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範遙對紀曉芙的冷臉直到到了光明頂才漸漸好了些。這些日子紀曉芙是如何待楊逍的,而楊逍又是如何待她的,他都看在眼裏。他雖不解為何當時紀曉芙執意要走,可如今見她這般模樣倒也生出幾分不忍來,畢竟紀曉芙的情誼他看的透徹。

紀曉芙不是沒想過索性将事情告訴楊逍,可她每每要開口時,楊逍便抽身就走,從不給她一絲的機會。這些日子以來她雖跟在他身邊,他卻好似全然不曾有她這個人一般。她心中明了,楊逍怕是恨透了她,漸漸的也就不再開口解釋。

回光明頂後,青梧先行去處理事情,楊逍與範遙二人照例先去見陽頂天。紀曉芙則有些無措,她非明教中人,現下與楊逍範遙二人關系也屬尴尬,不知該如何安置。

“哪裏來的小丫頭?”周颠聽聞楊逍範遙二人回來,便往聖火正殿去湊熱鬧,還未入得殿內就看到一個小姑娘站在門口。周颠大大咧咧的走上前來,開口相問。

紀曉芙回頭時有些尴尬,沉了沉氣,開口道:“我是跟楊逍範遙一起來的。”

周颠聽此言,不禁樂出了聲:“你莫不是被他們二人給诓回來的吧?你別看這二人皮相生的不錯,其實內裏黑着呢。”

紀曉芙正待說話,清朗的一聲周颠讓她住了口。她回頭去看,那二人已經走了出來。

楊逍雙手負背,即使風塵仆仆的模樣也掩不住他的風流倜傥。他連看也未曾看紀曉芙一眼,只對周颠道:“背後損人,你也就這點能耐了。”

周颠氣極,就要擺出架勢來跟楊逍動手時,陽頂天從殿內走了出來。周颠一見到陽頂天,立刻放下手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教主。”

楊逍範遙亦回身行禮。只紀曉芙愣怔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陽頂天點了點頭,複扭頭看向紀曉芙:“這位姑娘是?”

楊逍淡然自若,好似這人跟自己半分關系也沒有,目光只略微掃了範遙一眼。範遙心中叫苦不疊,到底還是開口:“禀教主,這位紀姑娘是我與楊逍在路上遇見的,她曾救過狄周性命。因她無處可去,便邀她前來光明頂。”

陽頂天聞得此言,略颔首:“既救過我教兄弟性命,該以禮敬之。姑娘是我教貴客,且放心在光明頂住下。”

紀曉芙抱拳一禮:“貿然叨擾,多謝陽教主盛情。”

這樣的落落大方倒是跟平日裏動不動就羞澀的模樣相去甚遠,一時間讓範遙有些驚訝。不過片刻之後範遙又有些明了,當初尚且敢一人去救狄周,又從那些大漢手中救下小滿,這樣的女子斷不是一般的女子。

陽頂天又轉頭對範遙道:“範右使替紀姑娘安排住所,好生招待。”

“是。”範遙恭聲應下。紀曉芙則笑着道聲謝,便随着範遙一起去安置了。

楊逍見他二人走遠,遂向陽頂天告辭,跟了上去。

範遙将紀曉芙安置在客房中,連一句客套話也沒有,抽身就走。紀曉芙早已習慣如此,只淡淡的嘆了口氣,收拾行李。

範遙才走出院落,就看到楊逍在門口等他,迤迤然走上前去,卻聞楊逍道:“有些遠了。”

範遙愣怔片刻,一時間沒懂楊逍是何意思,而後帶了一絲氣悶道:“你若嫌遠,就自己去跟教主說讓她住你院子裏,也省的拉着我去擋在前面。”

楊逍瞥他一眼,也懶得辯駁,拂袖就走。範遙悶着一口氣,跟在他身後。

楊逍徑自走了一會兒,又對範遙道:“去找胡青牛。”

範遙只當他是為了自己,連聲答應:“是該去找,早些了了此事我才能安心。”

楊逍自知範遙誤會,腳下步子沒停,語氣依舊淡然:“不是我。”

範遙愣了個徹徹底底,到底是忍不住,罵起來:“你這算什麽意思?人家自貴德一路跟着你來光明頂,路上百般照拂,你倒好,眼睛裏全然沒這個人。這便罷了,如今又整這麽一出。既不在意,又何必還顧念着?”

楊逍神色微動,側過頭看向範遙,難得的正色起來:“你難道不知為何?”

範遙閉了嘴,再不言語。他如何不知道為何,自然是十分清楚,所以這些日子也就跟楊逍面前閉口不提紀曉芙。他本以為他二人這樣的态度那丫頭一定會扭頭就走,卻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如此倔強。饒是他們對她不聞不問,她也能跟在他們身邊,全然不顧他二人的臉色。

能屈能伸,堅毅倔強,怪不得能入了楊逍的眼。

只是他有些捉摸不透紀曉芙心中所思所想,是因為愧疚想留下來照顧楊逍,還是徹底想通了要跟楊逍一起。若是愧疚,那楊逍的附骨針取出之後這丫頭大抵就會離開。若是想通了,那楊逍如今這般态度,這丫頭又能撐多久?罷了,總歸眼下先顧着楊逍的附骨針要緊。

範遙如此一想,便同楊逍一起去往胡青牛的住處。

胡青牛見得來人,先是驚訝了一瞬,複開口:“你們二人前來是有何事?”

不及楊逍開口,範遙搶先一步問他:“你可有把握将附骨針取出?”

胡青牛聽得此言,倒吸一口涼氣,驚道:“附骨針?你們……”目光在楊逍範遙二人身上穿梭,複定眼看向楊逍:“你中了附骨針?”

“是。”楊逍淡淡颔首。

胡青牛皺起眉來,卻不再說話。這模樣落在範遙眼中,心中咯噔一聲,急急開口問道:“難不成你也不能将附骨針取出?”

胡青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範遙更急了:“你這是何意?”

“要取出來也不是不行,只是把握卻不大。”胡青牛思索着開口。

範遙情急之下就要上前一步抓住胡青牛細問,卻被楊逍擡手擋下。楊逍揚起眸子,問道:“有幾成把握?”

“三成。”胡青牛看着楊逍,神色認真。

範遙心中一涼,連胡青牛都說只有三成把握,那楊逍豈非沒救了?

楊逍從容點頭:“好,那就三成。”

範遙大驚失色的看向楊逍:“若是取不出來,你只怕是活不下去!”

“若是不取,我也活不下去。”楊逍輕笑一聲,拍了拍範遙的肩膀:“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你怎地如此看不開?”

範遙面露苦澀:“旁人我自然不管,可事關你,我怎麽看開。”

楊逍與範遙兄弟情深明教上下無一不曉,如今聽得他二人如此言語,胡青牛心生敬意,抱拳道:“範右使放心,屬下一定竭盡全力。”

楊逍看向胡青牛,目光中略有幾分感謝,而後錘了一下範遙的肩頭:“行了,別哭喪着臉,看着煩。”

範遙見楊逍如此豁達從容,沒由來的酸澀,只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還有一位姑娘也需要你去瞧一瞧。”楊逍見範遙不再說話,遂轉頭對胡青牛道。

胡青牛心中納罕,楊逍可從來不會這樣為別人開口,略一思索只當是青梧,便點頭:“這個好說,青梧姑娘本也是明教中人。”

“不是青梧。”楊逍微微揚起下颚:“她不是明教的人。”

胡青牛更納罕了,究竟何人能讓楊逍另眼相看?只是他自有規矩,沉默片刻後推辭道:“既然不是明教中人,在下就不能救治。”

楊逍勾了勾唇,聲音輕佻,好似漫不經心的開口:“不能救治?”

胡青牛渾身一震,正待再言語時,卻聞範遙道:“左使夫人也不能救治?”

胡青牛驚訝的啊了一聲,旋即點頭:“能救治能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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