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脾氣

治病那邊一兩天內暫時還看不出什麽效果, 倒是霍振北說得拜帖倒真的斷斷續續的多了起來。

實際上澧縣這種小地方若是真的按身份算的話, 在這麽多女眷中,晏姝的身份算是最高的,當然這是在大家都默認她是霍振北的夫人的情況下。

晏姝自霍振北說過之後也把一些可能會和他們有來往的人家梳理了一遍,發現其中的關系并不算複雜。

歸結起來也就兩類, 一類算是霍振北下屬那邊的女眷,一類則是城中大戶的女眷,下屬那邊, 霍振北一早就跟晏姝說過他們不可靠, 所以那邊的女眷基本也不用太上心,至于大戶那邊,他們是商,而霍振北是官,身份更是明顯, 所以基本做到不太得罪人便足夠了。

這些帖子晏姝并沒有即時就回, 而是攢了幾天之後,斷斷續續的挑出了幾個自己認為重要的,又拿過去詢問霍振北的意見。

霍振北看着晏姝拿來的那幾張帖子,看了兩眼,從中只抽出了一張道, “你若是打算赴宴的話,去這個就夠了。”

霍振北挑出的這張是師爺的夫人的帖子,邀請她賞花的。

這時節各種花确實開得爛漫,但賞花一般都是在仲春, 圖的就是個新鮮,現在這時間,各家各處的花都開得一片燦爛,實在是沒有什麽去別人府上賞花的必要,這位師爺的夫人尋了這麽個理由也不知是敷衍還是單純,而晏姝挑出這張帖子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她覺得這位師爺似乎有些重要而已。

顯然,霍振北的想法和晏姝不謀而合。

他手指輕輕在那張帖子上敲了幾下道,“這位夫人的宴會應該會把那些給你遞帖子的人都請過去,所以你要是想認識些人的話,這個就足夠了。”

這個晏姝自然也明白,但是她仍是有些擔心,“我只去這一個,那其他人那邊會不會?”

若是挑幾家去,那還可以說是她忙不過來,所以這選了幾家比較看重的,但是只挑一家的話,就顯得為人處世有些孤傲了,晏姝有些擔心這會給霍振北帶來不好的影響。

“沒事。”霍振北說道,“也許他們也樂意看到這種情況呢。”

新來的縣令是個書呆子,什麽都不懂,新來的夫人也不夠圓滑,這樣他們自然就有了許多施展的空間。

要想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

霍振北覺得這個道理還是很适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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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槍打出頭鳥,縣令夫人只赴了一人的宴,誰又能知道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晏姝看着霍振北篤定的樣子,點點頭應了下來後,便去回了一封帖子,然後又把其餘的都統一回絕了。

等把事情處理好後,她回來看着霍振北似乎一臉悠閑的樣子,忍不住疑惑,“做縣令這麽清閑的嗎?”

在晏姝看來,當縣令應該是很忙的,畢竟似乎那戶人家丢只雞,殺頭豬似乎都可以到縣令這裏來評評理,但這幾日,似乎除了他自己外出外,府衙裏并沒有什麽事找他。

晏姝想了想,霍振北似乎到現在為止,那身官服連一次都沒穿過。

晏姝想着又打量了一遍霍振北此刻身上的家居服,确定自己記憶沒有出錯之後,繼續說道,“怎麽似乎府衙那裏一點事情都沒有啊。”

霍振北聞言不經意的冷笑了一下道,“自然是沒有事情的,這府衙裏的人可是很願意替我分憂的。”

大約是霍振北第一天那副無能的樣子表達的太深入人心,按理說正該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時候,他們竟是在他之前把所有的事都解決了,而他問起就只是說沒什麽大事,霍振北估計他們這是想試探一下,他究竟是那種一頭熱血想親力親為的人,還是願意混吃等死的人,若是自己真的表現出想要大展身手的意思,估計到他手上的又變成了各種雞毛蒜皮的雜事了。

晏姝沒有聽出霍振北的潛臺詞,但她也下意識的覺得衙門裏那幾個人看起來似乎都不是很能幹的人,因此也直覺得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她擡頭,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霍振北,希望他能和自己說一下情況,也免得她一頭霧水的,以後遇到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麽應變。

霍振北讀懂了她的意思,卻只是說道,“沒事,暫時不用理會他們。”

就霍振北看來,這裏來了新官員,于情于理最關心的都應該是這邊的實際掌權人——苗寨的大祭司,結果他故意按兵不動這麽多天,也沒有聽到關于他的任何消息,這讓他不免懷疑,苗寨的情況是不是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

那幾個手下不大不小的蹦跶他并不放在心上,但是苗寨那邊的事他卻想知道的越詳細越好,那對夫婦雖然被他安排在客棧治病,但他并沒有一直過去,而且也看得出來,每次只要涉及到苗寨的情況,他們便表現的異常謹慎,所以霍振北也沒有從他們那裏得到太多消息。

想到這些,霍振北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來的時間太短了,有些事還是需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晏姝看着她的表情問道,“怎麽了,是想到了什麽嗎?”

霍振北搖頭,“沒事。”

雖然對方給自己的要求似乎都是只要聽話懂事就好,但看着他這副什麽事都不和自己說的樣子,晏姝卻覺得有些生氣了,但她還是忍着脾氣,溫和說道,“公子,我和你從京城一路到這裏,也希望能為你分擔些什麽。”

霍振北聞言,看了晏姝一眼,卻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只是說道,“不必了,我沒什麽需要你分擔的,你做好分內的事就好了。”

分內的事?

什麽事分內的事呢?

洗衣?做飯?還是暖床?

或許是這裏所有人都把她當夫人的态度讓她有了勇氣,又或許是身處異地的不安終于爆發出來了,晏姝在此刻突然就有些不想壓抑自己的脾氣了,她問道,“公子,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肯跟我說呢?”

晏姝覺得自己這帶着幾分質問的語氣是能夠展示出自己的怒氣的,但是在霍振北眼裏看到的卻是她十分委屈的樣子。

于是晏姝預期中的對方有可能會生氣,或者會解釋這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而是變成了對方把她抱到懷裏安慰她。

這種被抱在對方懷裏坐在對方大腿上的事情晏姝已經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但此時自己明明在生氣,卻又變成了這種姿勢,晏姝覺得有些不合适,于是第一次對這姿勢提出來抗議,在霍振北懷裏掙紮起來。

霍振北對她這小小的動作并不放在心上,他雙手緊了緊,晏姝便再也動不了了。

看着懷裏似乎還不肯安靜下來的人,他低聲說了一句,“別鬧!”

這副好像在教訓孩子的語氣讓晏姝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氣的。

晏姝也不掙紮了,一副放棄了的模樣說道,“我沒鬧,你就是什麽都不肯跟我說。”

“你要我和你說什麽?”霍振北低下頭問懷裏的人。

晏姝,“……”

她一時失語。

她怎麽知道要他說什麽,只是突然覺得他有很多事都瞞着她,突然就有些不高興了而已。

不過對方都問了,她也不可能直接說個不知道吧,于是她腦子轉了轉,問道,“衙門裏的事到底有沒有危險。”

“沒有。”霍振北回的很快,這也說明這事确實不是很重要。

晏姝“哦”了一聲,又說道,“你最近這副樣子是真的還是假的?”

“什麽樣子?沒事幹的樣子?”霍振北問道。

晏姝點了點頭。

“真的。”霍振北答道。

這次變成晏姝皺了眉頭,她問道,“那你怎麽好像都不在意的樣子?”

霍振北幅度極小的笑了一下,“這裏本就沒什麽事需要在意的。”

晏姝覺得有點不對,忍不住說道,“好歹這裏是你的地方,不管好不好也是應該管一下的吧。”

霍振北不說話,只是帶着笑意看着她,只是那笑意似乎并不達眼底,晏姝突然就發現,自己這樣似乎管的有些過多了,有些事,她也許可以過問,但是對于對方的處事方式,她似乎還沒有到指手畫腳的地步。

這一瞬間,她突然就覺得自己剛才似乎确實可以算得上有些無理取鬧了。她立即就閉了嘴沒有心思再問了。

有什麽比你剛想撒個嬌,卻發現對方并不是你應該撒嬌的對象梗讓人失望的呢?

偏偏此時霍振北還想什麽都沒察覺到似的,還繼續問道,“嗯?怎麽不說話了,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

晏姝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突然就回憶起了兩人相處的種種,突然就發現對方對她的定位和态度似乎始終如一未曾改變,而其中變化的只是自己而已。

他一臉冷漠的說出以身相許時的樣子,和他講那套鳳冠霞帔放在她床邊似的的樣子似乎并沒有什麽區別。

晏姝突然就有些想笑,看吧,一直以來,看不清的是她自己而已。

她突然就不想問了。

她低下頭,搖了搖道,“沒有了。”

霍振北确實覺得剛才鬧脾氣的晏姝沒了平時乖巧,雖然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這樣有些脫離他掌控,但他還是選擇原諒了她,但此時見她似乎又莫名其妙的變得不高興起來,就有些煩躁,他說道,“你想問什麽就直說,不要這幅樣子。”

這幅樣子是哪副樣子?

晏姝的心情剛經歷了大起大落,此時聽着他這種語氣只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許久,她想開口質問他一句,但最終還是壓住了那股沖動,只是說道,“不知道我哪裏讓公子不滿意了,我會改正的。”

這話聽着讓人莫名的覺得敷衍,霍振北不明白明明是好好的在說着參加宴會的事的,最後居然變成了現在這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他也不擅于安慰人,想了想最後說道,“你要是不喜歡,那師爺夫人家那個也不用去了。”

“……”

晏姝有些沒跟上這思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霍振北說得是什麽,她下意識的回道,“我沒說不喜歡去啊。”

霍振北聞言臉色更差了,一副“你怎麽這麽不懂事的”語氣說道,“那你今天在鬧什麽脾氣?”

我?鬧脾氣?

晏姝覺得這仿佛就是在開玩笑,在她過去的将近二十年的人生中,鬧脾氣這幾個字幾乎沒有出現在她身上過,現在卻有個人問她,她在鬧什麽脾氣?

晏姝下意識的就想反駁,可回想起剛才自己的表現,又好像似乎确實和這幾個字搭得上邊,她忍不住就看了一眼霍振北的臉色。

少年臉上還是那一成不變的冷漠,但此時卻多了些焦躁,似乎晏姝真的為他帶來了極大的麻煩似的。

想到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态度,晏姝突然心念一動,也許,他也不是和自己所想的那樣半點變化都沒有?

晏姝忍不住又仔細回憶了一遍兩人相處的日常,至少自己是他身邊唯一親近的女人,那麽,這是不是說明,有些事并非不可改變?

或許自己也不應該一味的順從和聽話?

作者有話要說: 兩人要過暧昧期了,感情要更明确了,霍渣渣也會發現自家的乖兔子其實有時候也是會發脾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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