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朝陽初升,閑雲酒莊響起一陣高分貝的嚷嚷——

“老爹、老爹!不得了了!”

“大清早的,你在吵什麽?”向來早起的鐘遒海,在門口遇見大呼小叫着從外面跑進來的酒莊助手阿龍。

“發生奇怪的事了,玫瑰園裏有個帥哥在澆花。”阿龍急急的說。

“什麽帥哥在澆花?”

“一個超級大帥哥,我巡視酒莊時看到的,因為情況實在很奇怪,我沒驚動那人,反正老爹去看就對了。”嘴上還在說着,他已拉着鐘遒海往外走。

師父不在,早上巡視酒莊的工作便落在他頭上,如果是有人潛進酒莊玫瑰園偷摘他師父種的漂亮玫瑰,這情形他還可以理解,但是一個好看到達他這個男人都豎起拇指稱贊他超帥的男子,一早跑來他們玫瑰園澆花就很詭異了,他不喊老爹去一看究竟怎麽行。

帶着狐疑,鐘遒海随阿龍來到玫瑰園,遠遠就看見一道人影熟練的澆着花,等他走近看清那人,他詫異的喊,“炜烈!”

“嗯?師父回來啦?在哪裏?”

“老爹,早。”聽見鐘遒海的喊聲,靳炜烈擡頭打招呼,并将澆水的設備關掉。

阿龍愣愣的瞅着他,“這聲音真的是師父耶!為什麽老爹看過師父沒留胡子的樣子,我卻沒看過?”

“那時你還沒到酒莊工作,這麽多天不見,你還是一樣聒噪。”靳炜烈走向兩人,沒跟阿龍客氣的說道,這個助手很勤奮認真,就是老愛喳喳呼呼,有點吵。

“阿龍這是正常反應,你今天可是個道地的大帥哥!你幾時……咦?你的腳怎麽了?”鐘道海笑着正要問他何時回來,忽見他右腳微跛,連忙上前關心問道。

“只是不小心扭到,走起路稍微有些不方便,過幾天就好了。”他從容說着早就想好的應對理由。

“師父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先通知一聲,害我以為怎麽會有陌生的大帥哥跑來澆花,緊張的跑去拉老爹過來。”

“昨天回到酒莊已經半夜,于是直接回別苑。”他貪靜,一個人住在西邊的小別苑,并未和老爹他們住酒莊的主屋。

鐘乃海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轉頭吩咐阿龍繼續巡視酒莊其他地方,并交代他要好嬸早餐多準備一份,等阿龍離去,他才問靳炜烈,“你連夜從臺北趕回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這孩子這些年每回北上,從未于深夜開車回來,是什麽事使他破了例?

靳炜烈胸中輕震,但他坐至一旁石墩,若無其事的回答,“沒事啊,我朋友那邊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想說夜裏不會塞車,就連夜回來。”

“是嗎?那又是什麽原因讓你肯把胡子刮得這麽幹淨?”炜烈之所以蓄胡子,就是為免他人過度注意,如今他願意以俊逸的面貌示人,肯定事出有因。

“就一位朋友生日,想看我理掉胡子的樣子。”知道随便敷衍回答,老爹不會信,靳炜烈微蹙眉照實說道。

“對方是女的?”疑問句裏帶着肯定的笑意。

靳炜烈眉心更凝,腦中映着倪語霏巧笑倩兮的嬌美容顏,心底隐隐揪窒。

“太好了,這位能讓你破天荒剃掉胡子的女孩,一定很特別,你應該很喜歡她吧!什麽時候帶她來——”

“老爹。”

“什麽?”話突然被截斷,鐘遒海這才察覺到靳炜烈的表情沉重異常。

“她家裏是開醫院的,本身還是個醫生,我跟她不可能。”

靳炜烈說完迳自走回玫瑰園澆花。

鐘遒海面露驚訝的靜靜站在原地,并未喊他,整個閑雲酒莊裏,只有他知道這孩子的過去,他完全懂他的意思。

炜烈以前是個醫生,他仿佛天生就是當醫生的料,憑着高明的醫術讓自家醫院遠近馳名,可殘酷的是,他發現自己那個滿嘴醫德仁心的父親,根本不若他所以為的仁慈。

他父親利用他擴大自己的事業版圖,滿足自己的私欲,甚至利用他這個兒子響亮的知名度,當作自己索賄斂財的籌碼。

有回炜烈出差不在醫院時,有位心髒病患者極需緊急開刀,然而他父親得知對方無法立即湊出開刀金額,就連病患都沒見便要對方轉院,以致延誤急救的黃金時機,使對方因而喪命,這名病患正是炜烈父親離異多年的前妻,也就是炜烈的母親。

這件人倫悲劇讓炜烈徹底對父親心寒,與他決裂,連帶也痛恨起醫界的一切。

他遠離家鄉,跑到臺灣,為的就是和過去劃清界線,這些年來,醫院、醫生這些詞全是他的地雷,背着這樣的包袱,要他如何和一位有着醫生世家背景的女孩交往?

他能理解炜烈的想法,只是難得有位女孩能引起他的注意,且看他似乎對那女孩很有好感,他真的無法抛開沉重的過往,好好和這個女孩愛一場嗎?

玫瑰園裏,靳炜烈完全不知老爹對他的關心與期許,他無意識的澆着花,任由打從昨夜起便萦繞他心頭的那抹倩影,再度纏滿他的腦海與心中。

就允許自己再想她一會兒肥,一會兒,就好。

臺北,倪氏醫院。

倪語霏坐在辦公桌前,對剛買回來的午餐半點也提不起勁動筷,一迳出神的看着手中的紙條:我回臺中了,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桌上的備份鑰匙交給你,若抽得出時間,麻煩你替我澆庭院裏的花。

另外,我額上的傷已經拆線,腳也不礙事,你無需再擔心。

靳炜烈這是她今早醒來,在她手機下方發現的留言紙條,昨晚她借睡靳炜烈家,不料一覺醒來已是隔天清晨,更沒料到靳炜烈會用這樣的方式告別。

這些日子她完全忘了他只會在臺北住十來天,也忘了日子過得這麽快,但他可以再多留一天啊,何必走得這麽急?

依他不願麻煩人的個性,她可以把他給她備份鑰匙,請她幫忙澆花,當成是好心腸的他迂回給她可以每天到他那裏午休的理由吧?只是他要離開為何不喊醒她,就連留言紙上一句再見都沒有?

這令她耿耿于懷,無法不去猜想,這是否代表他以後不希望再見到她?而這也連帶影響她打電話給他的勇氣,就怕他不想聽見她的聲音。

昨晚她還開心的和他一起過生日,今天卻只能落寞的在這裏猜測他的心思,難道這就是暗戀一個人的煎熬心情?

無奈的沉沉嘆息,她将靳炜烈的留言小心收好,視線轉向她的手機,再這樣胡思亂想下去,她恐怕又要像早上一樣,老是忙中出錯,什麽事都無法處理好,不如……傳則簡訊做試探吧,看看那個人離開臺北後,會以怎樣的态度對她。

打定主意,她開始寫簡訊——

嗨,我忙到現在才想起要吃午餐,可惜便當買回來一點胃口也沒有,你有能使人胃口大開的笑話嗎?講個來聽聽吧。

倪語霏

發送完簡訊,她直盯着手機,等着靳炜烈回覆消息,可是十分鐘過去,除了一則廣告簡訊,她什麽也沒等到。

拼命安撫自己可能是他沒将手機帶在身邊,未收到簡訊,可偏偏又會多心的想,也許是他不想理她。

她失落的趴向桌面,更加無精打采,以致當她的手機傳來音樂聲,她連看是誰來電都懶,直接抓起電話貼向耳際,有氣無力的應聲,“喂?”

“你在搞什麽東西?現在都已經幾點了,居然還沒吃午餐?”

熟悉的嗓音毫無預警的傳入耳裏,她驚詫的由座位上急站起來,“是你……噢!好痛。”

“喂!你怎麽了?”聽到她的痛呼聲,靳煉烈的心一窒,急忙迫問。

“聽到你的聲音很意外,站起來時太急,腳不小心撞到桌子,不要緊。”坐回椅中,她邊揉左膝邊說。

“幫幫忙,發簡訊的是你,接到我的回電有什麽好意外?”

“因為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理我。”

靳炜烈一愣,“為什麽這麽說?”他只是要回避她,避免自己繼續深陷在這份不該發生的感情中,為何她說得仿佛是他讨厭她?

“你只留了張紙條就離開臺北,一句再見都沒說,明明昨天你還幫我過生日,結果我一覺醒來你就不見了,那種感覺……好令人沮喪,會讓我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做錯什麽惹你生氣、讓你讨厭,使得你連當面跟我說一聲都不願意,就回臺中去了。”

若非确定他并不曉得她喜歡他,她會以為他的不告而別是存心要逃開她。

“不是這樣!你沒有惹我生氣,我更沒有讨厭你,我只是……酒莊有急事需要我回來處理,看你睡得熟,我也不忍心喊你,才會以留言的方式向你道別。”

聽着她以自我懷疑的語氣低述看見他留言的心情,靳炜烈感到不舍心疼,無奈他對她動心的事實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所以你并不是不希望再見到我喽?”握緊手機,倪語霏緊張的求證。

“不是。”他是不能見她,而非不希望見她。

天知道他心裏有多掙紮,有多渴望見到她!

“這樣我就放心了。”清麗小臉上的愁悶終于一掃而空,不過,“你剛在忙嗎?我簡訊傳去好久你都沒動靜。”

“我到釀酒室時沒帶手機,回到卧室才看見你的簡訊,你到底在忙什麽?為什麽到兩點多才記得要吃午餐?”她這一說,靳炜烈想起重要問題,而将話題繞回來,他就是看見她逾時仍未用餐,什麽顧忌都抛到腦後,只急着打電話給她。

前幾天忙醫學研讨會的事,有些工作延宕沒處理,結果一忙就忘記吃飯了。”她不敢坦白其實是想他想到忘記時間。

“是誰告訴你一忙就可以不用吃飯?你當自己是超人?餓壞身體怎麽辦,趕快吃你的午餐,聽到沒有?”

“聽到了,我已經打開便當,那你是不是準備講笑話給我聽了?”将手機轉為擴音放至桌上,倪語霏微笑的拿起筷子。

他的語氣有點兇,但他的關心,很溫柔。

“笑話我不會講,你先吃飯,等我找到笑話再傳給你。”聽她已準備用餐,真的不會講笑話的他,只能放柔聲音哄她先進食。

“你有我住處的鑰匙,以後如果很累,中午就到那兒小睡片刻,別把自己累壞。”

“嗯!”她笑着點頭,嚼在嘴裏的白飯感覺比平時還要香甜。他果然是為了方便她能午休,特意留住處的備份鑰匙給她。“你什麽時候會再到臺北來?”

她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他?

靳炜烈的眼眸一黯,在他徹底消除對她的感情前,他将不會再到臺北。

“酒莊這陣子比較忙,要過陣子再看看,我還有工作要處理,你趕快用餐,要好好照顧自己,拜。”怕越與她對話越不舍得放手,叮咛完她要照顧自己後,他立刻結束通話。

“哎呀,我都還沒提醒他也要注意未痊愈的腳傷,怎麽就挂電話了?”

倪語霏小聲咕哝幾句,不過想到他們通了電話,她非但聽見他的聲音,也知道他是關心她的,她就很開心,聽話的将她逾時的午餐吃完。

之後,她的辦公室來了意外的訪客。

“媽!你怎麽來醫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望見敲門後進來的母親,倪語霏連忙迎向她。

“別緊張,媽只是出來買東西,順路過來看看你。”曹敏芝慈藹笑道。

“等我回去媽就看得到啦,你這樣突然跑來醫院,我會以為你身體有哪裏不舒服。”上個月媽感冒拖了許久才好,她來醫院,她會很擔心以為媽又生病了。

“沒辦法呀,這陣子你特別忙,下班就急着去照顧朋友,回家跟我聊天的時間都變少了,我不順路過來看你,今天下班你不曉得又要陪你朋友陪到幾點才回家。”

聽着母親佯裝吃醋的口吻,倪語霏笑挽着她坐入沙發,倚着她撒嬌,“我朋友回臺中了,今天一下班我就會回家,媽想和我聊多久我都陪你。”

“你朋友回臺中了?她的傷已經痊愈了嗎?”

“已經好得差不多。”

“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媽也總算能和你談談相親的事。”

“什麽相親?”她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前陣子你爸希望你一起出席盧老的生日會,其實是希望你能和盧老的孫子見個畫,撮合你們交往,可惜你因為要照顧出車禍的朋友沒能赴會,我和你爸知道你挂心朋友的傷勢,大概無心談感情,也就暫時把這事擱下,現在我們終于可以為你安排相親了。”

“我不要相親,媽別跟爸提這件事。”倪語霏急切反對。

曹敏芝微訝的看着她,“盧老的孫子也是個醫生,你爸說他很優秀,你們說不定一見面就互有好感,怎麽你這麽反對?”

“我不喜歡相親的感覺,再說喜歡的對象要自己挑才浪漫、才有意義啊!”她喜歡的是靳炜烈,才不要跟別的男人相親。

曹敏芝莞爾。“我和你爸是都讓你自由戀愛啊,可是你已經很久沒再談感情了,我們再不幫你安排相親,你什麽時候才要帶男友回來給我們看?”

“再給我點時間,我保證會交個最優秀的男朋友,所以媽要幫我,萬一爸最近又安排找跟盧老的孫子見面,你要先幫我擋着。”

依爸對盧老孫子的欣賞,她若真跟對方見面,爸肯定直接叫她和他交往,所以這場相親宴,絕對有拖延的必要。

“媽是可以再拿你朋友的傷還沒好給你當擋箭牌,不過你要加把勁,至少要先挑個喜歡的對象來,這樣你爸就不會逼你相親。”曹敏芝縱容的拍拍女兒的手。只要女兒願意多花些心思在感情上,為自己挑個好對象,自然無需相親。

倪語霏直點頭表示她明白,喜歡的對象她已經挑好了,現在,就剩下當面向他借白,看能否順利交往了……

周末,倪語霏抱着孤注一擲的心情下臺中,爸媽已經有意為她安排相親,讓她原本要讓些時候再向靳炜烈告白的打算,如今也只能提前。

這些天每到中午,靳炜烈便會傳簡訊提醒她要按時用餐,并附傳一則小笑話,他這麽關心她,又将她的話牢記在心,表示他的心裏應該有她吧?如果向他告白,請他當她的男友,他不會不同意吧?

由于這次她來找他的情況特殊,也想給他個驚喜,所以她是透過網路搜尋到閑雲酒莊的地址,沒有通知靳炜烈,她一早就出發,約莫兩個小時即抵達閑雲酒莊,然而偌大古樸的酒莊宅院裏似乎沒有人在。

“他出去了嗎?”按了門鈴好一會兒,依然沒人出來應門,倪語霏正想撥電話給他時,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奇怪的敲打聲,她循聲走去。

在敲打聲暫時靜止之際,她聽到熟悉的低醇嗓音——

“老爹,你回去休息吧,搭葡萄棚架的工作交給我和阿龍就好。”

“沒關系,我只是幫忙量棚架支柱的間距而已,你不用擔心我會太累。”

“那等太陽曬到這裏你就得休息,我可不希望你中暑。”

靳炜烈酷酷的聲明,突然厭受到身後注視的視線,他轉過身去,整個人頓時如停格般怔住。

“倪語霏?”他驚詫喚喊,眼前巧笑倩兮的不正是他這個星期極力想淡忘,卻每每于午夜夢回引起他無盡相思的人嗎?

是幻覺嗎?因為思念太過,所以看見了她的幻影?

“我還以為你出去了,不在酒莊。”倪語霏一顆心因為終于見到他,急促怦跳着。

再見面的兩人眼裏只有彼此,完全沒發現鐘遒海好奇地來回看着他們,在心裏猜測兩人的關系,也沒發現阿龍看美麗的倪語霏看傻了眼,将要搭葡萄栅架的支柱擺偏位置……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确定她并非幻影,靳炜烈猶感意外,這幾天他忍不聽她聲音的想望,僅以簡訊提醒她按時用餐,沒想到她今天會出現在他眼前。

“剛好放假,想來看看酒莊的樣子,所以就……炜烈,小心!”

話未說完,她驚呼的跑向他,因為她瞥見一旁的支柱像骨牌效應一樣一根根倒下砸向他,她想也未想便撲擋至他身前。

“語霏!”見狀,靳炜烈驚駭的反撲抱住她,摟着她躲滾至草地上。

劈哩啪啦,一時之間全是支柱倒地的吓人聲響。

被突發意外吓到的阿龍與鐘遒海,回神後急忙跑向兩人。

“師父!”

“炜烈,你們沒事吧?”

靳炜烈沒有回應,一迳擔心着身下的人兒,心急的輕拍緊閉雙眼的她,“語霏,你有沒有怎麽樣?有沒有被砸到?”

耳裏不再有吓人的聲響,倪語霏睜開眼,瞅着他搖頭,“我沒被砸到,你呢,沒受傷吧?”

“我沒事,你手腳動一動,看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小心扶她起來,就怕她哪裏受了傷。

“你自己也要檢查……呃!”左肩隐隐一痛,她下意識按向那邊,低哼出聲。

靳炜烈胸口猛然揪緊,“你受傷了!我看看。”他說着脫下手套就要解她胸前衣扣。

“等一下——”她連忙緊張的抓住他的手。

他板起臉,“你受傷了還不讓我看?”

“炜烈,在這裏不方便。”鐘遒海适時替倪語霏解圍。

倪語霏紅着臉看向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感謝的朝他點頭致意。

一心焦急她傷勢的靳炜烈,總算記起旁邊還有人在,“老爹,我帶語霏到別苑看她傷得如何;阿龍,你陪老爹回主屋,這裏晚點再整理。”

語畢,他随即帶她走往他居住的別苑。

“老爹,那位語霏小姐是誰?師父好緊張她,”等兩人走遠,阿龍好奇的問。

鐘遒海微微一笑,“如果我猜的沒錯,她就是炜烈心裏最重視的那個人。”

他猜她應該就是炜烈說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那個女孩,不過由他們先前護衛彼此的情形來看,他倒認為這兩個孩子很有可能。

阿龍點頭随老爹走向主屋,原來那個語霏小姐是師父最重視的人,那她不是師父的女朋友,就是未婚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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