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又過了半年。

程尋徹底不再服用藥物。

其餘的人格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出現, 連李唯明也說他的病治好了。起初的兩個月,簡繁星和程尋兩人并不敢相信, 對這件事始終保持着謹慎的态度, 可是一個月接着一個月過去了,程尋身上再沒出現異常, 不再随時突然間轉換,連情緒也穩定了許多。

程覺知道這個消息時, 人還在國外出差, 通過視頻對話,他們能看得出他的興奮。他近乎狂喜, 到後來竟然有些哽咽。

簡繁星在一旁看着兄弟倆的對話, 心裏也覺得不太好受。這幾年的時間, 實在過得很快, 她已經做好一輩子維持這種生活狀況的打算,可是上天的眷顧卻突如其來。

她和程尋一直知道希望渺茫,可是真的實現了, 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慨。要感謝的人和事有太多太多,然而到了最後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當中的艱辛,只是他們知道,而那些或痛苦或煎熬的瞬間最終只是在記憶裏深埋。回頭來看, 不過是過眼雲煙。

比起以前, 此時此刻的他們懷有怎樣的心情、處在怎樣的狀态,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有種推開迷霧過後的清澈與敞亮,兩個人的心境已經大變樣。那種終于可以純粹地以愛的名義抱住對方的感覺真的很好, 再也不會有別的複雜的心情摻雜進來。

這幾個月的時光對他們來說反倒格外漫長,不過幸福得理所當然。

這半年間,程尋前前後後領了好幾個獎,國內的國外的,作為作者尼諾深受關注,知名度也一路攀升。

簡繁星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尤其是看他站上領獎臺,發光發亮,每當這時候總會莫名地心潮澎湃。

每三年評選一次的“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罕見的出現了一名作家獲兩個獎項的情況。程尋是個特例,尤其是領獎發言時提到支持他的人,簡繁星在臺下聽得想落淚。

很高興的日子,兩個人在餐廳吃了燭光晚餐。

高檔西餐,氛圍很好。

蔬菜沙拉、奶油蘑菇湯、兩份香煎鴨胸肉,還有單獨的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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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一旁,紅酒還在透明的器皿裏,與空氣充分混合,揮發異味,留住甘甜。

簡繁星望着對面的人笑,眼裏的光在燭光的襯托下愈發地閃。“我知道,我是你背後的女人嘛!”她羞澀地捂臉,“你別再誇我了,再誇我該驕傲了。”

是剛才在臺上發生的事,她還在回味,越想越興奮。

原本就是事實,程尋也喜歡看她這種反應,所以并沒說什麽。她在他心裏的位置與分量,只有他自己知道。

“謝謝你,繁星。”他說得鄭重。

她不以為意,“要這麽說的話,我也要感謝你,沒有你,我怎麽會有這麽多開心的瞬間。”

他還要再說什麽,卻被她打斷。

“行了行了,你存心想看我掉眼淚是吧。我出門之前化了很久的妝,不能花了。”

他沖她笑了笑,“吃飯。”

回去的時候兩個人心情都很好,尤其是簡繁星,喝了點酒,整個人興奮的不行。

程尋一只手攬着她,另一只手伸長了去開燈。

“先去洗澡好不好?”他輕聲地哄她。

簡繁星并不是真醉,可是撒嬌撒上瘾了,纏着他就不放,兩只胳膊摟緊了他的腰,歪着身子,整個人快粘到他身上。

“你開心嗎?”她糾纏地問他。

程尋沒奈何地笑,“開心。”

她仿佛這才滿意,“嗯,就是這樣,以後也要一直這樣笑。”

她也樂呵呵的,臉頰泛着淡淡的紅暈,他忍不住俯身親了她一下,“知道啦。”

她噘起嘴,伸長脖頸,主動迎上去,一副慵懶樣。他一手握住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把人摁在懷裏親,她不服氣地舔他的唇,惹得他更加急躁。

簡繁星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他跟着往前,兩個人慢慢從玄關挪到客廳的牆角。她的後背終于抵在光潔的牆上,兩個人這才喘息着分開,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脖頸處的皮膚上的觸覺還在,令人止不住發麻發癢。

目光相對,亮得有些不尋常。

程尋有反應了。

“繁星。”他的這一聲仿佛帶了些沮喪。

因為程尋傳統守舊的思想,兩個人交往這麽久以後一直沒有進行最後一步。他考慮得太多,顧慮也太多,以至于耽誤了那麽多的珍貴的時光。

簡繁星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臉頰,低聲道,“我不要緊的,就試一次,就試一次好不好?”她也渴望和他親近的。

程尋望着她,俊臉薄紅,半晌才坑坑巴巴道,“可是,我……我沒買套。”

她噗嗤一笑,聲音依舊柔和,“沒關系,沒關系。”

他終于把她抱起,往房間裏去。漆黑的空間裏,勉強依靠外面的燈光照亮,程尋順手想去按下開關,卻被她的手捉住。

“別開燈。”她的嗓音微微緊繃。

他愣了愣,“可是你怕黑。”

這都什麽時候了!就算她再怎麽放的開,這種情況下開燈,簡直羞也羞死了。

她自己都快想不起來自己怕黑了,突然間被他這麽一提,那種窒息感竟然真的冒出了一點,她深吸幾口氣才說,“你放我下來。”

他從善如流地照做了,接着見她走過去,阖上了房門。

裏邊徹底黑了。

他能感覺到她的不安,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滾燙的胸膛上,“這樣呢?還害怕嗎?”

簡繁星差點哇地一聲哭出來——他心髒跳得這麽快,讓她對于接下來未知的事更覺得恐懼。

她沒有覺得好一點,反而更害怕了。

兩個人都很生澀,到了這一步反而是程尋更主動一些。他脫了自己的衣服,又來幫她,既然下定了決心,她也不能半途而廢,狠下心來,三兩下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下,然後在他的觸摸下瑟瑟發抖,可憐極了。

躺到床上之後,他開始親吻她的眉眼,很輕很溫柔。可是接觸到的皮膚很燙,她迷迷糊糊,意識也不太清晰了,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然後那種痛覺猛然間到來,先前還毅然決然的人頓時跟縮頭烏龜一樣。

簡繁星鬼哭狼嚎,“你出去——我不要了——好痛——”

她一喊,他也有些無措了。原本就沒有經驗,于是兩個人更加難受,可是很顯然程尋的痛苦跟她的不太一樣。

她在他身下喊痛,他不敢再動,只是臉又貼上去,密密麻麻地吻她,湊到她耳邊,輕輕柔柔地哄,“忍一下,就忍一下好不好?”

很快,她不忍心了。妥協過後就真的咬牙堅持下來,期間也會叫喚幾聲,只是仿佛沒有先前的慘烈了。

最後,簡繁星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動彈不得時,哭腔尤其濃重,“你一定背着我看片了!”

“……”程尋不說話。

兩個人折騰一陣,他怕她不舒服,給她擦了身子,又換了床單,兩個人都幹幹淨淨了,這才抱着人重新躺回床上。

簡繁星又累又困,眼皮重得不行,都快睡着了,又聽見身旁的人湊到她耳邊說了一句。

“什麽?”她沒太聽清。

程尋接着重複,“我們明天去領證吧。”說着纏在她身上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她嘟哝一聲,“明天?明天周幾?民政局上班嗎?”

“周四,要上的。”他喑啞的嗓音又恢複了清亮。

簡繁星沒什麽意識,腦子徹底陷入休眠狀态。她不說話,他自然着急了,“好不好?”他繼續追問了兩句。

“唔……那行吧。”她說完就睡着了。

可是身旁的人卻沒法入眠了。

程尋一大早就起了床,盯着身側的人看了半天,也不忍心打擾。自己去廚房做完早餐,又燒了熱水。簡繁星迷迷糊糊聽見他在叫她,“喝杯溫水。”她勉強撐起身子,确實覺得口幹,可是連眼睛也沒睜不開,就這樣湊上去喝了幾口。

程尋放下杯子以後,她又躺回去睡了。起初他還算沉穩,眼見着時間從七點,轉到八點,現在都快接近九點了,被子裏的人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焦急地在床邊轉來轉去,心裏更加急躁起來。說好了去領證的,可是繁星還沒起床,她到底要睡到多久呢?

程尋在房間裏踱步,好幾次想把人叫醒,最後終于忍不住了,才俯身湊到她耳邊喚了一聲。

“繁星,起床了。”

她翻了個身,“再睡一會兒。”

他有些為難,“可是已經九點過了。”

她嘤了一聲,撒完嬌之後不再吱聲。她起床氣厲害,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今天情況特殊,這麽重要的日子,他怎麽能不急。

簡繁星睡意朦胧之中感覺到強烈的失重感,瞬間睜開了眼,程尋一下把人從床上打橫抱起,她忍不住驚呼。

“幹什麽?”真的吓了她一跳。

程尋望了她一眼,話語堅決,“先領證,領完再回來繼續睡。”然後直接把人抱到了盥洗室。

她反應過來開始掙紮,“我的鞋,鞋還在卧室。”

“我去拿。”他将人放下。

簡繁星就這樣被叫醒,不過罕見地沒跟他計較。

程尋照顧她洗漱,又照顧她用了早餐,然後急急忙忙拉着人就要出門。

簡繁星很想說她不會跑,可是看他那副着急的樣子,突然有些想笑,想想還是算了,現在說什麽他也聽不進去吧。

恐怕只有做好登記、本本到手了,他才能夠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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