他說着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既然你喜歡,便随你的心意去做吧,只是你畢竟還小,心性不定,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一些,不要誤了人家姑娘的一輩子。”

霍振北知道在別人眼中他才十六歲,因此他也沒有反駁兄長的話,只是點點頭,鄭重道,“我會想清楚的。”

只是他自己知道,他內心已經有三十多歲了,他已經經歷了許多事,對于這件事他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也有了承擔這件事的能力。

霍振南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輕聲感嘆了一句,“你現在還年輕,也比我有主見,将來定然不會像我一樣的。”

霍振北聽了這話,又一次忍不住說道,“兄長,你為什麽不……”

霍振南不等他說完便閉上了眼,打斷他的話道,“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霍振北只能把還未出口的話又咽回了喉嚨裏。

一夜無話,等到第二日霍振北醒過來的時候,兄長已經在穿衣服了。

霍振北對着兄長道歉道,“昨晚是我過分了。”

霍振南擺了擺手道,“無事,我們兄弟之間有什麽可以介懷的,何況,你說的也都是實話。”

他說着轉眼就已經穿好了衣服,為了緩和氣氛,他又說道,“倒是你救的這個人确實是勤快,我還沒起床便已經聞到了廚房的香氣,對了,她叫什麽名字來着?”

“晏姝。”霍振北答道,然後又說了一句,“她一向起得早。”

這語氣仿佛真的是在說自己妻子似的。

霍振南看着弟弟這個樣子,終于也在心底确認了幾分恐怕他昨晚的話并非一時興起了。

弟弟能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他這個做兄長的也只有高興而已,因此,他笑道,“那我們也趕緊去洗漱吧,不要讓人久等了。”

霍振北點頭,起床穿了衣服,便去洗漱,眼睛卻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裏卻想到那個女人仿佛比平日起的還要早些。

晏姝确實起的比平時要早,畢竟多了一個人,又是公子的兄長,晏姝不敢怠慢了,因此一大早就起來在廚房忙活了。

她先放了米在鍋裏熬粥,然後又在一邊做一些吃粥的配菜和點心。

霍振南說他聞到香味的時候,晏姝其實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粥已經熬開了,她放了食材進去減小了火力,在慢慢熬着,蒸的流沙包也已經差不多能聞到甜絲絲的味道了,想到公子喜歡吃蛋酥,她也做了不少,還炸了春卷,拌了黃瓜和木耳,還炒了一份蘿蔔絲和小青菜,又煎了蛋,所有的東西加起來幾乎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了。

因為平時她和公子都是在廚房吃飯的,此時多了一個人她倒有些不确定這些飯菜要端到哪裏去了,因此她也沒輕易動這些東西,只想着等公子起來了再去問他。

沒想到她剛在想着這件事呢,就從廚房看到公子一起從卧室出來了,晏姝看了一眼鍋上的東西,見都沒什麽問題,暫時不需要人盯着,這才洗了手,小步走到霍振北身邊,跟個小媳婦似的問道,“公子,飯要在哪裏吃?”

這個院子此刻就顯出它的小來了,不僅沒有多餘的房間,連個正經的大堂都沒有。

剛從房裏出來的霍振南此時正好聽到了這話,說道,“你們平時怎麽樣,如今還是怎麽樣吧。”

他說完又有些自責的說道,“我當時也沒注意到這院子竟是連個廳堂都沒有。”

霍振北當時買這個院子也不過是個情懷而已,甚至基本都沒打算過在這裏住,自然也沒有特別注意這裏面具體的格局,在這裏住了一晚,才發現竟是有許多不便之處,也難為弟弟住了這麽久。

想到這裏,他便說道,“若是你覺得這裏不方便,我再另外給你置一處宅子,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再買。”

霍振北搖搖頭,“不必了,就是個落腳的地方而已,何況以後大概也不會長留這裏,這裏挺好的,沒什麽不方便的。”

其實中舉之後就有幾率可以被分配道官職了,只是在京城這個地方,一個舉人算不了什麽而已,而且也只有中了進士才能于官場上有更好的前途,但是不管是以舉人之身還是進士之身入仕,霍振北都不打算留在京城。

不管兄長會不會和公主和離,總之公主對自己的态度都不會好,京城這裏有公主壓着,根本就不會有他晉升的機會,何況他的年紀放在那裏,在京城這種看資歷的地方,也不大可能會被委以重任,這樣的情況只有下到地方多積累經驗和政績才是最好的出路。

霍振北這話說出來,霍振南和晏姝都愣了一下,霍振南以為弟弟是為了他還願意搬回公主府,心裏有幾分愧疚,而晏姝卻是心裏一緊,有些擔心公子離開這裏就不再需要她了,何況她和公子之間沒有任何憑據,這麽想想,若是公子就這麽不要她了,他們真是半分關系也沒有了。

因為這句話,三個人面對着一桌豐盛的早飯,竟是沒有一個人有什麽胃口。

最後還是霍振南出于禮節誇了晏姝一句,“晏姑娘的手藝真好,這段時間振北承蒙你照顧了。”

這話說得卻更像晏姝和霍振北之間實際上并沒有什麽關系似的,晏姝心裏更難受了,她對着霍振南勉強笑道,“這都是我該做的。”

等一頓飯結束,看着霍振北和霍振南離開,晏姝在廚房收拾的時候心裏還忍不住一直想着這件事。

她一個人在屋子裏想了很久,最後卻是去了書房。

一般霍振北不在的時候她是不去書房的,今天卻是破例了。

她去書房拿了紙和筆,思忖良久,最後落下筆來,等上面的字跡都幹透了,她才拿着這張紙離開了書房。

而霍振北那邊霍振南卻是再說離開的事了。

霍振北沒想到兄長住了一晚就要走,挽留道,“兄長何不多住幾日。”

霍振南擺手道,“不了,昨日也不過一時氣話而已,若我真的多日不歸,公主不知該怎樣生氣呢,何況父母也都在那裏。”

父母在這個問題也讓霍振南一時失了聲,若是公主真的生起氣來,找父母出氣,那可真是追悔莫及了。

霍振北只能不放心的說道,“那……兄長你不要一昧忍讓。”

說到這裏,眼前忍不住又浮現出兄長滿身傷口,形銷骨立的樣子,他的話就脫口而出,“實在不行就和離吧。”

霍振南笑了笑,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事的,你就是太擔心了。”

他說完見弟弟面上憂慮不減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道,“你說的……我會考慮的。”

兄長既然說了考慮霍振北也不好再說什麽,想到兄長是個言出必踐的人,他的臉上也終于有了幾分松動的痕跡。

霍振南不知道弟弟為什麽如此反複強調想讓自己和公主和離,他臨走之前忍不住問道,“是不是公主對你做了什麽?”

他能感覺到他對公主幾乎是帶着幾分恨意了,可是想到平時公主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冷嘲熱諷而已,按他對弟弟的了解,他并不至于因此而恨上一個人。

霍振北聞言搖了搖頭道,“我希望看見兄長有個和睦美滿的家庭,老有所依。”

霍振南原本還想說他這樣小就擔心起自己兄長老年的事來了,但是看見他臉上鄭重的表情,卻愣住了,他最後又認真的向他承諾道,“我回去會認真想想這件事的。”

他說完又想到弟弟的終身大事,也忍不住叮囑道,“你一直擔心我自己的事,你自己的事也應該好好考慮考慮,那個小姑娘是你第一個長久接觸的女人,我希望你能分清楚自己的感情。”

“自己的感情?”

他也不清楚自己對那個女人是什麽感情,在兄長被她害死時,他是恨的,兄長把她交托給自己照顧時他又是有着幾分責任的,她替自己擋刀而死時,他是感激的,而如今自己又是什麽感情呢?

他曾在破廟想親眼看着人死去,現在卻只想把人圈養在身邊。

這樣的感情大約是不正常的吧。

霍振北想到,但是不正常又怎樣呢,她是不會允許那個女人離開的了。

霍振北垂了眸,應道,“我分得清的。”

見狀,霍振南嘆了一口氣,也不再多言,拍拍霍振北的肩膀便離開了。

霍振北等到霍振南離開後想到他和兄長剛才的對話,忍不住就走到了晏姝的屋子那裏。

晏姝正在屋子裏拿着那張紙糾結,她還不知道霍振南已經離開了,正在想着該怎麽尋找時機把這份東西給公子,然後說清楚自己的想法。

等不經意擡頭,就看見門口站了個人影。

她有些被吓到,拍了拍胸口,又仔細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沒有眼花後才對着門外問道,“是誰?”

其實話這麽問,但他從身影已經基本判斷出來是公子了,因此一邊問,她已經一邊走到門口打算開門了。

等門打開,果然在門口見到了面無表情的公子。

晏姝不太确定他的來意,從他的臉上更判斷不出他現在的情緒究竟如何,只能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是有事找我嗎?”

霍振北被問得啞口。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就來到了這個女人門口,等到反應過來想離開的時候這個女人已經推開了門。

晏姝見對方不說話,只能先側開了身子道,“公子先進來坐吧,我給您倒茶。”

霍振北在桌前坐下後看着女人忙碌的背影突然就問道,“你覺得我兄長這麽樣?”

晏姝被問得一愣,倒茶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怎麽樣?

晏姝幾乎都沒怎麽注意過霍振南,甚至對他的相貌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和公子很相似的份上,所以問她對對方的印象,她一時有些答不上來。

她只能客套的說道,“公子的兄長自然是極好的。”

“哦~既然如此,讓你跟了他怎麽樣?”霍振北說道,語氣裏辨不出喜怒。

晏姝原本就因為霍振北早上的話擔心他離開這裏之後就不再需要自己了,此時聽了這話便又幾分當真,她把茶壺放到桌上,也沒心思倒茶了,趕緊把懷裏的紙拿出來,遞給霍振北道,“公子,我覺得我們之間一直缺了這個東西,你不弄,是你良善,我卻不能這樣心安理得。”

霍振北見自己一說完晏姝就拿了一份字據出來,以為是他迫不及待要離開自己了,身上的氣壓便低了幾分,只是聽她的話又不像自己想的那樣,于是到底還是壓制住了心裏的惡念,貌似平靜的把那張紙接了過來。

他匆匆掃了一眼,才發現這竟是一份……

賣身契!

而且上面已經按了一個指印了,顯然這是眼前這個女人的。

霍振北把手裏這份東西又仔細看了一遍,才重新用審視的目光看着眼前這個女人說道,“你這是……”

晏姝低了頭,但很快又擡起頭和霍振北對視,她的目光裏充滿了認真道,“當初既然答應了公子以身相許,晏姝這個人自然就是公子的了。”

“是我的,所以就弄了這份賣身契,打算賣身給我?”霍振北問道。

晏姝仔細觀察着霍振北的臉色,見對方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點了點頭道,“原本就該是這樣的,只是公子仁慈,才一直沒有讓我簽這個。”

霍振北拿着手裏的賣身契又仔細看了一眼,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晏姝道,“你難道不知道以身相許更多的可不是賣身的意思嗎?”

晏姝被霍振北問得低下了頭,不敢接話了。

霍振北卻繼續說道,“我既然一開始沒讓你簽這個,現在自然也不是想要這份東西,你要是想以身相許,你想好了該怎麽做了嗎?”

“我……”晏姝咬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留在公子身邊和成為公子的女人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留在他身邊她可以一直照顧他起居飲食,可以永遠維持這樣的關系,但是成為他的女人後就又可能時時擔心他的恩寵,擔心他的新歡舊愛,甚至随時被他抛棄。

晏姝一瞬間腦海中想了許多,卻始終得不出一個結果。

而霍振北看着晏姝猶豫的樣子卻以為是他不願意了,想到她剛才對兄長的評價,他突然就站了起來,然後攔腰把晏姝抱了起來。

晏姝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掙紮起來,顫顫巍巍的問道,“公子,你……做什麽?”

霍振北沒有說話,只是徑直把人放到了床上。

看着晏姝因為驚訝而瞪大的眼睛,他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公子,你……你……”晏姝嘴唇有些顫抖。

霍振北突然就俯下身親了一下她的嘴唇,只是一觸即離的那種,他感受道這個女人的睫毛在他手中顫動,聲音低沉道,“你讨厭我?”

晏姝搖搖頭。

霍振北又在她的嘴唇上親了一下,這下停留的時間長了一點。

兩人嘴唇離開後,他又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晏姝不說話了。

這下霍振北換了肯定的語氣,“你喜歡我。”

晏姝的臉慢慢的變紅了,而且是越來越紅。

霍振北這下子低頭碰到她的嘴唇後,說了一句,“既然這樣,把你給我好不好,我會好好對你的。”

他說完用舌頭撬開了晏姝的嘴巴,和她的舌頭糾纏起來。

等對方被他吻得幾乎透不過氣來之後,他才松開了她的嘴唇,手卻已經落到了她的衣服上。

晏姝伸出手阻止了一下。

霍振北又在她嘴上輕輕吻了一下,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答應我好不好?”

此時霍振北已經松開了掩着晏姝眼睛的手,晏姝認真的看了霍振北一會兒,注意到對方神色中的認真,她最終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那只阻止的手也松了力道。

霍振北見狀,手輕輕一抽,便把對方的腰帶解開了,之後又把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除了下來,等看到對方輕輕顫抖的身體,他幾乎從頭到腳的把她吻了一遍,看着她的皮膚泛起一層淡淡的紅色,他才除了自己的衣服,慢慢進入了她。

“疼……輕點……”晏姝忍不住輕聲嘤咛道。

霍振北聞言就立即停了下來,吻了吻她的唇,安撫道,“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等感覺到對方放松了下來,他才慢慢的開始進出。

一個下午兩人都幾乎在床上度過,最後還是晏姝受不住快要暈過去了,霍振北才停了下來,但是卻仍然埋在她的身體裏,他在晏姝耳邊輕聲道,“以後就一直這樣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晏姝不知道這樣陪在他身邊是什麽意思,是就像一個通房丫鬟一樣嗎?

她猶豫了一下。

霍振北埋在她身體裏的東西便又動了起來。

這下子晏姝沒有回答直接就暈過去了。

霍振北看着暈過去的人,草草在她身體裏釋放了,然後抱着人給她一點一點把身體清理幹淨了。

和兄長說那些話并非脫口而出,他知道這個女人現在是願意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的,可是以後呢,尤其是她和兄長這次意外的相遇,若是她真的又再一次喜歡上了兄長呢?

何況自己将來要求的地方自然是窮苦之地,她願意放棄京城的繁華和自己離開嗎?若是不願意自己又該如何呢,放任她留在京城?

将她留在兄長生活的地方嗎?

霍振北覺得只有将她變為自己的人才能永遠的杜絕這種可能性。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已經熟睡的人,伸出手,幫她把被汗濕透的頭發拂到耳後,輕聲道,“賣身契哪有這個來的保險呢,從今往後,你不要妄想再離開我了。”

晏姝自然是不知道這一切的,等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而旁邊那具散發着熱氣的身體也讓她立即就反應過來她昏睡過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她身子有些僵硬,就這樣睜着眼不太敢動。

霍振北一直都這樣把人抱在懷裏看着她,晏姝這些微小的反應他自然也察覺到了,他放在她腰間的手收了一下,而後貼到她耳邊低聲問道,“醒了?”

感受到耳邊傳來的呼吸聲,晏姝的身子更僵硬了,她甚至都沒有回答霍振北的話。

霍振北見狀也不惱,只是含住了她的耳垂輕輕吮吸着。

晏姝的身體也随之顫抖起來,她低聲求饒道,“公子……不要……”

“嗯~現在肯理我了?”霍振北問道。

“我……”晏姝又不知該說什麽了。

“你不願意跟我嗎?”霍振北放開了她的耳垂,将整個頭埋到晏姝的肩膀處,輕輕吻着。

要是這個女人回答“不願意”的話他要不要幹脆從這裏一口咬下去呢?

霍振北一邊在她的脖子處留下痕跡,一邊惡意的想着。

晏姝卻被這話問得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可是公子你以後會娶妻生子,我們這樣不好。”

晏姝知道自己這理由有些立不住腳,像公子這樣的身份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要自己這樣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更是不會對她産生任何影響,可是她心底裏就是不希望公子是這樣的人,也不想自己變成那衆多女人中的一個。

原來這個女人是在擔心這個嗎?

霍振北沒有半分猶豫的說道,“不會娶妻。”

他以為他這樣說這個女人就會同意了,但是晏姝的思緒卻向着另外一個方向而去了。

不會娶妻?是說公子要輾轉花叢嗎?

不得不說,霍振北今日這樣突然的行為讓她忍不住打翻了以前對他的印象,公子既然今日可以突然對她這樣,那以後會不會也會突然對別人這樣呢?

晏姝猶豫着說道,“可是,公子……”

霍振北不想聽她拒絕的話,身子一挺,就在後面進入了她,然後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想跟別人嗎?”

“沒有……嗯……不是……”晏姝說話的聲音被霍振北的動作弄得有些斷斷續續的。

雖然剛才已經睡了一覺,但晏姝的體力并沒有恢複幾分,不過一會兒她便說不出話來了。

霍振北繼續在她耳邊道,“答應我好不好?”

晏姝的意識浮浮沉沉的,根本就聽不清霍振北說了什麽,只是聽見公子那種命令的語氣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終于見到晏姝點頭,霍振北的動作更兇猛了些,他直接把人抱進懷裏,扣着她的頭道,“你是我的,我的。”

晏姝此時已經是滿臉的淚水,完全拒絕不了霍振北的動作,也回答不了他的話,只是下意識的說道,“輕點……公子,輕點……”

霍振北松開他的腦袋,吻了吻她臉上的淚水,語氣近乎輕柔的說道,“以後不要叫公子了,叫相公好不好?”

晏姝自然是沒辦法回答他的話的,等這一輪結束她已經又一次暈過去了。

霍振北把人放平到床上,吻了吻她泛紅的眼尾,又轉到她的唇上吻了吻,動作輕柔,眼神裏卻沒有絲毫溫情。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什麽會脫口而出讓對方叫自己相公,只是那一瞬間他仿佛有些沉迷于和這個女人結合所帶來的感覺了。

在前世他未曾娶妻,卻有幾位別人送的妾室,他對這方面并不看重,幾乎不進後宅,可是這個女人剛才帶給他的感覺卻是不一樣的。

這種感覺也許也融合了一種将會改變命運的迫切期盼,讓他忍不住沉迷其中,他不知道這個女人醒來之後會不會記得這句話,但想到這個女人叫他相公的樣子,他似乎也不會覺得反感。

這樣想着,霍振北的眼神終于慢慢變得柔和起來。

“既然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會對你好的。”霍振北仿佛承諾一樣,對着昏睡的人說道。

想到這個女人問自己的話,霍振北躺在床上并沒有入睡,等到第二天天剛亮,他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人,确定她一時之間不會醒來之後才穿上衣服出了門。

等他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已經拎着一個包袱了。

他注視着床上似乎睡着了還皺着眉頭的女人,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她的眉,然後把包袱打開,把裏面的東西娶了出來,放到了她的床頭。

晏姝其實睡得并不安穩,只是身體的疲累讓她醒不過來,她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眉毛,眼睛動了動,但眼皮卻仿佛有千斤重似的,一直睜不開,等她掙紮了許久終于睜開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坐在床沿注視着她的霍振北。

“公子……”晏姝說着話下意識的便要起來,只是她的頭剛一動,便感覺碰到了一個有些紮人的東西。

晏姝下意識的看過去,入目的是一片紅。

而剛才紮到她的便是女子出嫁才能戴的鳳冠上的裝飾。

這……這……

晏姝呆住了。

霍振北此時說道,“事出匆忙,雖然此刻不能和你舉辦婚禮,但這些該有的還是不能缺的。”

“我……我……你……,這……”晏姝已經語無倫次了,她從床上坐了起來,似乎連身體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伸出手有些顫抖的摸向床頭的東西,但還沒碰到就又把手縮了回來。

沒有女孩家沒有想象過自己穿上鳳冠霞帔那一天的日子,但這是富貴人家女兒出嫁才能穿上的,晏姝從沒有奢望過自己會有,甚至在自己過了二八年華,又過了十八後她就對嫁人不抱期許了,尤其又在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後,她以為自己今後最多也就是一個妾室了,可現在,可現在她的面前……

晏姝突然就控制不住留下淚來。

霍振北并不能理解女人那細膩的心思,在聽到了晏姝昨日的話後,他便覺得這個女人大約是在意名分的,只是他現在的情況娶妻并不合适,便大早上出門跑了好幾家店,尋了這一套鳳冠霞帔過來,算是給她的一種承諾,他原本以為她是該高興的,可現在竟然是哭了?

這樣子也并不像是喜極而泣,霍振北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他聲音有些幹的問,“你若是不喜歡,我就……”

“沒有,沒有。”霍振北話還沒說完,晏姝的手就放到了那頂鳳冠上,“我只是沒想到竟然會……”

晏姝說着低下頭抹了一下不自覺流出來的眼淚,在發現越抹越多後,她突然就撲進了霍振北的懷裏,“謝謝,謝謝公子!”

就算只是個暫時的安慰,可是公子願意為了她費這樣的心思她也很滿足了。

至少這輩子她也曾穿過鳳冠霞帔了。

晏姝這樣想着,從霍振北的懷裏退了出來,然後頂着哭的紅紅的鼻子和眼睛,對霍振北笑着說道,“公子,我穿給你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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