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初吻

張澤疑惑地聞了聞，說道：“我家裏都這個味。”

聲音果然如宋阿姨說的那樣，十分沙啞，顯然病得不輕。

“哦，這樣。”顧明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忽然又試探着問道，“前幾天，我們是不是見過面啊？”

對方眉頭皺了起來，盯着顧明煙看了好一會兒，随後問道：“什麽時候？”

顧明煙連忙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天下雨的那次，你在奶茶店，然後路上還借給我一把雨傘？”

張澤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道：“貌似沒有吧……我記不得了。”

顧明煙本來還想多問幾句的，結果看他态度這麽冷淡，就立馬将話給咽了回去：“那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

對方洗完手，烘幹了之後便往回走。顧明煙跟在後頭，對着他的背影左看右看，怎麽看都像是那天那人。

除了他今天嗓子沙啞辨別不出聲音之外，那身高，體型，還有身上那股熟悉的茉莉花香，簡直一模一樣好嘛！

不過對方并不想認識她，也不記得她，她也就不自讨沒趣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一群人正聊得正嗨。

“你家那小的怎麽沒來啊？”

“哦，他忙着呢，沒時間，下次抽空帶他來見你們。”

“沒事沒事，我家那小的今天不也沒來嘛。”

“話說我最近買了一罐茶葉，試了試很不錯，下次給你帶點。”

“好啊，我家剛好也買了點茶葉，我覺得也不錯，到時候一起試試。”

……

顧明煙走進去的時候，大家聲音小了些，沖她笑了笑。

“小煙，快過來！雪蟹上了，來吃幾口。”親媽沖她招了招手，她今天心情非常開心，笑容滿面。

顧明煙連忙走過去，跟着幾人繼續吃飯。

吃完飯之後，兩家人各自道別，都要往自己家去。

而顧明煙看了眼時間，晚上十一點多，自己回去也有點遠，就答應了他們把自己送到家的請求。

在顧明煙小區門口停車之後，親媽依依不舍，問了好幾遍她什麽時候才能搬過來。

後爸在一旁笑道：“別擔心，馬上就期末結束了，你讓她好好處理完這邊的事，然後就能搬過來了。”

顧明煙拎着大包小包，對他們揮手，說道：“學期結束後我就搬過來。”

親媽嘆了口氣，在顧明煙的目送中坐上車，跟着後爸一起離開了。

顧明煙将東西提上樓，一進屋就立馬拆包裝盒。

這一件件昂貴的衣服，一條條漂亮的裙子，一雙雙優雅的高跟鞋，一個個金光閃閃的首飾……這就是久違的有錢人的氣息。

她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看着地上的一堆東西，感到十分地滿足。

窮了好些天了，顧明煙終于鹹魚翻身，穿得起名牌了。

既然買都買了，就不能擺衣櫃裏不穿，也不能放家裏當擺設，該好好利用起來。

所以第二天顧明煙就穿上了一整套名牌，戴上了首飾，化了個淡妝，往自己身上噴了點香水，不過鞋子她還是換上了自己的運動鞋。

當顧明煙再次走進教室的時候，眼尖的同學很快就發現了顧明煙的不對勁——她一身的名牌！

識貨的人從頭到腳一一數了數，最後輸出來顧明煙這一身，總價值五萬，遠高于班裏平均消費水平。

但是顧明煙還是覺得做人要低調，雖然穿得這麽好，但是她也沒有刻意顯擺自己，該幹嘛幹嘛

，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女生們還是敏感些，見顧明煙穿得這麽好，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顧明煙知道她們在聊什麽，估計在猜她是傍了哪個大款或是偷了哪個人的錢買的。

不過說實話，有錢了人就有自信了，一有自信整個人就精神了，心情也非常好，甚至回家的路上都唱着歌兒。

但是走着走着，顧明煙在校門口被人攔住了。擡頭一看，又是周奇。

顧明煙皺着眉頭不想說話，正在想該怎麽甩掉他的時候，周奇忽然說道：“顧明煙，範導找你拍戲。”

顧明煙一聽，納悶了。

範導找她拍戲？現在可是下午六點，天都快黑了，這時候拍戲？仿佛在逗我。

周奇看她不相信，就說：“你不信自己看手機咯，反正我就是來傳句話，來不來是你的事。”說着轉身朝學校裏走去。

顧明煙看了他一眼，從書包裏摸出手機，果然看見範導給她發了好多條消息，還打了好幾個電話。不過因為顧明煙開了勿擾模式，一個都沒接到。

顧明煙連忙回撥了一個電話過去，問道：“喂，範導，今天要拍戲嗎？”

範導見顧明煙終于打來電話，松了口氣：“哎呀，你可算是回我電話了。是這樣的，今天臨時加拍一場戲，你跟男二的戲。”

“男二？”顧明煙有些不解。

她回憶了一下劇情，這男二不是女主大學時期才會遇到嗎，怎麽還在高中階段就已經出現了？

範導說道：“這個是臨時加的，你過來籃球場這邊就對了。”

顧明煙只好依照範導的要求去了籃球場。

她記得劇本中寫着，男主與女主在籃球場相遇的，女主暗戀着男主，男主也剛好一眼瞥見人群中的女主，一見鐘情了。

這裏應該是男女主相遇的地方，并沒有什麽男二的存在。

不過讓顧明煙驚訝的是，等她趕到籃球場的時候，這裏除了劇組的工作人員外，還有兩個熟悉的人。

一個是周奇，另一個貌似是周奇新交的女朋友，也就是他們班的班花。

“顧明煙，過來過來。”範導見到顧明煙來了，連忙沖她招了招手。

顧明煙一頭霧水地往範導那兒走過去。

範導指着周奇對顧明煙說道：“這是男二。”

又指着旁邊的班花說道：“這是女二。”

顧明煙依然衣服沒醒過來的樣子，不明白怎麽忽然間他倆也禁劇組拍戲了。

這劇組這麽容易進的？

顧明煙盯着周奇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那些女生們的八卦，說他爸是這所學校的股東。既然是股東，自然認識校長。既然認識校長，自然也認識來學校拍戲的範導。

那麽這樣就說得通了，周奇想來拍戲，只要跟他爸一說，他爸再跟校長一說，校長再在範導面前提一下，自然就順利進入劇組了。

而他旁邊站着的這位班花，估計也是沾了周奇的光，順帶一起給弄進來了。

此時她正像八爪魚似的黏着周奇，恨不得整個人貼上去。

而周奇呢，看到顧明煙來之後，微微有些不自然。伸手推了推班花，沒推動，于是放棄抵抗，任由她粘乎乎纏着自己。

看來她還是挺聰明的，知道自己傍上大佬了，得好好抓緊別讓他給跑了。

顧明煙禮貌地沖着周奇笑了笑，依然用着職業微笑，笑對一切。

他們這不就是正大光明走後臺嘛！都這麽明顯了，是個人都猜得到。

有錢，真好。

等顧明煙和周奇從化妝間裏走出來之後，範導把他倆叫過來，講今天新加的一段戲。

顧明煙飾演女主喬喬，周奇飾演男二鄭鈞。

女主在和男主相遇之前，女主被男二表白了。但是女主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毫不猶豫拒絕了，男二在籃球場強吻女主後說自己不會放棄，之後才開始拍男女主相遇。

臺詞很簡單，就兩三句話，很快就記住了。難就難在情緒的表演上，還有那個強吻的動作上。

他倆在聽的時候，班花也站在旁邊認認真真聽。不過當她聽到“強吻”二字的時候，眼神瞬間變得犀利起來，盯着顧明煙仿佛能戳出兩個窟窿來。

顧明煙聽了也十分尴尬，說道：“範導，強吻這個……我怕太具有挑戰性演不來啊。”

雖然知道這是劇情需要，但是要和周奇接吻，她實在是無法接受。

周奇可是她最讨厭的人，站在她面前就感覺不自在了，別說接吻，就是一個擁抱都能讓她當場掉一地雞皮疙瘩。

範導就說：“你現在是個演員，不能被自己給束縛了。你要想着你是為了充分表現劇中的角色，這個時候你得放下尊嚴，把劇中的角色當作自己來看。”

顧明煙恍惚點頭，倒是周奇一派輕松，說遵從導演的安排，隐隐還有些得意的樣子。

範導見顧明煙還深深皺着眉頭，一臉為難的樣子，便又繼續開導她，說了一堆。說知道她第一次拍戲，要拍這種确實是個巨大的挑戰，但是她忽略周圍的一切，融入這個角色裏，就不會出現尴尬不尴尬的問題了。

顧明煙也在努力自我調整中。她心裏一邊想着拍戲嘛，肯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她得挑戰自我；一邊又想着別人還好，但是站在眼前的可是周奇，她實在是接受無能。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範導已經拍了拍手：“準備了準備了！”

于是大家各就各位，群演們也各自站好，打籃球的打籃球，當拉拉隊的當拉拉隊，氣氛都到位了。

顧明煙從操場的這端走過來，捧着本書，一邊走一邊看。鏡頭随着她的行走開始緩緩移動，周圍的落日剛好打在她臉上，露出一張完美的側臉。

如果說化妝之前的顧明煙是朵出水芙蓉，那此時精心打扮之後的顧明煙就是牡丹國色，豔麗動人。

尋常大家還沒怎麽發現她的美，結果鏡頭一拍，還特別上相，範導看了也連連點頭。

但是緊接着，顧明煙就被叫住了。

由周奇飾演的男二鄭鈞喊道：“喬喬，你給我站住！”

喬喬聞聲回頭，驚訝道：“鄭鈞，你怎麽來了？”

鄭鈞憤怒：“還問我怎麽來了，你今天是不是要來看劉若凱打籃球？”

喬喬收起驚訝，換成一副平靜的樣子：“是又怎麽樣？”

鄭鈞拽住喬喬的手，說道：“你是不是喜歡他？我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喬喬沒說話，鄭鈞忽然說道：“喬喬，其實我也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

說完這句話，喬喬站在原地半天沒動靜，周圍一片靜默。等了約有三分鐘，她還是沒什麽反應。

範導喊了聲：“Cut！”

聽見這一聲“卡”的時候，顧明煙才猛地回神。

範導拿着喇叭揚聲問道：“怎麽了？忘詞了？”

顧明煙其實沒忘詞，只不過她覺得這段對話有點耳熟，就跟那天周奇在她們班門口向她表白一樣。看着眼前的周奇，莫名就聯想到了那天的情景，一時間就走神了。

“導演，不好意思，我剛剛走神了。

”顧明煙露出歉意的笑容。

範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剛開始拍戲總會出現各種問題。于是他又喊道：“準備，Action！”

顧明煙一秒入戲，站回原位。

“喬喬，其實我也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鄭鈞拽住喬喬的胳膊說道。

喬喬用力甩開他的手，冷冷道：“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喜歡你！”

鄭鈞依然不肯放棄，再次拽住喬喬的手，說道：“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喬喬搖頭，依然冷酷拒絕：“不，我們沒可能的，你還是死心吧！”

鄭鈞忽然拽住喬喬的手，用力往自己身邊一拉，正要親過去的時候。喬喬忽然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倒在地上。

“哎喲！”顧明煙喊了聲，摸着屁股爬起來。

“Cut!”範導又喊停了。

這次是意外，所以檢查了下顧明煙沒摔傷之後，戲接着拍。

“不，我們沒可能的，你還是死心吧！”說完這句，就在周奇的嘴又要湊上來的時候，顧明煙下意識往旁邊一閃，成功避開了親吻。

這一次，周圍又寂靜了。

“導演，不好意思，我再試一次。”顧明煙說道。

“停，先休息三分鐘。顧明煙，你調整下自己的情緒。你們倆好好溝通一下，讨論一下怎麽演。”範導說道。

“好的。”顧明煙又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周奇仿佛察覺到了顧明煙的不滿，在她耳邊悄聲說道：“你還是別垂死掙紮了吧，這劇情都是我加的，你要麽就拍，要麽就滾，自己看着辦。”

顧明煙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周奇，一聲不吭離他遠了幾步。

周奇一副無賴的樣子，又往她那邊走了幾步，說道：“哎，我是說真的。剛聽我爸說學校最近要拍一部劇，我一時興起就來了，沒想到在這遇見你了……”

顧明煙翻了個白眼，把她當傻子嗎？哪有這種巧合，分明就是他為了報複她，所以故意進組要來演戲的。

關系戶就是不一樣，雖然只有一個簡單的戲份，但是導演還真的聽了他的建議改劇本了。

三分鐘很快就過去了，戲要繼續拍，一切準備妥當。

“Action!”

顧明煙看着周奇那張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一把推開了他。

“……”導演沉默了。

“……”攝像師沉默了。

“……”道具師沉默了。

“……”群演也沉默了。

“不好意思，導演，再來一次。”顧明煙再次說道。

在接下來的過程中，這個強吻的場景拍了無數次，NG了無數次，沒一次過的。要不就是顧明煙扭頭躲過，要麽就是忽然尖叫，要麽就是背錯臺詞。

到後來導演都有些不耐煩了，怒道：“顧明煙，你怎麽回事啊？這麽簡單的戲都演不好，後面的戲還怎麽演？”

此時，範導的語氣就有些不客氣了，顯然是被顧明煙氣到了。

顧明煙也很無奈，不知道怎麽回事，看着周奇那張臉，她死活就吻不下去，反而還覺得一陣反胃。

“最後一次！這次不過，就讓她來演！”範導被氣得不行，直接指了指旁邊的班花說道。

範導也是沒辦法，他本來對顧明煙抱有特別大的期望的，覺得她氣質身材容貌都非常符合女一，結果一拍戲NG無數次。起初他也挺有耐心，但是看她今天這态度，明顯就不走心。

顧明煙連連點頭，長嘆一

口氣，再次做準備。

她這一次是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的，想着要不然就親一次，反正最多回去嘔吐一晚上，不然這個寶貴的拍戲機會就要拱手讓人了。

最後一次拍戲，顧明煙說完臺詞，緊接着周奇就拽住她的手。

就在這一瞬，忽然她的另一只手被人拽住了，本來要倒向周奇那邊的，忽然被另一方的力氣一扯，直接改變了方向。

還沒等顧明煙反應過來，她的身子就直直朝那人撲去，一個趔趄倒在了對方懷裏。

而就在這時，好巧不巧，顧明煙的嘴正好貼上了對方的唇。

這一次周圍又沉默了，而是是世紀沉默的那種沉默，安靜得吓人，不過導演卻沒喊停。

顧明煙瞪着大眼愣住了，周奇也愣住了，旁邊站着的班花也愣住了。

愣了大概有一分鐘，導演終于喊停了：“Cut!”

導演看了眼鏡頭，滿意點頭，甚至還鼓起了掌：“很棒，就是這樣！”

聽見聲音的顧明煙猛然回神，頓時推開對方，抹了一把嘴唇死瞪着那人。

那人緩緩摘下墨鏡，露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分外耀眼。熟悉的發型，熟悉的耳釘，還有熟悉的感覺，是章承澤沒錯了。

他朝顧明煙微微笑了下，轉身朝範導走去，邊走邊道：“導演，不是說好今天我和她的對戲嗎？”

範導露出尴尬的笑容，說道：“你上次不是沒來，就先加了一小段……”

章承澤說道：“這段戲我怎麽好像沒聽說過啊？”

範導又尴尬地笑了笑，在章承澤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目光瞟向站在一旁面色如土的周奇。

章承澤這才恍然點頭，對着範導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下次也記得問問我的意見啊，好歹我也是個專業演員。”

範導連忙說道：“說得是，說得是。”

顧明煙站在原地呆愣了老半天，摸着嘴唇後知後覺，這可是她的初吻啊！就這麽獻給熒幕了。

不，不是熒幕，剛剛那一幕是偶然，并不是劇本要拍的，也不知道之後導演會不會要求重拍。

這時，章承澤朝她走了過來。此時他穿得還是戲服，白體恤，運動褲，腳上一雙球鞋。不過他身材确實很好，果然是脫衣有肉的那種。看起來高高瘦瘦的，沒想到還有點肌肉。

此時，夕陽打在他側臉上，露出他姣好的面容，耳釘一閃一閃。

他走到顧明煙面前，微笑着朝她伸出了手：“你好，我是章承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