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結局

霍母有了兒媳忘了兒, 霍父又向來不怎麽說話, 因此簡短的會話之後,很快兄弟兩便脫離了霍母的碎碎念,來到了霍振南的房間。

霍振南在和公主和離當天就帶着父母搬出了公主府,為了避人閑話, 他提前也沒有另外準備住的地方,因此就搬到了這個霍振北曾經住過的小院子。

這院子房間實在不多,因此霍振南現在住的這房間還是晏姝曾經住過的。

霍振北進了房間之後先是下意識的掃了一圈, 見房間的布置和原來差不太多又默默收回了視線, 看着自己兄長,想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麽。

霍振南看着弟弟這張已經尋不到半點少年氣息的臉,頓了頓,才感嘆道,“這幾年你在外面受苦了。”

霍振北搖頭, 并不覺得辛苦, 在澧縣的這三年雖然說不上事事順利,但除了剛到的那段時間,也算不上棘手。

他等了一會兒,見兄長沒有解釋的意思,主動問道, “我的調令?”

霍振南聞言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愧疚,他語氣有些艱澀的說道,“是我對不起你。”

霍振北不明所以的看着霍振南,升遷怎麽也算是好事, 何來對不起。

只聽霍振南繼續說道,“我與公主和離是因為公主懷了孩子。”

霍振南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顯然這孩子不是他的,不然也不可能因為懷孕和離。

“皇上當時對公主很不滿,但公主堅持,皇上便問我想要什麽,我只是說想告老回鄉,沒想到不久後就給了你那樣的調令。”霍振南說完,語氣有些悲哀。

這件事顯然皇帝也覺得不對,但皇室的尊嚴不容抵抗,他想給霍振南好處,一來是為補償,二來也是想堵住別人的口,但霍振南并沒有接受,甚至還想回鄉,于是皇帝便把這份補償給了霍振北。

原本這或許算是一件好事,但上位者大都多疑,霍振南拒絕補償甚至連京城都不願意待了,他便會猜測霍振南是否對這件事不能釋懷,甚至懷恨在心,對于一個對皇家心存芥蒂的人,皇帝是注定不會信任的,所以霍振北的這一次升遷很有可能是他政治生涯中的最後一次升遷了。

霍振北很快便從兄長的語氣和表情中明白了這件事。

明明做錯事的是公主,但最後被壓制的卻是他們,這樣毫無公正所言的事也許會令人氣憤不已,但霍振北前世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以至于他都開始麻木了。

他看着眼前鮮活的面孔,仿佛依稀還能聽見隔壁母親在對着晏姝說着婚禮該怎麽籌備。

不能升遷又怎麽樣呢,至少我在意的人都活的好好的,沒有什麽比這更重要了。

霍振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那是霍振北很多年沒有在自己弟弟臉上見到過的那種夾帶着幾分輕松的笑容。

只聽他說道,“沒關系的,兄長,剛好我也不喜歡京城,何況我管轄的那一片地方就在我們家鄉附近呢。”

為了規避官員徇私,一般官員任職是不會去到自己籍貫所在的地方的,但這次調令上要霍振北所去的地方卻離他的家鄉很近,這大概也是皇帝給的補償。

霍振南見過弟弟拼命苦讀的樣子,以為他說這話只是為了寬慰自己,臉上不由更為愧疚,“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有些事就算布局再好,但當真正發生的時候,那種名為男人的尊嚴的東西還是悄悄的冒了頭,以至于讓他拒絕了皇帝的補償,沒想到卻給弟弟帶來了這樣的影響。

霍振北聞言卻是看向自己兄長,有些不确定的問道,“公主身邊的那個男人?”

他總覺得那個男人出現的太過巧合,為什麽剛好兄長對自己說了那種話之後不久那個男人就出現了呢,而且不管他如何恨公主,他不得不承認的是公主對兄長是有感情的,若不是兄長故意放縱,公主應該不至于這麽快就這樣了,雖然他對這件事喜聞樂見,但卻總覺得這一切似乎都不是巧合。

然而霍振南對于這件事卻沒有解釋什麽,只是說了一下那人的身份,伯寧侯家的庶子。

伯寧侯一門雖然還保留着侯位,但實際已經敗落的不像樣了,想通過庶子巴上公主倒也說得過去,只是霍振北始終還是覺得一切都太過巧合。

霍振北知道兄長并不是個沒有手段的人,只是他重感情,所以在旁人看來他甚至有些軟弱,但不管事實如何,如今的結果是好的,霍振北也不想去問一些兄長不願意說的事,所以兄弟二人便默認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于是霍振南又問起霍振北在澧縣的事情來,在得知霍振北與晏姝在澧縣幾乎是跟尋常夫妻沒什麽兩樣的時候,他也像衆多家長一樣莫名就想到了孩子的問題。

只是比起晏姝的小心翼翼,他則是直接隐晦的表示道,“京城好大夫特別多,要是有需要的話,禦醫他也可以勉強請一個過來。”

這話不論是暗示晏姝有問題還是霍振北有問題都讓霍振北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咬牙道,“不用。”

他這樣子幾乎讓霍振南認定是自家弟弟有問題了,他不得不勸她不要諱疾忌醫。

霍振北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自然不會說他一直在服藥的事,這種事要是被霍母知道了她起碼能耳提面命念叨兩三年,因此他只能默默背下了這個鍋,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道,“很快就會有的。”

他已經及冠了,而且現在又升了從五品,一個可以攜帶家眷的品級,加上兄長已經和公主和離,他所擔憂的事幾乎都沒有了,也是時候該要個孩子了。

就算兄長還沒和公主和離,但晏姝那越來越急切的樣子也已經讓霍振北決定要孩子了,所以上一次藥效過了之後,他就沒有再吃過藥了。

前段時間一直在趕路,所以也不可能懷孕,但現在,霍振北覺得有必要讓他哥知道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霍振南看着霍振北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看着他的表情仿佛又有些不忍,最後鼓勵似的拍了拍霍振北的肩膀道,“我相信你!”

霍振北,“……”

霍振北拂袖離去。

他覺得他現在就應該去找那女人,證明一下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當然這個願望是沒有實現的。

大約是剛失去了一個兒媳婦,霍母對晏姝這個新兒媳婦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一直到晚上都還一直拉着自己的新兒媳不放,以至于讓霍振北獨守空閨?

也不完全是。

總之晏姝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神色間難掩疲憊。

兩人都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雖然晏姝在霍母那裏什麽都沒表現出來,但實際上她已經很累了。

她這樣子,霍振北再禽獸也不可能做些什麽,因此這一晚沒有傳說中的妖精打架,兩人睡得分外和諧,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但很快,霍振北就知道這種日子并不是只此一天的。

兄長的婚禮是全程皇家操辦的,霍母幾乎沒有參與,因此對于小兒子的婚禮爆發出了雙倍的熱情,加上晏姝無父無母,霍母又自覺包攬了女方長輩的角色,娶媳婦和嫁女兒同時進行,不可謂不忙碌,連帶着全家也不得安寧,甚至霍母還表示婚前不可同房,明明就三個房間剛好夠住的布局,霍振北和晏姝也硬生生被分了居。

霍振北被趕去和兄長睡,霍母則陪着晏姝睡,這讓霍振北想偷襲都沒有辦法。

霍母還對着黃歷一個個的挑良辰吉日,甚至還打算出去找個大仙算一算。

只是這一步還沒實行,比他們更快的是公主的婚禮。

公主的肚子再耽擱下去就藏不住了,所以即使分明已經有人知道了這其中的內情,但為了不掉落那最後一塊遮羞布,他們還是挑着一個最近的良辰吉日把婚事辦了,即使這個日子距離公主和離并沒有多久。

霍振北一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家似乎都沒有什麽反應,但又都仿佛又哪裏不同。

等到公主成婚那日繞着京城一圈的時候,霍家這個小院子并沒和別人一樣都跑到了街上看熱鬧,他們緊閉着院門,似乎都在裏面做着自己的事。

幾日後,霍父突然宣布小兒子的婚事回老家再辦,京城這邊也沒什麽親戚,回了老家剛好可以把親戚都請過來。

沒有人對此表示異議。

霍振北任職的地方雖然不在自己家鄉,但想必他申請在赴任之前順路回家鄉一趟是沒有問題的。

于是在霍振北回京城不到一個月之後,他又重新踏上了離開京城的道路,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

他們一家五口分了兩輛馬車,霍振北是去赴任的,他和晏姝單獨一輛,霍父他們則是另外一輛。

霍父他們的馬車走在前面,霍振北他們則落後一點點。

一路上百姓似乎還在讨論着剛剛成婚的公主,霍振北已經無心去聽他們讨論什麽了,倒是晏姝在知道霍振南身份後,忍不住聽着外面的讨論聲。

她悄悄掀起車簾的一角,而霍振北在看着晏姝的同時也忍不住順着她掀開的地方往外面看去澤。

京城的風貌正随着他們的前進而一步步後退。

霍振北仿佛看到了當初那個十三歲的少年懷着怎樣的憧憬來到這個無數人向往的地方,最後又懷着怎樣的仇恨又一點點掙紮着在這裏生存下去澤。

一切都仿佛随着前幾日那一場婚禮終結了,有些恨只能這樣永遠的埋在心裏,但他也因為這恨得到了什麽。

霍振北的眼神從窗外收回來,落到窗邊的女人身上,他輕聲道,“先把簾子收起來吧。”

晏姝聽話的收起簾子,霍振北招招手,讓人坐到自己懷裏。

前面的馬蹄聲裏是他完好無損的父母家人,而身下的馬蹄聲正預示着他們在逐漸遠離這座繁華的都城澤。

守門官循例攔下馬車,檢查完文書後又漫不經心的放行。

沒有人在意這兩輛漸漸消失在京城官道上的馬車,也沒有人在意公主的前一任驸馬以及他的一家去了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從一開始就設定這不是一篇複仇文,所以當前世的一切都被徹底改變的時候,這篇文也就結束了,當然男女主的故事并沒有結束,後續還會有很多番外的,一些沒交代的事番外裏也會說的,哇,害怕自己番外太長,我要控制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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