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第二日,童黛起了個大早,與其說起早,不如說是沒睡。因為薛夢松即将出征,她心中思緒萬千,怎麽都睡不着,一晚上翻來覆去的,好不容易熬到了破曉。

她替薛夢松準備好出征的行囊,然後站在前堂,看着一一擺放好的東西,又惆悵了起來。

洗漱得當的薛夢松還在奇怪,怎麽今日剛醒就沒見到葉清雨的人影,往日總是日上三竿了,還要婢女三催四請她才慢悠悠地起床。

他剛走進前堂,就看見她拿着一個小板凳,蹲坐在前一天她為自己收拾好的行囊旁,他站在她身後,看着她望着那幾個大包唉聲嘆氣的模樣。

悄悄繞到她身邊,突然蹲下身子,靠近她。

童黛的餘光瞟到身旁的人影,剛轉頭就被薛夢松在眼前突然放大的臉吓到,她驚呼一聲,人向後一仰,屁股沒坐穩,整個人朝一旁倒去。還好薛夢松及時伸手拉住了她,她被薛夢松吓了一大跳,她擡起拳頭正要砸向他,而薛夢松也自覺愧疚地将肩膀迎了上去,這樣一來,她反倒是下不去手了。

她長嘆一聲,收回了手。

看到她還是悶悶不樂的模樣,昨日薛夢松已經把所有好話都說了一遍,現在他可真是想不是什麽花樣來了。

他松開葉清雨的手,轉而對一邊在檢查行囊的高遠說道“這次出征,你就別跟着了。”

“啊!侯爺……”

薛夢松一個手勢就打斷了高遠的話“你留在侯府,照看好夫人。”

面的薛夢松的安排,高遠只得順從地答道“是。”

這邊童黛一聽,更不樂意了,她從小板凳的一躍而起,她将高遠的行李拎起,一把丢到薛夢松的行李當中。

她高聲道“我才不需要什麽保護,你還是帶着他去吧,有他在,我還能安心一些。”

高遠聽到童黛的話,心中大喜,他搶在薛夢松之前說道“好的,夫人,我一定會保護好侯爺。”

薛夢松擡手給個他一扇子,他的扇柄落在高遠的腦袋上,他打趣道“你倒是答應得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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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遠捂着頭,有些委屈的說“我這不是為了侯爺您嘛……”

童黛走到薛夢松身邊,替他攏好外袍,她的手搭在他的胸前,她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我等你回來。”

薛夢松笑着點點頭,然後俯身吻了吻她的唇瓣。

兩人站在前堂,來往做活的小厮婢女不少,童黛有些害羞,稍稍躲了一些,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嘴角。

薛夢松撇嘴,他一手勾起她的下颔,另一手展扇遮住了兩人的臉頰,這一次他含、住她的唇瓣,靈巧的舌滑入她的口腔,勾、弄、挑、逗,她不禁紅了臉頰。

高遠也很自覺地背過身去,他還擺手将正準備擡物品進屋的小厮趕走。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童黛,童黛靠在他的懷裏,嬌、喘連連。

他的拇指在她的側臉摩挲,薛夢松看着懷裏的可人兒,想說些什麽,可最終想來想去還是沒有開口。

時辰一到,兵部尚書帶着一隊兵馬前來侯府接送薛夢松,他同高遠一起走出府門。

童黛站在侯府的樓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而騎在馬上的薛夢松緊緊拉着缰繩,放緩了腳步,他走得很慢,一直到出了城門才回頭望了一眼,可侯府已隐匿在高高低低的就酒樓商戶間了。

高遠輕輕喚了一聲“侯爺?”

薛夢松回過神,嘴角泛起一絲微笑,輕聲道“沒事,走吧。”

說着,他揮起馬鞭,一路小跑從隊末重新回到了隊伍的最前頭。

薛夢松離開以後,童黛在侯府怎麽想都不對勁,在她的故事設定裏,揭發薛夢松賣官鬻爵一案的人是葉正庭,而且是在塞北一戰薛夢松戰敗歸來以後。

如今賣官鬻爵一案,顧伯顏在自己的幫助下已經替他洗清了嫌疑。

那日童黛去找顧伯顏,顧伯顏将那封字據交于她,她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那字跡确實是出于薛夢松之手,就在她煩惱白紙黑字如何脫罪的時候,她靈光一閃,心生一計。

回府以後,她在書房翻找了一番,才從各個邊邊角角裏搜羅出薛夢松的往日書信和文書,她一一翻閱過那些文書,拿着小剪刀從中剪下同那張字據上相同的字,再拼接成一張。

童黛帶着那張自制的假字據和那些文書又去找了顧伯顏一次,她對他說自己找到了新證據,要顧伯顏再拿出那張字據。

顧伯顏沒有多問什麽,拿出那張字據,而童黛接過後,趁着一個背身的功夫,就從袖中掏出假字據,偷偷掉了包。

她從岚煙手裏拿出其中幾封薛夢松舊時同其他官員的來往信件,她将信件攤在顧伯顏面前,淡淡道“這些天,小厮整理書房才發現這些信件文書有被人翻動的痕跡。”

顧伯顏聽到她的話,上前一步,細細查看起來。

她指着書信上的空缺處說“你看,這些信件文書都被人剪開了。”

說着,她又拿起那張假字據放在一旁和文書對比,顧伯顏看了幾眼,眉頭緊鎖,沒有說話。

童黛自顧自地說道“這是有人要陷害侯爺阿。”

顧伯顏收下了童黛送來的這些文書證據,他讓小厮将這些物品好生保存,童黛看到自己的計劃就要成功,她拉着顧伯顏,有些焦急地說“你可得快點将這些證據呈給皇上阿。”

顧伯顏點點頭,應和道“好,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童黛見他應下來,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一半,兩人又寒暄了幾句,這才回了侯府。一路上,她正在為自己高超的演技成功騙過顧伯顏而高興,也為薛夢松能夠盡快出于而欣喜。

而顧伯顏看着手中的那張被掉包的字據發呆,早在葉清雨拿出假字據的一刻,他就有所察覺了。而後她的幾句話更映襯了他的猜想,他和葉清雨自小一起長大,每次她編瞎話時,為了表明自己說的不假,總是會特意提高音量,這個小習慣只有他知道,他也從來沒同葉清雨說過。

今天,他看到葉清雨拿着這張僞造的字據為薛夢松辯駁的樣子,他的心更沉了,他捏緊了手中的字據,長嘆一聲。

直到那張字據變得褶皺,他才稍稍松了些,他暗暗嘲笑自己同這物品生什麽氣,當初是自己送她去他身邊的不是嗎,是自己先退出了這場争奪,如今又有什麽好後悔的。

從那日顧伯顏在朝堂上替薛夢松開罪後,他便告了病假,關在書房裏,誰也不見。

顧青崖幾次經過他緊閉的房門,擡起的手都落在了門上,卻也只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後,又轉身離開了。

他抓住伺候的小厮,吩咐道“一日三餐都送到書房,要看着他吃下去才能離開,知道了嗎?”

小厮有些為難地撓撓頭,但看到顧青崖眼裏的淩厲,他只得撇嘴點了點頭。

這邊,童黛看着薛夢松離開,她呆坐在閣樓上許久,岚煙端着一杯清茶走近她,她輕輕喚了一聲“小姐?”

童黛怔怔地回身,看向岚煙的時候,她這才發現眼前模糊一片,她趕忙擡手用手絹擦去盈眶的淚水。

她抖着聲音說“就這麽走了呀。”

岚煙将茶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寬慰道“侯爺不是說了嘛,他很快就會回來。再說了,咱們也可以給他寫信呀,現在每日都有從京城往返塞北的信使。”

童黛點點頭,沒有回話,她所憂慮的事是無法告訴岚煙的。

就這樣,看似平靜的日子過了幾日,每日童黛都會提筆給薛夢松寫信,告訴他自己一日的行程。沒有了薛夢松,她的日子平靜又無趣,不過是今日看了哪場新劇,城口的胭脂鋪又出了什麽新款。

薛夢松回的也很快,不過由于路上的耽擱,總是她寄出第二封信的時候,才收到他上一封的回信。

兩人信件來往的熱情并沒有因為這個小小的時間差而消散,反而因為這個時間差往來更加頻繁了。

而每日從塞北歸來的信使,去的第一家便是平淮侯府,一來二去,他和侯府看門的小厮也熟識了。

一次,他接過小厮給他的賞銀,嘆道“侯爺對夫人可真好,這信是一日沒斷過。”

小厮把臉一揚,頗為自豪地誇耀道“那是,我家侯爺對夫人一往情深,旁人羨慕不來的。”

一日,童黛在整理書房的時候,意外發現了薛夢松書架的一個內層,她有些好奇地伸手探入,從中摸出一個小本。

小本上記錄的是葉正庭和查王爺的來往去向,原來薛夢松早在兩人身邊都安插了眼線,一有什麽風吹草動,他便能立刻知曉。

看到這個小冊子,她突然想起薛夢松臨走前對自己問起葉正庭的事,她當時并沒有多想,如今細細想來,他似乎是話裏有話。

可現在薛夢松出征,和自己相隔千裏,想問什麽還得等上三日才能收到回信。

童黛合上小冊子,眼睛一轉,心中打定了一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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